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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哭包在边关开饭馆后(老树青藤)


黎小鱼一直想反抗,但是他太瘦了,他没吃过一顿饱饭,根本没有力气。
就这样,一直到十四那年,爷爷奶奶也丢弃他了。
当他拖着一身的伤回家的时候,那破旧的房子,挂上了崭新的锁。
黎小鱼蹲在门口,蹲了一整夜。
邻居看不下去,给了他十块钱,“他们跟着你爸妈去城里了,你别等了。这钱你拿着,省着点用,能够你吃一段时间。”
黎小鱼翻墙进屋,把他仅有的几件衣服还有捡来的破破烂烂的菜谱包好,揣着十块钱,离开了大山。
他没有身份证,年纪又小,找不到正经的工作。
晃荡了几天后,一个包工头找上他,问他包吃包住但不给钱,去工地干活干不干。
黎小鱼点头,干。
他太饿了,哪怕不包住,只包吃他都愿意去。
在工地里他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能吃饱饭。
他十几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知道吃饱饭是个什么感觉。而且,现在的他还可以天天吃饱。
黎小鱼心里很感激包工头,是包工头让他能吃饱饭,还有地方睡觉。
一起住的人,因为他年纪小,也多有照顾。
这是黎小鱼这么多年来,再次感受到温暖。
可燥热的夏天,把这温暖烧尽了。
因为工人挺多,工地厕所盖的不小。长长的坑,很久才会有人来清理一次。
黎小鱼在山里就是上旱厕,他对此接受良好。
只是这次起夜进去后,刚要离开,就闻到了酒气。
“小鱼啊,你好白,好漂亮啊。”
黎小鱼在工地这段时间,每天都吃饱饱的,养了一点肉出来,不是皮包骨。
五官也长开了,他生的好看,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此时他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抱住,恶臭的酒气比没有清理过的厕所更让人恶心。
对方实在高大,黎小鱼拼命挣扎也挣脱不了,他只能扯着嗓子喊救命。
可那人根本就没有因为黎小鱼喊救命,而有一点的害怕退缩。
因为他是包工头,就算有人看见,也没人敢怎样。
很快黎小鱼听到了有脚步声进来,是平时很关照他的人。
黎小鱼像是看到救星,伸手要够那人,那人也伸出手来。
不过不是拉走黎小鱼,而是捂住了他的嘴。
惊恐和绝望席卷全身,炎热的夏季,黎小鱼如坠冰窖。
他只能想办法自救。
好在他最后成功的逃脱了,擦干嘴上的血迹,他什么东西都不要了,只想逃离工地。
后来,黎小鱼也不知道自己流浪了多久。
与多少人为了垃圾桶里能吃的东西,动手打架争抢。
直到有一天,他快被打死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个人给他买新衣服,让他睡柔软的沙发,还跑前跑后的替他办身份证,给他找有工资拿的工作。
刚开始的时候,黎小鱼处处防备警惕,他怕这人也是居心不良。
他随时准备着逃离,睡觉都不敢睡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环顾四周,直到确认没有危险才会再闭上眼睛。
再后来,这人收他为徒,教他厨艺。
黎小鱼从来没有在一个人那,得到那么多。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好这样久。
就在他开始相信师父的时候,老天爷又告诉他,不要相信人性。
他的师父沾上了赌,最开始问他借钱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是因为这个原因。
最后瞒不住,破罐子破摔。
为了在他这里得到钱,他的师父,也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像是狰狞可怕的魔鬼。
人情总是有价格的,黎小鱼为了这些年的人情温暖买单,凑够了钱,还了人情债就因劳累过度猝死。
然后就胎穿重生了。
但黎小鱼认为,他只是没有喝孟婆汤,所以带着记忆投胎了。
黎小鱼面无表情的说完,早已泪流满面。
前世他总是压抑自己的情绪,各种原因逼迫自己不可以哭。
