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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在无限流虐文崩剧情/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盈灯)


因为它的头已经几乎完全脱离了身子——那个被塞满棉花的大脑袋此时正一晃一晃地挂在身子边上,头和身子的连接处只有仿佛一扯就断的一层,或者说几根棉线,借着手电光,齐沅非常不幸地看清了玩偶娃娃的进一步细节:它的眼珠甚至是朝外爆开的。那两片塑料贴片似的眼睛各朝着一个方向敞开,其中的棉絮正随着上官狄的晃动纷纷扬扬往下落。
如果它和6楼那只是一套的话……“前辈,试试看按它肚子中间的位置。”齐沅说道。
上官狄朝他投来一个将信将疑的眼神,手上一阵摸索,很快在摸到某个地方时挑起了眉,旋即拇指在玩偶的肚子上狠狠一按。
尖锐的人声响起。
“嘻嘻,餐品还在准备中。”
“什么?”上官狄抓着破玩偶,在齐沅还没来得及阻止前,把耳朵下意识往上贴了贴。
“客人请往里走走,稍等片刻哦!”
尖锐的人声再次炸开。
“嘶……”上官狄蹙眉,另一只手把拖把一扔就捂上了受伤不浅的耳朵。
“它们的声音一贯如此,前辈,辛苦你了。”齐沅安慰性质地拍了拍上官狄的肩,心里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下意识把上一只玩偶留给冉瑭他们的原因是因为真的觉得他们更需要还是只是因为嫌它太吵了。
“所以我们该听他的么?”上官狄扯下被尖锐的高分贝震得隐隐作痛的那只耳朵上挂着的口罩绳,整张脸几乎都暴露在外:“往里走的话……可就没有这面桌台作掩护了。”
“我们还没找到在这层的那件东西。”齐沅顿了顿,扭头看向身后的麻绳,它安静地落在地上,前端淹没在灰黑色的雾里。
“总之,先把他们拉过来汇合吧。”
上官狄点点头,两只手掩着绳子很轻松地拽了几下,很快有车轮滚过地板的沉闷咕噜声传来。
“怎么这么一拉感觉比之前轻很多?”上官狄一边拉车一边皱着鼻子嗅了嗅,眉头很快压了起来,声音变得低沉:“不对,有股很浓的血腥味。”
靠近餐厅门口方向的灰雾一阵鼓动,齐沅下意识屏息,双眼微眯,看见两辆一前一后缓缓驶来的清洁车上的布满褶皱和划痕的白布下映出几块不规则的轮廓。
“喂,你们两个还好吗?”上官狄的嗓音干涩紧绷。
无人应答。
渐渐的,深红的颜色沿着轮廓从白布上一点一滴晕染开,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板上。
齐沅感到自己的心脏急促而不规律地跳了几下,仿佛有股寒气从背后一点点攀上身体,连指节都变得僵硬。
“嘻嘻,餐品已送达。”
四下一片寂静,破烂不堪的棉花娃娃忽然睁开它那溢出许多棉絮的黑眼睛。
“祝您用餐愉快。”它说。

“这是……”
原先金属材质的清洁车底座已经被大片泼洒状的血色染得通红,忽略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的话,倒仿佛像是被红油漆直接上了色,饱和度极高的红在一片灰黑的迷雾中显得异常妖艳,位于底座之内,原本宋以辞和余飞躲藏的位置已经赫然没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几根弯曲着间隔排列的长骨。
那骨头上面还附着着藕断丝连一般粘连的血肉,红白相间的颜色顺着弯曲的骨头稀稀拉拉往下垂,最终不堪重负地下坠,越过镂空的车底,在发出一声黏腻的,令人直犯恶心的啪叽声后砸在地面上。
齐沅喉结翻滚了几下,僵硬地直起身子,偏过头去轻声吸气,感觉清洁服背后快被冷汗濡湿了。
“是肋骨……”上官狄沉声说道,他的脸色在看到两辆清洁车里崎岖的骨头时也变得很差,却并不像齐沅那样沉默,反而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单薄的肩。
