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窥视(薄荷辣条)

一个什么都不懂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却傻乎乎地立下这样的豪言壮志。
秦染说：“没有不开心，没有人欺负我，你误会了。”
“哥哥又想骗我，”阿一抬头，说，“我都看到了，电话里的坏人又来找哥哥了，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知道就是她让哥哥不开心，还有昨天骚扰哥哥的女孩，她也是，她们都是害哥哥不开心的罪魁祸首。”
秦染失笑：“那你想怎样帮我教训她们，打一顿骂？你连跟我通话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哥哥，我才不傻，打人犯法，虽然我不能打她们，暂时教训不了，但我可以挡在哥哥面前，帮你赶走她们。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真的。”阿一说得认真。
秦染看着他，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缓缓他才说：“傻透了。”
阿一不满了：“哥哥，你又说我傻，我不傻的。”
秦染笑出了声，揭过了这茬：“是是是，你不傻，你最聪明了，连打人犯法都知道，生活常识都这么欠缺，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需要我手把手教的傻小子。”
“还有，你好重，从我肩膀上起来，压得我好痛。”
阿一应声连忙起身。
肩膀上一松，秦染瞬间觉得自己得到了解放，他看了看一旁的时钟，七点半，时间还很充裕。
身边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他扭过头想要看看傻小子又在干什么，刚扭过一分，一只手横在他的眼前挡住了他的动作。
一颗红润的糖果裹着糖霜被包在糖纸上，鼻翼下还能闻见幽幽的草莓香味。
“哥哥，吃了糖心情会好一点。”
秦染看了过去，四目在空气中相接，少年嘴角噙着笑意，一脸真诚地将剥好的糖果送到他的面前，用着笨拙的方式学着讨好他。
秦染看着他，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之前的郁闷似乎真的就随着甜腻的草莓香味消失。
还说不是傻小子，这方法还是他用过的。
秦染转过头，下了床，心情好得不行：“没刷牙，刷了我再吃。”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傻小子尾巴摇得有多厉害，秦染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外捡到的一条可怜小狗真是让人忍不住垂眸抚摸，顺了顺那层柔光的毛发。
春风和煦，晨曦洒在了卫生间的镜子上面，秦染嘴里沾满了牙膏泡沫，满嘴的薄荷清香，闻着这股味道都让他朦胧的睡意都消散了不少。
秦染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弯身吐了出去，他接了一捧水快速地擦拭了一下脸，冰凉的水让整个人彻底清醒。
“阿一，过来洗漱。”
屋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阿一跑了过来：“哥哥，我来了。”
家里多了一个人之后，浴室内也多了一份洗漱用品，自己的领域中闯进来了一个人，比他小上一岁的小孩站在他身后，笑语盈盈，看起来跟他一般高，但仔细看他似乎是矮上那么一分。
秦染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把这个结论归结为对方杂乱的头发上。
“头发乱成这样，好好打理一下。”
“哦，知道了。”
阿一抬脚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面前的洗漱杯捞起，眼神中还带着睡意的朦胧，或许是被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刺了眼，少年半眯着眼，刷个牙都倦倦的，看起来提不上力，跟刚才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秦染挑眉，慢条斯理手法娴熟地正拿着毛巾擦着脸，转眼通过镜子看向少年，这么困？
“刚刚不是蛮兴奋的？现在怎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你的精气被妖精吸完了？”他轻笑道。
“哥哥，”阿一语气带着委屈，缓缓地向着秦染投去哀怨的目光，“都怪哥哥，我昨晚很晚才睡，今天一早又被哥哥推醒，困成这样也很正常。”
听见这话，秦染第一反应是给这小子的脑门一个弹指，笑道：“好小子，你长本事了，现在还怪上我来了？”
“那你说说，怎么就怪我了，给你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
阿一眯着眼，嘴里还叼着牙刷，他喝了口水将口中的牙膏沫冲刷干净，转过头抬眼对上秦染好整以暇含笑的视线，受害人陈词：“哥哥昨晚做噩梦一直睡不安稳，为了哥哥能睡好觉我还哄了好久，一直到凌晨深夜我才睡。”
话音一落，秦染眼瞬间睁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哄，这个字眼一下子占据了他的脑海，耳根子在对方的视线下逐渐变红，挡都挡不住。
作者有话说
进入一段回忆章，大概几万字结束吧

“什么哄，你说什么呢！”他带着气急败坏的意味的语气反驳道。
阿一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质问，反而一脸稀奇地盯着秦染的耳朵看个不停。
“哥哥，你耳朵好红啊.....”
