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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道侣(东北大灰狼)


单扶摇看了一会,半蹲下来。
“夫人。”
“夫人。”
“夫人。”
他连喊了三声夫人。
“你知道我回来做什么吗?我本来是要走的,此处不适合发展了。”
笑声止住了,他抬起了头,看向段秋梅。
“我做这一切难道有错?谁没有野心?我不求你帮助我,但求你不要拖累我,这很难吗?你总是沉浸在过往,有考虑过我吗?当初我想要同你在一起,你兄长打断我双腿,百般羞辱,我入赘段家那日,你兄长给我下蛊,逼我给你下跪,婚后种种尚且不提,我为何不能设计杀了他?你为了你兄长,将我害入此等境况,你可有半点心疼?”
段秋梅心底一颤,莫名的情愫上涌,她抬起手,想要触碰这个年少时的惊艳存在。两双手相触,对方的体温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神经震颤,晃来晃去,连成一片血色的海洋。
段秋梅神思恍惚一瞬,骤然清醒,她猛地拍开对方的手,双手撑地,朝后退上数步,以一种疏离又防备的姿态,冷冷笑道:“我心疼你,谁心疼我家人?谁心疼这满界无辜者?”
单扶摇无奈道:“看来我们是始终都不能达成一致了。也罢,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愿跟我走?”
对方的目光太过悲切,盛满期待。
毕竟有着几十年的情感,段秋梅不敢赌自己的心,她避开了他的目光,道:“你不必深情款款,在我身上废心思,我是下了毒,但我没有解药,你即便此刻将我生吃了,也不能解毒,因为我自来见你,就没有做过活下去的打算。你也不必想着拿捏我,威胁讨伐你的人,我是死是活,于他们而言,并无什么不同。”
单扶摇定在原地,片刻,恢复如常,他撑膝起身,面容平淡道:“你既然如此说,我更要带你走,否则毒素侵入五脏六腑,生不如死。我不相信那群无用之辈有能力救你,即便是温见雪。”他说罢,捏住段秋梅的肩膀就要带她离开。
下一刻,对方的身影如烟一般消散了。
竟是阴阳术。
阴阳术提自太极图,阳面代表人,阴面代表人影存像,两者气息相同,设下此术后,无论人在何处,都能以阴面人影存像作为锚点,瞬间交换位置,达到金蝉脱壳的效果。
单扶摇目光微沉,转身望去,一道白芒从门口刺来,至他胸口时,飞出无数道丝线,紧紧缠绕住他。
太上长老立于门口,腕上一道白线,原这丝线是他左胸的一条肋骨,不仅可以缚住修士的灵力,杜绝对方逃跑的机会,还坚不可摧,饶是炼虚期强者一时半会也难以挣脱。
他本不打算使用这招,毕竟此招有损身体,但经方才一战,实觉对付单扶摇除此招再无其它招合适。
隔着一段距离。
单扶摇遥遥看着他,紧接着,冷笑一声,他道:“你真的愿意杀了我吗?”
