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家的?看着面生。”
说着话,那人就要拉纪修的手。
坐轮椅的虽然长得好看,但看着年长些,不好惹。
不如站着的这个小公子,虽然阴沉着脸,年岁轻,面嫩。
牧知岁盯着那人伸过来的手,目光染上冷意,如同淬了寒冰,幽蓝色的双眸有深渊暗潮涌动。
那人惊骇地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血液筋骨仿佛被禁锢了,五指僵直。
他用左手托住僵直的的右手,想要转身呼救,发现声音发不出来,身体转不动。
纪修和牧知岁越过他。
筵席上,没有人发现异常。
吉安兄妹醉瘫在筵席上, 院子里的其他人不认识纪修,也无人认出牧知岁。
屋子里亮着灯,不用靠近, 高强度的精神体赋予两人敏锐的听力,从门口和窗户飘出的声音告诉他们,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纪修握紧了拳头, 低声道:“岁岁, 我想杀人!”
这是他的院子,妈妈和他一起住过的院子。
牧知岁抓着他的手, 把他握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捋平,看见他掌心被指甲压出的红痕。
“留一口气儿,别弄死。”
下人跑了好几趟来宴会主厅汇报,芝姜捏着衣角,继续恭维牧厌霜。
牧厌霜察觉到了, 对她挥挥手,“你有事就先去处理吧,我这里有纪伯爵在就行了。”
芝姜在心里恶毒地咒骂了一千遍,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恭敬地行礼,“多谢二殿□□谅。家里确实临时出了些事, 我这就去处理。招待不周, 还请二殿下海涵。”
芝姜跟着下人走出宴会厅。
“纪修进去多久了?”
下人跟在身后, 压低声音汇报。
芝姜略有些惊讶, “那位殿下也来了?……也正常, 听说纪修受宠得很。现在那里什么情况?”
下人咽了咽口水, “夫人,事情恐怕有些不好。”
芝姜停下脚步, 转身看他。
“怎么个不好法儿?”
下人略缓了一缓情绪。
“纪修少爷和七殿下进了院子,五六分钟就丢了人出来。我们的人怕被发现,跟得远,刚开始还没发现什么异常。听到被丢出来的人哀哀叫唤才过去看……”
下人抽了一口气。
芝姜等着听下文,忍不住催促,“被丢出来的人怎么了?”
“差一口气儿就死了。”
下人摸着头上被惊吓出来的冷汗。
芝姜惊了一跳。
她是想在今天弄些事儿出来,但没想着要在府上弄出死人,至少不能是受邀来参加宴会的权贵子弟。
“被丢出来的人是谁?”
“帝国财政次长家的少爷……贝利伯爵家的小少爷……江川家的六小姐……”
芝姜心惊肉跳,脚下忍不住快了起来。
“你说差一口气儿就死了?是谁?”
“所有被丢出来的人,都只剩下一口气。”
还有些惨状,下人不敢说。
这些被丢出来的权贵家的少爷小姐,血刺呼啦,衣不蔽体,那模样一看就知道刚才干了了什么。
关键是,人丢出来了,衣服没有被丢出来。
弄得下人们都不敢上前,只派人去请了医师。
“你们这些废物!纪家养着你们,你们就等着张嘴吃饭……”
芝姜提着裙子一边骂,一边跑,很快到了纪修院子外面。
“这是什么?”
