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宴闭了闭眼眸,将人从办公桌上抱了下去。
谢秋松了一口气,从桌子旁边溜出去。
贺司宴坐回椅子上,嗓音低沉而沙哑:“进。”
方特助推开门,拿着一堆文件走到办公桌前:“贺总,这些是需要签名的文件,请您过目。”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谢秋,无意中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堆凌乱的文件。
贺总的办公桌很干净整洁,但刚才他的屁股恰好坐到了一堆文件上……
谢秋顿时尴尬起来,心虚地收回目光,试图假装与自己无关。
好在方特助是一位非常具有职业素养的特助,目不斜视地等老板签好字,就拿着文件出去了。
谢秋默默走到办公桌前,帮忙整理被自己弄乱的文件。
贺司宴靠坐在椅背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动作,眸底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谢秋整理好后,又安静地退回了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
没过一会儿,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谢秋掏出手机,是孟子烨发来的消息,问他到家没有。
谢秋:【还没,我来找贺司宴了。】
孟子烨:【卧槽!你是去贺氏集团总部了吗?】
谢秋:【是的。】
孟子烨:【小秋,你早该去了!】
孟子烨:【让贺氏集团的员工都认认他们老板娘的脸!】
谢秋:【……】
孟子烨:【你想想啊,这么大一公司,肯定有很多员工明恋或者暗恋你家贺总,你得宣示一下主权!】
谢秋:【别别别,我就是来等贺司宴下班的。】
谢秋:【等会儿就走了。】
刚发完这条消息,便听贺司宴的声音响起来:“我们走吧。”
谢秋抬起头:“到下班时间了吗?”
“嗯。”贺司宴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离开办公桌。
男人腿太长了,几步就走到了他面前。
谢秋也站了起来,随口说了句:“今晚没有加班哎。”
贺司宴回道:“怕你等急了。”
谢秋笑了下:“我还好,没有很急。”
贺司宴打开办公室门,让他先出去。
秘书办还没下班,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又集体起身问候:“贺总好!谢少爷好!”
谢秋脚步一顿,战术性往后仰了仰:“你们好。”
贺司宴微一颔首:“走吧。”
但接下来,谢秋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i人地狱。
两人出了电梯后,并肩往门口走。
正是下班的时间,一楼大厅有很多员工,每个人见到贺司宴都要立正喊一声“贺总”,并有意无意地向旁边的漂亮青年行注目礼。
谢秋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实则心里已经后悔了。
他错了,他不该跟贺总一起出来的,他都能想到这些员工一转身会怎么跟其他人八卦他,甚至蛐蛐他。
而贺司宴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依旧高贵冷漠,在众人的目送中走出公司大门。
黑色宾利停在门口,司机打开车门候在一旁:“贺总。”
贺司宴抬手挡住车顶,示意道:“你先上吧。”
大门口依然有人源源不断地走出来,谢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亲眼看见这一幕的员工们,纷纷不敢置信地停下了脚步。
上车后,谢秋挪到自己常坐的座位,放下书包坐好。
贺司宴也上了车,司机随即关上车门,将车外的喧闹都隔绝开来。
开着开着,谢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线?”
“不是。”贺司宴回道,“先带你去吃个晚饭。”
谢秋不解:“家里有晚饭呀,为什么不回家吃呢?”
贺司宴侧眸看他:“想跟你单独一起吃。”
谢秋傻傻应了声:“哦……”
贺司宴又说:“算是对你的谢礼的回礼。”
谢秋脸颊微微一热,转眼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其实他都不知道贺司宴嘴里的“谢礼”究竟是指他送的领带,还是那个亲亲……
约莫二十分钟后,宾利停了下来。
谢秋自己打开车门,下车后才发现眼前是一座中式院落。
这里距离市中心不远,能在闹市中取静,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餐厅。
贺司宴领着人往里走:“这是家中式私房菜,你应该会喜欢。”
谢秋跟着他走进大门,院落里全是中式造景,古朴雅致,仿佛一卷山水画徐徐展开在眼前。
“贺总。”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有段时间没见着您了。”
贺司宴:“薛老板。”
薛老板眼神落在他身旁的谢秋脸上,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贺总,这位小少爷是?”