太上长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手里握有可行的控妖术,倘若杀了他,此法大约也得跟着消失。
他这般阴狠缜密的人,替他研究控妖术的人,肯定与他绑定了,他死对方也得死。即便不死,肯定也得残,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此法。
除非这些人对此有应对之策,不过忆及研究控妖术的人是哪些人,他心里又有了数,明了绝不可能从他们手中拿到可行控妖术。
除非杀了他们。
然而定天宗倒塌,他们势力已成气候,此计定然行不通。
更况且,封印数年出来,满目疮痍,他早已没了心气,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当初领头研究控妖术是否正确。
稍微凝神,太上长老收紧五指。
丝线倏然锋利如刀,迅猛如电,割破单扶摇的法衣、皮肤、肌肉、骨骼……
单扶摇口吐鲜血,凉凉看着他。
“长老,慢!”两道人影急匆匆赶来。
太上长老应声看去,正是李秀与岫烟。两人方从前方战场赶来,虽衣袍干净,但眉目之间藏不住的疲态。
她们行了一礼,道:“太上长老,据说这……”
“嗯?”太上长老目光忽而锐利。
两人住了嘴,压下贪欲,诚恳只道:“晚辈知错了。”
“善。”
单扶摇吐出几个破碎的字音,“真是可惜啊。”
此话落下,他的身躯彻底破裂,化作一片粘稠的血雨,他的神魂也在刹那间被丝线网住,光蝶一般,骤然消散,只在半空残留下数点白光。
李秀同岫烟互相瞧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前方,主控死亡,妖兵伫立,僵直不动,任人宰割,早已得知单扶摇势弱,即将倾颓的投靠者心气全散,一窝蜂地遁着后手跑路,倒是有些忠心耿耿的为其拼死拼活,但是他们又怎敌谢琅等,一一退败,横死城外。
此刻日升,乌云退避。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和平又回来了。
太上长老叫上李秀两人,一行人出了门,见谢琅带着伤,站在花园之中擦剑上的血,地面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异常狰狞。
他做完手头的事情,还剑入鞘,三步并两步,来到他们面前,恭敬道:“几位前辈,讨伐胜利,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然晚辈道侣之前被单扶摇种下蛊虫,需要立刻清理,实在抽不出空来,接下来便劳烦您们了。”
“好说。”岫烟笑眯眯道。
太上长老打量谢琅。
作为研究控妖术的人,对方并未受到单扶摇之死的牵连,眉目之间也没有明显忧愁,看来自己之前猜对了。
他们早有应对之策。
至于谢琅所言,单扶摇给温见雪种下蛊虫,需要立刻清理之事。太上长老并不怀疑,单扶摇为了控制他们给自己研究控妖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然而,最终结果如何,被迫害者结局如何,都与他毫无关系。
太上长老对此并不关心,移开视线,道:“此次讨伐胜利,你与温小友两人功不可没,待事情处理完毕,所得资源,尔等分大头。”
谢琅诧异一瞬,反应过来,笑眯眯道:“太上长老向来公正,晚辈便先谢过您了。”说罢,急匆匆走了。
李秀两人自然对此分配不满,怎的就他们功不可没,需得着占大头,她们就不功不可没,占不得大头了?倘若没有她们,讨伐断不可能如此顺利。
然太上长老积威极深,两人对其均有惧意,这些话也就在心里说说,断不可能拿到台面来说。
更况且,两人身有要紧密事,不便大动干戈,引起关注。
硝烟逐渐散去,日由中空而下,沉入地平线。
之前被关押地牢中的人,一脸期待地同妖将商讨如何打开地牢,这单扶摇也是心狠,霸占林凤宫殿后,竟将尚有神志,知晓地牢如何打开的妖统统杀了,而那呼风唤雨的林凤更是被折磨得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据说是单扶摇给它用了什么改进的控妖术。
李秀与岫烟穿过走道,顺着走道朝地牢最深处走去。
“两位宗主这是要去哪里?”忽然一个人问道。
此人正是简容,由于温见雪的缘故,地牢的日子并不难过,但他旧伤难愈,加之忧思过重,如今面色苍白,清减不少,那一对冷凌凌的眸子朝两人看来时,透着几丝寒意。
区区一个小辈,竟敢如此无礼,李秀心道。
岫烟笑了一声,温声细语道:“简小友,我同李宗主去里头看看是否有阵法压住了地牢。”
“原是如此。”简容道,“劳烦二位宗主了。”
岫烟和李秀这便走了。
简容看着他们,表情微冷,他垂下了眼帘,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地砖,漆黑的色泽伴着寒气,向着更深更远的地方延伸。
地牢尽头,推开隐蔽的暗门,七拐八折的甬道过后,一道狭窄密室出现在眼前。李秀两人走入其中,确定这处由自家探子得出的密室异常安全,掐指结印。
法印复杂,金光闪烁。
密室亮起几道白点,白点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虚影。细看那虚影,竟是单扶摇的模样。
两人见此,皆松了一口气。
她们之前急匆匆叫太上长老住手,不是为了从太上长老手里留下单扶摇,而是想从太上长老眼皮子偷得一息单扶摇的魂魄。
身为宗主,自是有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手段。
李秀上前一步,将定魂珠置于单扶摇魂魄内,大喝一声,厉声问道:“单扶摇,交出控妖术!”这般残魂,等同木偶,没有自我意识,只稍些道家术法,必叫对方言听计从,如实道来。
几近透明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未有反应。
李秀同岫烟对视一眼,心升不妙,再呵一声。
单扶摇终于有了反应,扭动脖颈,朝她们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道:“果然最是人心不可测。”
两人大惊,连退数步。残魂怎会拥有自我意识?难道……眼前残魂并非单扶摇,只是裹上了单扶摇的气息?现下对方远程控制了这道气息,使残魂做出了这一系列举动?
