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却像是手指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了手。
明明发烧的人是林逾白,他脸上的温度却开始升高。
池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我给你擦擦背,你会舒服一点。”
林逾白看着他,用自己的指尖去点他的手。
“……”
池野把手藏到背后,僵着脸说:“别捣乱。”
林逾白不依不饶,非要碰池野的手。
池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身上烫,池野手上沾了酒精,凉凉的,他不是想摸池野的手,只是想找个东西降温。
可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池野手上的酒精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残留在皮肤上的那些也被他的体温捂热了。
林逾白还在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池野只好重新在手上倒了些酒精,轻轻拍在林逾白的手背上。
林逾白惬意地眯起眼睛,主动仰起脖子,示意池野把其他地方也拍一拍。
池野的目光从他的手,慢慢挪到他的脸上,最后才将目光转移到线条优美,修长白皙的脖颈处。
林逾白仰着脸,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池野选择将酒精瓶的喷头拧紧,对准他的脖子连续喷了好几下。?
林逾白的衣领被酒精喷的湿漉漉的,脖子上也沾着一层水光,因为侧卧的姿势,锁骨处甚至汇聚了一小汪酒精。
他微微张嘴,目光呆滞地看着池野。
池野不给林逾白擦背了。
他掀开林逾白的衣服,用喷头轻轻喷了两下,随后用手扇风,加速酒精的蒸发。
林逾白不安分地动了动,贴上他的腿,想让他继续用手擦背。
他背上的皮肤光滑细腻,在高热和酒精的加持下,透出浅浅的粉色。
他抓着池野的手往自己身上贴,小声说:“擦擦。”
池野:“……”
他不为所动,扭过头,望着淡蓝色床帘上的布纹,十分铁石心肠地开口:“不行。”
“池野,池野。”
林逾白开始叫他的名字。
“热,好难受,”他在狭窄的空间里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将赤|裸的后背暴露在池野面前,“擦擦。”
因为他可以称得上是胡闹的举动,悬挂点滴瓶的架子都跟着晃动了一下,池野连忙去检查他的手背,帮他把缠在胳膊上的输液管解开。
“池野——”
林逾白又叫他的名字,弓起身子,把自己的后背往外松了松。
池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没办法跟一个生病的人较劲。
“好,”他说,“我帮你擦,你不要乱动。”
林逾白乖巧地点了点头。
池野将酒精喷在掌心,用自己的掌心贴在林逾白的后背上,轻轻将酒精涂匀。
他的手很大,掌心宽厚,贴在林逾白湿|滑的后背上,像是在抚摸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酒精可以让高热的体温短暂的降下来,林逾白舒服地哼哼了两声,额头顶着墙壁,身后是池野,他觉得很安心。
他放心地闭上眼睛,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池野,”彻底睡着之前,他小声说:“你好。”
池野没听清,凑过去问他:“嗯?”
林逾白没有回答,池野低头看他时,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林逾白睡着后,医生又进来了。
他观察了一下输液瓶的进度,又调整了一下滴液速度,随后看向池野:“估计要打半个上午呢,你要不要先回去上课。”
池野看了眼林逾白,趁着林逾白睡熟,他去旁边拿了凳子,此时就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发消息。
“不用,”他谢绝了医生的好意:“我在这里陪着他就好。”
有人陪床医生也方便些,他倒是没有坚持让池野回去,只是点了点头,说:“有需要就按旁边的铃,我就在对面的办公室里。”池野点头。
他给孙凯扬发消息,拜托他课间的时候来一下医务室,给自己带本习题。
教学楼就那么大,人多嘴杂,有点什么消息就像长脚一样传的飞快。
孙凯扬已经从其他学生哪里得知林逾白发烧的事情了,也知道池野被叫到医务室陪床,他给池野回了个ok,问他怎么不找冯雅军帮忙。
池野回答:他太吵了。
他们刚把林逾白送来医务室的时候,医生其实并没有要赶他们走的打算,架不住冯雅军一直在旁边问东问西咋咋唬唬,医生估计是嫌他烦,便把大家都赶回去了。
池野回到教室后心思全都放在医务室里,根本无心背书。
还好余老师给值班老师打了电话,把他叫了过来。
思及此,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觉的林逾白。
林逾白的嘴唇很干,池野用棉签蘸着水帮他润湿了些,可惜作用不大。
他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睡得很熟。
睫毛长长的,像蝴蝶的翅膀,也像小鸟的羽翼。
池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将指尖悬停在林逾白睫毛的上方,隔着空气,轻轻抚摸了一下。
说来奇怪,明明没有碰到林逾白的睫毛,可他的指尖依旧像是被羽毛扫过一般,泛起轻微的痒意。
不止指尖,心间也是。
【作者有话说】
宝宝:池野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余老师终于拨通了林昕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嗓音低沉,十分有磁性:“喂?您好。”
余老师愣了一下,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拨通的是林逾白妈妈的手机号,“您好,请问是林逾白的家长吗。”
“是,”男人的声线很稳重,单凭声音就可以感觉到他是个情绪稳定的人:“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林逾白家长,”余老师说:“孩子发烧了,现在在校医务室,您看看你是否有时间来学校看一眼。”
“稍等。”
男人似乎关闭了话筒,手机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大概两分钟,电话那边重新响起他的声音:“我现在过去。”
“好,路上注意安全。”
他并没有交代自己是林逾白的什么人,余老师也不好追着问。她看过林逾白的档案,大概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便以为男人是林逾白的继父。
医务室这边,高主任送来了水饺。
水饺是学校食堂的教师窗口售卖的,口味还不错,热气腾腾的装在打包盒里。
高主任不仅准备了池野和林逾白的午餐,还给医生也要了一份。
收到水饺的医生表示,自己中午想吃石锅拌饭。
他把自己的那份水饺放在桌子上,让池野他们吃,“点滴已经打完了,吃完饭以后吃药,好好休息会儿,我先去吃饭了。”
“医生你别走啊,”高主任不死心地拎起自己的爱心水饺:“这可是芹菜牛肉馅的!”
