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问题学生(纵有长风起)

许煜凡现在只觉得自己被提问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好在傅思延也的确没有明确地答应：“如果时机合适的话会考虑。现在先上课。”
“啊……”
虽然还是很意犹未尽，但是那些学生们也知道见好就收，没再继续。
傅思延这忙着应付学生，言牧则在办公室应付老师。
他原本是打算回办公室摸摸鱼补补觉，结果忘了李茉这几天一直在很努力地赶她今年的工作总结。
李茉敲字敲的无聊，见言牧回来就没忍住凑过去搭话了：“你们昨天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很开心很快乐？”
她过去的时候言牧已经坐下来在那玩手机了，所以她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戒指，条件反射地就是一声低呼：“哇！戒指！你们谁跟谁求婚啦？”
“就不能只是单纯的生日礼物么？”他本是想再嘴硬一下，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那个必要，“好吧，其实也差不多是求婚……吧。”
“你跟他求婚？”李茉方才赶工作总结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嗯……”言牧放下手机，神色认真地琢磨了一阵，然后说：“严格来说也不太算。”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回答。”
李茉没听明白：“啊？”
“你自己想。”
“？？？”
“那这是能说的吗？”李茉想了一会儿后又压低了声音问，“他手上应该也戴着的吧？这是打算公开了？”
“对，我们正经恋爱又不是偷情，小众是小众了点但也不用一直藏着掖着吧。”言牧不假思索地道，不过很快他又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等等，学校应该不禁止办公室恋情吧？”

第115章 出游（一）
“我只知道学校禁止校园恋爱。”李茉回忆了一遍校规，斟酌着回答，“但是那应该只是针对学生的吧？咱学校宿管阿姨和保安大叔都是夫妻俩呢。”
“宿管阿姨和保安大叔……”
“对呀。他们都可以你们肯定行。”
“你就没有更具有参考价值一点的例子吗？”
“至少我们高一高二年段没有，高三在另一栋楼，我跟他们不熟。”李茉无奈地一摊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之前有人暗恋傅思延，是谁我就不说了。”
言牧若有所思地“喔”了一声。
“哎对了，你跟他元旦晚会的节目准备的咋样了？元旦假期过后就要表演了，我很是期待呀。”李茉贼兮兮地挑着眉，“我记得这个一般是男女搭配着跳的吧？你俩怎么分配的？”
言牧：“……石头剪刀布。”
李茉一愣：“啊？这么随便？”
“省事又公平。”言牧牙疼似地说。
“嗯？你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你输了？”
言牧一手撑着下巴，生无可恋地答：“对啊。”
“噗——”李茉疯狂憋笑，“天意如此，你还是认命吧。”
言牧：“......”不是很想认命。
“那罗老师结婚，你们打算随多少礼？”李茉很快又换了一个话题。
“估计上千。”
“这么多？！”
“我跟他算一块了，两个人合一份。”言牧解释道。
“哦哦这样，你们这关系确实可以这样干。”李茉说着轻叹了一口气，“我的钱包，又要大出血了。”
“你可以问问你晓雯姐随多少，我们俩的没什么参考价值，傅思延这人太大方了。”
“也是哦。那我回头问问她。”
“话说你放假是回家还是继续住学校？”言牧忽地想起这事，便顺嘴口问了句。
“我家太远了就不回去了。才两天半的假，还得抽一天参加婚礼，还是等过年再回吧。你呢？”李茉说着就话锋一转，反问他。
“我也过年回。”
“那放假不如一起出去玩？机会难得啊。”李茉突发奇想道。
“我都行。问傅思延。”
“过两天我的车要送去保养。”傅思延下课回来之后听他们说了这件事，对此答复道，“出行不那么方便。”
“可以打车或者搭公交车嘛。”李茉在边上出主意，“不开车咱还能喝点酒陶冶一下情操。”
“茉茉你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同样下课回来的张晓雯闻言，顿时就回忆起了上次李茉醉酒时的场景，一言难尽道。
“上次那是意外，这次保证不会了！”
“公交车……”言牧嘀咕着，转过头问傅思延：“你是不是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公交车？”
不出意外的，傅思延轻轻点了点头：“没有。”
“那就带你体验一下好了。”言牧冲他眨了眨眼，“怎么样？有意见吗？有意见也憋着。”
傅思延：“……”
之后的两天，他们约定好了行程，然后在元旦当天就准备一起去市区那个最大的游乐场玩——也就是傅思延生日那天看到的有烟花表演的那个。
而交通工具就是公交车。
事实证明傅思延对公交车适应良好——当然了，也许是他们坐的那班车并不怎么挤的原因。
由于是出去玩，他们今天穿的都很休闲，尤其是言牧，往那一坐就像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两人长相气质都极为出众，在车厢内特别显眼，就连路过的大妈都忍不住会往这边多看几眼。
直到上来了一对比他们更夺目的。
倒不是说长得比他们更好看，而是行为比较炸裂一点，上来坐下后不久，全车除了正在开车的司机，其他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往那瞟。
那是一男一女的一对情侣，自从上来后就在中间的位置坐下来，女孩坐到了男孩的腿上，随即两人就视若无人地开始调起了情。
