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谢沧浪)


云殷“嗯”了一声:“长明寺乃国寺。可见长公主殿下之心赤诚。”
李昭漪看着他,他泰然自若地回望。
那眼神很深,让李昭漪不合时宜地想起冬天静谧的湖泊。像是打量,也像是探寻,意蕴很复杂。但李昭漪解读不出来。
于是他只好道:“那我……那孤择日就下旨允了阿姐。”
话音落下,殿内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云殷才很轻地笑了笑:“既是已经登基,陛下还是应当注意一下礼仪规矩。”
李昭漪下意识地应了声,然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似乎又说错话了。
李昭漪经常说错话。准确地说,是在云殷面前。
他的生母是江南花魁许萦彩,因着一曲名动天下的涟漪舞被带入宫封为嫔,又因一剂莫名出现的□□被打入冷宫,一起进去的,还有被钦天监扣上“不详”名号的,她肚子里的孩子。
十七载春秋都在冷宫度过的结果就是,他不仅政事不通,于人情世故一道,也有些异于常人的迟钝。
他的想法很简单。
他提醒云殷长明寺不是个好去处,是因为云殷和宛荣的关系。
只是于他本人,他对于宛荣的决定并没有太多的看法。
长明寺再怎么清简,也是国寺。李昭漪在冷宫呆了数年,虽说日子难熬,但也熬过来了,加上夺嫡惨烈,李昭漪偶尔会觉得,与世无争,也并非全是坏处。无论如何,长明寺总比冷宫好上许多。
只是他忘了,他的经历只是他的。
宛荣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没有被养尊处优地对待已是委屈,怎么可能以冷宫的标准对比。
话出了口,收不回去,李昭漪看着云殷,有些无措。
他以为他要挨罚了,过去的数日里,一般都是这样的。
朝堂之上公然的出声提醒,被换掉的御厨,还有很多。他是有些怕云殷的,云殷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与此同时,云殷又有能力对他做任何事。
尽管,李昭漪想,尽管他其实并不想忤逆云殷,但他也害怕这种随时随地无法预知的结果。
他看着云殷,云殷也看着他。
寂静在难挨中被无限拉长,就在李昭漪几乎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之时,云殷终于嘴角一勾,先他一步开了口。
“不过,长公主殿下性情温和细腻,许是一时伤心过度。臣觉得,此事不妨先放上一段时间,若是彼时公主心意未变,陛下再允准她的请求,也不算迟。”
他慢慢地说。
少有的,他给了李昭漪一个台阶。
几乎是瞬间,李昭漪松开了攥紧的掌心。
他松了口气。
“好。”他轻声说。
这句话说得很快,很有些知错就改的讨好意味。
只是,云殷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刚刚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长公主的事聊完了。”他慢条斯理地道,“现在,臣想和陛下聊聊朝会之事,不知陛下可有空闲?”

这一声脆生生的,带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特有的沙哑音色。
云殷想,小皇帝从前应该不怎么说话,不然,不至于连叫个名字都能叫出一种生涩的笨拙。
像是刚生出来、走路都有点不熟练的幼猫。
到底是名义上的天子,无伤大雅的时候,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听到了小皇帝无措的声音:
“……孤不会。”
云殷不回头,都能想象对方不知所措的样子。
怪可怜的。
可怜却还记得他的“规矩”,他漫不经心地想,这应当是燕朝史上过得最为憋屈的一个皇帝,如果李氏王朝确实已经走到了末年。
“学了就会了。”云殷的声音轻飘飘的,说起瞎话来眼也不眨,“陛下天资聪颖,聪慧过人,不过是些简单政务,想必很快就能上手。”
后头终于没了声音。
云殷也不是要获得他的首肯。若是样样都要对方同意,那么首先,对方就不会坐上这张龙椅。
李昭漪不说话,云殷就把它当作了谈话的结束。他敷衍地说了句“臣告退”,然后走出了殿内。同一瞬间,一道黑影快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云殷脚步未停,语气很淡:“事情都办完了?”