上一秒还生动地和自己对话的人下一秒就以一个凄惨的死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种事,在他经历的高危魇境中不算数不胜数也有过至少十几次,他在感到麻木的同时也养成了不组队,尽量依靠个人力量破魇的习惯,虽然孤独些,但总归可以避免不被不靠谱的同伴坑害,也可以避免一些不那么舒服的生离死别。
他以前觉得谢临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他忽然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青年成功匹配,并且一组队就是小半年。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上官狄越过口罩的遮掩看向身前人的眼睛。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做了战略部署,更不要说这次魇境破解中,他的综合贡献之大……
如果齐沅在这个时候因为同伴的惨死而失去信心,或是更糟糕的直接崩溃,那么后续破魇的难度无疑会变得巨大。
“往前进吧,前辈。”
令他意外的,在短暂的沉默后,齐沅再无其他的表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依旧是沉稳而平静的,像一块安然埋藏在泥土与岩盘之下的琥珀。
他说着,从地上捡起连着清洁车的麻绳,拿裁纸刀割开,然后把另一端放回清洁车顶,视线在车周围的灰雾中扫了一圈,又落回矩形桌台的前方。
“不知道他们究竟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遭遇了什么,但是现在后退明显是有危险的选择,索性往里走吧。一定把要找的东西找出来。”
简直冷静的可怕。
上官狄诧异地看着齐沅,出现几秒的愣神,但他很快回过神,低头看着两人身上依旧连着的绳子,伸手把它们紧了紧。
“你说的对,往里走,干他丫的。”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中前进是件很困难的事,尤其是在清楚这片雾中有会吃人的东西的时候。
上官狄走在齐沅半个身位的前方,那根拖把被他重新捡起来当成了探测拐杖用,连续地左右左右在地上轻点。
在从矩形桌台迈出十几步的距离,他的拖把终于碰到了第一个坚硬的物体。
“像是个桌子。”上官狄紧握拖把来回在前面的硬物周围梆梆敲击了一会儿,对齐沅低声道:“是方桌,面积像是普通的饭桌,我摸到桌沿了。但是周围没摸到椅子。”
“桌上有东西吗?”齐沅问。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短短几米的距离走出后,桌台的轮廓已经彻底消失在灰雾中,那两辆血淋淋的清洁车也一并没了踪影。
“好像有……嗯?”上官狄眉头一皱,举着拖把往饭桌上探的手出现停顿,他加了点力气,很快出现什么东西咕噜咕噜滚落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桌面上的灰雾一阵滚动后,一个灰白色的物体从靠近两人一侧的桌沿上啪嗒一声滚落,碎成两半。
齐沅弯下腰捡起碎到自己脚前的那一半拿到眼前仔细观察,也是一块小臂粗细的骨头,但是有些干裂的缺口。
“这桌上的全是骨头!”上官狄低声喊了一句,齐沅观察的功夫,他已经用拖把杆把桌上的物体从被灰雾覆盖的原处全部推到了自己面前。
齐沅抬眼看过去,一眼看到那堆森森白骨之中有一块明显属于人类下颌,上面的牙齿有几颗是银色的,上官狄明显也看见了,于是他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齐沅,你认识一个叫关朦的人吗?”上官狄沉默了几秒,轻声问道。
“大概……算是认识吧。”如果在他遇害之前几小时的认识也算认识的话。
