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这样也不行，我先试试能不能让她醒过来吧。”罗以载低头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支注射器和一小瓶药水，不经意的瞥了眼徐文祖的手，将药水抽出，正要刺进皮肤，突然停下，看向徐文祖：“徐医生不会介意吧？”
徐文祖扬了扬眉：“当然，罗医生请便。”他看着罗以载将药水注入，这种药能抵消他之前的麻醉剂，他不知道罗以载是不是故意的，或者发现了什么？
“大婶，你醒了？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大婶？”罗以载见大婶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大婶只呆呆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神空洞茫然。
“大婶？你认识我吗？”罗以载追问几句，感觉肩上一凉，是徐文祖的手搭在上面。
“她好像意识不太清楚，罗医生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们这么久没见，要不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罗以载顺着肩上的手看过去，徐文祖站在逆光处，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还记得吓到尹宗佑的袋子吗
罗以载和徐文祖在考试院附近找了家烤肉店，对面而坐。
“罗医生现在在哪里高就呢？”徐文祖为罗以载将酒倒满，因为某些原因，他希望面前的人喝醉一点。
“没什么，我现在在西首尔教导所工作，倒是你呢？我们很久没见过了，你应该发展的不错 ？”罗以载瞥了眼酒杯，婉拒道：“我明天还要上班，教导所那种地方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怎么喝酒了。”
“原来是这样，真可惜，那我也不喝了。”徐文祖手上将酒杯推到一边，眼睛一直紧盯着罗以载。“我在这附近开了个牙医诊所，平平淡淡的生活。”
罗以载觉得平平淡淡这几个字像是故意加重了语气，他低头一笑：“我记得你是个非常出色的全科医生，尤其是外科和精神科，当牙医有些大材小用了。”
服务员将他们点的东西端上来，也许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奇怪，服务员好奇的多看了几眼，罗以载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警告的瞥了眼，服务员心里一惊，连忙退后几步。
徐文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示意罗以载尝尝菜品：“这家的生拌肉做的不错，就是材料可以换成更好的。”
罗以载尝了一些，确实味道不错，他借着夹菜的间隙快速思考着，徐文祖给他的感觉和印象里内向礼貌的年轻医生有很大差别，甚至有些熟悉，熟悉的就像……他自己。
和泰强集团的继承人交过手，还成功把对方送进了监狱，罗以载知道自己绝对和善良扯不上关系，如果徐文祖给他这样的感觉，那他都做了些什么？
“罗医生怎么不说话了？要是不合你胃口，我认识一个做生拌肉很好的大婶，要去尝尝吗？”徐文祖觉得自己面前这个罗以载和记忆中正直热心的仿佛是两个人，衣冠整齐，冷静睿智，难道是因为在监狱工作的原因？
“谢谢，不用了，这家也做的不错，”罗以载给人的感觉总是强势但温和的，不管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让人怀疑，“徐医生条件应该不错，怎么会住在考试院那种地方？”牙医的收入足够他过得很好了。
徐文祖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微笑：“因为有认识的长辈在哪里，我想和她一起生活，但她又不愿意离开，就只能这样了。”这套说辞虽然不完美，但是也不惹人怀疑。
“这样啊。”罗以载声音平静，听不出来相信与否。两人度过了一段安静的用餐时间，罗以载想到他注意到的针孔，低笑了一声：“说起来，当医生时间久了总是有些习惯，我都会随身带些药物，不知道徐医生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徐文祖先前就做好了准备，索性先发制人：“我也会有一点，其实，罗医生来之前我也给大婶检查了一下，发现她身上有针孔，罗医生认为，伤害她的会不会是医生呢？”
罗以载这次直视着徐文祖的眼睛：“我也有这样的猜测。”他看着徐文祖眼神产生些许变化，自己的精神也紧绷起来，两人之间看似平和的氛围被打破，开始有些剑拔弩张。
徐文祖先收回气势，他放松的往椅背靠去，歪头看着罗以载：“罗医生准备怎么办？把大婶带回去？还是让她的家人来接她？”
罗以载也收回目光：“她没有家人了，至于我……”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徐文祖，“我向来不喜欢麻烦，更何况是没有回报的付出。”