黑影颔首:“处理完了,叛党余孽尽数歼灭,未留活口。”
云殷停了下来。
不远处,多日的阴雨天气终于放了晴。
他沉默了许久:
“好。”
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张普通却凌厉的脸庞:“太子殿下在天之灵,会感觉到宽慰的。”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般,云殷蓦然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笑意。
“手足相残。”他轻轻道,“死的是他的亲哥哥和亲妹妹,你觉得他会宽慰?”
黑影默然。
云殷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没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道:“你刚刚说尽数歼灭,陛下身边呢?”
“陛下身边的眼线也尽数清理干净,只是有一位是陛下的贴身侍女。”黑影道,“这些日子我一直跟着陛下,今早之时他似有询问,但满殿宫女太监无人应答,后来,陛下便没有再追问。”
云殷怔了一怔。
“需要给陛下换一批侍候的下人么?”黑影察言观色,问。
云殷回过神。
“不必。”他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淡淡地道,“没有足够让人信服的威势,换再多批宫女太监也一样。”
黑影神色微动,颔首称是。
只是,临到拐角处时,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道:“主上……真要让陛下接触政务?”
话音落下,云殷瞥了他一眼。黑影迅速伏首,神情镇定。心里却难得地打起了鼓。
半个月前,木柯被派到了当朝新帝身边,为云殷监视新帝的动向。
他是云家自小培养的影卫,只为云氏做事。
虽然云殷这半个月来一直忙着料理前朝,但木柯知道,云殷能掌控朝局的关键之一,就是他看着的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帝。
因此,让他监视新帝这件事很好理解。
只是云殷刚刚的部分所作所为,却让他有些疑虑。
他问得忐忑,云殷却没什么忌讳,只是慢悠悠地道:“昨天,蔺太傅上了本折子。你猜,折子上写了些什么?”
木柯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当然知道蔺平。
那是前太子李昭钰最为尊敬的老师。
李昭钰身死,这位名满天下的太傅就称了病,不是为了避祸,是真的受了大刺激。
“折子上字倒是不多。”云殷看着远方,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四个字,君君,臣臣。①”
他轻声笑了笑,“蔺老这是写给我看呢。”
木柯有些不可置信:“可是蔺太傅明明……”
“很正常。”云殷平静地道,“不管过程如何,坐上了那个位置,就是天子。天子受制于人,天下怎么太平。蔺老这是心怀天下。”
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黑色的弹弓,瞄准了不远处,小孩子玩的玩具在他手里稍显童稚,他却神色自若。
“忍了半个月,还没在折子里劈头盖脸地骂我乱臣贼子,蔺老已经很给面子了。就算新帝初登基根基不稳,半个月过去,如今诸事都已步入正轨,说不过去了。”
话音落下,珠子弹射而出,不远处蓦然传来一声惨叫。
只是片刻,禁军统领便急匆匆地出现:“王爷。”
“不用审,杀了。”云殷淡淡地道,“然后自己去领罚。再让本王碰上一次,你这禁军统领就不用当了。”
对方冷汗涔涔,应声下去了。
木柯也回过了神。面上微红,云殷制止了他:“无妨。”
“你在跟我说话。”他道,“没注意周遭是正常的。”
木柯低声应是,然后想了想:“所以……主上今日是想让陛下先初步接触一下朝务?”
刚刚,云殷以李昭漪朝上走神为由,让他把今日的奏折批了,美其名曰熟悉了朝务才能更好地主持朝局。
仔细一想,虽说任务艰深了些,但也确实能够最快地紧跟朝事。
“那倒不是。”云殷沉吟了片刻,道。
木柯的思绪骤然被否定:?
