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小师傅(纸扇长衫)

云善又听话地换了右脚。趁着兜明给他拍泥的时候，云善仰头那看些光秃秃的苍老古树。好高，好高的树呀~
两只脚上没了泥，云善走起路来就顺畅了。可他跟在兜明身后没走几步，脚上走不动，被绊了下，整个人趴进泥地里。
等云善扑腾着爬起来时，听见兜明在一旁大声哈哈笑。
“嘟，呸，呸。”云善吐掉嘴里的泥。脏兮兮的小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嘟嘟，脚。”
“我给你拍。”兜明给云善又拍了一次泥。
等云善再说脚上有泥，兜明干脆叼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甩到背上，“你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云善小手一指树林，兜明带着他奔了进去。
“你不要把脚上的泥蹭我身上。”兜明明显感觉到，云善的小脚在他的肚皮上蹭来蹭去。
云善无辜地发问，“哈~？”你在说什么？
云善跟着兜明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就成了泥娃娃。兜明在洞穴口放下他，使劲甩动身上的毛发，要将泥水给甩出去。站在他旁边的云善就遭了殃，迷蒙着眼睛感受身边下了一场泥雨。泥娃娃又重新包了一层泥浆，整个小脸上只剩下眼白特别明显。
“我的天那！”坨坨惊叫，“云善，你怎么成这副样子啦。你去泥里打滚了？”
“玩~”云善沾着黑泥的小手指着洞穴外。云善出去玩了。
西觉一脸震惊地收起自己的刻刀，“云善，外面冷不冷？”
“不啊。”云善往里跑，他要去找花旗要水喝，亲亲热热地喊，“凉~”
小丛默默地往墙边靠了靠。
“你先别过来。”花旗嫌弃地看着自家的脏娃娃，“我马上给你烧水洗澡。”
“凉~”云善可不知道花旗嫌弃他，高兴地往花旗身边靠。他往前一步，花旗就向后退一步。
退了几步后，花旗急中生智，“兜明昨天说要种葱的。云善你不是会种花了嘛，种葱和种花差不多，你去帮帮兜明。”
云善的眼神在火光的映衬下“刷”地一下亮起来，他高高兴兴地嘟囔，“种~葱~，种~，云善，会~”转过身，他跑回去找兜明，“嘟嘟，葱~”
兜明身上的泥没甩干净，他打算等会用云善的洗澡水冲一下。“对哦，咱们现在可以种葱了哦。”
兜明从空间里掏出一把葱，端起墙边的木盆，带着云善，泥哥两又出了山洞。
就在山洞旁边，兜明挖了两下，刨出一大块泥。沾了水的泥土十分松软，云善小手上去抓两下也抓出两把泥。
按照花旗教的，云善抓了泥填进木盆里。这次有兜明，云善只抓了三把，盆里的土就满了。“压压~”云善记得，要把土压平。
木盆里伸进两大两小四只手，这拍拍，那拍拍，没几下，就将土给压平了。
接下来，要找木棍戳个洞。云善站起身，四下张望着要去找木棍。
“找什么？”兜明问他。
“洞！”
“哦，这个简单。”兜明伸出食指，在盆里简单地戳了几个洞，“这就行。”
这也行？云善蹲下身，伸出自己的小手，学着兜明的样子，也在盆里戳了两个小小的洞。
“你的手指太细了。”兜明从一把葱里好不容易捡出两根细葱。“这两根给你。”
云善拿了葱，把葱白往自己挖的小洞里插。他知道葱白种在地下，葱叶在上面呢。可那洞实在是细小，兜明挑出来最细的两根葱也插不进去呀。云善又伸手把洞抠得大一点，这才把两根葱插了进去。插完葱，还要把土拢好。
“好~了~”云善美滋滋地蹲在盆边拍土。这是他第一次种葱呢，和兜明哥哥种的一样哒！
兜明端着木盆回洞穴，把盆放在云善的小花盆旁。大大的木盆里种满葱，小小的花盆里有茁壮成长的小芽儿。云善蹲在盆边，瞅瞅自己的花盆，看看种下的大葱。希望葱和花都能快快长大。
