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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落相逢(雨霈天青)


他不是水泥人,任凭别人怎么砸都不会碎,他也有情绪,有委屈、愤怒、报复心。这么多年来,他还债,每个月转生活费,只希望梁宝香能知足,有自知之明,好好待在该待的地方,别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可显然她没有,依旧一声招呼不打、猝不及防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本来很想忍住的,已经忍了大半天,继续忍一个小时,脱身走人似乎并不困难。可现在仿佛撑到极致的气球,炸开只在瞬息间,却还在被不断地加压,于是一分一秒都难以忍耐。
即便功亏一篑,前面的一切隐忍都化成飞灰,他也只想发泄出来。
“你说什么呢?”梁宝香脾气比他爆得多,瞪圆一双眼,飙高声音,“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我不需要你所谓的为我好!”汤取厉声道,“你省省吧,你自己喜欢被人骗是你的事,别把我也当傻逼。”
“你真是反了天了,有你这么跟自己妈妈说话的吗?”梁宝香脸黑如锅底,冲过来想给他一巴掌,被汤取抬手抓住了手腕。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隔着门板依稀传来胡远山的声音:“宝香,你们怎么了?还好吧?”
总不能只让他们母子俩唱大戏,汤取甩开梁宝香的手,大步走过去,把门打开,让出路来。
“胡叔叔,进来吧。”
胡远山犹豫地看了眼他,又看了看梁宝香,略一迟疑,走进房间。
汤取在背后把门关上。
注意到梁宝香气咻咻的神色,胡远山走过去揽住她的肩,在沙发上坐下,柔声细语地安抚道:“怎么了?天底下没有嫌儿子的妈,不管汤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没必要真和他生气,这不是伤母子感情么?”
梁宝香狠狠地瞪了眼汤取。
胡远山又劝汤取道:“小汤,虽然叔叔这话有点交浅言深,但你妈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不容易,你至少该尊敬她。”
汤取抱着手臂靠墙站着,一脸似笑非笑,闲闲道:“胡叔叔,你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喜欢把年轻人当成自家儿子教训么?你是不是听了我妈的转述,就以为我是个只会读书的弱鸡啊?那我妈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揍过她前夫?”胡远山一呆。
汤取眼神满是讥讽:“我不管你是真喜欢我妈蠢蠢的脑子和低于平均线的智商,还是图什么别的,你们大老远跑过来,要是惹得我不顺意,小心我六亲不认。毕竟,年纪大了,就该自觉点,别给小一辈添麻烦。”
这话一出,梁宝香瞬间想起汤取当年跟中了邪似的,挥着菜刀砍柜板的样子,不由瑟缩了下。
胡远山见她这反应,意识到汤取说的不是虚话,脸色白了白,但还是牢牢抱住梁宝香,勉强维持着笑容,对汤取道:“我们只是聊你和你妈的关系,哪里到了这种地步。”
“不到那种地步最好。”汤取松开手臂,站直了身,“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是玩两天再回去,还是明天就走。我要上班,没空招待。”
以前电话里被奚落也就算了,这次当着外人的面,汤取居然一点脸面都不留,梁宝香被刺激得太狠,迅速支棱起来,气汹汹对胡远山道:“你还交代我要跟他好好说,你看他这是和人好好说话的架势吗?这不孝子以前对我说了多少难听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胡远山为难:“这……”
汤取懒得管这两人要唱什么双簧,直接拉开房门就走了。
出了酒店后,他随手招了台出租车,直接回售楼部。
上车后先给宁媛发了条信息。
“有没有和父母断绝关系的方法?”
宁媛应该已经下班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做什么,等了几分钟也没回信息。
于是汤取给易磐回了个电话。
接通后,听到那边很安静,他忍不住问:“在做什么呢?”
“在画建模图。”易磐道,“舍友们都出去玩了,只有我一个人加班加点干活。”
汤取叹气:“我们都是劳苦的宿命。”
易磐问:“晚饭吃了没?”
“吃了,丰盛的大餐。”汤取忍俊不禁,“比你的校园食堂不知道美味多少倍。”
“用美食馋我?”易磐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有点傻。比起美食,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更能吸引我?”
还坐在出租车上,汤取没敢深入这个话题,含糊道:“竟然敢骂我,明天就把你拉黑。”
对此,易磐不置可否,沉默了会儿,问:“你没出什么事吧?”
汤取警惕地皱眉:“我能出什么事?”
“毕竟你今天第一次挂我电话。”易磐的声音听来似乎还有一丝委屈。
汤取无声笑了笑,道:“之前是新用户赠送的VIP体验阶段,接下来你要习惯时不时有跳转广告了。”
“什么跳转广告?”
