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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摩耶幼崽是读心小骗子(枕刀眠)


江寒陵顺手拎起小狗揣到怀里,招呼泉清和苏熙:“叫上花锦川,先下去看看。”
【果然露出马脚了。】
凌晨四点多,海风寒凉,江寒陵怀里格外暖和。
白黎呆呆地听着他的心声,意识到这人一直都在怀疑周围的一切,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戒备,心情空前的复杂,说敬佩也有敬佩,更多的则是心累,替对方心累。
一刻不停地观察、判断,再随机应变进行反击,甚至要在敌人动手之前就作出预判并展开相应计划,这样的日子他才经历了一个月就快要受不了了,江寒陵在监察队工作十几年,遇到过多少次棘手的敌人呢?会不会也觉得很累?
白黎不知道江寒陵究竟怎么判定一个人可不可信,但是他知道,江寒陵能够放下心来去完全信任的人并不多,尤其以现在身处的环境和面对的敌人,能够给出的每一份信任都极其珍贵。
作为夺舍受害者,白黎受到怀疑后曾经感觉又恼火又委屈,可回头想一想,其实真的很可疑,不能怪对方多疑。
有些事情,确实要跳出来甚至亲身经历才能看得更清晰。
敌暗我明,近在咫尺。
在这种压力下,白黎看谁都像被夺舍过,能保持表情正常就已经废了大力气,更别说正常和他们对话了。
江寒陵居然还敢背对着所有人蹲在尸体跟前,该说自信还是该说百密一疏呢?
白黎刚才已经出了窍,抱着小白站在一边,暗戳戳地往前几步,挡在另外三人和江寒陵中间。
花锦川的轮椅不好靠近,面沉如水:“我来检查尸体,都让开。”
凳子的尸体躺在笼子里面,蜷缩成一团,表情扭曲,死状极为痛苦,偏偏身上看不见任何血迹,连个小伤口都没有。
江寒陵不理花锦川的要求,观察了一会儿,伸手轻按尸体腹部。
不是外伤,不像中毒,那死因就很有可能是内伤。
突然,尸体一张嘴,喷出一股黑红的血液,其中小部分溅落在江寒陵袖口,血腥气浓重。
花锦川看见这一幕,不满道:“都说了让开,我是专业的。”
江寒陵眉头微蹙,拿出纸巾随便擦擦袖口,起身:“白黎,过来。”
白黎知道他是不相信花锦川,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
他不想怀疑花师兄,毕竟是自家人,有没有被夺舍还是很好确认的,只要说出彼此都知道的一些东西就行了。
花锦川却不试图自证,只是鼓励他:“快去,你肯定行的。”
白黎回过头,对上江寒陵的视线,抿了抿嘴,内心忐忑不安,走过去,蹲下身,开始查看尸体情况。
江寒陵退到他背后,转过头看向另外三人:“抱歉,我需要问各位一些问题。”
花锦川对他的态度比之前要更差,垂着眼,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苏熙则面露诧异,指着自己:“你不会觉得我也有嫌疑吧?”
泉清脾气很好,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问吧。”
“好。”江寒陵开门见山道,“请问,从昨晚十点之后到刚才,各位都做了什么?”
泉清配合道:“昨晚十点之后,我一直在守夜。凌晨两点,苏熙和我换班,但我不太困,就下海去游了一会儿,直到刚才。”
“昨晚十点……”苏熙仰头回忆自己的一举一动,“我应该是在睡觉吧。要是详细说的话,十点到十一点半,我先泡了个澡,又做了个面膜,然后睡到一点五十,正好被吵醒了,就起来换班。然后,吹了两个小时风,下来就看见凳子死了。”
另外两人都说了,只剩下一个人。
众人的目光齐聚到花锦川身上。
静默几息,花锦川冷笑一声:“我当然在睡觉,还有其他问题?”
