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驯服的暴君(余酒难尽)

未来的发展被规划得按部就班，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而亚兹拉尔之所以愿意继续把踢足球作为职业，未尝不是因为这种团体运动的胜负得失出现意外的概率更大。
他退出平板的阅读界面，显示屏上表明这本赫贝格的人物传记阅读已经到达73%。
足球是圆的。
亚兹拉尔只觉得赫贝格所说的这句话，确实非常有意思。
第二天早晨，提前了几分钟到达的莫亚和亚兹拉尔在皇马训练基地的大门口相遇。
莫亚果然如电话里那样热情，并且善于唠嗑：“你现在都是步行吗？哦住得不远啊，那还好，之后需要换一套新的房屋居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靠谱的中介。”
两个人经过门禁后，莫亚还在使劲表达自己的关爱：“早饭吃了吗？哦自己做的，可以啊，叔叔我到现在这个年纪都没学会做饭。”
好在莫亚到达体育总监的办公室后，整个人立刻变得正经起来，妥帖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气派十足，和皇马的运营总监在唇枪舌剑之后，签订了一份相对而言非常公平的合同。
“那么，亚兹拉尔，”对方的态度还算亲切，毕竟是卡斯蒂亚自己的孩子，“选一个你喜欢的号码，去后勤处领一套训练服，接下来就可以到一线队的更衣室报道。”
一般来说，左后卫多为3号，右后卫多为2号，但亚兹拉尔只是一名初来乍到的青训球员，一线队里排名前列的好号码都已经被那些成名球星瓜分完毕。
不过除了国家队里规定用1——23号排序之外，俱乐部的球衣号码倒是可以在1——99之间选择。
亚兹拉尔没有自己的偏好：“99号可以用吗？”
“可以，恭喜你，从今天开始，你将拥有为伟大的皇马效力的机会。”
等到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莫亚才终于流露出那种与有荣焉的神情：“哎呀，工作归工作，客户的权益还是要保障的嘛，亚兹，3万欧元的周薪只是现在。”
“如果你下个赛季能够留在球队，那么涨薪肯定是必然结果，唯一有点可惜的是合同里没有保障出场次数，所以你平时训练的时候要在主教练面前好好表现。”
说到这里，莫亚又有点纠结，要是希望亚兹能尽快上场，那么皇马现在的右后卫肯定得因为什么因素不能出场比赛，可作为皇马球迷来说，这似乎对球队不利。
左思右想，他只能周日去教堂的时候，把这个选择的权利通过祈祷的方式交给上帝，万能的上帝一定不会感觉为难的吧。
亚兹拉尔去领了一套训练服，在空白的皇马球衣上加印了背号，工作人员带领他去更衣室选择自己的柜子，然后还不能立刻参加训练，上午剩余的时间还需要去拍一些官方的照片。
皇马的更衣室很宽阔，中间还有个长方形的吧台，大概是用来堆放一些杂物，据说和伯纳乌球场的更衣室有小小的不同，在伯纳乌，会有一块巨大的液晶版放在更衣室的内侧。
工作人员亚瑟的态度非常亲和：“这里的柜子有很多，有人使用的柜子都会在外侧放有球员的个人海报和背号，对了，拍完照之后我们就能尽快更新你在皇马官网上的个人资料。”
作为老员工，他对亚兹拉尔持有一种鼓励的态度：“别着急，今天应该是没有时间参与训练的，下午你还需要去队医那里做一些完整的体检。”
“每个从卡斯蒂亚来到这的年轻人，都渴望能够离开代表皇马上场比赛，但是在这里他们学到的第一件事，是要坐得住。”
亚兹拉尔站在工作人员的身边，对于这番充满球迷赤城的话，他选择性地倾听了那些自己要得到的消息，关于今天的个人计划安排，而后半段的教诲部分，如同耳旁风一般轻飘飘地划过。
站在门口的位置，整个更衣室都能够一览无余。
柜子门的最上方是球员们的背号数字，而下方则是身穿球衣的个人高清照片，亚瑟刚才所说的等下要去拍摄的照片，就是用在这种地方，也是俱乐部官方摄影师的部分工作日常。
很多人都很眼熟，在原主的记忆里都能够认得出来，属于那种响当当的球星。
亚兹拉尔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对皇马的所谓巨星政策有所了解。
他扫了一眼更衣室，注意到那个19号的柜门另一侧是空着的。
“这个有人使用吗？”
亚瑟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因为莫德里奇也是这赛季新来的，新援可能都喜欢选一些靠边的位置，他虽然以前在英超踢球，不过西班牙语说得还不错，你不用担心有交流上的问题。”
亚兹拉尔心里浅笑一下，何止不用担心有交流上的问题，就昨日中午的沟通而言，对方的西班牙语说得堪称流利。
“那就这间吧。”亚兹拉尔走过去，把自己背着的包放到里面。
亚瑟没有异议，他到角落里的操作台那按了几下，很快就让这间柜子门的最上方露出一个新的数字：99.