话落，秦染干净利落地又给了他脑门一个弹指，阿奕啊了一声，双手捂着脑门，模样极其无辜。
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他！
“有点热，热红的。”秦染不承认道。
“可是，哥哥你的脸和脖子也很红......”阿一被他投来的一记冷刀吓得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阿一：“嗯，是热的。”
秦染这才给了他能够继续喘息的权利，他将手上的洗脸巾洗好放了回去，狐疑说：“我昨晚说梦话了？”
阿一看了看他，犹豫片刻而后点头，“哥哥梦见了不少的事情，嘴里一直在喊着难受，额头还出了冷汗，一时着急，我就把哥哥搂在怀里拍了会儿背，这一招还是我跟妈妈学的，没想到这一招确实有用，后半夜哥哥睡得就很好了，也就不做噩梦了。”
秦染抿唇听着，只觉得脸是已经被丢完了。他高冷的形象啊，这小子为什么总是能够将他的不堪尽收眼底，他的脸，还往哪放。
“我只喊了难受吗，没说其他什么的吧。”秦染神色沉默，说道。
阿一望着他，褐色的瞳孔似乎蒙上了一层柔光：“没有。”
难怪，他今天起床之后除了被阿一当枕头被压得胸口闷痛之外，精神倒是神清气爽的，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秦染松了口气，还好丢脸丢得也不多，他不禁嗤笑，他现在的底线已经低到这个地步了吗，丢脸还要分等级，要是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或许已经将知道的人给“暗杀”了。
这小子，在他这里已经是特殊的了。
“哥哥。”
“嗯？”秦染移过目光，疑惑说，“干什么。”
阿一将手中的牙刷放下，神色认真看着他：“哥哥以前经常做噩梦睡不好吗？”
“昂，学习压力大各种层面的原因，我睡眠一直都不好，睡眠也很浅，经常半夜就醒，睁着眼睛盯着窗外从黑夜到白天。”
阿一语气带着焦急：“那没有看过医生吗？”
秦染神色淡然，嗯了一声：“看过，开过药也吃了，没什么用，还让我觉得医生是没事找事。”
“不过，这么说来，你来的这些天我睡得倒是不错，除了昨晚，意外的又做了噩梦。”秦染眼尾上扬，思索道。
阿一垂着眼眸，眼中是丝毫不再掩饰的心疼，秦染看笑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人杂乱的脑袋：“行了，收起你的怜悯，我睡眠一直都不怎么样，不影响日常生活，所以也没什么关系。”
阿一不满：“哥哥又骗我，又说谎。”
明明很难受，明明很需要陪伴，他都看见了。
“胡说什么呢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这个又字给我收回去啊。”秦染好整以暇说道。
阿一没有反应一直盯着他，看得秦染浑身都起了毛，他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哥哥，我做你的安眠药吧。”
“你说什么？”秦染满脸茫然说道。
“哥哥我是认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我在你旁边睡的时候哥哥就不会做噩梦，但是睡眠依旧不太好，按照昨晚的经验，以后的每晚我都哄你睡怎么样？”
秦染瞳孔微缩，有些话就快要脱口而出，但阿一接着补充道：“就像我妈妈那样，我给哥哥拍背讲故事哄着你睡。”
他笑道：“所以，我做哥哥的安眠药怎么样，我很合格的？”
秦染把话给咽了回去。
“你把哄字去掉，谢谢。”
“？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吗？”
秦染忽的不知道怎么跟这傻小子解释，他说：“男子汉都不喜欢这个字，不要用在我身上，我不喜欢。”
阿一不解：“是吗，哥哥不喜欢我就不用了。”
“那，”阿一眉峰上扬，一张出奇得过分的脸洋溢着笑意，“哥哥，我申请安眠药实习期。”
秦染差点又给他的脑门来上一下，他被雷得不行：“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电视剧学的。”阿一说，“不对吗？”
呵呵，秦染拒绝回答。
“别跟电视上的那些肥皂剧乱学，坏脑子。”他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浴室，徒留一个决然的背影被对方。
两人整理好一切下楼的时候，竟然在客厅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漂亮女孩应声抬头，正好对上从楼梯上缓缓走下，眼神冷漠的秦染，秦染自然也注意到了陈语然，看见女孩扬起笑容说出早上好的一瞬间，他脸又冷了几分。
他皱眉，但将口中质问的话咽了回去，母亲好友的女儿，他不好说什么，说多了是他没了礼貌。
“早。”
陈语然身上穿了一件粉色的小裙子，头发披散在肩头，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理顺了一下，抬头望来时如同城堡中被人精心呵护的跋扈公主，眼神中都带着傲气。
她听见秦染回应了他，眼尾上扬，笑得更加开心：“早啊......”
