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点头:“好的,小少爷。”
程享见他如此作态,心里涌现出难言的陌生感,好像有什么他胜券在握的东西,要从他的手心溜走了,他却恍然未觉。
“郁繁,谁送的花?”程享追问。
郁繁道:“这重要吗?”
程享:“你……”
“你们两个孩子啊!”程先生打断程享的话,责怪地骂程享:“小享!你和繁繁就算是有什么不合的小矛盾,也早该解决了!你倒好,这叫什么样子?”
“就是!”程太太跟着帮腔,“你跟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嘴直脖子硬,服软的话半天都说不出来!繁繁,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跟小享谈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他有什么错你就管他,骂他打他都行,我们都没意见的!”
他们之间算是矛盾吗?
左右是程先生与程太太的帮衬之词,眼前是程享,郁繁忽然觉得烦躁极了。
怎么?程享在酒店里跟嫩模滚床单给他戴绿帽子让他丢光了脸面的事情,一点都没传到程家人的耳朵里?
郁繁撞开程享,往沙发边走去,思来想去坐在了郁大少的身边,郁大少笑眯眯地揽住郁繁,“无端端摆什么臭脸?谁气到你了吗?”
“别碰我!”郁繁也抬胳膊肘撞郁大少。
“哎哟!”郁大少吃痛,“你是小辣椒吗?”
程太太笑了一声:“繁繁啊,今天我们特地来拜访,主要是为了你和小享的订婚的事。今年三月正式订婚,你觉得怎么样?”
郁繁呆住。
郁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程先生道:“你们谈了这么年,订婚也水到渠成。订婚了再结婚,不仓促不拖延,都办得风风光光的。”
“怎么样?繁繁。”程太太说,“情人到爱人,关系再进一步,合理合法。”
“我新买了个山庄,就在江南区,前后都有花园,还带个大游泳池,就当做你和小享的新婚房,你喜欢什么花,我请人在山庄里种满。”程先生道,又看一直喝茶的郁先生,“老哥啊,我们闲来无事也可以去住一住,只要你点头,愿意让小享有这个殊荣把繁繁娶回去。”
“哈哈哈,我哪里能做得了这个小祖宗的主,他自己高兴就行。”
郁太太也温柔地笑,不动声色看着郁繁:“是啊,只要他自己愿意就好。当父母的管天管地,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呢?”
程大少适时插话,“那我们应该都白操心了,繁繁怎么可能不愿意呢?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小享,跟着小享,隔三差五就和小享待在一起,现在终于订婚,繁繁应该是最开心的吧?订婚就安排在三月,阳春三月,花红柳绿,好时候啊。”
郁太太仍然微笑:“三月是个好时候。”
郁先生看了眼郁太太,又看了眼似乎不在状态的郁繁,也跟着郁太太点头:“嗯,三月不错,有黄道吉日吗?”
“有的!”
“好……”
这是在干什么?
都在商讨他的订婚日期,他这个当事人还没说话呢。
郁繁刚想说话,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微信上有条八百年都没发过消息来的程享发的最新消息。
程享:【你现在满意了吗?】
满意?什么满意?
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真不愧是他程享,所以这场订婚包括结婚,都是他和程家对他的恩赐吗?
为什么这么高高在上啊!
郁繁环顾一周,程先生与程太太在笑,程大少在笑,他爸爸和他妈妈在在笑,他大哥也在笑……都在笑……他一瞬间天旋地转,像是置身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没有人在乎他,他是个任人摆布的笑话……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对程享的痴恋。
“不要!”郁繁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气呼呼道,“我不要订婚!”
程太太皱眉,却立刻换成疑惑的表情:“你不想订婚?为什么呢?因为小享还没有取得你的原谅吗?”
郁繁道:“对!程享没告诉你们吗?他跟女人在酒店上床被我当场抓到了!”
程先生与程太太瞠目结舌。
程享的脸色立即就黑了,没想到郁繁竟然会如此不给他留面子,当中揭穿他的丑闻,“郁繁!”
