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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攻必死无疑(给我风和花)


他想通后,瞬间意志坚定,直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又贴上来的褚怜人。
“帮我做下准备,我今夜......要夜探皇宫!”他说。
褚怜人一愣,随即挑眉问道:“宫内把守森严,世子殿下确定了?”
秦随风没有迟疑,“确定,而且我要去的是太后寝宫!”
褚怜人没有说话。
秦随风以为褚怜人不想冒险,夜探皇宫确实风险很大,于是便淡淡的追加筹码道:
“你不想推七皇子上那个位置吗?今夜事成之后,之前三件事情,再加这一件,一共四件事情,换一个储君之位!”
褚怜人脸上却并不喜悦,忽然眼睛一眯,灰眸冰冷之下是一丝戾气。
“太平街一件,金宝阁一件,就算加上夜探皇宫,一共也才三件,什么时候有四件了?世子殿下莫不是记性不太好?”
怎么可能,秦随风的记性好得很!
他理所当然道:“还有昨晚,多谢司空大人为我解药,一共四件。”
四件事情!
好一个四件事!
褚怜人胸膛剧烈的起伏,拳头捏得骨节错位,噶蹦作响,一时气息躁动,内力外放,水池子里的水如同波涛汹涌,像是暴风雨拍打的海面。
秦随风就这么想和他划清界限!
‘啪......’
秦随风擦了擦自己被溅了一头的水,不解道:“你做什么?你的内力外放了,知不知道?”
难道是因为昨夜运功的问题?
秦随风下意识拉过对方的手腕,神情严肃,探查对方的经脉,越看越不解,这也没问题啊,却不料对方一把抽回手。
“不劳烦世子关心,本司空好得很!真的好得很!”褚怜人咬牙切齿。
秦随风觉得不太像,但他也不知眼下说什么,觉得莫名其妙。
却见褚怜人自己又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居然立刻冷静了下来,面上一点看不出方才外放的情绪。
他眯了迷眼睛,嘴角有擒着戏谑的笑意道:“不过世子殿下,怎么又忽然改变了注意,那可是你从小青、梅、竹、马的太子啊,世子舍得?”
秦随风:“我......”
然后不待秦随风回答,褚怜人夸张的‘哦’了一声,又夸张地反问:“我差点忘了,莫不是因为他给世子殿下,下!春!药!”
最后两个字,褚怜人说的很慢,很长,很大声,生怕秦随风没长耳朵。
秦随风面无表情掏了掏耳朵,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他承认了。
“没错。”
然后,他沉思片刻,才娓娓道来:“魏植权德行有私,身为储君不念天下苍生,不思江山社稷,若是国泰民安也就罢了,可如今两国边际异动,国战在即,不顾大局竟执着于小情小爱,若让他上位,只怕祸患无穷。”
一番话落。
秦随风感觉对方原本那一双冰冷森然的眸子,此刻眯着眼睛,戏谑地盯着自己,眼尾被热气熏的通红,又加之昨夜一眼春风,此刻多了丝丝魅惑情、欲。
他低咳一声,收拢心思,直视对方的眼睛,也不再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干脆利索道:
“没错,我心眼确实不大,也不想以德报怨,现在他屁股还没坐稳这储君之位,就已经有胆子下、药了,若让他真上位,谁料他会丧心病狂的做些什么。”
秦随风不想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褚怜人却眯着眼睛,不错过对方丝毫情绪。
“世子殿下昨天,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丝念头留在东宫,太子殿下金尊玉贵,却甘愿用这种手段也要和你春风一度,如此真心,如此奉献......”
“殿下就真的不心动?”
秦随风毫不掩饰地嘲讽,冷冷道:“这真心给你,你要不要?”
褚怜人不说话,有种拿起砖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心底在想什么却不得而知。
“先不论真心,就说他这种龌龊手段,幸而我是一男子,若那魏植权又看上一姑娘,也用下药这种龌龊手段,表以真心,只怕是禽兽行径,毁人一生,就凭他也配说真心二字。”
秦随风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一向从不背地说人的他,罕见的放下君子之心,讥讽道。
褚怜人立刻问,“哦,那在霁月清风的世子殿下看来,究竟何为真心?”