“傅思延。我赌五包辣条，那两人绝对是高中生你信不信。”言牧木着脸偷看了一会儿，有点看不下去了，悄悄戳了戳旁边疑似一直在发呆的傅思延的腰，压低了声音对他道。
“信。那个男生穿的是校服裤。”
“？你怎么看的比我还细？我以为你没在看呢。”
“听你说了之后看了一眼。”傅思延淡淡地解释。
他这话刚说完，他们的余光就都瞥见那对情侣竟变本加厉，开始黏黏糊糊地亲起来了，顿时一阵无语。
言牧默默把脑袋靠到了傅思延肩上，干巴巴地道：“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像一团空气。”
这是真不把一车人当外人？
傅思延闭上了眼，享受着言牧这个把头靠在他肩上的小动作，轻声回答：“不去看就好了。”
言牧不满：“凭什么他们不分场合做事得要我瞎眼。”
傅思延便转过脸看他：“那你想怎么做？”
“你去阻止一下他们。”
傅思延：“？为什么是我去？”
言牧理所当然地眨了眨眼：“因为你是老师啊。”
“你不也是？”
“嘶……”言牧龇着牙，凝神思索了一阵，突然有了主意，“我倒是有个妙计。”
傅思延：“？”
“待会儿你配合我。”言牧低声跟他说完就把屁股往另一边挪了挪，坐的稍微离傅思延远了一些，完事之后还给傅思延做了个“先别看我”的口型。
后者虽然一时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操作，但是还是很配合地按照他要求的做了。
然后他就听言牧故意把声音夹的听起来甜甜的，听起来又年轻了三岁，还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傅老师你高三一定要继续当我班主任啊。”
即使是有意提高了说话的音量，也不会太影响到车厢内的其他人，但他们的位置离那对小情侣很近，所以那对小情侣还是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的。
“老师”这个词一出口，那对情侣的动作很显然一僵，女生也马上从男生腿上站起身，一副心虚的模样。
不过那男生倒是胆子大，低声说了句“又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怕什么”，还伸手想把女生拽回到他腿上。
“期末的时候数学考及格再说。”傅思延在听到言牧那句话之后就明白了言牧所说的“妙计”，淡定地接话。
“不及格怎么办？”
“那就写一整套模拟卷，我看着你写。”
“？不要啊。”
“万一他举报我们怎么办？”那个女生听着两人的对话，以肉眼可见地开始急了。她挣脱开男生的手，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傅思延。
恰好傅思延也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么一瞥，她更加心虚了。
言牧见状有点想笑，但又不好直接笑出来，只能默默扭过头面对着车窗，用手抵住嘴角，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
再过了没两分钟，公交车就到站了，那女生逃也似的下了车，男生也赶忙追着她下去了。
“现在的孩子哦，这么小就谈恋爱。”那对小情侣一下车，很快就有大妈大爷憋不住了，开了话茬。
“就是啊，我小区里有个女娃，听说怀上了，还不知道是谁的，她爸妈气得半死。”
“看来学校严打早恋是真的很有必要。”言牧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大爷大妈们讲的八卦，评价道，“刚才那俩看得出来是哪个学校的吗？要不然做个坏人举报一下？”
“校裤是很多个学校统一的，看不出来。”傅思延摇了摇头。
“那行吧，希望他们这次能吸取教训，早点意识到红线在哪——老实说我还以为他们胆子很大呢，结果随便一吓就跑了。”
“心虚。”
“精辟。诶？还有多久到站？我感觉我们坐了好半天了。”
“还有三四站。”傅思延看了一眼手机导航，“你提议的坐公交，却要我来盯导航。”
言牧抬手摸了摸鼻尖：“嗯……辛苦啦？给你点奖励？”
“回家再给。”
剩下的路程并不算远，加上这个点不怎么堵车，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就到站了。
“这里！”李茉和张晓雯已经到了，特地在公交站旁边等他们，一看见他们露头就冲他们疯狂招呼。
“完了，她们怎么比我们先到？”言牧抬手回应，随后扭头对傅思延说道，“让女孩子等是不是不太好？”
“你居然会在意这个？”傅思延对此表示略微的惊讶。
言牧警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在意这个？”
傅思延：“你开会经常让领导等你。”
“胡说，哪有经常，也就一二三……四次！”
傅思延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四次还不多？”
“一学期要开几十次会呢。”言牧据理力争，但是是歪理，“还不到四分之一，哪里多了？”
“我只知道事不过三。”
“什么事不过三？你们聊啥呢？言牧又偷偷摸摸干坏事了？”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成功和李茉她们会合，后者自然也就听到了傅思延最后说的那句话。
“怎么可能？”言牧没好气地哼道，“话说你们到多久了？”
“我们也刚到没多久。”张晓雯说，“本来想先去排队买票，但是怕排到了你们还没到，就想着还是等你们来了再一起。”
“那幸好你们没买。”言牧听了这话后松了一口气。
张晓雯一脸茫然：“啊？为什么？”

“因为可以网上购票啊。”言牧眨了眨眼，“你们忘啦？”
“呃……太久没出来玩，还真没意识到这个。”张晓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我对游乐园的印象还停留在要现场排队买票的时代。”
“我也是。这侧面反映我已经多久没来这种地方玩过了。”李茉也是差点泪流满面。她幽幽地望向身边的张晓雯：“晓雯姐我们是不是要跟不上时代了？”
