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分析师(沙舟踏翠)

军大哥：“不知道。”
臭脸白大褂也没墨迹：“除了睡觉，什么症状都没有。”
另一名一直没说话的白大褂：“连精神力都仿佛在休息，之前凯琳出任务的时候受过一点伤，现在好像在缓慢恢复中，数据不明显，并不确定。”
纪云停了然。怪不得这几人一点不紧张，还在这里磨磨唧唧地商量要不要请科学院的人。
他想了想，问：“是所有参与检测的人都昏睡吗？以及，到过现场的人有没有昏睡？”
“没有。”严肃脸军大哥肯定道，“研究室里六十七人，参与这次样本分析的有十六个，只有凯琳四个昏睡了。到过现场的军人全都没有昏睡。”
纪云停诧异：“那你们怎么肯定是现场因素？”
穆境予：“参与现场的军人都在机甲里面，就算是侦查员，也启用了防护罩。”
纪云停：“。”
只有部分接触的人昏睡……那应该不是中毒？
他挠了挠脸颊，“有现场的检测数据吗？视频也给我一份。”
“有。”这回不需要穆境予提醒，军大哥扬了扬手上智脑，“已经全部发给你了。”
纪云停道了声谢，打开智脑开始查看。
樊林涛跟着凑过来。
巡航这段时间，他跟林宇成几个都要凑到纪云停身边，听他分析照片、介绍情况，纪云停都习惯了。
再者，他本人也是习惯讲课。
所以，樊林涛一凑过来，他就开始一边看一边讲解。
“我们可以先分析一下原因，精神力暂时排除，这不在我们分析的范畴。我们只做环境上的检测。”
“昏睡的情况有很多种，考虑自然环境因素，可以暂定为中毒，但只有几个人出现症状，我觉得更像是过敏。我们可以从这两个角度出发，去寻找各种刺激性的东西。”
樊林涛：“我之前看了数据，空气检测数据很正常，湿度偏高，水份充足，植物也很茂盛——”
“不，”纪云停指着某张照片，“植物不算健康，枯树很多。”
再滑下一张，“你看。”
再滑， “到处都有枯木，这张看起来好一点，但你看这棵针叶木，叶片跟旁边颜色不太一样，虽然各星球的植物颜色不一样，但我估计这是已经病变，很快就要枯死的。”
樊林涛：“嘶，还真是，就它的颜色不同。所以是这个让凯琳他们昏睡吗？”
纪云停：“不确定，得再看看。”
打开了现场检测数据。
俩人对着光屏嘀嘀咕咕，旁边的军大哥则看着穆境予：“上将，靠谱吗？”
穆境予看着纪云停，平静道：“试试无妨。”
斯文白大褂：“上将，我建议还是同时——”
“我知道了！”纪云停突然喊了句，“我真是傻！我应该第一时间想到的！！”
亏他看到照片的时候光想着吃了。
所有目光齐刷刷瞪过来，然后看向同样看资料的樊林涛。
樊林涛茫然：“我不知道啊。”
纪云停看向穆境予：“我可以问问，四团送回来的所谓诡异的东西，是什么吗？”
“新的能量源——”
“上将！”严肃脸军大哥立马制止。
穆境予神色平静：“无妨，云停现在是我亲兵团的侦查员，他总会接触这些东西。”
纪云停：“……”
叫“云停”什么的……
他忍不住捏了下耳朵。
那军大哥也不再犟，沉默了下，退后了。
穆境予继续看向纪云停：“就是泥土里的管状丝线，里面富含精神力补充剂需要的DE元素，凯琳他们正视图提取。”
纪云停不知道什么是DE元素。他道：“可以给我图片和数据吗？”
穆境予：“可以。”
资料很快转到纪云停手上。
他打开图片——
一大团不规则土块，照片旁边还贴心地标了土块尺寸。
纪云停放大图片，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跟普通土块有什么差别。
他转到数据。