陈语然的话忽地一顿，楼梯上，秦染缓步走下，在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锋利冰冷的视线扫来，还不犹豫地砸在她的身上，莫名的，她内心生出一股寒意，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只身处于黑暗中，孤立无援之际，抬头间对上了一双发着寒光的眼睛，那是来自于驱逐外人野狼的兽眸。
陈语然呼吸顿了一下，下意识地，脚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是他，是昨晚抱着秦染的人。
“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秦染从楼梯上缓缓而下，姿态优雅，举手抬足间都在吸引人全部的注意力，陈语然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黏在了他的身上，“你妈妈呢。”
“我妈妈她有事先走了。”陈语然看着秦染，目光随着他移动，但在转眸间，她对上了一双褐色透着寒意的眸子。
她睫毛颤了颤，这一次实实在在的接受到了对方警告意味十足的视线，她心中警铃作响，一股荒唐之意弥漫她全身。
不过这人长得实在是耀眼，容貌完全不属于他身前的秦染，一个贵气优雅少爷，一个野性敛藏锋芒藏于主人身后的“野狼”。
秦染眉头微微蹙起，眉眼间都透着一股丝丝的不耐烦，大人走了，小孩留在这里，除了她自己提出来的不然不会留在这里。
有些烦，他极其讨厌和人交流，而且还是跟自己家有交集还是同一个班级这种buff叠满的人。
陈语然尽力地挪开目光不与秦染身后让人心生胆寒的少年对视，她勉强勾起唇角，看向秦染嘴唇微张正准备说：“一起吃——”
“你为什么还没走。”
一道饱含寒意的嗓音砸在其中，陈语然还未说完的话一顿，秦染回头，看向身后出声的少年。
藏于黑夜的野狼在发出驱逐的口令，按照陈语然原本的作天作地谁也不怕的大小姐脾气是决不允许有人这样出言不逊冒犯自己，偏偏，她被一头野狼盯上。
她心中胆寒。
但随即陈语然眼中饱含委屈，看向秦染的时候委屈感都要溢出瞳孔。
秦染移开了眼，淡声道：“阿一，不能这么没礼貌，给陈小姐道歉。”
“哥哥.....我不想.....”阿一面色转变，乖巧地将两只手放在身体两侧，朝着秦染撒娇。
陈语然看在眼里，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人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个人秦染说是他的好朋友，可是，她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朋友之间这样相处没有任何问题，陈语然跟她闺蜜日常相处也是如此，可是，偏偏，她的心告诉她，不对劲儿，就是不对劲儿。
秦染和他的这个朋友很不对劲儿。
秦染语气严厉，但是眼神中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道歉，不能这么没礼貌。”
阿一不服气，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偏心别的人：“为什么，我又没说错，是她赖在哥哥家不走的。”
此话一出，陈语然脸色顿时一红一白，紧咬着嫣唇委屈看着秦染，等着他说话。
“阿一，不能这么说，”秦染语气严厉，他说，“快跟陈小姐道歉，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听话一点，好吗。”
阿一依旧是不服气，可还是不满地对着陈语然挤出来了一句对不起。他不喜欢这个女孩，讨厌这个一直缠在哥哥身边的女孩，哥哥已经很不高兴了，她还要缠上来。
偏偏哥哥还偏袒她，还让他道歉。
阿一眸子泛着冷光，神色晦暗瞥了一眼陈语然，漫不经心犹如再看一粒尘埃。
陈语然内心瑟缩了一下，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应该有的眼神吗，好可怕。