“逗他玩的。”云殷轻飘飘地道。
木柯:“……”
饶是一向面瘫,他也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云殷今日主要就是来找木柯,正事说完,他也就准备走了。
只是临走,他突然道:“你再把今早的情况跟我说一遍。”
木柯有些讶异,但还是说了一遍。
因为从未见过如此憋屈的帝王,木柯印象这会儿还十分深刻。
他一边说,一边瞥云殷的神情,却见他神色并无异样,末了,他问:“今日御前伺候的太监是谁?”
“司礼监掌印。”木柯道,“刘程。”
他顿了顿,“是您一个月前提上来的。”
“刘程……”
云殷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嗤笑了一声。
“这么喜欢当哑巴,就给他们这个机会。”云殷淡淡地道,“去东厂那调几个人到御前,把刘程和他的人替了。就说我说的,东厂那边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木柯赶紧应声。
等到云殷离开,他才重新回到了自己该呆的地方。
自横梁之上寻到舒服的位置之后,他向下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小皇帝专注的侧脸。
平心而论,抛开皇室更迭,木柯对李昭漪是没什么恶感的。
他一直跟着云殷,自然知道李昭漪的来处。
被皇室放弃的小皇子,自小就被丢在冷宫自生自灭。能平安长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相较于他的几个兄姐,他实在干净无害得让人厌恶不起来。
更何况……
木柯看着书房内拿着笔许久迟迟未敢勾画的李昭漪,摸了摸鼻子想。
更何况,他还长得那么漂亮。
木柯自小长在男人堆里,没见过几个姑娘。唯一见过可称惊艳的,可能就是曾经护送过来燕朝和亲的异族公主。
可即便是那样具备异域风情的、具有十足冲击力的艳丽美貌,也无法抵消他第一眼看到李昭漪的震撼。
那是张秀丽精致得像人偶一样的脸庞。睫毛卷翘,鼻梁小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湖水一般沉静,看着人总是直勾勾的,天然又无辜。
木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长成这样。
从这个角度看,他非常能理解现在朝内关于李昭漪众说纷纭的流言中最隐秘和香艳的那种——
新帝美貌惊人,之所以于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只是因为他是摄政王豢养在宫内的一只雀鸟。所谓皇位,自始至终,只是为了雀鸟精心打造的、一只纯金的笼子。
只可惜真实情况是,他的主上是个不解风情的傻子,第一次上朝,因着朝臣皆分神于李昭漪的相貌,简单粗暴地替人加了个帘不说,还十分不理解地评价:“没见过男人还是没见过皇帝?”
之后,仅有的几次必需的会面中,云殷更是都几次三番地试探,尽管对方看起来比后院贵人养的猫还无害。
木柯摇了摇头。
玩笑归玩笑,他也知道云殷走到这一步,有多少人想要把他拉下来。因此,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蹲在房梁上,不动声色地看着李昭漪的背影。
……只是看了没几秒,他又忍不住腹诽。
试探也就罢了,他寻思着试探和调戏还是有点区别的吧?
他家主子不做人,好好的一个天子,说逗就逗了。说起来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可李昭漪根本没接触过政务,又怎么批得出来折子?
