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下意识地想看一看郁长官的腺体。
但又在听见对方稍一变重的呼吸声后,猛地顿住,所有动作都暂停。
“……又做什么?”
夜里,郁长官的声音很轻,但仔细听,尾音依然低哑得不像话。
盛澜:……
再也不敢提看腺体的事。毕竟他buff就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完、全、来、不、及。
“还不舒服么?”
黑暗里,大概是青年来回攒动的动作让人迷惑,郁诚晏又紧张地问。
他张开一条手臂让青年枕上他的肩,那只手臂还能回弯过来轻抵在青年腰部,给他揉揉按按。
盛澜感觉还好,于是咕哝着闭起了眼睛,手臂都搁在郁长官的腹肌上。
……不愧是酷爱在游戏里建模的人,都一眼崇拜的好身材。
盛澜还是忍不住觉得太帅了。
他就总忍不住想摸上几下。明明已经很困了……
郁诚晏被他这模样闹得有些失笑,又问他:“你的腺体还好么?”
他始终记挂青年二次分化的事。刚刚循着感觉,又注了点信息素进去,而目前看来,老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还好。”盛澜说。
但红洇洇的唇接着还是扁了扁:“可我觉得真的破了。”
如果没破,怎么会那么敏感?他的感觉就像是机器电线因为事故露了出来,于是就开始漏电了。
现在他就完全不敢动那块儿!
非要趴在阿晏身上的原因也是如此。
趴在男朋友宽阔稍微有些硬的肩头,他正好可以歪着脖子,不被碰到那里。
“没破,真的没破。”
郁诚晏拾起他的手,不叫他摸。
他猜想男生会觉得敏感应该是跟二次分化、腺体飞速发育有关,这点秦鸿峻之前提到过。但他还是重视起来:“不然再带你去看看。”
郁诚晏说着就要起身。
“不不不!”
盛澜连忙阻止,深知男朋友行动力有多强、速度有多快,他是一点都不敢慢,盛澜连忙按住他说:“还是别了,只要不碰那块儿就还好,我想先睡一下。”
……他可不想大半夜裹着被子被男朋友扛进实验室!!!
“那好。”
郁诚晏说着又躺了回去,将青年调整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那睡吧。明天给你请假?”
“不……我能起来。”
盛澜还是挺相信自己S级临时buff的修复力的,他说:“我就睡到八点半,不吃早饭了……”
“好,我叫人打包给你带着。”郁诚晏说:“八点半叫你。”
盛澜便趴着没动了。
但不一会,他声音又响起:“阿晏……”
“嗯。”
“我想起来,我是来问你问题的。”宁静的夜晚里,男生的嗓音小小轻轻的。
郁诚晏:“……嗯?”
盛澜吴侬软语地趴在男朋友耳边,强调:“刚才的都是意外。”
“……”
黑暗里传来郁诚晏略微失笑的声音,“不困吗?可以明天问,我一直都在。”
“可是我想现在问。”盛澜说。他总觉得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便听见郁长官超有耐心地说:“好,那你问。”
“……”
不知道是不是近距离接触对方、可以听见他心跳的缘故,盛澜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人攥紧了。
黑夜里,郁长官低沉沙哑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格外的好听。
但他还是往上挪了挪身体,确保自己一抬眸就可以看见对方的眼睛,这才重新躺好、低垂起眉眼。
“……那我问了,你可以不回答我,但不可以嫌我多事。”盛澜说。
郁诚晏稍稍静默片刻后,削薄的唇开合:“我不会不回答你。”
“更不会嫌你。”
“宝宝想问什么?”