“这次破魇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他也是成绩很好的高阶净魂师,以前还指导过我,按理说他也会来。”上官狄清了清嗓子,幽幽道:“总之,我恰好记得他有几颗银色的假牙……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你的希望应该已经很遗憾地落空了,齐沅默默想。于是他拍了拍上官狄的背,打算暂时把关朦确实已经在酒店里遇害这件事暂时憋在肚子里。
“嘻嘻,您的餐品已送达。”
一道尖锐的声音兀的划破寂静。
“谁按你了?这玩意发什么疯?”上官狄被吓得一个激灵,一把抓过别在裤腰上的烂娃娃,它向下垂落外翻的大眼珠仍然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大睁着,棉花随着他的拉扯扑簌簌从它脖子、眼睛和身体的缺口中不断飘出。
“嘻嘻,您的餐品已送达。”
破娃娃继续不知死活地以同一个声调大叫。
“它是中邪了吗?反正留着对我们也没什么用,不如扔了算了。”
上官狄看了眼在原地没动的齐沅,有些气急败坏地晃了晃它的身子,原本就不算牢固的,几根最后用来连接它的头部和脖子的棉线在他的力道下终于不堪重负,接连崩断,于是那破娃娃的脑袋发出一声很轻的“咚”,落在了地面上。
“祝祝祝您……用餐餐餐……祝您用餐愉快……祝您愉快快快。”
落在地上的脑袋用愉快而机械的语调,一边卡壳一边更加刺耳的尖叫。
有什么从高处滴落。
齐沅垂头朝两人中间的地面看了一眼,一滴半透明的液体落在两人中央。
“什么东西?”上官狄警觉地转身,看到地上那滴奇怪的液体,正想要蹲下查看,却被齐沅一把按住了。
又一滴液体低落在上官狄原本正要蹲下的位置,紧接着,又是一滴啪嗒落在连接着两人的绳子上。
微黄发亮,略显厚重,像是把麻绳上突出的小线头过上了一层透明的膜。
——滴下来的是油。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狄盯着绳子上那点液体,罕见的露出了一个警惕但迷茫的表情。“有股怪味,像是什么东西烤焦了的糊味。”
“我想或许……之前那次它不是在祝我们两个用餐愉快。”齐沅答非所问,他死死盯着绳子上的那滴油,感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他费力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打飘。
住客须知里没头没尾的“时刻关注油渍”,员工守则里无法理解的“遇到油污,不要抬头”,沾到油之后,在一片漆黑之中惨遭不知名物体袭击,惨死后骨头的一部分出现在餐厅里的关朦。
这座酒店里最恐怖的,藏在深处的,真正的怪物恐怕并不是服务生。
“我们……也是‘它’的餐。”
“什么?”
上官狄发出疑问的同时,黏腻的液体搅动升在两人头顶隐约响起,齐沅很快捕捉到异响,顺着声音接近的反方向闪去,情急之下他来不及和他解释太多,只能用拉动麻绳的方式把他强行带离原先站着的区域。
两人狼狈地摔倒在餐桌边的同时,原先站立的地方,又有连续三滴油渍嘀嗒落下。
“嘶……”
齐沅整个人被压在上官狄身下,情况紧急,倒下的时候他来不及调整姿势,半边身子结结实实连同后者的重量一起砸在硬质地板上,他有些头晕目眩,忍不住抽气,感觉身体各处的骨头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上官狄伏在他身上还没动,他抬起手想要撑着膝盖先站起来,却发现在刚才拉绳子的时候手套不小心沾到了上面的油滴,有股火辣辣的灼烧感从隔着手套手指间往他胸口冲,连带着头脑也变得愈发昏沉。
他的手脚好像在这短短几下呼吸间彻底没了力气,整个身子都发软,那股灼烧的痛感正在蔓延,反而让他莫名觉得很冷。大脑混沌间,齐沅半躺在地上,无意识顺着仰头的角度看向天花板。
翻涌的灰雾之中,有个畸形的,溃烂的黑色物体露出了一角。
齐沅极缓慢地眨了眨眼。
这次,逃不掉了吗?