“所谓真心......”
不知不觉,秦随风已然觉得话题偏到姥姥家去了,不知对方究竟何意,他沉声道:“司空大人不要开玩笑了,你我这种身份的人,又怎么会有真心。”
秦随风的真心,早在第一世的时候,被人囫囵个吞了,他也当被狗吃了,渣渣都不剩。
至于褚怜人嘛,这种从皇宫里摸爬打滚出来的人精,但凡有点真心,也被人囫囵个吃了。
可在秦随风第一世最后的记忆里,他分明记得褚怜人以一己之力,生生压过东宫一头,可见其手段之狠,心性之坚。
这也是这次秦随风选择与他合作的原因,因为对方够聪明。
“而且,真心这种东西,还是别看为好。”秦随风意味不明道。
“为何?”一向算计人心的褚怜人,此刻却有些不依不饶,偏偏有些倔强。
秦随风忽然直视对方,抬眸的一瞬间,浑身的气势一变,像一只在地狱里挣扎的鬼魂,将人拖入绝望深处。
他逼近褚怜人,两人面孔之间只余毫厘,黑眸毫无光亮,在雾气中蒸腾,像黑雾狰狞蒸腾,一字一句道:
“因为......”
“真心这种东西只有在死亡面前才能看清。”
“司空大人......你想死吗?”
话落,秦随风又恢复如常,退开几分。
褚怜人方才继续呼吸,方才停滞的心跳,此刻就像,那只握紧的手松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天际落下帷幕。
安静下来的京城,四目宁静,只有梆子的敲击声,回响在京城大街小巷,提醒百姓到了入夜休息的时候。
京城的中心,整个权利的宫殿。
此刻却灿若明昼,照亮四周的天地,宫城内外身穿甲胄的巡逻将士,耳听八方,神经紧绷,按照既定的路线,巡查四通八达的宫道。
紧闭的朱门口。
两个高大的铜狮子面前,两个站的笔直,弱不禁风的宫人,此刻打着瞌睡。
空旷的宫门前,别看唯有他们二人,似乎有些防守松散,但只要你抬头一望,就能看见宫墙每隔几米的口子,都有抱着弓箭的将士,一个个严阵以待。
只要出现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秦随风,心底却越发冷静,知道今日决不能出半点纰漏和差错,否则自己又要死一次了。
不过死一次也无妨,就当积累经验,下来的行动一定能更完美。
思及间,他面色沉了下来,发现自己的思维出现一个问题,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死亡了。
一旁的褚怜人见他面色不好,以为对方在紧张,低低的声音比往常多了几分柔和和安慰:
“世子殿下不要害怕,牢记我之前说的几点就好,一切都有我在。”
‘一切都有你在’?
秦随风一愣,只觉得心尖被人戳了戳,自己徘徊在生死线上,曾被他深爱的人算计,曾被他相信的人背叛,曾被他爱重的人毒杀,血脉相连的亲人,眼下似乎也不是自己的亲人......
他心底其实早已知晓这世间无人可信,无人能护他,他已经做好准备孤身一人,面对将来的血雨腥风了。
秦随风瞳孔缩了缩,脑子里像走马灯一般,闪过一幕幕过去的画面:
[世子殿下,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每到暮春时间,来这里上香的人就特别多,你别怕人多,路杂,就跟着我走,不会迷路的......
一切都有我萤火在!]
[我们七岁的大郎,今天也到了入宫读书的年级了呢,你孤身一人入宫,也不要害怕,和东宫好好相处,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母亲......
一切都有母亲在!]
[随风,听说你也要参加此次科考,第一次下场,难免紧张,别害怕,也让那些人看看我大魏世子的才能,别害怕。
一切有本王......有父亲在。]
[表哥!表哥!你偷看了那么久,你是不是也想偷吃炸荷花!听说这是宫里新出的样式,不过上次书没背出来,父皇又罚我手板了,三日不许进食,要不然我去厨房偷一盘来?