“叫我干什么?你还要脸吗?”郁繁叉着腰怒瞪着程享,像只生气的双耳小茶壶,凶悍极了,“要脸的话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处出轨睡女人啊!空姐、服务生、嫩模、大学生……你哪个没沾过?我没看见的就当做不知道,我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多脏啊!你为什么总是改不掉……”
说着,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表情恍然大悟又惊悚极了,“你不会根本就不喜欢同性吧?不然为什么从来不碰我?你从来就是在骗我是不是!程享!”
程享谁知道他真的说出了真相,心里骤然一慌:“不是,我……”
郁繁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猜中了,荒谬的情绪在漫延,他的眼泪刹那决堤,崩溃地捂着耳朵摇头,一刻也不想再面对程享这个大骗子。
“你滚!你滚!爸爸,妈妈,大哥!把他们赶出去!脏死了!脏死了!呜呜呜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
他起身从沙发后绕着跑上楼。
“繁繁!”郁大少喊了一声,郁繁已经跑得没影了,他转过身,一拳头狠狠地打在了程享的脸上,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啊!小享!”
“小享!”
“别打了!”
郁大少哪里听得进去,简直是骑在程享身上打,一拳一拳,拳拳到肉,程享嘴角溢出血沫,双眼泛白。
郁先生冷眼旁观,郁太太面色不善地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对程太太道:“看来程家真的拿我的宝贝当傻子耍,真有意思啊。以后不要再来往了,请吧。苍苍,别打了。”
郁大少顺势站起来,还狠狠地踢了一脚,站到郁太太的身边,“程家得罪我们在前,以后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说罢,站在一旁的佣人们走上来礼貌地将程家人都请出去。
程家四人再如何怀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也没办法在此时辩白出一二,只能狼狈地离开。
大厅的门关上,郁太太的面容霎时笼盖上一层白霜,又冷冷笑了笑:“看来,我们的宝贝终于开眼了。”
郁大少道:“恭喜程享的腿,保住了。”
毕竟以他对郁太太的了解,假如郁繁答应订婚,郁太太一定会同意如期举办,然后在订婚前几天去打断程享的腿,无限延长婚期……
现在看来,程享因祸得福?
“我去看看宝贝。”郁太太说,“你今天不要去找他,不许再惹他了,他已经受够了苦。”
郁大少:“……”
离谱,这也算苦?
跑上楼的郁繁一整个大伤心,伤心透了,回到房间就趴在沙发大哭特哭,眼泪都要把沙发沾湿了,一边哭一边捶抱枕。
他伤心,难受,为自己的犯傻感到不值,他发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嘟嘟嘟——”
敲门声在外响起。
郁繁心知此时来的一定是郁太太,刚好,他也需要妈妈温暖的怀抱来抚慰他脆弱受伤的心脏。他哭哭啼啼打开门,扑进门外郁太太的怀抱里。
“妈妈。”
“宝贝,别哭了。”郁太太抱着他进门,顺势关上门,用手指给他擦了擦眼泪,“脸都哭花了,不嫩了怎么办?”
郁繁大惊,连忙从郁太太的怀抱挣脱出来去抽纸轻轻沾掉泪水。他的皮肤很重要,千万不能变得粗糙了。
“妈妈,我是不是太可笑了?”努力忍住眼泪,郁繁又躲进郁太太的怀抱,抽抽噎噎止不住哭腔,“我一直给你带来麻烦,我好笨。”
郁太太亲了亲他的额头:“并没有,你从来都很乖,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刻意欺骗了善良的你。他们觊觎郁家的财产,伤害了你。不要再伤心了,好吗?敷个面膜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下,妈妈明天陪你去逛街。我的宝贝又漂亮又可爱,这个世界为你拜倒的人有无数,你会再找到一个成熟稳重又爱你的人的。”
成熟稳重又爱他……
郁繁的脑海里瞬间浮现起了陈玄风那张冷淡又面无表情的脸。
“……嗯,是的。”
郁太太安抚了他离开后,郁繁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出神,茶几上放着娇嫩的白粉色玫瑰花,郁繁盯着玫瑰花出神,他还想哭。
又想到郁太太说的“皮肤不嫩了”,瞬间回神,忙不迭跑去浴室里翻出超贵超好用的面膜,箍起头发洗脸,仔细观察脸上有没有出现不符合年龄的细纹,发现没有后松了口气,撕开面膜打开仪器开始保养自己——脸,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陈玄风开车回到修车店,修车店照常没什么生意,闲暇的员工要么在玩,要么在维护店里的修车设备,总之一片欢乐的场景。
停好车回宿舍,走廊的楼梯口站着正在视频通话的年轻员工,“……哎,知道了!别操那么多的心,我好得很!你看我都胖了不少呢!你给我寄那个干什么?谁吃糍粑啊……玄风,你吃糍粑吗?”