江寒陵看着他:“甲板上有监控,卧室没有,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一直在房间里。”
“有罪推定。”花锦川嘴角牵起讥讽的笑意,“江队长,既然你已经主观认为我有问题,那就随你怎么说。”
白黎刚查完尸体就听见花锦川呛声,赶紧拉走众人注意力:“找出死因了!”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白黎伸手指向凳子微鼓的腹部:“这里面都是血,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死于全身经脉瞬间撕裂。”
这话一出,空气霎时安静。
江寒陵追问:“你确定?”
白黎点头:“确定。”
“可是……”泉清迟疑道,“凳子是魔族,如果要产生让他全身经脉瞬间撕裂的效果,只有纯正的灵力可以做到。”
而在场有纯正灵力的,除了江寒陵就只有花锦川。
苏熙缓缓扭头,看见身边轮椅上的人阴沉的表情,迅速揪住泉清退开:“我被吵醒……就是听到了走廊里有东西摔倒,花先生你……”
花锦川不理其他人,只盯着白黎,神情有些受伤:“小白,连你也不相信师兄吗?”
“没有没有。”白黎急忙摆手,“师兄你不要多想,说不定……说不定对方就是想让我们内讧才做出这种假象,船上也不一定只有我们几个人,万一还有敌人藏着呢?”
说完,拿胳膊碰了碰江寒陵的腿:“你、你说对吧?是不是啊?”
江寒陵低头。
白黎仰起脸,满脸慌乱,眼神湿漉漉的。
江寒陵的喉结微微一动,移开目光,抬起头:“嗯。”

从目前可以确认的信息来看,关于凳子离奇死亡这件事,嫌疑最大的就是花锦川。
这艘船本来只是泉清的个人物品,甲板上的监控是用来观察外界的,船舱内部从上到下都没有设置任何监控。也就是说,没办法证明花锦川一直在房间里。
但是同样的,也没法证明他离开过房间。
且不说就像白黎提出的那样,这艘船上可能藏着敌人,单论泉清和苏熙,其实也没办法证明他们就肯定不是凶手,毕竟他们并非一直都在甲板上,完全有时间动手。
综合种种因素,最后,江寒陵提议暂且搁置内部排查以免陷入徒劳的内讧,把关押老聪和大雨的笼子放到甲板上加强监视,顺便带着众人一起把整艘船从上至下由里至外检查了一遍。
然而,检查结果并不如意,船上连半个多余的脚印都没发现。
那就只能证明两件事了,要么船上有敌人,要么就是焱玖一直都能远程控制这些魔族,全程故意为之。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好消息,再按照原计划继续前往归墟,前路恐怕愈加危险。
白黎惴惴不安,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他了解花师兄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和焱玖有牵扯,但是,出于理智考量,他不能要求江寒陵给出同样程度的信任,这太为难人了。
白黎试过问一些只有花锦川能回答上来的问题,例如师门的各种小事情之类的,对方通通对答如流,身份确认无疑。
可仅仅确认身份并不足以完全洗清嫌疑。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检查完整艘船后,众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微妙起来,泉清和苏熙都在有意无意偷瞄花锦川,花锦川则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白黎,白黎左右为难,江寒陵倒很公平,无差别审视所有人,表情滴水不漏,看不出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白黎不能再单独行动了。
这回,江寒陵的态度比之前在海市的时候更严肃,当时还只是要求他不要随便到街上去,至于他想去隔壁陪花锦川还是待在房间里都无所谓,可以自由行动。
现在可好,白黎连踏出房门的权利都没了,直接被一道结界关了起来。
白黎趴在狗窝里,百无聊赖,望着房门发呆。
他想起花锦川那种被所有人怀疑的表情就觉得难受,明明眼眶都红了,还强撑着装作无所谓,只是希望师弟可以相信自己。
怎么会不相信呢?可是只有相信是没用的,得找出真相才行。
一个小时前,所有人检查完整艘船后一无所获,江寒陵说要去找花锦川单独谈话,把白黎关到房间里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又吵起来了。
唉,谁看谁都不顺眼,不吵才怪。
白黎愁到不行,感觉身上的毛都比前两天掉得多。
于是他出了窍,找出梳子给小白梳毛。
江寒陵一进门就看见白黎坐在狗窝里薅狗毛,旁边的地板上积攒了一大团白毛。
“……”他扯扯嘴角,“你很闲?”