“有点夸张了吧？你们暑假都没出去玩过？”言牧叹为观止道。
“没啊。我前几个暑假都在帮我那个下头前男友补习，整理考研资料，想想就来气。”李茉一提到前任男友就气的牙痒痒，“死渣男！”
言牧哭笑不得地安慰她：“没事，下个会更好。”
“他后来怎么样了？”傅思延突然问了一句。
“啊？谁啊？”李茉还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傅思延指的是谁。
“你的前男友。”傅思延便就说的具体了一些，“抱歉，名字没记住。”
“不用抱歉！那个渣男的名字根本不值得占用你的记忆内存。”李茉赶忙道，顺带也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能是我一直住在学校，他进不来，然后我又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之后就没动静了。”
“你们说的我怎么听不太懂？那个渣男之后还来找过茉茉？”只有张晓雯听的一头雾水，疑惑道。
“就是他们那天送我回学校的时候他在门口蹲我的那次啊。”李茉提醒张晓雯说，“忘啦？”
“这么一说那我想起来了。”张晓雯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事，这么晦气的话题还是趁早结束的好……啊！”李茉说着说着忽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言牧本来在想别的事情，被她这一呼给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就往傅思延旁边蹭。
“门票啊，网上购票咱也得买啊。”李茉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嘴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是还是小程序啊……”
“啊，我刚才就是想说这个来着啊。”言牧接过了话茬，把话题拉回到了原点，“昨天傅思延已经买好票了，但是我俩睡得早，忘记跟你们说了。”
“买、买了？”李茉猛地抬头，满脸惊愕，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来，“不是，就、就这么水灵灵地买了？”
张晓雯反应很快：“多少钱？我转你微信。”
“不用了。请你们玩。”傅思延淡淡地说着，率先往前走一步，而后半回过头看他们，“先过去吧。”
“那那那要取票吗？取票要身份证吗？没带身份证怎么办？”李茉差点就化身成为了“十万个为什么”，追着问道。
“不用身份证，扫电子码就好了。”言牧跟上了傅思延的脚步，见李茉如此兵荒马乱，莫名有些想笑，“要是要身份证他怎么买的票？你怎么放个假连着智商也一起放假了？”
“这……我……”李茉想为自己辩驳一下，但憋了一会儿又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只得放弃：“算了算了，就当是这样吧。”
“你别欺负人家了。”傅思延一脸无奈地把言牧拉到自己身边，让他跟自己并排走，“先进场。”
几人便一同前往到售票处。
因为买的是电子票，所以他们不用走需要排队的人工通道，可以直接从另一边的自动闸机口扫码进入，省了不少时间。
正值元旦假期，乐园内部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全是游客，其中多为年轻人，也有不少是父母带着孩子来玩的。
这种地方自然也很受学生欢迎，很多初高中生都会趁着放假跟同学结伴来玩——其中也不乏有偷偷跟自己的小男朋友或者小女朋友偷偷溜出来约会的。
而如果是长屿一中的学生，那么就有很大可能认得傅思延他们。所以当他们看见普通人群中最显眼的傅思延和言牧时，基本上都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掉头就走，根本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已经第三对了。肯定是我们学校的，说不定还是我们年段的。”言牧走在路上有点麻木地发表自己的意见，“这种避瘟神一样的待遇平时很难享受到。 ”
“哈哈哈那确实，人家偷偷摸摸谈个恋爱好不容易出来约个会还碰见学校老师，估计要碎掉了。”李茉在边上拿着个刚买的甜筒，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评价道，“不过其实我根本不想逮他们，好不容易放个假，不想营业。”
“不太过分的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又不是在学校……这么冷的天你吃冰淇淋？”言牧的视线缓缓落在了李茉手上的甜筒上。
“对啊，花了我十五块钱巨款，但是来都来了不奢侈一把怎么能行。”李茉理所当然地以为言牧是想说这么冷的天吃冰的不好，正想给他科普一下冬天吃冰淇淋的各种好处：“我跟你说……”
可惜言牧向来不按套路出牌：“哪里买的？我也要。”
李茉：“？？？”
“那边有个小卖部。”张晓雯手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甜筒，闻言抬起另一只手给他指路。
“傅——”言牧会意，偏过脸刚想叫傅思延去买一个回来，就见后者已经预判到了他的意图，已经迈开长腿往那边去了，便就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看来他已经get到我的想法了。”
“他这是已经看透了你的吃货本性。 ”李茉边说边啃了一口她的甜筒，结果冻着牙了，冻的她龇牙咧嘴：“嘶——冻着我蛀牙了。”
“你慢点吃，我又不会跟你抢。”言牧见状幸灾乐祸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