然后盛澜就问了。
其实盛澜有很多疑问,当然比起郁长官在谋划着未来做什么,盛澜更好奇的还是对方的过去。
比如最初他来之前思考的那个问题,像阿晏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什么总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如果本身实力不济,或是精神力暴走无法自控,被整个帝国厌弃,阿晏不可能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内就集结了这么多人开会。
还有他住的城堡,他身边的兵,他作为背后投资人供养的企业……
如果说郁长官没有实力、没有人脉,所以才没有机会登高远望,盛澜怎么都不信。
于是他才更好奇,条件如此得天独厚的郁长官,为何会走上单兵征战的道路,将自己隐居幕后,甚至曾经将自我放逐?真的只是因为,每年一次的精神力暴走么?……
盛澜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郁长官明明已经可以自控。
而这个问题,他本来也可以不问。
……盛澜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谈恋爱应该是怎样的。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他的父母、他亲生的大哥和大嫂都很恩爱。
但对于没有谈过恋爱的他来说,在他看来恩爱的表现似乎就只是吃住在一块、彼此经常意见统一、偶尔有分歧也绝不真跟对方生气。
其他的……
情侣之间该做什么,伴侣之间该做什么,该对彼此了解有多深。
盛澜并没有很清晰的概念。
他只记得大嫂说过,既然是结婚领证的关系,夫夫之间就该互相了解清楚彼此的事,双方都没有秘密。
但,他和郁长官离那步好像还很远。
所以他一开始并不打算问。
对于盛澜来说,现在能一起吃住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什么都是完美的,不需要再去破坏和打探,他对他们的现状真的很满意。
可是今天吃饭、一起侃侃而谈的时候,又被他看到了一个有过抱负和理想的阿晏。
于是他太好奇他的过去了。
并不是想要窥探。
也不是为了吃瓜……
虽然,盛澜还是觉得这样子去打探别人的过去,其实挺不好。
看上去也真挺像是吃瓜群众的……有点八卦。
这才纠结了这么久。
“有什么不好?”
听男生说,原来他一直都在纠结该不该询问自己的过去,郁诚晏立时看向自己的小伴侣。
平静下来的青年面色已经恢复莹白,但眼尾仍旧带着红。
乌黑的瞳仁清澈,墨滴入白色信札一般的黑白分明,此时那双眼里就透着含蓄的关心。
几乎是不能自抑地在青年薄薄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郁诚晏说话声音认真:“你关心我的事,怎么能算是八卦?”
“宝宝肯关心我的事,我已经非常高兴。”他近一步说。
盛澜:!
对方这么说,他就安心了。
当即抿紧了唇,将细嫩的腮边都堆出一个酒窝,杏核一般的眼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更圆更亮。
盛澜更为期待地看着对方,等着他说。
郁诚晏却说:“只是我的过去,不亮堂。”
“……这话你之前说过。”盛澜小小声地说。
郁诚晏又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还是想知道?其实我本来就应该告诉你,只是……”
“只是?”
怎么还有只是?
郁诚晏轻阖了下眼帘,“只是我担心你会被吓到,然后无法接受,最后离开我……”
“什么呀!”盛澜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他已经很快表示那不可能!
他心里想他都是有系统的人了,怎么可能还被对方的过去吓到?
所以肯定是郁长官把他看得太扁了。
于是……
小仓鼠式不开心地猛磕后槽牙!
“……别生气。”郁诚晏连忙试图去阻止男生的动作。
他已经知道这颗小桃子脾气大了,但如何阻止腮帮鼓鼓的男生生气?
郁诚晏的视线从男生红洇洇的唇上扫过,干脆用拇指压着唇边,将手指塞进对方的齿间。
盛澜直接就不咬了。
“你、你干嘛?”
盛澜直接小仓鼠受到惊吓揣手手!
……不能怪他应激,主要是阿晏似乎特别喜欢探索他的嘴巴……不仅仅是喜欢亲。他还喜欢摸!
外头里头都不放过的那种……
总之他嘴唇现在还肿着!