“谢秋。”贺司宴简单介绍道,“我家的……小朋友。”
在他说“我家”两个字时,谢秋差点就要掐他的手臂了。
听见落点是“小朋友”后,耳朵又悄悄红了红。
“原来是谢小少爷。”薛老板笑眯眯地问道,“贺总,按老规矩来吗?”
贺司宴回道:“今天点单。”
“好嘞!”薛老板做了个手势,“两位里边请。”
薛老板亲自将他们引到了一间包厢,同样是中式装修,整体空间以木纹饰面为主,置放了水墨画等传统摆件,入口处用一扇山水屏风隔开,格外清幽。
入座后,服务员拿来菜单供他们点单。
贺司宴推荐了几道这里的名菜,谢秋自己也点了几道,忍不住问道:“就我们两个人,会不会点得太多了?”
贺司宴淡淡道:“没事,多尝几道。”
“但是吃不完会很浪费啊。”谢秋小声说道,“而且还浪费钱呢。”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贺司宴是不是要笑话他了,毕竟对方的资产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
贺司宴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这么会过日子?”
谢秋:“……”
“好,那就听你的。”贺司宴敲了敲桌面,“少点一道吧。”
谢秋划掉了一道,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
这里的私房菜都是现做的,等的时间比较长,不过菜上桌后,谢秋知道等再长时间都是值得的。
服务员还上了一坛酒:“贺总,这是我们老板赠送给二位贵客的桃花酿。”
“谢谢。”谢秋好奇地拿过酒坛,“这是他们家的特色酒吗?”
“嗯。”贺司宴给他夹了块虾饺酿藕夹,“薛老板夫人自己酿的桃花酒。”
“哇!”谢秋不由感叹道,“老板夫人好厉害啊,居然还会酿酒!”
贺司宴唇角牵了牵,从他手里接过酒坛,打开盖子。
一股又香又甜的桃花酒味飘了出来,谢秋嗅了一下:“好香啊。”
贺司宴:“想尝一下吗?”
“这种果酒应该度数很低吧?”谢秋心动了,“那我就尝尝吧。”
贺司宴取过酒杯,给他倒了一小杯,推过去。
粉红色的酒液看起来很讨喜,谢秋端起酒杯,探出红红的舌尖,小猫舔水似的浅浅尝了一下。
贺司宴盯着他:“怎么样?”
“一点都不辣哎。”谢秋胆子大了起来,喝了一大口,“好喝!”
初入口时带着淡淡的花香,口感微甜却不腻人,如同春天的一朵桃花绽放在唇齿间。
谢秋喝完一杯后,又倒了一杯,喝得有点停不下来了。
雪白的脸颊渐渐染上红晕,白里透着粉,像上好的羊脂玉。
贺司宴眸色微沉,提醒道:“桃花酿也是有度数的。”
“嗯?”谢秋抬眸看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没事呀,我又没喝醉。”
贺司宴顿了顿:“最后一杯。”
“好小气哦……”谢秋不满地撅了下嘴,又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好嘛,最后一杯。”
等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贺司宴起身:“走吧。”
“好哦。”谢秋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
结果刚迈出一步,身体就摇晃了一下,他却没管,东倒西歪地继续往前走。
贺司宴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低笑一声:“真喝醉了。”
“没有呀,我没喝醉呀!”谢秋否认道,试图挣开男人的怀抱。
“好,没醉。”贺司宴没跟他争辩,“我扶你出去。”
谢秋义正辞严地拒绝道:“不要,我要自己走。”
贺司宴垂眸看着他:“还是你想让我抱你出去?”