芝姜呆愣地看着倒扣在院子上空的罩子。
像一只巨碗,表面上光华流转,流光溢彩,将整个院子罩在其中,从外面看,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只看见陆续不断地有人被抛出来。
地面上已经躺了一地。
芝姜看着地上白花花的人体,还有血刺呼啦的血迹,脑仁一阵儿一阵儿地抽疼。
吉安兄妹约了许多权贵家的少爷小姐们在院子里干什么,芝姜是知道。
这件事,可以说是她间接促成的。
虽然吉安家的夏莉安和纪云订了婚,但吉安兄妹显然没有将纪家放在眼中过。
芝姜可以不在意他们对纪云不尊重,但忍受不了这兄妹两人把纪家当成窑子,什么玩意儿都领到纪家来。
纪修离开纪家后,这兄妹两人就觊觎纪修的院子。
两人心里打什么注意,芝姜一清二楚,半推半就,顺水推舟,嘴上没有答应,却默许两人进了纪修的院子。
借着纪昌晋升伯爵的这次机会,她让人将请柬送到了牧知岁的庄园。
已经不能提供价值,反而成了累赘。
芝姜迫不及待地想要甩掉这个累赘。
借刀杀人的计划能不能成功,芝姜不保证,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重要的是,纪家不能成为事件的主责方。
纪修来了,芝姜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儿。
只是现在有些出入,事情闹得有点儿大。
“呦——纪夫人,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
芝姜知道观众到了,迅速收拾好了心情,脸上戴上衣服焦急惊慌的面具,她挡住了视线。
“圣基伯爵夫人,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您……”
“纪夫人,你说什么呢?哎呦——”圣基伯爵夫人惊叫一声,急忙用手帕遮住了脸。
“纪夫人,这是什么情况?”她压低声音,用手帕挡着脸,光明正大地往那边看。
“那不是帝国财政次长家的儿子吗?那个是经济部主任家的姑娘?在这里开无遮拦大会吗?……”
圣基伯爵夫人非常八卦,碎嘴子,是芝姜精心挑选出来的“盟友”。
她跟着下人从宴会厅“慌张匆忙”地出来,“不小心”经过了她身边。
芝姜拦住了圣基伯爵夫人,却拦不住和圣基伯爵夫人一起来的众人。
不一会儿,这里就围聚了一群人,对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男男女女指指点点。
医师还没有来,芝姜吩咐下人按照男女,先把人分开。
这边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围聚过来,自然包括地上这些男男女女的家长。
自家儿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芝姜就成了他们发泄的目标。
“纪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芝姜百口莫辩。
有人认出了笼罩纪修院子的罩子。
“这是S级精神体才有的域场!”
“纪夫人,谁在里面?”
S级精神体,不仅是在沧澜帝国,在星际都是强者。每一个都是有名有姓。
芝姜“期期艾艾”,面带难色,“是七皇子殿下。这处院子是纪修的院子。”
纪家儿子和七殿下的关系,全帝星皆知。
众人脸上添了疑惑。
七殿下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是合理的,毕竟是纪家姻亲。来赴宴,去伴侣住的院子很正常。
只是出现在院子外面的,地上的男男女女就不正常了。
芝姜在地上的男男女女中一直没有发现吉安兄妹的身影儿,心中有些不踏实。
她并不能保证吉安兄妹在院子里没有出来,这样她就得等下次机会。那对兄妹有了警惕,事情就不容易办。
看见吉安兄妹的身体被丢出来,芝姜心里一下子定了。
医师们终于来了。
被丢出来的男男女女们看着凄惨,实际上也确实很惨,只留着最后一口气。
好在星际医术发达,断臂残肢也能再生,只要不是精神体的伤,泡泡修复液,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牧厌霜和纪昌姗姗来迟。
看着罩住整个院子的域场,牧厌霜不在意地撩了一下头发,视线从众人脸上掠过。
“是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惹了七弟心烦。纪夫人说这里是纪修的院子,那就有人惹了七弟的心尖儿宠,七弟为人出气儿呢。什么大事,值得你们这些人过来瞧热闹?”
牧厌霜轻描淡写地给这次的事件定了性。
儿女被牵扯进去的权贵们看着自家儿女身上昭然若揭的痕迹,不敢反驳牧厌霜的话。
在帝星久了,他们都知道二公主的脾性,和她唱对台戏的,没有一人能有好下场。
域场里。
纪修把最后一人丢出了院子。
他脸上身上都沾染了血迹,尤其是拳头上。
他蹲在牧知岁面前,想要伸手抱抱他,想到身上的血迹脏污,不愿亵渎他的洁净。
牧知岁把他拉过来,取出帕子小心地擦拭他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没有受伤?”
