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尘雨抬起头,远远地看了一眼正兴奋地观察着众人的悠悠,说道:“不会错。如果能排除剧本出错的可能性,那应该是另有内情。”
“嘶——”向阳吸了口气,“还真不一定能排除。”
悠悠的剧本逻辑不通也不是一两次了。
他说着也抬头看了过去,却一眼见到了坐在悠悠身前不远处的寸头男正对他挤眉弄眼。
见向阳终于注意到自己,寸头男立刻比划起来,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向阳,然后竖起两个大拇指,双手贴在了一块儿,大拇指来回弯曲。
“什么意思?”向阳问。
身后的付尘雨忽地站了起来。
他绕着桌子,穿过了半个活动室,走到了寸头男的身旁,俯下身,问道:“你在做什么?”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寸头男一脸无措:“啊?我……我只是跟他沟通一下……”
“为什么?”付尘雨问。
寸头男身材高大健壮,体格远胜于他,此刻竟紧张得结巴了起来:“没什么啊,就是,那个、我,呃……”
“盘外人员不要影响我们游戏哦!”贝贝不敢直接批评,说得十分委婉,“不过现在也不是交流时间,禁止私下沟通哦!”
“听见了吗?”付尘雨问寸头男。
寸头男皱着眉比划:“那个,她前半句应该不是在说我。”
付尘雨不作回应,起身走了回来。
向阳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中冒出了十分古怪的念头。
付尘雨好像看到有人跟他套近乎就觉得不顺眼,也难怪会那么讨厌总是同他形影不离的褚非凡。
向阳眼睛转了转,刻意地侧过身,主动同身旁的茵茵搭话:“你房间里搜到的那个剑穗是不是我的东西呀?”
茵茵眼神游移:“都说了不可以交流,别问了。”
“嘘,”向阳竖起手指贴在唇边,“我们悄悄的说。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也透露给你一个小秘密。”
茵茵眨了眨眼,靠了过来:“你先说?”
向阳摇头:“你先说。”
两人为了说悄悄话靠的很近。向阳刻意地用余光打量,付尘雨果然变得烦躁起来。
他苍白又修长的手指夹着半截断笔轻巧又快速地转动。
向阳又试着往身侧多靠了两厘米,“啪”一声,铅笔落在了地上。
付尘雨没有去捡,一脚踩在了笔上,然后沿着地面来回搓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响。
还真是这样啊,向阳感叹。
可是,他性格一贯外向自来熟,同谁都能亲近。付尘雨如果这点接触都看不惯,忙得过来吗?
茵茵并没有意识到身旁的暗流涌动,犹豫过后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你掉了的那个。”
“哦,”向阳其实早就猜到了,“那我告诉你啊,这东西也不是我的,是我前男友的。”
茵茵咯咯笑了起来:“你好入戏啊,还前男友!”她很快又补充,“我知道的呀。”
“等等,你知道还收着……你对我前男友有意思?”向阳惊讶,“好你个小丫头!”
茵茵清了清嗓子,同他拉开了距离:“再多的就不能说了。”她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啊,全是我在透露信息,你等于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她气势汹汹,向阳向另一侧闪躲时急中生智,一把拉住了付尘雨,试图藏到付尘雨身后:“我又不知道你不知道,是你先瞒我的!”