“确实甜不起来。”白黎惆怅道,“我师兄怎么样了?”
江寒陵看他眼巴巴朝门外瞅,反手关上门扇:“还行,活着。”
这叫什么话?
白黎举手请示:“江队长,我申请去探望师兄。”
“申请驳回。”江寒陵脱下袖口沾血的外套,随手扔到一旁,“安全起见,找出真凶之前,你最好不要靠近他们任何一个人。”
有理有据,无从反驳。
白黎放下手,把小白翻了个面,继续薅狗毛:“哦。”
“……”江寒陵说,“要秃了。”
“没关系。”白黎蔫蔫的,精神状态十分美好,“狗毛出在狗身上,我打算用这些毛给小白织一件毛衣。”
江寒陵:……
他走到狗窝跟前,弯下腰,伸手搭上白黎后颈:“你就这么担心他?”
对一只鬼来说,活人的体温有些过分灼热,这动作包含的掌控感又太过强烈,难以忽视。
白黎缩了缩脖子:“别人可以不相信花锦川,我不能不相信我师兄。”
江寒陵垂睫看着面前的人,手指轻轻一动,指腹贴上颈侧,冰凉细腻的皮肤触感像冰淇淋,掌心下的脖颈白皙秀颀。
他掐过不少脖子,这无疑是最脆弱的一个,稍稍用力就能断掉。
但同时,这也是最坚韧的一个,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都坚持挺立。
白黎一直低着头摆弄狗,整个人蔫嗒嗒的没什么精神,柔软的黑发垂在额头上,微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瑟缩时闭上眼,很乖顺的模样。
要是放在以前,被这样掐住脖颈,恐怕这会儿他已经开始大喊“好汉饶命”了。
但他现在连头都不愿意抬,吸吸鼻子:“我是不是做错了?”
江寒陵一愣。
白黎低声说:“要是我不那么快确定凳子的死因,师兄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被所有人怀疑,他肯定很伤心,我还不能去安慰他,我真没用。”
说着说着,越来越难过:“我好像总是让他伤心,真的、真的挺没用的。其实我一直在说大话,你应该……也觉得我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吧?”
江寒陵蹲下身,神情难得温柔:“不要这么说自己,你没有做错。”
白黎撇撇嘴角:“真的吗?”
“真的。”江寒陵拍拍他的肩膀,“再等等,花锦川不会有事的。”
白黎准确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抬起头,大喜过望:“那就是说明你知道凶手是谁了?我是不是能去看师兄了?”
“……”江寒陵的温柔消失无踪,站起身,“你还是继续织毛衣吧。”
“啊?”白黎跟着站起来,“为什么啊?”
江寒陵转身往浴室走:“不为什么。”
白黎锲而不舍跟在他背后抱怨:“老是不说清楚,你就告诉我嘛,又不会怀孕。”
江寒陵走到浴室里,准备关门。
白黎卡在门口扮演复读机:“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江寒陵微微一笑,放弃关门,双手在身前交叉,扯住衣摆向上掀,直接脱掉上衣,又啪嗒一声解开腰带,顺手就要脱裤子,动作丝滑。
白黎:……
这已经是江队长第二次在他面前脱衣服了,那八块蜜色腹肌比腰带上的红宝石扣头更加夺目,简直闪瞎狗眼。
白黎双手捂眼:“你怎么耍流氓啊?”