[哎呀......你放心吧,一切有本殿在,不会被人发现的!]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一句句空灵又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随风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浑身被挤压,脑子里搅成一团,所有的一切互相纠缠在一起,让他一刻不得停歇。
闭嘴......闭嘴......
什么一切有你们在,你们这些骗子,你们这些骗子!
就是因为相信了你们......才会......
就是因为相信了你们......我才......
就是因为相信了你们!
“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殿下......殿下?”
“秦随风!”
“秦随风——”
一切声音如潮水退散。
秦随风猛地抬头,慢慢放下按在头上的手,这才发觉自己的脸被人捧着,一双灰色阴森冰冷的眸子,此刻满是担忧和疼惜。
“殿下,你怎么了?”
褚怜人觉得秦随风不对劲。
方才抱头痛苦的样子,活像得了臆病的疯子,嘴里还尽是嘟囔着,许多听不清的话,但是其中绝望纠结之意,不言而喻。
秦随风微微喘着气,慢慢的恢复了冷静,他拉开褚怜人的手,摇头道:“没事,我就是有些头疼。”
“真的吗?”
褚怜人仍旧仔细打量着对方,随即下定决心道:“世子殿下今日状态不好,我们改日再谋划吧。”
说着就要拉秦随风手,手却被反扣住。
秦随风目光沉静,面无表情道:“我真的没事,我们走吧。”
褚怜人抿着唇,却并不动,秦随风见拉不走人,又郑重道:“司空大人,我真的没事,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目光定定看向不远处的宫墙,从里面有灿若明昼的烛火,可在历史悠久,黑色古朴的宫墙里,却让人心生压抑。
他说,“人总要向前看的,不论未来等着我的是什么,而面对我的真实身份,就是第一步。”
褚怜人见对方神情已然冷静,可又不似冷静,更像是已经心死的死寂,在黑暗深处,浑身萦绕着暗尘冰冷的意味。
“对了,世子殿下之前说要杀魏月明,若是殿下不方便动手,不如交由我来,保准毫无痕迹。”
褚怜人挑眉道。
秦随风顿时抬眸,两道眸子互不相让,就这么隔空对弈起来,一个比一个冰冷坚毅。
秦随风知道,这是褚怜人在试探他,如果他在这个问题上都不能保持冷静,泄露半分情绪上的弱点,那待会进了宫,只会暴露。
最后,还是秦随风面无表情道:“不用了,还是......不杀了。”声音毫无波动。
“为何?”褚怜人追问。
他说,“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没错,魏月明的选择不重要,魏月明的背叛不重要,魏月明的立场不重要,魏月明杀他,统统不重要。
没有谁应该以他为先,没有谁必须同他站在一处。
不管是谁离他而去,他都只会向前走。
即使这陡峭绝壁的无涯之路上,仅他一人。
两人说话间,手却还是拉着他,褚怜人隐没在黑暗中的半张侧脸,只觉得心一痛,此刻话语苍白,他只能渐渐握紧了秦随风的手,紧紧地。
“殿下,我们走吧。”
“嗯。”
一旦天黑,皇宫四周便不能有车马和行人。
“站住!前方何人!速速通报姓名!”
秦随风低头不语,目光从城墙上收回,弓着身子,装作谨小慎微的宫人。
在他前面半步的褚怜人,此刻却掏出一个金色的腰牌,冷声道:“是我,司空府的!”
两个宫人,眯着眼睛,看向两道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身影。
尤其是看清前一个面如鬼煞,气势冰冷阴森的褚怜人,立刻哆哆嗦嗦低下头,陪着笑脸道:
“原来是司空大人啊,失礼了,不知这个时辰入宫,可有什么要紧事?”
别看这两个宫人一派趋炎附势,做小伏低的样子,可在询问‘要紧事’的时候,都纷纷眼底带着审视和观察。
似乎面前的人,有丝毫不妥和不当,他们立刻就会一声令下,高墙上,顷刻间,就会落下纷纷剑雨。
褚怜人一手提着一个木胎大漆雕花卉纹食盒,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抬,神情不悦,似乎不耐回这两个宫人的话,但这个样子才符合自己的形象,和他人眼中的自己。
他声调微扬,不悦道:“我奉七皇子的命令,给他送点玉荣轩的吃食。”
“送,送吃的?”