“那大婶真是可怜，”徐文祖确认这和他知道的罗医生已经完全不同了，有些好奇，“罗医生这些年变了很多啊。”冷血冷情，判若两人。
“人都是会变的，现在这样也不错。”罗以载拿起没动过的酒杯，向徐文祖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徐文祖见他喝酒，明白罗以载不会插手了，他看着罗以载喝酒时毫无防备露出的喉结，有些好奇，要是自己在对方脆弱的咽喉划一刀会怎么样？罗以载还会这么镇定吗？
罗以载放下酒杯，拿起身边的公文包，看起来是准备起身了：“感谢你的招待，我们……有缘再见？”
“等一下，罗医生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从天台上能看到些很有趣的东西。”虽然罗以载已经表明态度，徐文祖还是想多聊聊，对方是怎么从一个正常人变成现在这样的？
罗以载思考一会，拒绝了：“很遗憾这次没时间了，徐医生要回去吗？我的车停在考试院门口，不如一起？”
徐文祖露出笑容：“好啊。”
去考试院的路上，两人相顾无言，走路时也是并肩而行，徐文祖不放心将后背展现给一个不确定的人，罗以载也是一样，两人举止礼貌，内心想的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已经很晚了，天色暗沉，罗以载注意到他们走的不是来时的路，而是从后面绕了一圈，不知道徐文祖的用意，罗以载只能更注意周围的情况。
嗯？前面是有个人蹲在那里吗？
罗以载在监狱昏暗的环境时间长了，夜视能力比正常人好上许多，清楚地辨认出那个年轻人脸上的慌张和恐惧，徐文祖也看到了，有些疑惑：“那不是考试院新来的大叔吗？好像是叫尹宗佑？”
听到他的问话，罗以载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既然认识，应该去打个招呼。”徐文祖与他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两人默契的同时加快了脚步。
他们看到尹宗佑像是准备离开，但身后有一个酒瓶差点滑落，他连忙回身扑了过去，两人走到他面前，徐文祖问道：“你在看什么？”
长时间的紧张情绪让尹宗佑吓了一跳，他腿有些发软，站不起身，艰难的转身看向声音来源。两个身高差不多的人低头看着他，蓝色西装的他认识，是304的住户，另一个黑色西装的不知道是谁，他没来得及说话，徐文祖就越过他向他身后看去：“原来是306的双胞胎大叔啊。”
徐文祖朝双胞胎走去，罗以载看着还没回过神的尹宗佑，弯腰向他伸出手：“你还好吗？先起来吧。”
“啊，好，谢谢您。”尹宗佑握住他的手，借力支撑起自己，向告诉面前这人他刚刚看到的东西，又不知怎么开口。
“你之前是在看那边吗？”罗以载比尹宗佑高许多，轻而易举的看到另一边的情况，徐文祖正对双胞胎说什么，他们中间还有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罗以载也走向那边，尹宗佑紧跟在他身后。一个年轻人，也不像是有攻击性的，罗以载并不担心自己有什么危险。
“……是食物垃圾，我们给房东大婶干活抵房租。”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双胞胎其中一个正在解释袋子里的东西。罗以载看到袋子在地面上拖动留下的深色痕迹，夜黑风高，又是偏僻的地方，普通人看着确实容易怀疑是不是遇到了毁尸灭迹的现场，尹宗佑就是在怀疑这个吧。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对于厨余垃圾的说法，罗以载半个字都不信，谁家厨余垃圾全是血迹？他不相信徐文祖看不出来。介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罗以载也已经过了路见不平的时候，只在一旁看热闹。
徐文祖正想让双胞胎离开，一直沉默的尹宗佑突然开口：“那就打开看看吧。”
他站在罗以载和徐文祖中间，这话一出，两个人同时转头看他，罗以载心里感慨了一下，真是年轻人啊。
双胞胎先是一惊，紧接着看向徐文祖，像是等他的指示，罗以载观察到这一点，猜测他们应该是认识徐文祖的，甚至还有可能就是在帮他做事，那么袋子里的东西……
徐文祖察觉到罗以载若有所思的视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示意双胞胎将袋子打开，双胞胎十分不情愿，但是仍然递给尹宗佑一把刀。
看来徐文祖的话很有用啊，罗以载发现双胞胎注意到他，于是回了个微笑。
“啊！”尹宗佑掀起袋子一角，连滚带爬的逃出几米远，神情惊惶，像是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罗以载离袋子更近，他抢先一步上前，将正准备伸手的徐文祖隔开，自己掀开看了看，最外面是一只死去多时的小猫，身上伤口遍布，血迹已经干涸了。他将开口拉大一些，侧着身子让徐文祖看到里面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