但这次明显是盛澜想歪了,郁诚晏在发现他应激后就抽出手,语气正经又认真地说:“咬我。”
“别把自己咬坏了。”
他英俊的脸上,神色无比清正,看男生的表情也充满疼惜和关心。
事实是刚才明明极小心、极轻,甚至用上了自己毕生的克制和忍耐力,但竟然还是将小桃子弄哭了以后,郁诚晏更无法抑制地觉得男生太软了。
里里外外都是温温软软的。
虽说是棉花糖一样的又软又甜、还是清爽桃子味道的,让人总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索和挖掘他究竟还有多软。
但男生又好像随随便便都会被弄坏。
就让人很是担忧。
盛澜:“……”
他现在好歹也是S级的体力值,竟然……??
而且他只是在磕牙齿啊!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咬坏!
不过,既然对方都主动提“咬我”这样的要求。
盛澜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还是选择给男朋友这个面子。
于是他主动叼住了对方离去的指尖。
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对方咬坏,他洁白的牙齿还故意在对方坚硬的指节上磨了磨,然后坏兮兮地抬眼去看男朋友。
郁诚晏:“……”
密闭的房间里, 又响起一声较为粗重的呼吸声。
对于郁诚晏来说,男生的啃噬当然也像小仓鼠……不,像没长出牙的仓鼠幼崽一样,毫无杀伤力。
甚至痒痒的。
尤其男生还在抬头看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润又亮, 好似覆着一层水膜, 晶亮得讨喜。
尖细的下颌也不安分地轻缓嚅动着, 将腮边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小梨涡,表情特别得意。
于是那痒意就擦着指尖、直接撩上了他的心头。
郁诚晏蓦地深吸口气。
带着硬茧的指头在男生唇上重重一按, 与此同时, 他冷白色调的薄唇便压了上去,代替手指挑开男生的牙关。
……既然总觉得男生太软。
那就还是亲吻来的保险一点。
然后裹着被子的青年就被按着亲得呜呜直叫。
尤其是或许见他的唇已经红肿得不像话,那削薄的嘴唇便去吻他的下颌, 脖颈……
一路向下。
盛澜赶紧抱住男朋友的头。
都快见到破晓后的熹微了, 真的不能再干了。
郁诚晏本来也没有那种意思, 适可而止后, 他坐回身来,重新用被子裹好青年,干脆就坐在床上, 隔着被子抱好青年。
对于他来说, 能这样跟小伴侣身处一张床上、抱着对方入睡, 已经是从前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他将男生的头轻轻地枕在自己膝上。
担心对方不舒服,最后还是又抱在怀里。
反正他手稳,不会让小伴侣觉得不舒服。
盛澜头一歪,当真正好枕在男朋友的肩上。
扶着他腰背的大手稳固而充满力量, 甚至如果不说他正被人抱着, 说他正倚在什么特制的软皮座椅上,盛澜也会信。
他太喜欢这样的坐姿了, 于是欣欣然地靠在上面。
又抬头。
抬眼是男朋友清浅的眉宇、红色琥珀一样的眼睛,和标准挺俊的鼻梁。
盛澜冲对方眨眼睛。
“确定不睡了是吧。”郁诚晏被他看得直接笑了一声。
盛澜感觉了一下,这会儿好像不是那么困和累了……距离S级卡片消失还有40分钟。
刚刚竟然又过去了二十分钟!