投胎重回一回,像是要把以前压抑的眼泪,全部都要哭出来一样。情绪稍微有点波动,就流个不停。
黎小鱼没有管脸上的泪,只对贺辞说:“小侯爷,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相信这梦是我的前世。或许是上辈子吃了太多的苦,所以这辈子我才终于有了爱我的家人。”
“爹娘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生。没有人爱我这样长的时间,黎家的亲人是例外。所以,我不想伤害他们。”
贺辞听着黎小鱼说的那所谓的梦,自己一边哭,一边伸手给黎小鱼擦眼泪。
他声音沙哑,“这梦不好,忘了吧。”
黎小鱼点头,“嗯,忘差不多了。”
“走的时候小心脚下,别摔倒。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心。”
给黎小鱼擦完眼泪,贺辞用指腹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满眼不舍却又不得不松开。
“别哭了,我听你的,到此为止。”
黎小鱼低头,不让贺辞再看自己哭。
“小侯爷,再见。”
贺辞看着黎小鱼的背影,心口又闷又痛,喘息不了,哭红了眼睛。
他抖着手盖着眼,无力的坐在地上,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那梦是不是真实的前世,却知道黎小鱼的恐惧害怕是真。
他不想,也不忍心再逼迫黎小鱼。
那个胆小鬼,说什么不想伤害黎家人。
分明是自己已经不敢再信任人,害怕再被伤害。
他的承诺和喜欢,在那些伤害面前,太轻。没办法压住黎小鱼内心的害怕,只会让黎小鱼每天都在担忧的倒数着,什么时候,他也会变成可怕的恶鬼。
贺辞看着手里打磨一半的红色宝石,已经有鱼的雏形。
这本来应该是一条漂亮的红色小鱼。
在中秋月圆夜,他会穿着干净的衣服,戴着好看的耳饰。趁着他爹去玉山,他悄悄的去找黎小鱼。亲手把这条小鱼,挂在他喜欢的那个小鱼的脖子上。
现在,送不出去了。
中秋那天,辞州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凌将军收了外甥做义子,这柳玉攀从小就在凌家长大,极少回柳家,说是凌家儿子真能信。
因为是皇帝下了圣旨,这事议论的人有,不过没掀起太大的水花。
掀起波澜的是两天后,定安侯查出柳家因常年倒卖兵器给外商,定了叛国的罪名,直接抄家。
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
整个嫡系,只有成了凌家义子的柳玉攀,逃过一劫。
听说被抓现行的那批货,就是柳玉攀拿着令牌,带了一队兵马去拦下的。
这把老百姓们看的一愣一愣的,直呼这位柳郎君运气忒好,要是能摸一摸说不准能沾上好运。
辞州上层人士们,看得清这里的门道。哪里是柳玉攀运气好,那是凌将军在处理柳家之前,求了皇帝做保,饶柳玉攀不死呢。
柳家养了这么多年,肥的流油。
抄出不少的金饼子,堆山码海的,闪着金光亮瞎人眼。
一半入军营当军饷,一半送去京城入国库。
就送去的那一半,皇帝下半年出去玩的钱直接有了。
皇帝一高兴,给柳玉攀封了个军营里不大不小的官职。
有工作在身的柳玉攀,从互市回来后,也不需要再去书院里上学。
成天往军营跑,没两天人就黑了不少。
凌少卿每天还要苦哈哈的早起上学,不过因为厨师学院就在后面,他得空就往后面跑,每天也乐滋滋的。
凌将军目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过两年再说吧。
不然再脾气一上来,又要离家出走。
“师父,你不知道小吃美食城在互市有多受欢迎。”
凌少卿手里拿着煎饼果子,坐在亭子里边吃边感叹。
“听说里面的小摊贩,每天都要雇人数铜钱,实在是太多,他们自己都数不过来。”
“师父?你最近怎么总在发呆?”
凌少卿抽出手在黎小鱼眼面前晃了晃,这才让黎小鱼回神。
“没什么,最近没睡好。”

凌少卿信了黎小鱼的话,咬一口煎饼果子,又叹一声。
“现在书院里就只有裴叔群能说上两句话了,玉攀去军营,小侯爷也去了。幸好还有师父在,不然我也得跑去军营去,都没人玩。”
自从上次分开之后,黎小鱼再没有听到贺辞的消息。
白竹也没有再出现过。
乍然听到贺辞,黎小鱼心跳漏了一拍,对于凌少卿的话,也有些疑惑。
“小侯爷没有回来继续上学?”