“呵,”医生转过头,伸手推了一下眼镜,镜片折射出冷酷无情的光芒,“最讨厌吃芹菜了。”
他脱下白大褂,“砰”地关上输液室的门,留给高主任一个高冷的背影。
高主任大怒:“有的吃就不错了,他还挑上了!”
说罢将那盒水饺放到了林逾白和池野面前的折叠小桌上,“他不吃你们吃,芹菜牛肉的,这是学校食堂最好的饺子。”
“每天只有一锅!”高主任强调道:“去晚了买不到,我特地提前去窗口等着,刚出锅就要了三盒。”
其实是六盒,还有三盒此时正摆放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他和王主任根据饺子的数量平分成两份。
“是吗,谢谢高叔。”
池野笑着拆开塑料袋,掀起外卖盒的盖子。
随着盖子打开,一股热汽猛地升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芹菜牛肉水饺的香气。
林逾白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神色恹恹地坐在单人床上,对折叠桌上的水饺表现出轻微的抗拒。
池野则属于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两口的人。
于是除了池野,没有人对高主任带来的爱心水饺感兴趣。
高主任出钱又出力。亲自跑腿买来水饺,怎么说也是一片好意。林逾白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当着高主任的面,用筷子夹起一个水饺吹凉,在上面咬了一小口。
他把水饺含在嘴里,一侧的脸颊微鼓出来,假装自己吃了。
高主任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好好吃饭,身体好的才快!”
“你们俩慢慢吃吧,我先回办公室了,”他拍拍池野的肩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知道了。”
池野起身送他,回来的时候顺便从饮水机接了杯水,他一手将水杯给林逾白递过去,另一只手伸到林逾白的嘴边:“不喜欢吃就吐出来。”
林逾白摇了摇头,随便咀嚼了两下,咽下那半个饺子,放下筷子,接过他递来的水杯一口气喝完。
他虽然退烧了,但体温依旧要比平时高一些。
隔着外卖盒里冒出来的雾气,他的眼神生动,黑发略显凌乱,唇角微微上扬,看起来有点开心。
池野只是单纯看着他,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
他走上前,弯腰摸了摸林逾白的头发,神神秘秘地问:“你想不想吃土豆丝卷饼?”
林逾白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我很想吃”,但他口是心非地摇了摇头,“还好。”
顿了顿,他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又补了一句:“也没有很想吃。”
“哦——”池野点了点头,学他说话:“没有很想吃。”
“哐!”
输液室的门被人暴力撞开,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男生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手里抓着两个塑料袋。
池野笑着去接他手里的塑料袋,被他甩了好几个白眼。
“我真服了我是你的奴隶吗?你知道我学习的时间有多宝贵吗池野,上次文家豪让我帮他搬书我理都没理,你居然敢使唤我买吃的?”
“兰应,”池野没理会男生的抱怨,掰过他的肩膀,让他面朝着林逾白,介绍道:“这就是群里那个兰应,一班的,上次月考考了班里第四年级第十二名。”
“我靠!谁教你这么介绍的!”