“走吧，我们去拿加印好背号的球衣，然后去摄影棚拍摄单人照。”
亚瑟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会儿，还有没有什么忘记补充的：“哦对了，何塞——就是你接下来的主教练，让我叮嘱你今天下午五点要到更衣室集合，他会向大家介绍你。”
第 9 章
“咦？”
拉莫斯熟练地扒在卡西利亚斯的肩膀上：“头儿刚刚是说下午五点在更衣室集合，迎接新队友是吧？”
他怀疑自己可能得的不是一个感冒，而是脑震荡之类的，不然怎么会失去这几天的记忆，至少他对皇马冬窗期的转会新闻完全没有印象，压根不清楚已经有谁成交了。
卡西利亚斯答道：“你昨天不是请病假没去青训队么，是齐达内先生提供的好苗子，今年才十九岁。”
“十九岁哇。”
真好，真年轻，拉莫斯想。
散场的球员们陆续朝更衣室走去，如果是在夏天，就不需要回更衣室去换上外套，但由于拉莫斯这位感冒人士的前车之鉴，在球队回归日常训练之后，穆里尼奥的更衣室规则里又添了一条。
不过说实话，穆里尼奥在做主教练之前，也不清楚原来管理一个更衣室竟然如此麻烦，甚至还需要避免这帮大大咧咧的球员们因为生活细节而感冒。
好在隔壁巴萨将会在几年后遭遇更加神奇的球员，需要球队大佬拉群轮流喊起床防迟到的那种。
“他踢哪个位置啊，让齐达内能够看得上，是中场吗？”
拉莫斯说到这里，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谁让皇马中场冗员的情况下，仍然缺少一些好的配置呢。
没给他们留窃窃私语的机会，就在拉莫斯的身后，一个久未见面颇感亲切的蓬蓬头助跑之后直接跳到了皇马副队的背上：“呜呼，sese，你终于归队了！”
马塞洛的蓬蓬头怼在两人中间：“你们在说什么呢？”
拉莫斯托着他的屁股往上抬了抬，身材高大的中后卫压根不觉得这点分量算重：“欸，你头发快贴到我眼睛了！”
“刚刚头儿不是说有新人加入嘛，伊戈尔说应该是青训，早知道我就不请假了，昨天应该跟你们一起去看热闹的。”他的声音里大有惋惜之感。
马塞洛捏住鼻子，有点嫌弃地往后挪：“别传染给我，竞争这么激烈，我还想多上几场首发呢。”
拉莫斯故意咳嗽几声吓他。
“走开走开，”马塞洛把他的脸按回去，“留到明天去逗你的替补搭档去。”
拉莫斯一惊，直接松手把人掉到地上，反问道：“我的替补？”
巴西左后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听什么呢你，我说的是，你的——替补搭档。”
很显然，拉莫斯的眼里还是有点迷茫。
“阿韦罗亚的替补。”马塞洛往旁边飞了个眼神过去，朝着卡西利亚斯做了个鬼脸，把后者给逗得差点笑出来。
先不说一般的队友之间也有拉帮结派的存在，而皇马更衣室甚至堪比一场小型的世界大战。
在这赛季的皇马更衣室闹剧里，队长卡西利亚斯和主教练穆里尼奥站到了对立面，而后者暂时拥有更大的权利，能够让卡西利亚斯坐到替补席上，但代价是穆里尼奥必须用赢球和胜利来取得球迷的支持。
阿韦罗亚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是否是真心支持主教练这点仍然存疑，但在反对卡西利亚斯一事上，他已经表达了自己鲜明的立场。
与其说是穆里尼奥主义者，倒不如说是反卡西利亚斯主义者。
而马塞洛和拉莫斯则作为卡西利亚斯多年的队友，三个人天然处于同一条战线。
拉莫斯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厌恶：“畏首畏尾的鼹鼠，推特上诱导粉丝喊他队长那套，谁看不出来？就算伊戈尔不做队长，那么还有我，还有马塞洛和佩佩，就他？也配！”