回来的这几天,凌少卿已经从裴叔群那边知道了贺辞被罚的始末。
对外的说法,就是因为当堂对着江渚松射箭恐吓。
对于小侯爷的做法,凌少卿是觉得一点错都没有。明明是那江渚松故意想要害他师父,要是他和玉攀那时候在,一定会按着江渚松打一顿。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凌少卿也只能心里想想。
“没有,听裴叔群说去军营后就再没出来过。”凌少卿突然凑近,小声的说:“不过小侯爷现在好像不是在受罚。”
黎小鱼看向凌少卿,闻着浓郁的煎饼果子味,听他神神秘秘道:“这事目前还是机密,玉攀说他明天要去剿匪,小侯爷作为先锋军在他手下呢。”
说完凌少卿又坐了回去,一脸想不通。
“小侯爷身份尊贵,想要在军营里面大展拳脚,有侯爷在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卖命的先锋军。打头阵的,能活下来的都不多。缺胳膊少腿,那都是轻的。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真狠得下心。”
黎小鱼听着凌少卿说的话,轻轻摩挲着左手手腕上带着的手串。
那是贺辞送他的生辰礼物。
是贺辞亲手打磨的。
或许不是定安侯狠得下心,是小侯爷他偏要这样。
先锋军很危险,但是立军功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说白了,这就是个真正拿命换军功兵种。
黎小鱼在此刻,突然明白了贺辞想要做什么。
他摸着手串,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等到凌少卿吃完了煎饼果子。
“少卿,你能见到邵怀筠吗?”
凌少卿愣了一下,想邵怀筠是哪个。
“辞州首富邵家老五?”
“嗯,是他。”黎小鱼点头。
去年中秋给邵怀筠做了私宴,结果出了不好的事情,他被贺辞带下山之后,也没有再见过邵怀筠。
倒是他身边的小厮元夏,还时不时的会在小饭馆买吃食打包带走。
但他与邵怀筠没什么交情,贸然要见面,对方不一定会见他。
要是有凌少卿出面的话,对方一定会见他,能省不少的时间,也不必周旋
凌少卿道:“能,师父想见他?我这就把人叫出来。”
黎小鱼把手串塞进衣袖里面,起身道:“好,麻烦少卿了。”
见邵怀筠,是临时起意。
但要与邵怀筠说的计划,则是黎小鱼心中规划了许久的。
他本来是想自己一步一步的慢慢来,但要是那样的话,现在看来太慢了。
他想快一点完成。
珍馔楼雅间内,邵怀筠一脸闷闷不乐的被人拉过来。
他课上好好的,突然来了两人说是凌郎君有请。
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被拽起来,直接拉到珍馔楼。
到雅间的时候他正要发火,才发现坐着的人根本不是凌少卿,是许久未见的黎小鱼。
邵怀筠直觉这里有事,他把衣服整理好,换上一张笑脸。
他从小的习惯,见人三分笑。黎小鱼又没惹他,总不能把对凌少卿的不满,转移到黎小鱼的身上。
雅间门关上后,黎小鱼给邵怀筠倒了一杯茶。
邵怀筠接过后没急着喝,“许久不见啊黎小郎君,你这些日子可是在清云府出尽风头。我每进一家酒楼,都能听到你的名号。”
黎小鱼轻笑,“比不上辞州首富的名声响亮。”
“哟,小郎君多日不见,雄心见长啊。”邵怀筠眉头一挑,“你这是打上辞州首富的主意了?以你目前来看,那还差得远。”
黎小鱼没有否认,温声道:“事在人为。”
邵怀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搞不懂黎小鱼是怎么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和他这个首富之子,说要做辞州首富的。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啊!
不过邵怀筠生不起气来,或许是因为黎小鱼的态度实在是太温和,一点也不像是找事的样子。
“黎小鱼,你疯了啊?这么敢想?”