陈玄风路过被cue,年轻员工已经凑过来拉住了他,手机屏幕对准了他,对上一张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的脸庞。
“妈!这是我们店里公认的店花!哈哈哈,玄风,这是我妈。我妈非说要寄点她和我爸亲手打的糍粑过来,这东西随便哪里都买得到,谁吃啊?你吃吗?”
陈玄风有些不太自然:“阿姨。”
“哎!哎!你好啊!你吃糍粑吗?我亲手打的,特别好吃的!吃点吗?初八快递通了我就寄!”
年轻员工小声道:“别怕,拒绝她,粘牙。”
陈玄风忍俊不禁,“谢谢阿姨,我就不吃了,我对糯米过敏。”
从小就吃不了糯米的东西,轻则浑身红肿,重则窒息休克,闻都闻不了一点。
“怎么这样啊?那可得小心了。”中年女人赶紧说,“其实我家还有别的东西,你吃那个……”
“妈!藏好我们家的特产吧!”年轻员工说,又对陈玄风道:“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快去走吧,一会儿我妈说起来没完没了了。”
陈玄风笑了笑,对年轻员工点头:“我先回去了。”
“好。”
陈玄风拿出钥匙打开门,身后年轻员工抱怨又亲密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歇,“你多管管我爸,别总是喝酒,过年也得少喝,我今年肯定回去,看他再喝酒我把他的酒都扔掉……”
宿舍的房门打开又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房间里是安静的,寂静的,冷又好像不冷。
陈玄风放下钥匙坐在椅子上,放空地坐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他照例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充电,拿出一本书看了一会儿就去洗漱,上床睡觉。
刚上床,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有条新的微信消息。陈玄风点进去查看,发现是郁繁发的。
郁繁:【图片】
图片是一束在夜灯下折射着珠光的曼塔玫瑰。
陈玄风:“?”
郁繁:【图片】
图片是一盘摆盘精致好看的……梅干菜扣肉?
陈玄风还没搞懂其中的意思,郁繁就紧接着发过来消息:【这是我家阿姨做的梅菜扣肉,梅菜是她亲手腌制的,很美味,不过我只能吃一点点,因为会变胖的,下次带给你吃。】
陈玄风挑眉:【谢谢。】
不过,他有些不解,郁小少爷竟然会对平平无奇的梅干菜扣肉夸赞,实在有些不符合他常常出入的高级餐厅的风格习惯。
而且,他什么时候变得什么东西都要跟他分享了?
第22章 郁繁22
正月里的修车店很空闲,陈玄风的学校作业已经全部完成,初三,他拿着郁繁那辆白色的车的钥匙去停车场,路上被盯了他已久的老板拦住。
老板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陈玄风藏着猫腻,他抱着手臂上前审视陈玄风,狐疑道:“你最近怎么总是出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玄风顿了顿:“谈恋爱。”
老板大惊:“啊?”
陈玄风谈恋爱了?
那,那他的侄子怎么办?
安良对陈玄风的心思他是早就看出来了,还等着安良得偿所愿呢。
“嗯。”陈玄风点头,“我走了。”
“等等!你手里的钥匙是哪部车上的?”老板伸出手接过陈玄风递过来的钥匙,简单的钥匙上有挂着粉色泡泡玩偶,还散发着奇异的馨香,这……老板凭借着良好的记性,一眼就认出来是年前郁繁开过来的那辆白色车上的钥匙。
“你!”老板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陈玄风,警惕地往四周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开错车了吧!这是那个郁小少爷的车!你开几次了?”