而后,在混沌的视线里,他看到一簇熟悉的金色火光在一片灰暗的房间里绽开。
好像只是短短一霎那,齐沅感到自己的手套和腰侧被人一扯,旋即整个人被撑着胳膊以一种搂抱的姿势拉起,一阵天旋地转,他还来不及思考,下巴已恍然落在坚实的肩膀。
有人正以一个半跪的姿势护着他。
冰凉的手指覆上他的双眼,而后,他听到耳边掠过一阵声音。
先是毫无意义的,杂乱的的啊啊声,像是精神科病人的梦呓,而后声音逐渐变得具有实感,仿若很多人在同时说一个断续的句子。
他听到小女孩清脆的童声,听到老朽苍老的声音,听到少女灵动的嗓音,也听到中年男人低哑的呢喃。
“上花轿……向山走……鞋儿踏进如山口。”
“入山后……向上攀……挽起……衣物……”
数秒过后,那道诡异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渐渐远去了。
“别睁眼。”
背后护着自己的力道松了松,齐沅听见一道声音在耳边轻声说。那人冰凉的手指从眼睛贴着肌肤移到头顶,又顺着蓬松的发丝一路下滑,最后停在他左边耳廓上方,轻轻点了点。
是一种的轻微的,亲昵的警告。
齐沅没有说话,即使环境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油腻腻的焦肉味和香火味混作一团,他的鼻腔却依旧在来者靠近自己的瞬间捕捉到了那一抹淡淡的檀木香。
毫无疑问,那是非常令人安心的味道。
所以他乖乖闭着眼,身体迅速放松下来。
他好像忽然泄了那股一直压抑着,一直憋在内心深处的气——那股夹杂着慌乱、迷茫和一点儿莫名其妙的委屈的气流就这么随着这个不太完整的拥抱从心口倾泻而出,沿着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脏器飘散,最后随着一阵微不可察的颤抖彻底消失在骨骼末端。
而后,他听见自己逐渐坚实的心跳。
脑子里仍然很乱,思绪像是被那炸线的麻绳里里外外缠了一道又一道,他显然也没有短时间将他们全部理清的能力。
于是他只是下意识地把嘴唇凑近了那人脸侧,伸手摸向后腰的某根早已没了作用的,被烧得只剩半截的破麻绳。
然后他听见自己轻声开口。
“谢临,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散了绳的蚂蚱?”

“……”谢临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隐约出现霜结之意。
“绳子已经被我烧了。”他沉默良久,护着齐沅后背的手垂下来,总算很给面子地回应昏了头的齐某人说出的没来头的玩笑话。
“被你烧了?”齐沅猛地开眼,看向自己握在手里的那根绳子,才发觉它现在只剩比猫尾巴还短的一小截。它从沾上油滴的那截开始断开,周围的焦黑痕迹摸起来还是滚烫的,刺得他一下松开了手。
“沾了油,必须烧了。”谢临一把攥住他甩到空中的手,指尖在他手上被烫到的地方轻轻刮蹭两下,“它会攻击油碰到的东西。”
“哦……”齐沅还有些没回过神,他愣了愣,又把头搁回谢临的肩窝,感觉刚才看向天花板后瞬间被打散的意识在脑子里逐渐聚拢,正漩涡似地打转。
“只要把油烧了,就没事了吗?”他用比平常缓慢很多的语速问,脑袋在谢临颈侧枕得很舒服,于是他下意识又蹭了蹭,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它没有视觉和听觉,只通过油滴来感知,以此到房间各处来寻找食物。”谢临耐心地解答,他的身子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没动,支撑着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上来的齐沅,心情却似乎出乎意料的好,嘴角显而易见的上扬,“烧了沾油的绳子,他定位不到你。”
末了,他一反常态地伸手勾了勾那截残破不堪的脏麻绳,用一贯清冽的声音愉悦地对某个像猫科动物一样赖在自己身上的人说道:“小蚂蚱,你自由了。”
……不对,谢临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开玩笑了。
齐沅一个激灵吓得清醒了起来,感觉脑子里那团漩涡正逐渐汇聚成凝实的一个小点,他扶着谢临的肩膀直起身子,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人的脸。
铂金色头发,窄窄的下颌,高鼻骨深眼窝,还有在昏暗灰雾映衬下莫明显得有些无神的深蓝色眼睛。
齐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戳了两下。
嗯,肉不太多,但是挺软的,手感上佳。
“你……”谢临愉悦的神情瞬间消失了。他的目光在齐沅身上来回扫了扫,匆匆掠过齐沅的眼睛,恢复了在破魇时十分常见的冷脸。
这下对味了。齐沅满意地点点头,原本谢临脸上的淡淡微笑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如此生动但帅气不减的臭脸,不是谢临本人还能是谁。
齐沅盯着谢临的俊脸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上官前辈呢?”
他依稀记得,几分钟前躲避那个在天花板上滴油污的怪物的那一刻,自己一把拉过上官狄躲避油渍,被他结结实实砸了个满怀,那人看起来没有壮实到很夸张,实际分量却不小,他的各处骨头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怪物当时在攻击你。我烧了绳子,用火焰驱赶它的时候,顺手把他踢到桌子底下去了。”谢临顿了顿,又不那么友好地补充道,“放心,他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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