纪修低着头,轻声“嗯”了一声儿。
牧知岁擦得很慢,很仔细。
擦完后,把脏污的手帕收起来,放进衣兜里,拉着他的手,“领我看看你住的地方。”
纪修抬起头,目光从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上扫过。
“脏了……”
这样说了,纪修还是领着牧知岁在院子里走了一遍。
这个院子里有他太多的回忆。
那时妈妈还在,他是父母疼爱的小孩儿……
坐在门槛上,纪修的视线漫无焦距。
牧知岁圈住他的肩膀,让他身体靠过来。
“能清理打扫干净的。”
纪修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一样了,岁岁,不一样。妈妈不在了,这里永远回不去原来的样子了……”
“我还让院子被弄脏了。”
“妈妈会不会来我梦里骂我?……如果能梦到妈妈,就太好了……”
一颗泪落在牧知岁的衣袖上,很快消失不见。
“纪修……”
黑色的域场如同破碎的镜面,一点一点褪去。
入目是一片火海。
汹涌的烈火吞噬了院子里的一切,时不时响起一两声爆炸,让火焰燃烧得更猛烈。
芝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只觉得嗓子干涸。
这样的局面超出了他的预计。
谁放的火?
她招呼着下人去灭火。
纪昌也没想到域场消失后,会看到一片火海。
他的视线并没有在火海上停留太久,很快落在了纪修和牧知岁身上。
纪修一身血污狼藉,牧知岁看着还好,衣衫洁净。
未等纪昌开口,纪修看着他,眼角泛红,像是哭过了。
“父亲,他们把院子弄脏了。”
纪修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在脸上留下一道黑色痕迹。
他转身看着在烈火中逐渐焚化成灰烬的院子,神情悲伤, 又带着点儿释然。
“父亲。”
纪修跪下来, 给纪昌磕了个头。
林雅在世时,纪修记得他的称呼是爸爸, 什么时候改口称呼父亲,他记不清了。
纪昌有些慌,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纪修这一跪,他永远失去了。
“小修……”
给纪昌磕完头,纪修走到牧知岁身边, 蹲下身,把头埋在他膝上。
“岁岁,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说要回家, 纪修伏在牧知岁膝上不起身。
“怎么了?”牧知岁凑近了,轻声问他。
“累。”
牧知岁轻笑出声, “那, 用我抱你吗?”
纪修蹭了两下, 张开胳膊, 抬头看着牧知岁, 乖乖等抱。
众目睽睽之下, 传言中精神体重伤未愈的牧知岁,身下的轮椅瞬间变换成半身机甲。
他蹲下身, 把纪修抱起来。
临走前还没忘和牧厌霜和纪昌打招呼。
牧厌霜喟叹,“七弟很喜欢纪修。”
没有了主角,自家没有被搅合进去的人家满意地看了一场大戏,笑着散了。
被搅合进去的忙着去看自家的儿女。
现场只剩下昏迷未醒的吉安兄妹和芝姜。
见没什么大事,牧厌霜和纪昌也离开了。
“夫人。”
下人在等待指示。
芝姜眼底的得色一闪而过,很快收敛了表情。
“好生看顾着,别留下疤痕,将来会被人嫌弃的。”想到另外一件事,“大少爷呢?”
“按照您的吩咐,云少爷一直在自个儿院子里养病。”
“嗯。”
牧知岁将纪修一路从纪府抱回了庄园。
飞艇在庄园降落,纪修不肯自己走。
牧知岁只好接着将他抱回了住所。
纪修坐在沙发上,神色恹恹。
泽维尔充当了一路的背景板,这会儿识趣地走开了。
红连正从他口中打听情况。
牧知岁伺候他脱了身上的外套,又取来湿毛巾给他擦脸和手。
擦着擦着,纪修不老实,将牧知岁拉倒在沙发上。
“岁岁,我渴。”
牧知岁双手撑在沙发上,“我去拿水。”
“不想喝水,想喝酒。”
纪修双眼湿漉漉,眼角带着流泪后的红痕,声音软软的。
“好。”
牧知岁最终答应了。
红连送了许多酒来,把大厅的茶几上摆得满满的。
纪修头疼欲裂地醒来。
脑子里好像有上千个小人拿着锥子和锤头在敲敲打打。
他抱着头坐起身,痛苦地呻吟。
牧知岁被他吵醒了。
纪修转头,看到牧知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岁岁。”他讪讪开口,目光忍不住往牧知岁身上瞄。
随着起身的动作,牧知岁身上的寝衣领口自然滑落,露出一截锁骨,还有小片儿的胸膛。
白腻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锁骨的地方还有被咬破的痕迹。
纪修缩着脑袋。
牧知岁失笑,嗓音还带着未睡醒的疲惫,“不记得你昨夜干了什么?”