研究人员给这些土块做了详细的数据分析，什么水份、什么元素，这个那个的，一大堆，纪云停作为半个文盲，除了一个水份含量，真看不懂这些表。
但他看到图片了。
研究人员为了测量数据，取了土块样本，一小撮土上，放大一万倍后，有许多各种各样的颗粒和细丝，但标注的词……
纪云停倒回去翻空气质量表。
然后赧然请教樊林涛：“不好意思，我的文字能力真的不太行，好多单词我还没记住，之前巡航的时候，你说这两个叫什么词来着？”
众人：“……”
樊林涛：“……微小生物体，无毒害。”
纪云停：“对对对，这些微小生物体包含什么？”
樊林涛：“都是空气、水土里的一些微细胞体，多是无核细胞或单细胞体，遍布水土，基本没有毒害，我们向来不管的，也就这一次在里面发现能量。”
纪云停：“……”
叹了口气，道，“这玩意，正确学名，应该叫菌丝。”
在场唯一一个生物学专业的樊林涛惊呼：“你是说，真菌？”
纪云停：“嗯，如果没意外的话，这一大堆土块里，应该都是某种真菌的菌丝——可能是老化死掉的菌丝，查不到生命力的存在。”
穆境予皱眉：“意思是，病毒？”
纪云停：“……这是两类东西。”
他真诚怀疑，“你们是怎么安全活到现在的？”
穆境予：“……”
樊林涛惭愧低头：“怪我，学业不精！”
纪云停拍拍他肩膀：“还不错啦，起码你记得真菌不是病毒。”
樊林涛：“……”
穆境予：“……”
军大哥老脸挂不住，忍不住解释：“这块比较擅长的是凯琳几个，林涛几个也不错，我们也会定期培训，只是科学院那帮家伙给我们讲的东西都很……”
“感觉没啥用是吧？”纪云停叹气，“你们连基础都没有，听他们讲课当然很难接收。”
穆境予：“你可以给大家做培训？”
纪云停：“……可着我用是吧？我要涨工资的！”
穆境予：“嗯。”
纪云停：“……我只是开玩笑。”摆摆手，转向两名白大褂，“你们能做过敏测试吗？”
斯文的那位点头：“可以。”
另一位：“如果是过敏，那就好说，他们经常出入各大荒星，过敏原多不可数，联盟军的过敏药效果还是不错的。”
纪云停放松不少：“那就交给你们了，这块我不擅长。”
“放心。”
纪云停转向穆境予：“虽然还不太确定是不是过敏，但我们能再去一趟这座星球吗？”
穆境予：“挖菌丝吗？”
不等纪云停回答，他继续道，“因为这些东西都在泥土里，那边留了挖矿师寻找挖掘，你需要的话，我让他们提前送一部分回来。”
纪云停摇摇食指：“不。”
他笑眯眯地，“我想要过去——采蘑菇。”
穆境予：“……？”
众人：“？？？”

第12章
军大哥先皱眉：“胡闹，这里是军营，不是你家，你要是想吃蘑菇，自己去采购处掏钱下单。”
穆境予却若有所思：“你刚才说的菌丝，跟蘑菇有关系？”
纪云停：“嗯。”
樊林涛连忙跟军大哥解释：“蘑菇就是真菌生物，蘑菇埋在地下的部分，叫菌丝。既然菌丝能检测到能量，那蘑菇体内估计也有。”
军大哥恍然。
纪云停：“而且你们仔细看看照片的话，就会发现，每一张照片里，都有蘑菇。”
补充，“同一种蘑菇。”
他微笑，“在你们的印象里，蘑菇是不是小小一块，一大堆才能炒制成一盘？”
几人：“……？”
樊林涛先反应过来：“总不会……”
纪云停笑眯眯的：“所以，我们要去采蘑菇呀~~~”
众人：“……”
然后，刚落地的纪云停，甚至连个洗手间都没来得及上，再次被拽上飞船，前往那座蘑菇星球。
虽然那星球也在边境军巡航范围内，但距离普尔星也挺远的，飞船跃迁加飞行，都要四天。
出发之前，樊林涛还去实验室搬了几台设备、找了好几个胸前挂着个带试剂瓶图标的衣标。
那位严肃的军大哥没有上船，只是朝纪云停行了个军礼，道：“这几位是实验室比较擅长生物学的，你尽管使唤。这趟麻烦你了！”
这是让纪云停当领队的意思。