兰应大怒,看上去想跳起来揍池野的头。
他有些懊恼地看着林逾白,解释道:“上次月考是失误,看错了题目。”
看错题目的话确实没办法。
林逾白想了想,用一种很新的方式安慰他:“池野涂错过答题卡。”
兰应脸色稍缓,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对啊,我们是人又不是机器,都会犯错的。”
林逾白看着他,遗憾地开口:“但是池野涂错答题卡之后还是考了年级第一名。”
“……”
“谢谢,”兰应说:“这种话下次可以不说的。”
他教室在一楼,跑腿比较方便,虽然嘴上说着时间宝贵,离开前依旧道:“有事群里发消息,我中午不午休。”
池野把他送到门口,靠在门框上劝他:“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呗。”
“屁,”兰应说:“根本睡不着,一想到文家豪拿了第一后那副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我就寝食难安。”
池野哑然失笑。
“我先走了,有事言语。”兰应摆摆手,小跑着离开。
池野拉上房门,回过头发现林逾白已经拆开了兰应带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土豆丝卷饼和南瓜粥。
池野走过去帮他打开南瓜粥,故意逗他,“也没有很想吃。”
林逾白说:“我不吃了。”
这么说着,他又在卷饼上咬了一口,脸上鼓起一个小包。
池野笑着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林逾白把折叠桌上的水饺往前推了推,意思是让他也吃饭。
池野在他旁边坐下,两个中间只隔着一道窄窄的折叠桌。
他低头吃起水饺,吃着吃着发现芹菜牛肉饺子里面混入了一个荠菜馅的水饺。
荠菜水饺的颜色比芹菜牛肉要亮一些,池野用筷子在饺子皮上戳了个洞,观察了一下,确定不是芹菜牛肉的。
他夹起那个水饺,往林逾白那边递了递:“给。”
林逾白迟疑地看了眼水饺,再看看池野,似乎在想池野为什么突然给他一个水饺。
“这是荠菜馅的,”池野解释道:“估计装混了。”
林逾白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张口含住那个饺子。吃完以后才问:“干嘛给我。”
“想给你,”池野看了他一眼,“不行吗。”
林逾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挪开视线,垂着眼小声说:“……当然行。”
唐琢的女儿念的是国际学校,平日里又是孩子的妈妈管他比较多,因此他倒是没什么机会踏进高中校园。
他驱车到了十三中门口,被门卫拦下来,要求他进行登记。
“车子就不要开进去了,”门卫指着不远处的临时停车位,“停在那里就行。”
“可以。”
唐琢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给林逾白的班主任打了电话,让她出来接一下自己。
他的衣着长相出众,开的车也不错,门卫打量着他,等他停好车回来,随口问道:“孩子高几了?”
“高二。”
唐琢刚回答完门卫的问题,注意到有个扎着低马尾的女老师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他扬起一抹微笑,迎上去:“余老师,您好。”
“你好,”余老师冲他点点头,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您是林逾白的?”
唐琢说:“我是他母亲的朋友,姓唐。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余老师冲门卫打了声招呼,带着唐琢往医务室的方向走:“您看是让孩子留在医务室,还是把他接回家呢。”
池野收拾好桌上的垃圾,将折叠桌擦干净,接了杯水放在上面:“漱口。”
林逾白端起杯子漱口,将漱口水吐到床边的垃圾桶里。
他的目光追随着池野,池野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看。
医生开了好药,池野正站在一旁研究用药说明,医生在盒子上写好了一次吃几颗药,池野根据医嘱打开盒子掰出药片。
“来,”他重新了接了杯水,一手拿药另一只手端着水杯:“把药吃了。”
林逾白接过药片放进嘴里,就着他手里的水杯喝水,把药咽下去之后说:“有点苦。”
池野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居然真让他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这还是冯雅军扔给他的。
冯雅军爱买零食,人也很大方,每次吃点儿什么东西都要给周围的人分一圈。
池野捏着大白兔奶糖的尾巴晃了晃,笑着说:“你看这是什么?吃个糖就不苦了。”
林逾白嘴上抱怨:“你以为你在哄小孩子吗。”
眼睛却盯着他手里的糖,要是平时收到冯雅军分给他的糖,他不一定会吃。
可他现在发烧了,嘴巴里苦苦的,真的很想吃这块糖。
池野在床边坐下来,剥开糖纸喂给他,余老师推门的手一顿,隔着门上窄长的玻璃,望着输液室内的这一幕。
池野坐在床边将一块糖果送进林逾白的嘴里,林逾白把糖果吃下去之后,他还捏了捏林逾白的脸,笑着说了句什么。
林逾白别扭地将脸转到一旁,停顿了几秒后,又忍不住看向池野的脸。
眼前这一幕无故让人觉得不该惊扰到他们,余老师收回手,将推门的动作改成了敲门。
她想,这两个孩子,刚开学的时候还打架,现在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看来让他们牵手罚站是个好主意,以后再有学生打架,也可以用这个方式处罚。
听到敲门声,林逾白和池野同时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余老师推开门,笑眯眯地走进来,“逾白,你叔叔来了。”
“叔叔?”
林逾白露出疑惑的表情。
紧接着,他看到了跟在余老师身后的人。
唐琢西装革履,头发用发胶一丝不苟的梳上去,看起来既成熟又可靠。
“逾白,”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余老师前面,语气关切:“听说你发烧了,我过来看看你。”
在他身后,余老师冲池野做了个手势,示意池野先出来,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池野刚要起身,林逾白下意识地抓住了他。
这是个条件反射的举动,因为林逾白很快松开了手,将手握成拳,收回到身侧。
他低着头,池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他心里软成一片,轻声说:“我就在门外。”
池野和余老师出去后,唐琢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上面的药盒看了几眼。
他一进门就注意到林逾白手背上的医用胶布,因此问道:“挂完点滴之后量过体温吗。”
林逾白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坐在床上看着唐琢,犹豫了一下,问:“我妈妈怎么样了。”
唐琢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如实说道:“做完手术后,她的身体恢复得不太好,医生让她好好修养,所以我收走了她的手机,你发烧的事情她现在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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