虽然宿醉的脑袋很疼,纪修在看到牧知岁身上的痕迹后,昨夜的记忆瞬间回来了。
正因为记得,所以他才心虚。
仗着醉酒,他提了很多过分的要求。牧知岁不答应,他就抱着人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来你是记得的。”
牧知岁打着哈欠躺回了床上。
“不要闹我,我再睡一会儿。”
纪修亲了亲他的手指,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另外一个卧室洗漱。
一楼大厅已经被收拾过了,干净整洁。
他从红连那里拿了醒酒药,吃下去感觉宿醉缓解了许多。
红连吩咐人给他准备一些吃的东西。
纪修扶着脑袋,看着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暖融融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
“红连,现在什么时间了?”
红连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
“下午十六点二十三分。”
纪修抱着脑袋低声叹息。
“昨晚什么时候休息的?”
昨夜的事情他记得,时间却很模糊,只记得他缠着牧知岁……
红连耳朵敏锐,自然听见他的低语,看他一眼,觉得纪修不需要答案,没有开口。
殿下休息确实很晚。
今天早上,下人来打扫,清理完一楼大厅,还能听到三楼的声音。
餐食送来了,红连离开。
离开前,红连往三楼看了一眼。
纪修吃着饭,打开个人光脑,查看这段时间收到的消息。
学校推了些消息,提醒他及时查看这次考试的规则更新变动。
为了方便联系,六人小队建了一个消息群。
消息群里的未读消息一大堆,大多都是关心他昨天的事儿。
纪修看了看手里的餐食,又看看地板上的阳光,拍了一张照片发进群里,算是对队友的关心做出了回应。
斯汀顿第一个看到了纪修的照片,也发了一张自拍。
他站在家里庭院的廊上,背景是辛格一家。
辛格家的老大,斯汀顿的大哥昨夜抵达帝星宇宙港。
迪诺.辛格,辛格家族长子。
在外星域任职,上次回来还是洁西雅结婚,只在帝星待了三天,就匆匆赶回了任地。
他有着辛格家族特有的红发绿眼,和辛格伯爵外貌极像,身材高大,体魄健壮。
他此次回来是调任到帝国第二舰队,接任帝国辅星津华星的一切军务。
沧澜帝国帝星外围有八大要塞,和三颗辅星。
帝国第一舰队负责拱卫帝星,常驻在八大要塞。
三颗辅星在八大要塞外围,为帝国第二舰队驻地,作为帝星的另一道防线。
帝国第二舰队由涿岩上将统领,受帝国皇帝直接统辖,舰队分为三部,分别驻扎在津华、浮朱、玄青三颗辅星。
斯汀顿对这个大哥,亲近中又带着畏惧。
幼年时,辛格伯爵还在任上,公务繁忙,长时间不在家中。
迪诺在斯汀顿的生活中自动替代了父亲的角色。
斯汀顿长大些,辛格伯爵在帝国谋了闲职,迪诺去了外星域。
当时,斯汀顿很是不适应了一段时间。
迪诺晚饭后就要出发去津华星赴任,时间很紧,他也是抽空儿来帝星看看家人。
津华星被帝星军校选做考场的事儿,他知道。
洁西雅把茶杯递到迪诺手里,看了一眼抱着光脑,和人聊得傻兮兮的幼弟,主动跟他解释帝星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传闻。
她在情报处工作,消息灵通,还能过滤真假。
“西圩去了隔壁星域求学,他又交到了新朋友。大哥你还担心他?那小子虽然单纯,但也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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