付尘雨很配合地护着他,对茵茵说道:“本来就不应该交流的。”
茵茵无语,又有点儿怵付尘雨,无计可施下隔着付尘雨瞪他一眼。
向阳双手合拢,对着她做了个讨饶的动作,心里暗暗想着,哇,原来这么好用。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发现付尘雨的秘密之前。
付尘雨还是表现得很古怪,但非常可靠。比之前更好的是,他现在能强烈的感受到付尘雨对他毫不掩饰的偏爱。
之前会不会是自己反应过激了呢?若是保持现在这样的相处,好像也不坏嘛。
向阳重新看向自己整理的笔记,正想再往上添点儿什么,右手忽然一凉。
付尘雨在桌下捏住了他的手指。
向阳抖了抖,瞄了付尘雨一眼。
付尘雨垂着眼捷,唇角微微带笑。他的手指缓缓向上移动,顺着向阳的指尖沿着手背缓缓向上,在向阳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向阳的手总是热乎乎的,衬得付尘雨的手愈发冰凉。
向阳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他想抽走手臂,却被付尘雨一把扣住了手腕。
两人的手虽隐藏在桌下,但若是动静大了,很有可能会引起周围的注意。
向阳僵着,不敢乱动,任由付尘雨的手指在他的手心缓缓画圈。
过度的紧张很快让他出了手汗,变得潮潮的。
向阳一向怕热,爱出汗。过去他时常嫌弃自己这个特点,担心会缺乏清洁感,汗水若不小心碰到了别人,容易遭嫌弃。
付尘雨又摸了会儿,终于放开了手。
向阳松了口气,想着,这个缺点居然也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可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心酸。
看来付尘雨也受不了他的汗手。
他又往后瞄,惊讶地发现付尘雨抬起了方才摸过他的那只手,指尖正贴在唇边。
付尘雨眯着眼,专注地在手指上嗅了会儿,之后探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唇角依旧挂着诡异的笑。
向阳赶忙收回视线,大气都不敢出,手上的汗冒得连握笔都快要打滑。
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还不进行第二轮吗?”付尘雨突然开口,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催促道,“已经不早了,快点吧。”
向阳谨慎地向他提议:“学长,你要是急的话可以先走的……”
付尘雨笑道:“我当然是要等你一起啊。”
作者有话说:
老婆太香了,闻着很HIGH,需要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 向阳:好感动学长居然还知道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他好体谅我
向阳原本已经建立起了一条完整的推理思路。
在上一轮的搜证中,除了他以外,还有不少人都暴露出了各自所隐藏的信息。
在茵茵那儿发现的穗子是当初花霏璃与心上人的定情信物,在被宫主棒打鸳鸯前便莫名遗失。
会在剧本里以线索出现,必然有其用意。
茵茵知道穗子的来历又偷走了它,十有八九是对这位男嘉宾有非分之想。
于是一切姐妹情深都变得可疑,在茵茵眼中花霏璃无疑是情敌,她私底下很有可能还干过一些对花霏璃不利的事情。
根据剧本写作原则,若真的存在这样的隐情,那一定会和表面上已经揭露的信息有所对应。
向阳怀疑或许与当初的“棒打鸳鸯”有关。
根据剧情描述,花霏璃并不清楚自己与情郎之间的关系是如何被宫主得知的。她虽然也没有告诉过茵茵,但那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侍女,会发现也不足为奇。
在被付尘雨乱摸手之前,他原本想在笔记上写的是:茵茵告密。
但此刻,他脑仁嗡嗡作响,一切思考在不知不觉间飞走,鸡皮疙瘩布满了大脑皮层。
贝贝很快宣布第二轮搜证开始,向阳跟着一起稀里糊涂地排队抽卡,拿到手中后看清上面的字样,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这件从死者房间里找到的证物,文字描述写着:一副春宫图,画作中女子衣衫不整,被紧缚于椅上,氛围旖旎,其面容与花霏璃神似。
向阳啪一下把写有文字的那一面扣在了桌面上。
他不安地想着,还好悠悠在制作道具时没有特地为此创作一幅AI图,若不然被付尘雨看到了,可能会兴致大发,告诉大家自己那儿有一副现成的。
“怎么了?”那个一直怀疑他的男生立刻问道,“是选择不公开吗?”
向阳汗如雨下。
这个环节因为程序上的缺陷,都是明牌。虽然规则上可以选择隐瞒,但大家为了自证清白,通常会把抽到的卡片展示给所有人看。
向阳不想因此而显得可疑,硬着头皮把卡片翻了过来,同时解释道:“没有啊,就是有点尴尬……”
大家凑上来看过后,果然都笑了起来。
“怎么想的啊,春宫图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绑起来?”茵茵笑个不停,“宫主的癖好太奇怪了吧!”