“云善，洗澡了。”花旗已经烧好热水，走过来掐着云善的小胳膊将他架到火堆旁。把云善扒得光溜溜，再把他放到大木盆里。西觉在后面撑着兽皮为云善挡风。
换了两盆泥水，到第三盆时，云善的身上才干净。
花旗把他抱出木盆裹上毛巾，云善挺着小肚子主动说，“擦~擦~”他捏着毛巾边角自己给自己的胖肚子擦水。肚子上擦擦，再擦擦胳膊，擦擦腿。该有的步骤，云善一个没少。
“真长大了呀。”花旗摸他脑袋上湿漉漉的头发，另外拿了块毛巾帮云善擦身子。
兜明就着云善的洗澡水，囫囵地擦了遍身子，便去火堆边烤火。
云善擦干净后，自己也跑了过来，挤在兜明身边，和兜明哥哥一起烤烤。
隔天吃完早饭，妖怪们带着云善重新踏上春游之旅。
泥土还是潮湿黏糊的，云善走几步，脚上依旧粘了许多泥。花旗捡了个小木棍放在云善手里，教他用木棍戳掉脚底的泥。遇到石头，他还教云善怎么在石头上蹭掉粘在鞋底的泥。
他们身后，脚印凌乱，云善小小的脚印被大大的老虎、豹子的爪印遮盖住，零星地露出半个小脚印。
翻过山顶，走到半山腰。花旗突然停下，抬高了蛇头，警惕地盯着不远处，“后山的山洞。”
坨坨当即说，“我们快点绕过去吧。云灵观的掌门都埋在这呢。”
“走。”花旗卷起云善，几个妖怪逃也似的跑走。谁都能感受到这儿法阵的磅礴气势。
直跑到另一个山头，花旗才将云善放下。

云善跑出山洞后, 看到满地冒出头的嫩芽，欢快地呼唤，“芽——”
小丛跟在他身后走出山洞, 也看见了满地的嫩芽。“云善，下完雨后, 小草发芽了。”
“发~芽~”云善蹲下身子，伸出肥嘟嘟的小指头点一点地上的小嫩芽, “长~大~”
“发芽喽，发芽喽。”坨坨一边喊着一边跑出山洞, 他快活地钻进泥土里, 一会儿又在一边顶开石头钻出脑袋，“云善，来玩呀。”
云善站起身, 高高兴兴地去找坨坨。
坨坨一甩脑袋又钻进地里。
“坨~坨~”云善在地面上追着鼓起的土包摇摇摆摆地跑。
“我在这。”前面，坨坨钻出地面, 往前跑了几步, 发现云善快追上他后立马又钻进土里。
云善追着坨坨跑进林子里。
林子里有树, 坨坨有时钻出来躲在树后, 等云善接近树，他猛地蹦出来吓唬云善。
“云善！”
“啊——”云善尖锐的喊叫声传出林子，让花旗听见了。
“坨坨是不是在欺负云善？”花旗皱着眉头看着灶上的铁锅。
西觉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做他的手工活, 难得帮坨坨说一次话，“坨坨不会欺负云善的。”
“啊——”云善的尖叫声时不时地传来，还有几声恼怒地，“坨！坨！”
花旗嘟囔着, “坨坨一定是欺负云善了。”他没去管，因为林子里也偶尔传来云善清脆的哈哈哈笑声。人类小崽显然玩得高兴。
鸟蛋煮熟, 粥煮好，包子也热好，花旗没再听见林子里有声音传出来。想来坨坨带着云善跑远了。
而在林子里，坨坨扯着一只小黑熊，把它从石头缝里往外拖。小熊害怕地发出叫声。
“什么呐~？”云善小跑着过来。
“小熊。”坨坨扯着小黑熊的一条腿将它从石头缝里拖了出来，“这么小啊，刚满月吧。”小黑熊的个头还没云善大。
“小~狗~”云善很开心地上前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小黑熊的背。小黑熊害怕地缩起来。
“不是小狗，是小熊。”坨坨看够了，抓着小黑熊准备把它塞回石头缝里。
云善拽着小黑熊的耳朵把小黑熊往他身边扯，“玩~”云善要和小熊玩。
小黑熊惊恐地嘶叫挣扎。
“母熊一会儿就来了。”坨坨说，“咱们回去吃饭吧。”
云善扯着小黑熊要搂怀里，“走~”他要把小黑熊带着一起走。
“吼——”威胁的吼叫声突然在前方响起，一头体型硕大的黑熊人立而起，眼神不善地盯着抱着小黑熊的云善。
小黑熊听到熊妈妈的叫声也跟着叫唤。
而听惯了山上动物吼叫的云善并不怕，他眨巴眨巴眼睛，只看了大黑熊一眼，继续和坨坨扯小黑熊。
“云善！把小黑熊放下来，我们逃命啦~”坨坨从云善手中抢过小黑熊，一旁的大黑熊已经焦躁地扑了上来。