世有禁术,只要将他人魂魄抽出,灌入自己的分身,经过数天药物淬炼,结合禁术与自己的气息便能迫使他人魂魄成为自己魂魄的替代品。
两人脸色大变,顾不得许多,便要离开,却发觉密室被锁得严实,无法出去。两人立刻运灵,下一刻,经脉剧痛,灵力溃散,两人如临山岳压顶,不由跪在地上。
岫烟直冒冷汗,她反应极快,当即道:“尊主,属下不曾背叛您,属下如此行事,乃是误以当前局势严峻,谢琅与太上长老等人过于强大,为了深入敌人内部,打其一个措手不及。尊上平安,属下实在比谁都欢喜,还望尊上既往不咎,饶了属下这擅作主张的一次,属下本意是好的。”
李秀震惊地看向她。
一道刀影刺来,岫烟从袖中翻出一柄龙血匕首,割断她的脖颈,搅碎她的魂魄,以表忠心。
李秀死不瞑目,直直看着密室顶端。
岫烟楚楚可怜道:“尊上。”她年轻貌美,这样并不显得矫揉造作。
单扶摇冷笑了一声,道:“谁叫你杀了她的?”
“属下……”岫烟语速极快道,“属下可以接近太上长老和谢琅等人,提供他们的弱点,这样尊上杀起他们来,便不费吹灰之力。”
“自作聪明。”单扶摇淡淡道,话毕,一道外力扭断岫烟脖子。
“我既然如此行事,任尔等直入内部,自有一网打尽的计划与把握。”

于此同时,结香阁对面的承德院。
太上长老正给段秋梅疗伤,被单扶摇接入结香阁后,由于忧思过重,情绪大起大落,她的身体愈发不好。之前单扶摇掐她脖子,她只是那一瞬间不舒服,待用阴阳术脱身,她瞬间觉得浑身不适,或许是修为被废,经脉有损,不适应空间跳跃。
明亮灯火在琉璃罩中跳跃,段秋梅的脸庞笼上蜡油一般的光泽,太上长老给她治疗完毕,改坐为站,道:“好好歇着,过些日子身体自会康复。”
“如此有劳太上长老了。”段衡在一侧守着段秋梅,闻言,客客气气道。
太上长老摆手,走出居所。
方才走出居所,忽觉浑身发疼,筋脉之中似有烈火涌动,他闭了闭眼,旋即吐出数口血来,眼前发黑。
“哐——”一声闷响。
段衡服侍母亲睡下,听到声音,紧步走出居所,却见太上长老不知死活躺在地上。
下界,一个直冲云霄的血色阵法摆在剑宗后山,树木摇晃,无穷无尽,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从中荡出。
这动静惊动了寒行川,他带着人冲冲赶来,只见阵法边缘站着一人,此人正是之前替他们说话的招安副将——白袍人。
“阁下在此可是有要事要办,不知在下能够帮到您什么?”寒行川一面试探,一面观察那个阵法。阵法不常见,不过打眼看去,格外诡异,一股凶煞之气迎面扑来,仔细看那阵形,端是十四角,象征不详……
一侧有长老认出来了,秘密传音道:“宗主,此乃吸星大阵。”
寒行川一听这话,眉宇瞬间阴沉下去。吸星大阵不同其它阵法,此阵甚是阴邪,需以数万人命佐以山脉龙气,方可启动。
如此看来,白袍人根本没有向着他们,只是为了令他们放松警惕,在剑宗后山布置吸星大阵。
纵观下界,只要剑宗后山能够满足吸星大阵启动条件。
而吸星大阵耗费如此大的精力,唯一的作用想来就是对付一个目前来说极为棘手的存在。谢琅?天水老祖?温见雪?还是说谁?