球队的四大队长摆在这呢，就算阿韦罗亚这个小人把主教练舔高兴了，穆里尼奥作为皇马的外来者，也不可能有能力把阿韦罗亚越过四个人提拔成队长。
人呢，最好还是有点自觉。
“真当头儿有多看得上他一样，”拉莫斯冷笑一声，“球迷评价得还真没错，蹲坑型防守后卫，你瞧，头儿一旦能找到差不多的球员，不就立刻提上来做替补么。”
卡西利亚斯没有拦着好基友发言维护自己，毕竟他心底也确实有着怨气，虽说是自己和女友萨拉有错在先，但穆里尼奥这样公然指责、甚至把球队队长放到替补席上的行为，无异于一种大的羞辱。
“呃，sese，我必须反驳的一点是，”卡西利亚斯边走边说，“差不多这个词，用在这可能不太合适，亚兹拉尔这孩子绝对与平庸一词无关。”
拉莫斯转头看过去，他来了点兴趣，鉴于穆里尼奥上一次从青训里挑出来的门将阿丹，代替好基友卡西利亚斯首发出场的时候，表现都有些过分粗糙。
而依照阿丹这个表现和实力，美凌格们很快就会对穆里尼奥失去最后的认同。
说实话，就在刚刚听说穆里尼奥又提拔了一名青训的时候，他还好奇怎么会有人敢第二次自尝恶果。
卡西利亚斯无奈摊手：“真的，不信你问马塞洛，我昨天甚至以为自己在面对卡洛斯。”
拉莫斯眼睛发亮：“哇！”
重炮可不是谁都能踢出来的，后世某国综艺上说小鲜肉软绵绵的射门是重炮令人畏惧，简直要笑掉大牙。
马塞洛叽叽喳喳地补充：“真的真的哦，sese，而且昨天把机器人都防得没脾气了都。”
拉莫斯眼睛亮成一个高瓦数的白炽灯：“哇！”
他连续哇了好几声，或许是看见让小人阿韦罗亚滚出球队指日可待，立刻对新来的青训接受度颇高，双手合十虔诚发问：“你们觉得头儿有可能让新来的直接代替阿韦罗亚做首发吗？”
就像阿丹一样。
好想知道跪舔的狗被自己的主人打了一巴掌，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哦~
拉莫斯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他就说嘛，为什么今天早上训练的时候，阿韦罗亚的表情跟出门发现车胎被人扎破一样。
不过有些话，拉莫斯还是等到马塞洛离开去打饭的时候，才偷偷摸摸问卡西利亚斯：“伊戈尔，你对那个什么亚兹拉尔熟吗？又说是齐达内先生推荐的，又说是那谁谁提拔的，我现在都有些懵。”
卡西利亚斯也不太清楚，他咬着饭勺想了想：“要不，你晚上去问问人家？”
这显然是在开玩笑的，拉莫斯叉走一块牛肉以示愤怒，这种事是能直接去问一个陌生人的嘛，队友不等于朋友、更不等于好朋友！
有时候他也会很悲哀地想，或许球员也只不过是份工作，更衣室是另类的职场关系。
但...管他呢，现在还是要趁着年轻去敢爱敢恨啦。
拉莫斯悄悄地说：“我开了个小号，有空的时候就去举报阿韦罗亚的推特，每一条、包括评论。”
卡西利亚斯差点把刚喝的那口气泡水给喷出来，整个人在餐厅呛得可大声了。
罪魁祸首还在用“sese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无辜脸看他。
下午的训练按时结束，穆里尼奥和教练组的助教们监督球员做完最后的肌肉拉伸训练。
他晚上还有事，要去出席西甲第18轮联赛的赛前发布会。
也就是说明天，1月6日，球员们就要迎来冬歇期结束后的第一场正式比赛，主场迎战皇家社会。
穆里尼奥手里拿着那块黑色的战术板，战术板上铁夹夹住的纸张，就是在这几天的回复训练里，状态最好的球员名字，同样也是明天能够作为首发进行比赛的名单。
葡萄牙人从前往后把比赛主力11人的名字念了一遍。
当最后在门将位置上，报出的是阿丹的时候，球队里好几个人眼神乱飞。
“行了，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晚上在宿舍好好休息，”穆里尼奥背着手，在队伍面前踱步一圈，锐利的目光看透一颗又一颗浮动的人心，“替补大名单照例在明天下午出来。”