坨坨抓着云善的小手正准备瞬移，突然凌空扑来一条黑蛇，将空中的大黑熊撞翻在地。
花旗迅速围着坨坨和云善盘起，冰冷的竖瞳紧紧盯着黑熊。
黑熊原地走了几步，试图向前，花旗吐着蛇信子“嘶嘶”地发出威胁声。
片刻后，黑熊转身离开。
花旗转头，看见小黑熊瞬间就明白了大黑熊攻击他们的原因。云善和坨坨抓了人家小崽，这不是招打么？“怎么抓了小熊？”
“我看小熊躲在石头缝里，拉它出来看看。”坨坨看向云善，“云善想把小熊带走。”
“一起玩~”云善贴着坨坨，继续扯小黑熊。
“那就和云善一起玩会儿。”花旗率先游回去。“先回去吃饭。”
云善想自己抱小熊回去，可他又抱不动，只好拉着坨坨让坨坨帮他抱着。
去林子里一圈，云善找了个小伙伴回来。
小丛蹲在小黑熊身边打量它，“好像刚满月。”
“这么小。”兜明的大爪子随意扒拉了下小熊，小熊承受不住力道歪倒在地上，立马老实的趴在地上。
云善冲兜明喊，“不打。”
“没打，我就看看。”兜明收回爪子，“云善，我没用力。”
“云善，来吃饭。”西觉坐在桌子边冲云善招手。
云善颠颠地向前跑几步，想起自己的小伙伴，掉过头回来扯着小熊一起。
云善刚靠近西觉，在桌边坐好的花旗开口，“先洗手。”
“嗯。”云善拉着小熊调头往木盆边跑。
云善自己洗了手，蹲在水盆边看向不安的小黑熊，“洗~洗~”
小黑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四处瞧，陌生的坏境和陌生的野兽让幼小的他十分不安。
“洗——洗——”云善提高了声音。
小黑熊转过头来和云善对视上，不安地叫了两声。
“洗~手~”云善再次提醒。
坨坨坐在桌边看笑话，小声说，“云善好傻哦。”
花旗也跟着笑，人类小崽确实好傻哦。
小黑熊不做反应，云善挪了一步靠近它，拽着他的小爪子按进盆里。
云善以前只会小手放进盆里沾湿，现在他会搓两下。不过他显然不会给小黑熊洗手，拽着小黑熊的爪子按了两下后立马提起来。
云善去找自己的小手巾，蹭来蹭去擦干净小手，小黑熊坐在原地没动。
“来呀~”云善对着小黑熊招手，“擦~”
小黑熊听不懂人话呀，四处张望找吃的。它闻到食物的香味了。
“来！”云善提高声音喊自己的小伙伴。
兜明咽下嘴的包子喊，“它听不懂我们说话的。它没有修为。”
“啊？”换成云善听不懂了。他不纠结，小黑熊不来，他就拿着自己的小手巾跑过去，抓着小熊爪子在毛巾上蹭了蹭。
“好啦~”云善很满意，放回小毛巾，领着自己的小熊伙伴去吃饭。
“云善。”西觉抱起云善给他喂一口米汤，“这是普通的小熊，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云善听不懂，见没人喂小熊，他主动把手里的包子递给小熊。
花旗给云善继续解释，“咱们云灵山上的动物都开灵智，有修为，所以听得懂人类说话。其他山头的动物很少有修成灵智的，他们只是动物。”
云善的心思都在他的新伙伴小熊身上。小熊不会像他原来的伙伴似的会自己吃东西。他只会趴在地上啃包子，就像大黄一样。
“黄~”云善指着小黑熊和花旗说话。
“对。就像大黄一样，大黄也不怎么听得懂人类的语言。”花旗点头。
云善这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小熊和他之前的伙伴们不一样啊。
喝完一小碗米汤，云善啃着包子蹲在小熊面前。
小熊第一次吃包子，啃得慢。等它吃完抬头，看到云善还在吃包子。对于食物的向往让小熊大起胆子靠近云善，扒着云善的膝盖，小熊小心翼翼舔了一口云善嘴边的包子。
“黄~”。云善站起身，把吃剩的包子扔到小熊身上。小丛哥哥说，不要再吃大黄舔过或咬过的包子。
云善鼓着小嘴巴不高兴。小熊怎么和大黄一样，都抢他的包子。
小熊才不管他呢，它美滋滋地啃起第二个包子。
“哼。”云善跺跺小脚，他生气了。