木柯忍耐力比较差,他换位思考一下,感觉自己会骂娘。
但是李昭漪却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这就是纯粹的刁难。
一整个下午,他都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木柯看得出来他读得很费劲,甚至读出了一种隐隐的崩溃与焦虑,但他还是纹丝不动地坐在位置上,认真地看着每一本奏折,不时在旁边的纸上小心翼翼地写点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对云殷还抱有期待,他时不时地还会抬头看一眼门口。
木柯陪着他看了一会儿,自己换了八个姿势,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眼天色,咬了咬牙,悄然离开了殿内。
而另一边,李昭漪拿起今天看过的第八本奏折,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李昭漪并不知道,在他听不见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还在百无聊赖地注视着他,并且充满了丰富的内心戏。他这会儿困得眼皮都在打架,若不是时不时地掐自己一把,早就伏案睡了过去。
他昨夜本来就没睡好,早朝撑下来已是极限,又跟宛荣和云殷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神思都飞到了九天外,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休息。
云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他说要让他看奏折,那李昭漪今天就必须将面前这叠奏折看完。
要不然,后果绝对是李昭漪自己承担。
他不害怕丢人,但是每每上朝,朝臣们殷切的目光总是让他于心有愧。尽管坐到这个位置上并非他的本意,而大概率,朝臣们寄予厚望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他姓李。
此外……
他也不想让云殷再因为这种事失望。
他不知道云殷所谓的,希望他能勤勉于政务抱了几分真心。分辨不出,他选择相信。
至少云殷是真的把奏折留给了他,也是真的放了手。
为了这些,他勉力坚持着。
只是,有些事,不是坚持就可以做到的。
李昭漪在冷宫十七载,在学识方面,也就堪堪做到了识文断字,政事更是一窍不通。
他不敢直接在奏折上勾画,只能自己额外做批注,即便如此,入夜之时,奏折也剩了大半。
下人上来问他何时用膳,他摇了摇头。
他手上是一本很是复杂拗口的折子,可是细细读来,李昭漪又觉得好像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就在他有些举棋不定,打算再看一遍的时候,一双手抽走了他的奏折。
李昭漪抬起头,看到了云殷漫不经心的侧脸。
“丰安知府左卫的折子。”云殷翻看了一下手里的奏折,“啧”了一声,“果然一如既往的废话连篇。十句话里没一句有用的。”
李昭漪:“……”
原来不是错觉。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你怎么来了?”
云殷把折子放回桌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语气和善地问他:“都这个点了,陛下还在书房,用晚膳了么?”
于是李昭漪的疑问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条件反射的心虚。
云殷基本都是上朝之后来,他以为对方大晚上的不会再进宫一趟了。
虽然云殷的私宅就在宫外不远处的地方。
云殷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李昭漪回过神,默默认错:“……下次不会了。今天忘记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态度诚恳,抑或是云殷确实累了,对方并未和他多计较,只是让人送来晚膳。李昭漪自动自觉,很乖地坐在桌前等饭,不多时,宫人就送来了饭菜。
晚膳很丰盛。是按照李昭漪的口味做的。天子不能表露喜好,只是李昭漪吃饭的第一天,就对着一道椒盐虾狂动筷子。云殷也不管他,听说了之后让厨房记了他爱吃的,平日里有意识地给他多做。
那会儿李昭漪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吃饭也吃得心无旁骛。
现在想来,若是云殷那个时候心血来潮给他下个毒,那他估计也会死得很干脆。
云殷不下毒,云殷看他吃饭。
李昭漪批折子批得毫无胃口,多了一个人又不自在,咬着炖排骨磨磨蹭蹭,企图放筷子之时,云殷手上拿了本闲书,头也不抬:
“陛下。”
于是李昭漪又拿起筷子,默默把饭吃完。
吃过饭,云殷的书也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放下书,明知故问:“陛下的折子批得怎么样了?”
李昭漪知道躲不过,乖乖地领他回里间。
桌子上两叠奏折分门别类,内容先不说,看着倒是很整齐。
云殷今日原本没打算再进宫。
现如今,朝政由他一手包办,他来宫内已经够勤了。几个御史看见他像看见了生平心腹大患,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若非必要,云殷并不想给他们的折子增添素材。
只是木柯特意叫人传了个信,说小皇帝今晚怕是个不眠之夜。到了最后,他到底还是来了。
总不能真叫小皇帝连夜把奏折尽数批了。
李昭漪敢批,云殷也不太敢看。
只是来的路上,他还是不冷不淡地提点了木柯一句。
木柯跟他亲近,他放心把差事交给他。但木柯心太软,这不是好事。
彼时木柯面上羞惭,但这会儿云殷似乎有些理解他了。
他拿着旁边的一叠纸张,问李昭漪:“这些是陛下写的么?”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