大部分球队都会为了保持比赛状态，而在正式比赛的前一天要求球员住在训练基地的宿舍里。
穆里尼奥在执教不同的俱乐部时，更衣室铁律中都有这么一条规定，为的就是防止球队里的某些玩咖会在比赛前一晚，还要跟女人去床上妖精打架浪费体力。
职业运动员更需要在关键时刻修身养性。
“快五点了，去更衣室和新来的队友打个招呼，官网上也已经更新了球员消息。”他低头看了眼腕表，然后最后扫了一眼这帮球员们，气势昂扬地转身离开。
主教练一离开视线，总觉得绷紧的神经都松快了不少。
拉莫斯原地伸了个懒腰，把身上用来区分队伍的荧光色褂子脱下来甩进框里，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双手击掌，代替卡西利亚斯喊了一声：“收拾收拾，回更衣室去。”
“去见见咱们的新队友，”他笑眯眯地开口，一字一句的发音都咬得很紧，“又是头儿从青训里挖掘出来的大宝贝呢，都给点面子啊~”
皇马副队若无其事地跟卡西利亚斯说笑起来，C罗和卡卡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第 10 章
切割团体、远交近攻，雄性争霸本能里或许天生就存在这种思想。
拉莫斯右胳膊揽着卡西利亚斯的脖子，外套也没穿，搭在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这条熟悉的路，心里想的也不完全是要给“学弟”一个下马威。
一线队的球员们在走廊上散成一条松散的长列，对面楼上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出有哪几个小团体。
在这里面，马塞洛跑前跑后反倒是活泼热闹得像只小蚂蚱。
走在最前面的拉莫斯推开门，那个身材修长挺拔的年轻人就靠坐在柜门前，姿态放松、神情自然，更衣室里的LED白光把他烘托得像电影海报上的明星。
“亚兹拉尔？”
拉莫斯试探地喊了一声，他发现自己对面前这位新队友其实是有印象的，只不过在他的记忆里，黑发青年并没有这种沉稳老练的气质。
被喊到名字的人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站起身看向陆陆续续进来的球员们：“下午好。”
指望亚兹拉尔善于交际显然是不可能的，暴君的认知里就根本不存在自己需要和别人打好关系的想法，等到人进来大半之后，他就开始自我介绍。
“我在今天早上签订合同升入一线队，名字是亚兹拉尔.克劳狄，19岁，身高186cm，体重71kg，踢右后卫。”
非常干瘪的自我介绍内容，让拉莫斯跟卡西利亚斯面面相觑：这小子，看起来要么是个社恐，要么就不是善茬。
卡西利亚斯和善地问：“还有吗？”
“没有。”
两个月前从青训营被提拔上来的门将阿丹倒是很兴奋，虽然他往常跟亚兹拉尔的关系也并不是特别亲密，但在更衣室里，出现一张更加熟悉的面孔，第一时间很难不升腾起一些亲切感。
“亚兹，没想到竟然是你！太好了，以后可以一起训练踢球了！”阿丹兴冲冲地跑过去看亚兹拉尔柜门上的个人照，“拍得不错，对了，要不要换个柜子？”
年轻的门将声音难掩激动：“我柜子边上空着一个，你可以把东西都搬过来。”
有几个队友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对这些年轻男孩们的抱团取暖会心一笑，还没等他们回忆往昔，就听见那个冷淡的声音又开口了。
亚兹拉尔看了眼两个柜子相距的距离，并不认为同处于更衣室里的时候，对方有事喊自己会听不见：“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