纪云停应了。
所以飞行期间，他都跟着实验人员研究设备，比如超微显微镜、比如基因检测仪……最厉害的是那台能检测物质能量的设备。
也就是检测出干枯菌丝里含有能量物质的设备。
能量、精神力等等，纪云停现在还是懵懂的，就不多嘴。
他只带着那几名实验人员研究菌丝。
这几个也不愧是实验人员，比樊林涛那半吊子好多了。
有了助手和设备，纪云停测出了普尔星那一大堆土壤里，所有菌丝都是同一株真菌的。
大家对此很震惊。
要知道，四团带回来的土块，足以填平一个大型游泳池。
除此之外，四团那边也不停将星球各处的空气测量数据、照片发过来。
纪云停越看越心惊。
樊林涛几个也惊了。
“这密度也太大了吧？”
“全是这种孢子。”
“他们是不是捅了蘑菇窝。”
“蘑菇有窝吗？”
“哈哈哈哈确实啊，估计是湿度温度合适。”
“看来我们可以加餐了。这么多，起码能采几吨回去吧？”
“说起来，我已经好几年没吃过蘑菇了。”
“我也是！馋了。”
纪云停听他们讨论，也馋了，但更多的是担忧。
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个潮湿多雨的小行星，从体积看，比纪云停印象中的月亮还小。
就这么一个小小星球，有近半都是交错纵横的水流。充沛的水资源、适宜的温度，星球孕育了五颜六色的植物、千奇百怪的动物。
纪云停下飞船的时候，还看到一只猪仔大小的诡异生物从旁边草地一闪而过。
他当场低呼出声。
走在他前边的穆境予顿了下，回头：“那是普通野兽，没什么攻击力——”
“好神奇！”纪云停盯着野兽消失的地方，“两栖动物的吻部和蹼，哺乳动物的角和尾，竟然还有羽毛，我天，这是什么物种？造物主太神奇了。”
穆境予：“……”
纪云停完全没注意他，还绕过他打算往外走两步仔细看。
穆境予拉住他。
纪云停茫然回头：“怎么了？”
穆境予：“……”
抓着他胳膊，带着他走到樊林涛跟前，道，“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纪云停：“。”
樊林涛茫然但听令：“是。”
等穆境予离开，他才不解问，“你干什么了？”
纪云停也很懵：“我啥也没做。”
压低声音，“你们上将是老妈子性格吗？”
樊林涛：“……”
没等他闲聊，四团那边的领队过来了。
樊林涛忙带着纪云停过去。
“上将！”四团的领队是个壮实的大汉，那胳膊都比纪云停大腿粗，声音也洪亮，“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在这湿哒哒的地方呆了好几天，啥都不能干，难受死了。”
穆境予微微颔首，然后看向纪云停：“这是祁峰少将，要怎么安排，你跟他说。”
纪云停：“好。”
行礼，“祁少将。”
祁峰目光落到纪云停身上，诧异：“哟，新来的吗？怎么跟小白脸似的？我队里有个小孩，他的偶像就跟你一样白色头发，天天在他智脑里面扭来扭去的——嗷！”
“闭嘴。”
祁峰捂住脑袋嚷嚷：“老大你不要老是来这招！”
纪云停茫然眨眼。穆境予根本没动手啊……
穆境予看向他：“你说。”
纪云停：“哦。”
拿出樊林涛给他配的板子，打开照片，道，“需要你们帮忙找一下这种蘑菇。”
祁峰：“？”
他很快明白，“也有能量反应，要采摘回来吗？”
纪云停：“对，但不是全部摘，你们对着这个图片，找同款。以这里为起点，五公里一圈，逐步往外扩，每圈分东南西北四个点，每个点找到同款蘑菇，摘回来，找到的蘑菇做好标记，记住是哪个范围位置的。”
祁峰：“？”
他不懂，但他不会质疑。