黎小鱼摇头,“开个玩笑,我只是想和你谈谈生意。”
邵怀筠狐疑,“我家又不开酒楼饭馆,做的是航运生意,和你能有什么生意谈?”
“邵五郎,你上头有几个哥哥?下面有几个弟弟?”
“三个哥哥,两个弟弟,怎么了?”
黎小鱼喝一口茶,“不怎么,就是觉得你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怪难受的。”
邵怀筠闻言,像是被戳中痛处。脸上的假笑都没了,也跟着端起茶杯喝茶,借机缓解心中的不痛快。
茶喝了一半,邵怀筠才放下茶盏,“这生意,你想怎么做?”
“我有做果干,果酱和罐头的方子。我们可以一起在辞州开一个工坊,我出方子,你出漕运渠道,工坊我们一起开,分成五五。”
邵怀筠敏锐道:“你想在果子下市后包揽这些空白市场?”
黎小鱼微微一笑,“不止。北面的水果,南边没有,南边的水果北面没有。虽说二次加工之后,这些果子并不新鲜,但还是能尝出味道的。想来,愿意为此买账的人,并不会少。”
这番话听的邵怀筠热血沸腾的,他都能想象到那时候工坊的出货量。
这对他来说,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因为所有的环节,只有那制作方子才是关键。
邵怀筠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极度的兴奋之下,也保持着一定的理智。
他不解道:“以你的能力,用不了几年,就能自己单独干。为什么会愿意分五成给我,现在就要做?”
“谁知道呢,大概是我想早点成为辞州首富吧。”
黎小鱼半开玩笑的说。
邵怀筠心知问不出来,不过看样子黎小鱼也不是为了耍他玩。
这事很有前景,邵怀筠心里是想答应的。
但是这牵扯到他家里的漕运,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
“漕运航线运输货物,我说了不算。得先回去问过我爹才行,不管怎样,我会在明日给你一个答复。”
黎小鱼也没指望一天就把事情谈妥,甚至就连邵怀筠说的明天给答复,黎小鱼都不觉得会真有。
“好,到时候直接去厨师学院找我就可以。”
晚上邵怀筠回家后,知道他爹在书房,立即过去说了工坊的事。
邵庆元沉吟片刻,他没有直接说可不可以,甚至没有问黎小鱼,而是问了黎九章。
“黎九章是不是有两个儿子还在京城那边?要参加科考?”
黎九章的一些信息,这些大商都是知道的,邵庆元这么问,只是为了确认一遍。
邵怀筠道:“是的,之前都中了举人。若是会试过了,会参加今年的殿试。”
邵庆元颔首,“黎小鱼那边,暂时先不要回。今年殿试因为太后病重,陛下往后推迟到了六月下旬才举行。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多,想来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来。”
邵怀筠有些不解,他是和黎小鱼做生意,为什么要看黎小鱼两个堂哥殿试结果。
见儿子吞吞吐吐的样子,邵庆元就知道他脑子没转过来。
“邵家世代行商,族中没有高官,只能结交高官。黎家看着是被贬来此,但黎九章两个儿子都留在京城,三郎师从礼部侍郎,二郎尚未拜师。若是有一人能高中,黎家后面就会不一样。”
邵怀筠听懂了,“爹的意思是,拖到知道殿试结果。要是黎小鱼那两个堂哥有一个人高中,我就同意,要是没有,就不同意?”
“蠢货。”邵庆元怒骂一声后道:“要是没有高中,你就同意五五分。要是有高中的,你得让利。”
“为什么?要是没有高中的话,也只有黎大人是辞州的高官。可上面有江大人压着,也不算……”
邵庆元直接打断,“闭嘴,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被贬来辞州的哪一个是黎九章这样待遇?”
以往被贬辞州的官员,都是做些县令,甚至只能是县丞。像黎九章这样,来了直接就是辞州二把手的,他是头一个。
更别说唯一的女儿嫁的也好,户部侍郎家的嫡次子。
虽说是次子,可她是正妻。
户部又是仅次于吏部,前途无量。
而且,黎家三郎的师父是礼部二把手,官大的很!二郎虽没有拜师,但师父地位也不会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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