这么离谱的理由,你们也想的出来?
当皇宫里的厨子不存在吗?
两个宫人眼神一对,立刻动作飞速,麻溜的将褚怜人手里的食盒接了过来,然后一层层的打开,顿时一股爆炸般的香味,袭击口鼻。
两人狠狠吸了一口气,唾液立刻分泌起来。
然后一人拿出一个册子,一人拿出银针,拿着册子的瞬间毫不迟疑,记录着菜名,拿着银针的,则小心翼翼的试毒。
“麻婆豆腐,呦!豆腐色泽红亮,这牛肉粒也酥香,麻、辣、香、酥、嫩、烫、形,果然不愧是这玉荣轩的手艺,虽然这菜也算百家,可能做的如此精致,豆腐连块儿角都没破的,京城也就独独这一家了!”
拿册子的人,只一眼就报出一道菜名,
“下一道!”
“东坡肘子,这肉光泽鲜亮,即有焦黄的酥脆,也有精亮的光泽,汤汁也浇的不错!”
“五柳鱼!哎呦喂!又是一道川菜系。青青竹笋迎船出,日日江鱼入馔来。不愧是才子佳人都爱吃的鱼!有味道!有诗意!”
“西施舌、贵妃鸡、貂蝉豆腐和昭君鸭......呦这四大名菜都齐全了!斯哈斯哈......”
记录菜名的宫人仰头晃脑的说着,忽然一喜,喋喋不休道:“不过这怎么都是辣菜啊,这......七皇子的胃受得了?”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抱菜名的宫人笑嘻嘻的抬头,这才发现,本该用银针试毒的宫人早就瑟瑟发抖,躲在石狮子后面。
他面色一僵,对上那一双冷笑阴森的灰色眸子,顿觉‘吾命休矣’,腿一个瘫软,“司司司空大人,东西都检检检检查好了,您,您请入宫。”
“哼!”
褚怜人冷哼一声,用阴森恶意的眸子,狠狠瞥了那宫人一眼,随即拿起食盒,脚步快速朝一旁打开的小门走去。
而秦随风也低头躬身,默默跟在身后。
等他们进来后,背后的小角门关上。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跟在褚怜人身后,还觉得不可置信,“竟然真的能进来?”
就为了满足某个皇子,送几道吃食?
这宫里什么时候还有这个口子了,以前他怎么不知道?
褚怜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道:“按规矩是不能,不过总有人情在。”
“什么?”秦随风更好奇了。
“咳......”褚怜人只好解释起来,一边擦着墙角走,一边小声道:“因为七皇子干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他想,每每都使唤人出宫买些吃食和小玩意,都是宫里没有的,一来二去,也成了宫内人心知肚明的惯例。”
这么任性?
秦随风有些疑惑,又觉得既然,褚怜人如今投靠七皇子,也算对方的幕僚,“你就这么由着他?”
褚怜人罕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冷笑道:“说了也没用。”
随即,这位司空大人,在心底想着,什么时候给这位记吃不记打的主儿,来一顿狠的,好让对方再也不敢犯。
“阿嚏!”
可怜,某位正躺在自家宫殿里,听着小曲,喝着小酒的七皇子,此刻浑身一冷。
两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道路两旁种植着郁郁葱葱的树枝,还有一排排亮着烛火的石龛,远处是层层叠叠的宫殿。
走出甬道,到了后宫入口。
褚怜人看向对面一处辉宏明亮的宫殿,说道:“世子殿下,到这儿就兵分两路了,我必须要去一趟七皇子的永华宫,不然容易惹人疑心。”
“你记着我说的,宫内的巡逻布局和路程,慈禧宫你熟悉,就是记得一路上避开这些侍卫,宫内最好不要用轻功,反而惹人注意,一路上也不要太疾驰,其他的你自己都能避开。”
秦随风只觉得一向言简意赅,懒得应付的司空大人,居然也能如此啰嗦。
“我已知晓,多谢督公大人。”他说完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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