向阳心想,就是说啊!
他不敢回头观察付尘雨的表情,缩着脖子偷偷点头。
“这个线索的意思是,死者对你有超越父女的感情是吧,”寸头男摸着下巴,一脸嫌弃,“太不要脸了,真是死有余辜哇!”
这般发言,让向阳更加认定了他便是花霏璃那位消失的心上人。
但因为害怕付尘雨又发癫,他选择按兵不动。
“会不会是这父女俩确实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针对他的男生说道,“也许这不是妄想,而是现实记录呢。”
“可别含血喷人啊,”向阳不满,“再说了,如果我跟死者真的不清白,那我更没有理由杀他啦。”
“也许你是被迫的呢,”贝贝说,“毕竟正常人谁会喜欢被绑成那个样子嘛,你不堪受辱,所以才痛下杀手。这和你的日记也对上了嘛。”
“才不是!”向阳冤枉极了,“我讨厌他是因为别的事!”
剧本上确实有写着,随着花霏璃逐渐长大,宫主看向她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花霏璃因此时常感到不适,故而总是避免与他单独接触。
“那你说说看呗?”男生说道。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确实存在作案动机,向阳决定还是说出隐情。
“我曾经有一个对象,爱得死去活来的,我非他不嫁那种,”向阳说,“结果被这个老登发现以后,他勃然大怒,禁止我们再有来往。后来我那个对象就人间蒸发了,我只找到一根发带,就是上一轮搜到的带血的那个。”
男生惊讶:“发带是那个男人的?”
“是啊,”向阳点头,“我很爱他,睹物思人,也舍不得洗一下。然后因为上面的血迹嘛,我就一直怀疑是不是老登杀了他,心里很怨恨。”
众人陷入思考,片刻后,贝贝说道:“有人能证明你说的话吗?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有人跳出来揭露自己的身份了吧。”
向阳期待地看向了寸头男。
寸头男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背后传来付尘雨的声音:“哈,靠不住。”
向阳忍无可忍,侧过头对他轻声强调:“这只是个游戏,别太代入了吧。”
付尘雨不吱声了。
“存疑哦。”贝贝低头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了一笔,之后对下一个顺位的茵茵说道,“该你啦!”
茵茵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把手放在了那个男生面前的卡牌上:“看看你的。”
她没有选择先自行阅读,拿起后直接翻面,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向阳伸长了脖子,念道:一幅皱皱的画像,被画笔胡乱涂抹过,但依旧能看出画中女子体态婀娜,只是脸部已被彻底涂黑,无法分辨容貌。
所有人一齐看向那个男生:“谁啊?”
男生撇了下嘴,抬手指向了向阳:“他的。”
向阳惊讶:“怎么人人都有我的画像?”
“我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有美人的画像很奇怪吗?”男生说。
“那为什么要把美人涂成这样呢?”寸头男问。
男生撇嘴:“反正这也只能证明我恨美人,证明不了我的杀人动机,对吧?”
向阳茫然:“我得罪过你吗?我没得罪过谁啊!”
忽然有人从背后靠近了他。
付尘雨贴在了他的耳边,轻声道:“那个死掉的前任。”
向阳缩着脖子,呆滞了几秒后恍然大悟。他用力一拍桌子,指着那男生大喊:“是不是你!没良心的东西!”
一旁茵茵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怎么会那么入戏啊……”
男生见状不再隐瞒,同他当场对峙起来:“难道不是因为你先背叛我吗?你为了保全自己狠心牺牲了我,还留着发带假惺惺地怀念!”
“我没有啊,”向阳茫然了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扭头看向一旁的茵茵,“是不是你干的!”
茵茵还在笑,手捂着嘴面容扭曲,被质问依旧是一副看热闹的愉快模样:“唔,大小姐对不起哦,茵茵不是一个好女孩。”
“什么意思,”那男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我被骗了吗?”