情形很是不妙,寒行川心中百转千折,他收敛情绪,垂下了头。
白袍人早已察觉他们的到来,他一步几米,朝他们走来,细看之下,他的手还在颤抖。
颤抖?真是奇怪,做了这些事情,难不成在害怕?
寒行川将头低得更低,那白袍人便从他身边走了,像一阵风一样,去了上界。
本以敲定的结局反转,上界又乱了,乱了不到数刻,又定了下来。
单扶摇带着妖兵施施然回了宫殿,谄媚的下属慌慌张张赶了回来,一部分是当场作鸟雀散的,还有一部分是被谢琅部下及太上长老等人关押来不及处理的。不过比之过往下属数量少了不少,这少了的,绝大部分是已经在地里了,少部分是临阵脱逃害怕回来受罚,躲于外边,不肯回来。
单扶摇浅浅扫了一眼,并未多言,他轻轻击掌,命人带上来几人。
这几人皆是清醒着的,除却他的妻子与儿子,另外的人都很年轻,原是花倾城、秦月、张漆。
一侧奉谢琅之命镇守望天水的翰不孤笑眯眯望着单扶摇,道:“尊主神机妙算,纵他们有多少手段,也是无济于事。”
原这翰不孤前段时间在收到单扶摇送去的妖族功法后,便觉天下即将归一,所谓鸟择良木,它自然弃暗投明,投向单扶摇。
事实证明,它确实没有站错队,而那些跟随银鳕,也就是谢琅参与讨伐的妖将此刻都下了狱,想必过不了几日就要成为傀儡妖中的一员。
花倾城冷视着它。
单扶摇上下打量他们一番,撑着下巴,对花倾城几人道:
“各位小友,现在情况你们也知道了,我不想为难你们,毕竟你们没有参与这场造反,我现在只是想请你们联系两个人,你们却也认识他们,想来联系上他们不是什么难事。”
花倾城冷静道:“你想我联系谢琅和温见雪?”现在除了他们,也没有谁没在他的控制下了。
单扶摇笑了笑,答案不言而喻。
花倾城笑哼一声,道:“那不好意思,联系不上。”
单扶摇却也不多些什么,一旁有人上前,二话不说,提刀就砍,锋刃直逼脖颈,忽而有人推了他一把。
花倾城瞳孔微缩,一溜血飞溅到了他的身上,侧头一看,秦月扑上来替他挡住了刀,那一刀正中秦月肩部,削断血肉,劈碎筋骨。
单扶摇哎呀一声惊叹,道:“真是感情深厚。”
花倾城连忙扶住秦月,鲜血染红他的手掌,他目眦欲裂,怒视单扶摇,一字一字道:“我总会宰了你。”
单扶摇看也不看他,对着秦月笑道:“你既然愿意为他挡刀,显然也愿意为他去死吧。”他说着,给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强行从花倾城手中拖走秦月。
花倾城等人起身去追,却被定在原地。
对方把秦月拖到殿外,再度起刀,这一刀想要将人劈成两半。
“单扶摇!”段秋梅剧烈咳嗽,怒道,话刚出口,忽而被拖到一侧,按着坐了下来。单扶摇淡淡扫了她一眼,道:“你的事,接下来再跟你算,莫急。”
“住手!我联系谢琅他们!”眼见刀刃见血,花倾城声嘶力竭,红着眼眶大喊道。
刀停,那人将刀一提,回了鞘。
单扶摇将花倾城的联络玉佩抛到地面,神情淡然。花倾城直直盯着单扶摇,盯了会,忽觉身体能动膝行几步,捡起联络玉佩,录入联络符纹。这道联络符纹只有他们内门长老知道,只有紧急时刻才会录入联络玉佩开通,联系宗主(代宗主)。
“不必麻烦了,我们来了。”天边飞来一道银色流光,那道流光坠落在殿中,显出两道人影,正是谢琅与温见雪。
单扶摇笑了,道:“看来你们之间的情谊远超我的预想。”
“你曾经也有这样的情谊。”温见雪道。
单扶摇道:“那是你的误解与他们的一厢情愿,我从来只想要权利地位。”他漫不经心地走下高位,来到温见雪和谢琅面前,挥手支起一道隔音阵,“且与你们玩够了,把完善的控妖术交出来吧,否则莫怪祖父不讲情面,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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