“云善，别和坨坨学。”花旗淡淡地开口。只有坨坨总爱哼哼唧唧地表达不高兴。
坨坨心里嘀咕，怎么啦，怎么啦！不就是说‘哼’嘛，有什么了？臭黑蛇就是故意找茬。
“凉。”云善把肉肉的小身子塞进花旗怀里，指着小黑熊告状，“坏~”
“嗯，是不好。”花旗问他，“你吃饱了吗？还吃不吃包子了？”
“吃！”云善没有半分犹豫，垫起脚去够装包子的盆。花旗空出手将他整个掐起来，云善飞在半空中拿到包子，咯咯咯地笑出声。
花旗把他放下来时，他就忘了不开心的事，在花旗怀里高高兴兴地啃包子。偶尔也伸出小手指着桌上的小咸菜，“吃~”
小熊吃了两个包子还不饱，它四处张望，见云善在不远处，它慢腾腾地挪过去。
“去~去~”云善一边撵着它，一边更往花旗怀里躲。
见赶不走小熊，云善在桌上对着装包子的盆伸出小手。坨坨站起身给他递了个包子，云善接过包子钻出花旗怀里，把包子放在小熊面前。
大黄爱抢他吃的。树叶说大黄吃饱了就不会抢他的东西。云善懵懵懂懂地大概明白些意思。他像往常喂大黄一样喂小熊。把小熊喂饱了，就不抢云善的包子了吧？
大家都吃完了早饭，云善手里的包子还剩下半个。
“去去，去那边玩。”花旗要收拾桌子，撵云善去另一边。
云善站起身，直接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西觉手里。“嘻嘻吃~”这半个包子他不想吃了。
“云善吃饱了？”西觉一口将半个包子吞下。腿边的云善小小地“嗯”了一声，拉着自己的新伙伴去看自己栽的小花。
山坡上，母熊探出半个身子，很快锁定小熊的位置。
西觉变成原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跟在云善身后。
“云善哒。”云善指着小花盆里的花介绍给小熊，又指着大木盆说，“嘟嘟哒。”
小熊伸出小爪子好奇地拨拨大葱叶，一旁的云善突然惊呼，“啊——”
“怎么了？”西觉走过来。
云善指着小花盆认真说，“长~大~”
西觉再看小花盆，哦，小芽长出了第三片叶子，真的长大了。
“什么长大了？”坨坨和小丛跑过来。
西觉，“云善的小花长大了。”
小花盆上围了五颗脑袋，坨坨伸出手指轻轻拨弄刚长出的小叶子，“长出第三片叶子了。”
“嗯。”云善美滋滋，很高兴，“三~”
“云善，你数数，有几片叶子。”小丛问他。
云善戳着最小的那片小叶子奶声奶气，“一~”，继续大声说，“二~”，“三~”五以内的东西，云善都数得过来。
“那云善来数数我种了几棵葱。”兜明呲着大牙准备看云善的笑话，他知道云善数不到那么多数的。
花旗远远地来一句，“你自己先数明白吧。”
“我数明白了！”昨天小丛陪着他数了三遍！
云善很听话，站起来走到大木盆前指着葱开始挨个数，“一，二，三，四，五，六，六，六......六~”云善骄傲地扬起小脸，“六~”
兜明闷声笑。西觉很捧场，“云善真厉害，已经能数到六了。”
花旗再次嘲讽开口，“笑？再过一年，云善就能数到一百了吧。兜明你现在能数到三十吗？”
现在数到二十，数到三十还有些困难。可是兜明不相信，“云善明年就能数到一百？他现在还数不到十！”
“说不定今年就能数到一百了。”坨坨歪着脑袋看兜明，“树叶说云善学东西很快的。”
“数数很难的。”兜明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生怕花旗听见了再嘲笑他。
等花旗收拾好东西，大家踏上下山的路。
云善和小熊你追我赶地玩闹，偶尔停下来扑成一团。兜明嫌弃他们走的太慢，变成老虎自己去逛山林。
那头丢了崽的大黑熊一直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到山脚，花旗回头看向立在坡上的大黑熊，这头黑熊还没放弃它的小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