“愚蠢,”向阳怒指,“我那么爱你,这几年对你日夜思念以泪洗面,你居然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所以你刚才才一直针对我是不是?”
男生挠头:“咦?咦?”
付尘雨又嘀咕:“差不多了,别演了。”
“你没有背叛过我吗?”男生将信将疑,“你发誓?”
向阳四指朝天:“我发誓!”
茵茵捂着肚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我只是一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傻女孩,并没有杀人哦。”
向阳顺势跟着她一起强调:“我也没有哦!”
他说这话时气势瞬间减弱了许多,两只手在桌子底下偷偷地来回搓。
但此时,场上已经没有了会针对他的人。
正如向阳原本所猜测的那样,茵茵当初爱上了花霏璃的心上人,因为嫉恨而做了不光彩的事。她偷偷把两人的关系告诉了宫主,又设计让男方误以为这一切都是花霏璃想要摆脱他。可不料宫主比她所想更心狠手辣,竟对此人痛下杀手,茵茵悔不当初,从此恨上了宫主。
男方机缘巧合下得救,为了报复狠心的花霏璃苦练武功,这次来参加比武招亲,也是为了复仇。
至于寸头男,身份也很快遭到揭露。他是当初被灭了满门的家族中唯一幸免于难的幼子,因为出生时被算命先生说三岁必有一大劫,若要化解须足不出户不见任何外人,所以一直被单独养在偏院,世人并不知其存在,这才保下性命。
多年来,他一直刻苦练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手刃仇人。在这过程中,他无意中发现了仇人的义女可能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才对向阳格外友好。
包括向阳在内的几个男生一个比一个入戏,进展到后面,这两人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向阳。
尤其是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真爱的男生,懊恼过后迅速变换了态度。面对之后种种指向向阳的线索都据理力争,乃至强词夺理。
“他已经那么可怜了,这老畜生死不足惜,就算真的是他杀的,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放他一条生路呢?非要把一个身世凄惨的少女逼上绝路吗?”
向阳看着他,不由得担心,当初一同去密室的伙伴在看着自己慷慨陈词时,是不是也是这种尴尬的感觉。
付尘雨在他背后嘟囔:“神经病。”
向阳扶着额头,心想,真完蛋啊,真有病的人都觉得他有病了,那自己当初看起来岂不是也很有病。
最终投票结果却是和密室时不太一样。
向阳拿了两票,那男生拿了三票,剩下三位玩家一人一票。
“我投你了,”茵茵表示,“倒不是怀疑你,就是觉得你好欠,忍不住投一下。”
“你不是喜欢我吗?”男生大受打击。
茵茵赶忙摆手:“是角色喜欢,跟我可没关系!票是我投的。”
“对不起,”向阳得意地翻开了自己的剧本,“人是我杀的。”
在场至少四个人一脸吃惊地看向他。
“我演得那么完美吗?”向阳受宠若惊,“完全看不出来是吗?”
那几个人纷纷摇头,然后翻开了自己的剧本。
每个人的剧本末尾都写这一句:你就是凶手!小心隐瞒自己的身份!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茵茵翻开了自己的剧本,最后一行字写着:大家在你的误导下都以为自己才是凶手!但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凶手!小心隐瞒自己的身份!
现场安静了片刻,茵茵拍着大腿放声大笑,所有人都一脸无语地看向了一旁满脸得意的悠悠。
“这跟侦探小说最后揭露‘我’就是凶手有什么区别?”贝贝目瞪口呆。
向阳暗暗嘀咕,还以为悠悠这次超常发挥总算写了个靠谱的剧本,没想到最后还是拉了一坨大的。
“不觉得很精妙吗?”悠悠期待地问道。
付尘雨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说道:“好无聊,总算结束了。”
他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了向阳的手,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天下第一美女体验卡到期。
第15章 二十分钟挑战
之前向阳发现的实际犯罪时间和人物杀人时间上的差异,确实是作者有意为之的。
不只向阳,其他人的剧本里多多少少也出现了类似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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