“不,不想……”谢秋摇了摇头,妥协道,“那还是你扶我出去吧。”
贺司宴轻“啧”一声,半扶半抱着将人带出了院落。
上车后,谢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等等,我们吃完还没有结账呢,不可以吃霸王餐的!”
“不用管。”贺司宴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薛老板会从我的账户里扣。”
“哦……”谢秋应声,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贺司宴笑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才不是呢……”谢秋闭上眼睛,声音很轻,“你的钱是你的钱,我自己挣的钱,才是真正属于我的钱……”
贺司宴看了他几秒,出声道:“走吧。”
司机踩下油门,宾利缓缓驶上道路。
谢秋酒量差,喝了酒就想睡觉,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贺司宴察觉到了,伸手将人往自己怀里揽。
谢秋听话地靠进温暖宽厚的胸膛里,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了。
贺司宴望着怀里红扑扑的小脸,向来冷静无波的黑眸里,流露出怜爱的情绪。
他用指尖撩开青年额前的碎发,指腹流连地抚过又软又烫的脸颊。
曾经的他躺在床上,面对青年的撒娇或是抱怨,连动一动手指都显得那样艰难。
现在的他可以将人搂进怀里,可以触碰,可以抚摸,甚至可以做一些更过分的事。
“唔……”谢秋半梦半醒间,伸手握住了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指。
贺司宴停下动作,任由他抓着自己,另一只手将人揽得更紧了一些。
车开进贺家老宅子,司机熄了火,转头请示。
贺司宴微一摇头,示意他先下去。
司机会意,悄无声息地下了车,并关上车门。
不知过了多久,谢秋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睫:“到家了吗?”
“嗯。”贺司宴应声,“到家了。”
谢秋从他怀里抬起脸来:“到家了,你怎么不叫我呢?”
贺司宴回道:“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谢秋眸光水色潋滟,眼尾勾着一抹桃花色的粉意,声音也软得不像话:“贺司宴,你别对我这么好……”
贺司宴喉结滚了滚,嗓音很沉:“不对你好,对谁好?”
谢秋似是觉得这个姿势说话有点难受,主动分开长腿,歪歪斜斜地跨坐在男人腿上。
贺司宴眉心一跳,伸手扶住他的腰:“又怎么了?”
“你对我这么好,可是我没办法回报你呀。”谢秋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而且我不喜欢这样……”
贺司宴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如果有一天……”谢秋眼睫颤了颤,“如果有一天你不对我好了,那时候的我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贺司宴认真承诺道,“我会一直对你好。”
“我不信。”谢秋抬起水汽氤氲的眼眸,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可怜兮兮,“我这么普通,身上又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你肯定只是一时兴起——”
贺司宴皱了下眉,语气严厉起来:“谢小秋。”
谢秋呆了一下,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手忙脚乱地想从他腿上爬下去。
然而,贺司宴的动作更快,掐住细腰的大手用力收紧,另一只手掌住小巧又饱满的臀部,将人钉死在自己腰腹上。
“干嘛呀……”谢秋被桎梏住,又委屈起来,尾音微微发颤,“你放开唔……”
话还没说完,贺司宴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姿态,用滚烫的吻将剩下的话全堵了回去。
谢秋睁大了水雾迷蒙的眼睛,一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都处于宕机状态。
下一瞬,火热的舌尖顶开了他的唇缝。
谢秋脊椎骤麻,腰身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滚烫的舌尖充满了侵略性,甫一入口,便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