再不说就真要睡了。
结果阿晏并没有再被他催促,直接说:“其实没发生过什么。”
或许曾经发生过很多事,但……就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如今的郁诚晏都已经不太记得了。
所以当男生问起,自己为什么会不想拿起权柄时,他也想不到该从何开始说起。
最直白简单的理由,他其实已经告诉过自己的小伴侣了。
就在昨天,在那间洗手间的镜子前,他为对方检查伤口的时候。
但或许是那个理由很荒谬。
——对于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男朋友的来说,“保护你就是我全部的追求”这种话,的确很缥缈很轻浮。
小伴侣似乎并没有当真。
事实上自己也搞砸了。
他只想跟男生在一起,这辈子什么都不想做,就只跟他在一起。
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就不能保护男生。
任家只是一个很小的提醒。
但也足够让他意识到,还是只有拿起权柄,彻底地掌控一切,才可以护住他最想护住的人。
可自己的行为似乎又惊扰到了男生。
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怀里青年光洁细腻的面颊,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郁诚晏心下稍定。
其实只要这样就很好了。
但他还是抱着男生说:“我五岁时,作为元帅的Alpha父亲去世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干脆从头说起。
“父亲待我极好,从小悉心呵护,穷极全力地教育和培养,连同他的属下们对我也一直毕恭毕敬。即使他在我五岁时就过世了,但其后的十年、十三年,甚至直到现在,他们依然觉得我是银翼军的少帅。”
“嗯。”盛澜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眼睛在所剩无几的月光中依旧明亮,好像里面落着一片星河。
于是郁诚晏又忍不住在那双特别好看的眼睛上亲了亲。
他继续说:“我十五岁时,Omega父亲也去世了……这些我好像跟你说过,他是自杀。”
“嗯……”盛澜也低低地应了一声,跟着垂下眼睫。
郁诚晏说:“我以为他是因为我精神力暴走的毛病治不好,他失去了希望,很崩溃才选择自杀。但是十八岁那年,我又忽然知道,原来我不是郁元帅亲生的孩子。”
“有人告诉我,我的母亲因此事而羞耻,所以他选择了自杀。”
盛澜:“……”
“他一样以我为羞,所以他才选择在我面前结束生命。”
“……”
“但过了大约一年,竟然又被我发现了他彻底放弃希望的原因,以及我精神力失常的原因。是因为……”
一开始还可以平静诉说的人,这会儿语气却难以抑制地带上了厌恶。
——无论多少年后,无论再怎么去解决处理过这件事,再提及此事的郁诚晏还是难免觉得恶心。
“因为如果要跟那个人的姓的话,我应该只属于奥尔蒂斯家族。……我这样说,宝宝你明白么?我的Omega父亲,他的名字叫塞缪尔·奥尔蒂斯。”
“……”
盛澜被对方握在手心的指尖一瞬间收紧。
述说结束,郁诚晏依然低眸望着怀里的青年。
他半幅面孔淹没在黑暗里,另外半侧,浅银色的头发却在浅淡的月光下被映得雪亮。
他生来便有一张堪称英俊完美的脸,红琥珀一样的眼眸漂亮又矜贵。
一副标准的皇室纯血贵族相貌。
很多年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完美继承了塞缪尔亲王相貌上的全部优点,所以才跟郁元帅不像。
但只有零星几个知晓真相的人知道,不是那样的。
至少,不全是那样。
而那零星获悉真相的人,现在已经基本都不在世上了。
那毕竟是一桩真真正正的皇家丑闻。
早些年为了掩盖这桩事,老国王甚至下令,整个帝国取消并禁止亲子基因检测。
皇室纯血贵族最标志性的银发红眸,也不再是高贵和时尚的标志。
整个皇室都低调了下来。
只为了掩盖他的出身。为了他能有个更明亮完美、名正言顺的身份。
这倒不是郁诚晏本多受他们的宠爱。
他们最初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一向实验——为了验证一个怪诞不通伦常的疯狂科学家提出的理论,为了弥补当年机甲制造技术的不成熟,为了制造出精神力强到超乎想象、最能适应战场、也最擅长战斗的人形兵器。
而郁诚晏的确如他们最初所期望的一般,从出生开始,各项指标就都是最优秀的。
他完美得超乎想象。
完美到,一些本无法接受这件事的人,最终都选择主动维系这个丑陋肮脏的谎言。
直到郁诚晏精神力暴走、无法控制的那天。
这场长达十几年的实验,在连最初的牵头人——上任老国王也已经去世了很多年后,宣告失败了。
所以过去的郁诚晏为何不想接受这些呢?
十五岁时,他仍然觉得自己是银翼军的少帅。
十五岁,他为自己不能自控的精神力间接害死母亲而感到羞愧。
于是他将自己放逐在外面最凶恶的战场上,开始了漫长的自我训练。
十八岁时,他获悉原来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母亲原来是为此而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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