完了,那个难缠难惹的郁小少爷要是发现了会把他这个修车店给拆了吧?
陈玄风:“他允许我开。”
老板反应过来,惊悚极了:“……你跟谁谈恋爱?郁小少爷?”
“嗯。”
“啊!啊!”老板两眼一翻,捂着心脏倒在了身边的墙上。
陈玄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老板宛如林黛玉虚弱地抓住陈玄风胸口前的布料,将他的棉服里的棉花扯散掉不少,他气若游丝,“你……你糊涂啊!怎么能和豪门小少爷谈恋爱!”
陈玄风有点嫌弃他的“娇弱”,更何况是他觉得老板有些中年男人身上去除不掉的烟酒味,都腌进了皮肉骨头里了,很臭。
“能不能先起来?”陈玄风无语,“好重。”
老板脸黑黑地起身,指着陈玄风恨铁不成钢,要是陈玄风是他的儿子,他都踮起脚去拽他的耳朵了,“你真是太糊涂了啊!郁小少爷是什么人呢?你们不是谈恋爱,是在玩!你被玩了!万一以后出什么事,你要倒霉的,倒大霉!”
“为什么倒霉?”
“当然倒霉!”老板整理衣服,“你看过小说吗?你跟豪门小少爷谈恋爱,他想谈,你就得谈,他不想谈,你就要滚远远的!你现在二十岁,你以后要结婚吧?等你结婚了,他又想起你了,你难道要离婚再去陪他吗?玩不起的,我们这些普通人,玩不起的。”
长篇大论,字字诛心。
陈玄风:“……”
老板偷偷看了眼陈玄风,在他预想中陈玄风应该满脸沉思或者深沉后悔,他面无表情,可谓是无动于衷。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让我有点害怕。”
陈玄风从他的手里拿过钥匙,“我都知道的,谢谢老板。”
老板:“……”
反正不管说什么,就是油盐不进!
年轻人啊年轻人,年轻人就是这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好几年!
等着,等着,到时候他被玩完了,被甩了,有他痛哭流涕的时候。
陈玄风根本就不知老板心里所想,就算知道了也会无动于衷。毕竟他和郁繁之间,是纯纯的金钱交易局,半点感情都不掺杂。
他为了钱,郁繁有爱到发疯的未来未婚夫(也许已经成为了未婚夫了),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痛哭流涕?
不存在的。
开着郁繁的白色车去市区,天景府门口接到冻得跺脚的郁繁。
郁繁穿着麂皮外套,穿着黑色裤子和棕色靴子,脖子上围着雪白的围巾,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巨大奢侈品logo的包,蹦蹦跳跳像一只傻狍子。
打开车门,郁繁满是欣喜的脸在看到空无一物的座椅的时候顿时拉了下来,从开心的傻狍子变成了气鼓鼓的青蛙,他不是喜欢掩饰的迂回性格,当即就抱着手臂转过身去,“我不去了!哼!”
陈玄风:“?”
怎么了?
难道副驾驶上坐着他看不见的人吗?
郁繁用余光偷看他,见他竟然还处在迷茫当中,不禁更气了,转身鼓着脸问道:“我的花呢?”
他前天才说让陈玄风每次见他都要带一束花的,才过一天他就忘了!
真是……太不用心了!
陈玄风了然,道:“在后备箱里,你自己去拿。”
“要摆在这里嘛!”郁繁一听有花,气愤的情绪立即就消散了一点,可是仍然挑挑拣拣提要求,“花要放在座椅上,我一打开车门就能看见,这样我的心情才是实现最大化开心。”
陈玄风说:“我知道了。”
郁繁是有点作精的性格在身上的,可是他全无恶意,倒也不显得讨厌。
还有点可爱?
郁繁的期待打了折扣,却也不放弃,他将手上的包重重地丢进陈玄风怀里,“给你的!”
哼了一声跑去收他的花了。
怀里的包陈玄风刚拎起来,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重量,陈玄风有些疑惑,打开包,最上面放的是一个折叠起来的小袋子,小袋子里放的是一条纯黑色的围巾,围巾的表面是小拇指大的标签,印着高奢品牌的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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