贺司宴的西装领口被泛红的指尖紧紧揪住,但很快又无力地松开了。
男人的气息如潮水般将谢秋完全包围起来,他被吻得头晕目眩,舌尖无处躲避,被裹住狠狠吮吸,只能从鼻腔里溢出可怜的哼声。
贺司宴牢牢将人按在自己身上,甜腻的桃花酒香在唇齿间流连交换,将他的神经刺激得突突直跳。
安静逼仄的车内空间,暧-昧的水声被无限放大,混含着令人羞耻的喘-息和摩擦声,仿佛足够填满全世界。
直到谢秋耗尽最后一丝空气,掐住他的大手终于松开了。
“谢小秋。”贺司宴的嗓音哑得不像话,“呼吸。”
谢秋整个人脱力般落入男人怀里,通红的脸颊抵在西装肩头,短促而剧烈地喘着气。
贺司宴放在他颈后的手指安抚般轻蹭了两下,又掰过他的脸,目光落在红肿的唇上。
微微张开的唇湿红一片,漂亮的唇珠亮晶晶的,像是勾人采撷的花骨朵儿。
贺司宴呼吸沉重,用指腹抹去他唇角的水痕。
谢秋身体颤了颤,又将脸往男人胸口埋,声音小猫叫似的:“不要了……”
贺司宴哑然失笑,冷静下来后,才开口道:“不亲你了,回家。”
他把怀里的人放回座椅上,自己下车绕到另一边,再俯身将人抱出来。
谢秋无力地拍了拍他的背:“我可以自己走……”
“没人看见。”贺司宴低声安慰道,“这个点,大家都睡了。”
谢秋不再挣扎,继续将脸埋进西装外套里,佯装鸵鸟。
幸好此时贺家老宅里确实没人活动了,路上只遇见了管家,在贺司宴的示意下,悄无声息地退开了。
贺司宴将人放到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去厨房学着泡了杯蜂蜜柠檬水。
回到沙发前,他蹲下身子:“谢小秋,喝点水。”
谢秋眼眸半睁半闭,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
来不及吞咽的水液顺着唇角流出来,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湿痕,打湿T恤领口后,继续滑入更深处。
贺司宴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喝慢点。”
喂完水,他抱着谢秋回到卧室,发现怀里的人又睡过去了。
贺司宴低笑一声,动作小心地将人放回床上。
挨到床,谢秋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嘴里嘟囔着:“洗澡……我要洗澡……”
贺司宴维持俯身的姿势,眸色幽深:“你确定,要我帮你洗澡?”
但谢秋只是短暂地醒了一下,说完后就翻了个身,滚到了床里面。
贺司宴盯着圆乎乎的后脑勺看了好几秒,直起腰身,走进浴室拧了条毛巾。
他回到床边,轻柔地擦拭着那张红红的小脸,就像之前谢秋无数次帮他擦脸时那样。
擦到锁骨处,拿着毛巾的大手顿了顿,到底还是动手将打湿的白色T恤脱了下去。
和他想的一样,谢秋身上的肌肤白得像玉,樱粉色的两点异常鲜艳,在眼前一晃而过。
贺司宴喉头紧了紧,偏开了目光。
好不容易换好上衣,他掀开被子给人盖好,又将空调打到适宜的温度,这才离开了房间。
刚关上门,身后传来贺景辰的声音:“哥,你怎么从谢秋房里出来了?”
贺司宴转过身,语气平静:“喝醉了,我送他回房。”
“谢秋酒量好像是挺差的。”贺景辰关心了一句,“那他没事吧?”
贺司宴看着弟弟,回道:“没事。”
“那就好。”贺景辰放下心来,“哥我下去一趟,你早点休息。”
贺司宴应声,回到自己房间。
他站在沙发前,松开领带,抽出后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片刻后,贺司宴收起领带,拿出手机编辑了条消息发给方特助。
方特助秒回:【好的,贺总,我明天就着手调查。】
第二天上午,谢秋醒来时一阵头昏脑涨,还以为自己被人给打了。
他呆呆地坐起上半身,试图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跟着贺司宴去吃私房菜,老板娘酿的桃花酒很好喝,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然后被扶着上了车……
脑海里猝不及防闪过贺司宴掐着他亲的画面,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昨晚醉酒后,他跟贺司宴接、接吻了?
谢秋双手捧住发烫的脸颊,试图将唇舌亲密交缠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
好半晌后,他红着脸起身下床,想先去浴室洗个澡。
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上半身穿着睡衣,下半身还是白天穿的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