“陈小姐。”秦染喊了一声，可是陈语然没有反应。
“陈小姐。”秦染又喊了一声。
陈语然恍然回过神来：“啊？”
“陈小姐，我的朋友不太懂事，出口不逊冒犯了你，”秦染看着陈语然，垂着眼眸，将女孩怔楞的模样看在眼里，他接着说，“看在我的份儿上，原谅他这一次，好吗？”

第58章 出言
陈语然看都不敢看阿一一眼，少年侧身站在秦染一旁，目光从上而下，方才的柔情全部消散，只剩下无尽深渊般的幽寒，若有似乎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
就算是不去看，陈语然也能感受到对方放在她身上时时刻刻想要驱逐她的目光。
“啊，好，没关系，我不在意的。”陈语然咽了一口口水，眼神逃避。
秦染：“谢谢谅解。”
“陈小姐，一起去吃饭吗？”
他不想跟对方相处，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任性直接逃避，一来，阿一已经跟她发生了冲突，现在又拒绝人再生事端免不好被她跟母亲告状，二来，他不想将人给惹急了，阿一的事情他还不想这么快捅到母亲那里去。
陈语然重新扬唇一笑，上前一步说：“好啊，我正想找你一起去吃早餐呢。”
秦染不动声色地跟她拉开距离，语气带着疏离：“好，我们过去吧。”
话落，秦染转身从她身边略过，在他身后的少年紧随其后，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同样直直的略过了她，连忙跟在了前方头也不回的人身后。
只听，那个少年又开始撒娇：“哥哥，今天还吃蟹黄小笼包吗。”
原本对她冷言冷语的少爷，却柔了声音：“有，哪一天没给你准备？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吃腻？”
少年一只手搭在秦染的肩头上，亲密十足，从陈语然的视角看过去，还能看见少年弯曲的手指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秦染脑后的碎发绕着圈圈。
陈语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心中诡异荒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被前方轻轻一瞥投来的幽寒目光打散。
这么凶干什么嘛。陈语然不禁嘟囔，想着想着自己把自己气了一遭，哪有人这么对女孩子，秦染性子冷淡不喜欢理人她可以理解，可那人又是什么意思，她是什么很贱的人，竟然敢给她摆脸色，给她这种态度。
她陈语然从小被甜言蜜语包围，谁见了她不是上前讨好，哪有人敢这样给她甩脸色，还凶她。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一脸凶相，谁会喜欢。
陈语然想要追求秦染，自然愿意受着这些，但这小子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讨好于秦染的不知打哪来的臭小子。
陈语染望着他们，目光狠厉地瞪了一眼阿一。
今天是周末，转悠了一周难得的休息日，今天秦染打定了注意要带阿一这小崽子出去转悠转悠，整日整夜关在这里，失去了十几年的自由，他一定要让他出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秦染大致了解了邻家别墅的情况，虽不知道是谁，但知道了那别墅的主人是现在的他以及秦家惹不起的存在。
通过了一些手段，秦染得到的消息是那人一时半会是不会过来了。
阿一待在他家的这些日子里，秦染那是有什么给什么，有什么好吃的都往少年的嘴里送，就怕亏待了这个可怜小孩。
两人坐在了餐桌上，陈语然紧随其后，自行调整了一下状态，重新变回了那个姿态优雅高贵的白天鹅，转眼往来的时候，神情轻蔑地丢了一个眼神给坐在秦染一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