江寒陵闲闲道:“是你先耍流氓要看我洗澡。”
“……谁要看你洗澡了。”白黎辩解,“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去看师兄。”
江寒陵在打开淋浴头之前给了一句提示:“花锦川不正常。”
白黎火速逃离浴室。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毛衣原材料,倒在床上,脑子里不住思索江寒陵刚才说的话。
花锦川不正常。
这话很不客气,接近人身攻击了。
但白黎明白这是实话。
现在仔细回忆师兄的表现,确实不太正常。尤其是从上船之后,师兄整个人都变得比以前阴郁暴躁了不少。
大多数时候花师兄都是温文尔雅的代表,明事理,不会无端发脾气,更不会阴阳怪气,往常他也看不惯江寒陵,在海市也吵过架,但都保持了最起码的礼貌,哪怕说不过也不会恶言相向,一直都是就事论事。
而自从上船之后,他先是一反常态假装晕船,在房间里躲了一整天不肯见人,发现凳子死亡之后,他更是表现得极其暴躁,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连正常对话都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劲儿。
会不会是船有问题?也就是说,泉清有问题?可他性格那么温和热心,不太像。
苏熙呢?连着帮过好几次忙,更不像。
难道师兄是被控制了?可神智明明又是清醒的。
那他的表现会是什么原因?
白黎在床上摊成“大”字,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中千丝万缕理不出头绪。
知道师兄不是凶手,心就已经放下了大半,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不由自主涌上一阵困倦。
没过多久,视线逐渐模糊,乱成一团的思绪互相融合、消散,最后归于虚空。
他睡着了。
经过两天一夜的波折横生,失眠不药而愈。
白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知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上方出现了一个人。
是江寒陵。
描述得更准确一点,是没穿上衣的江寒陵,腰间围着雪白的浴巾,跪坐在白黎身边,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大概是刚洗过澡的缘故,江寒陵浑身热气蒸腾,头发半湿,有一滴水珠从发梢滑落,滴到高挺的鼻梁上,路过浅色的疤痕,落到棱角分明的薄唇边。
那双总是泛着冷意的灰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下方的人,唇角探出一抹淡红的舌尖,灵巧而缓慢地舔去了小小的透明水珠。
白黎头皮发麻,感觉自己仿佛也被舔了,惊恐万分。
什么情况啊?
吃错药了吗这是?
堂堂江队长怎会如此不守男德?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
很快,他就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不守男德不成体统。
江寒陵跪起身,长腿一跨,双手撑到白黎枕头两侧,满目温柔,笑意宠溺。
接着,他抬起一只手,用指尖描摹白黎的眉眼、双唇,珍而重之,捧住他的脸,压低身体,缓缓靠近。
白黎:……
白黎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想叫救命,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鬼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他却觉得自己心如擂鼓,快要窒息了,一股热意从脚底直窜到了天灵盖。
他是谁?
这是哪?
怎么办?
江寒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上面,喑哑的嗓音充满磁性,悄声呢喃:“白黎……”
叫完名字,低头就要吻下来。
“啊啊啊你且住口!”白黎情急之下抬手抵挡。
然后,他摸到了对方的胸大肌,手感温热软韧。
“啊啊啊啊对不起!”白黎赶紧挪开手。
然后,他摸到了对方的腹直肌,手感温热软韧。
白黎手足无措,即将原地自燃,炸成烟花。
万幸,江寒陵终于停止了继续靠近。
白黎浑身僵硬,看着这人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上方。
他劫后余生,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看见江寒陵开始盘腿打坐,念念有词:“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白黎:……
清心诀。
江寒陵在念清心诀。
江寒陵在突然不守男德之后又突然开始念清心诀。
这个世界终于疯了。
白黎内心涌起一股发自灵魂的无语之情。
白黎在无语中醒了过来。
他听见了熟悉的心声。
【虚空宁宓,浑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白黎扭过头。
他那罪恶的手正搭在江寒陵腹部,隔着睡衣,手感温热软韧。

白黎由衷地羡慕起了传说中霸道总裁的八百平米大床。
要是身下这张床也有那么大,他一定睡到另一头去,君住床头,我住床尾,肯定不会出现这种史诗级的尴尬场面。
俗话说的好,相见不如怀念,以后大家就打电话联系好了。
漂流瓶联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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