行星虽小，分散开来也需要时间，加上这边驻地也要留有防守力量，所以穆境予带着的一团成员也加入进来。
祁峰将地图共享所有人后，穆境予分好任务。
所有人上机甲，分散出发，去采蘑菇。
纪云停就跟樊林涛等人把设备搬出来。
这里是四团的临时驻扎地。机甲停在外围，中间铲出一片平地，还搭了简易格子屋。
他们临时征用了一间，准备工作。四团的侦查员也过来帮忙。
刚把设备布置好，五公里摘蘑菇的机甲队伍回来了。
在高科技协助下，就算是不认识蘑菇的军人，也能用智脑快速判断出蘑菇品种，然后逐一采摘。
纪云停确定品种没错，交给那几名实验室大哥开始分析基因链，其他人帮忙打下手。
七个多小时后，穆境予、祁峰和几个最外圈的人先后回来，然后被叫停了。
樊林涛严肃着脸把穆境予、祁峰带进临时实验室。
临时实验室里，大伙已经从畅谈蘑菇一百零八种吃法的欢乐气氛，变成了安静、严肃的气氛。
穆境予将装在密封管里的蘑菇递给纪云停。
纪云停接过来，直接搁到桌上：“不用测了。”
穆境予秒懂：“结果出来了？”
纪云停：“出来了。结论也出来了。”
他看着穆境予，“我建议——我们马上撤离这座星球。”
穆境予神情不变，扫过临时实验室里神情严肃、惊惧的人，道：“说清楚。”
纪云停指着桌上的蘑菇，道：“这种蘑菇，学名叫奥氏蜜环菌，可食用，还挺好吃的。”
他小小开了句玩笑，想缓和一下大家的紧张情绪。
大家都不吭声，穆境予更是没有任何反应，只等着他往下说。
纪云停暗啧了声，只得继续：“这种菌主要在地下生长和分支，最主要的是，这种菌可以在树桩、树根、地底等地方存续五十年以上，对松木、杉木有很强的致病性……原理上，如果没有人工干预，只要环境合适，它是可以不死不灭的一种菌体。”
穆境予微微动容：“……然后？”
纪云停：“你这朵蘑菇，在多远的距离？”
穆境予：“4685公里处。”
顿了顿，他似乎解释，“主要时间花在来回。”
不然会更远。
纪云停摆手：“这个无所谓。”
他又指向桌上另一管已经被切割过的蘑菇，道，“那朵是4680公里的蘑菇。”
再指向房间对面立起的临时试管架，“跟5公里外第一朵，是同个基因链。”
穆境予：“……”
祁峰：“啥意思？”
四团一名参与测试的侦查员低声道：“意思是，隔着四千多公里，都是同一株蘑菇。”
祁峰：“？？”
他当即否认，“不可能啊，我采蘑菇的时候，周围就那么几朵，隔老远才看到第二株。”
纪云停提醒他：“少将，奥氏蜜环菌主要在底下生长，你摘的蘑菇，充其量，就是它的一朵叶子。”
祁峰：“噢。”
“！！！”
他惊悚，“你是说，四千多公里都是同一株？”
纪云停：“是的。”
祁峰：“靠，这行星直径统共就八千多公里吧？！这玩意占了一半？”
“之前说土里带能量反应的就是它的根？”他摩拳擦掌，“走，我们去把它整根挖出来，带回去给凯琳搞补充剂。”
穆境予却看向纪云停：“你刚才说撤离。”
纪云停点头：“嗯，因为，这只超大菇……带精神力。”
祁峰：“……”
穆境予了解了：“又是带隐匿性质的吗？”
纪云停：“看起来是。它看起来很平和，但我们就相当于站在它的肚皮上，非常危险。”
穆境予若有所思：“4685公里，甚至更大。”
纪云停连连点头：“嗯嗯，所以我们——”快撤吧。
“它体内富含精神力补充剂需要的DE元素。”穆境予向来平静的声音仿佛带了丝兴奋。
纪云停：“……”
众人：“……”
祁峰：“靠，老大你别——”
“所有人听令。”穆境予按住通讯器，嘴角微微勾起，“收拾东西，半个小时后退出星球引力圈。”
“机甲队员就地待命，准备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