说话间,手机震了两下,汤取拿下看了眼,是宁媛的电话。
“领导同事的电话、客户的电话。”
“好吧,谁让我找了个事业为重的对象呢。”易磐认命道。
挂断电话后,汤取给宁媛回了过去。
宁媛刚才在吃饭,看到汤取的短信还以为他是在帮客户咨询,耐心地解释道:“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只能通过死亡消灭,是无法通过法律行为断绝的。”
汤取疑惑:“登报声明或者签订协议不行吗?”
宁媛笑了,调侃道:“你这些都是从影视剧里看的吧?不管是登报,还是所谓的断绝关系协议,都没有法律效力。血亲关系由血缘而来,不能解除。不管双方关系怎样,只要存在血亲关系,父母就对子女负有法定的抚养和监护义务,子女有赡养父母的义务。但凡一方较真去告,案子肯定能赢。”
谢过宁媛的专业解答,结束通话后,汤取无力地靠在座位上,脑子里有些放空。
呆呆地出了会儿神,连车子开到哪儿、车内广播放的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才慢慢恢复了思考能力。
是易磐的信息。
“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是恋爱脑。”
汤取被拉回了思绪,回:“???”
“恋爱脑就是看到碱基互补想不到生物常识,遇上有人欺负你就忘了法理人情,想起你吃不上饭就恨不得洗手作羹汤,你说拖地就拖地,你说的、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汤取噗嗤乐了,要是易磐在跟前,他真想掐一把他的脸。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平时怼我的时候可没看出你有多听我的……以及,拖个地你真的要讲一辈子?”
“我想了三分钟编出的台词,没想到你被讨好的阈值居然这么高。”
“怎么,终于产生畏难情绪了?”
“那倒没有。”
易磐那边一直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儿,汤取收到长长一段:“我想说的是,像我们这样的俗人,遇到科学真理、遇到危险恶意、遇到生活琐事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遇到像我这样贴心周到的男朋友。”
这次,汤取直接哈哈笑出了声,连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都忍不住投过来一眼。
汤取:“想到你说得多么如痴如醉,我就被油得脚趾扣地。”
易磐:“唉,怎么感觉你最近越来越给我上难度?”
汤取:“不行?”
易磐:“当然可以,谁让我是恋爱脑呢,血液里流淌的都是多巴胺。”
一路插科打诨,很快就回到了项目。
汤取收起来纷乱的情绪,打叠起精神,照常开晚会。
等到给每一位置业顾问盘完客,大家散会,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会议室里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蒋沐留下来,关心地问:“你妈妈他们安顿好了吧?”
汤取没什么力气地趴到桌上,下巴垫着笔记本,懒洋洋道:“安排好了酒店,带他们吃了顿饭。”
蒋沐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问:“那接下来两天你要不要请假陪着?”
“不用。”汤取轻轻摇了摇头,“我和我妈的关系,跟普通母子不太一样。”
蒋沐其实早就料到了。
从今天他那么反常的举动,迟迟不露面就能察觉出不同。
“你妈是来找事的?”
其实关于问不问、怎么问,蒋沐心中也挺犹豫,但最后还是问了。
好在汤取根本不介意,道:“可能吧。不过我根本没办法和她冷静地、理智地交流。”
就算前期设想得多么淡定自持,铺垫了多少心理准备,一旦到了真正面对面,根本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无动于衷。
一句简单的话就能随意引爆怒火,就算理智一千遍告诉自己发脾气是没用的,也完全忍不住。
蒋沐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安慰他:“你也别太有心理压力,能跟父母顺畅交流的人本来就不多。”
汤取揉了揉额头,有些迟疑:“我感觉……我妈这次遇上硬茬了。”
闻言,蒋沐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说?”
说不上来,这更多的是汤取的一种直觉。
虽然梁宝香长得不赖,但能忍耐她这种脾气本身就是一种玄学。而且,从梁宝坤打听到的有关胡远山的过去来看,只有两个女人的互相较量和刁难,男人完美隐身,什么都没做还博了个好名声。
还有,那个在新西兰留学的所谓侄女,居然能让梁宝香每个月支付三千块钱生活费?
如果不是被洗脑了,汤取实在难以相信,有人能耐到让梁宝香舍得割肉。
所以这种情况下,他说再多也没用,文的不行索性来武的,刚才在酒店直接恐吓了一波。
听完他的分析,蒋沐眨了眨眼睛,慢条斯理道:“你知道吗,直觉有的时候本身就是一种判断。”
汤取惊了:“你怎么突然这么睿智了?”
蒋沐不客气地朝他扔了个白眼:“我偶像最近热播的悬疑剧里的台词,帅吧?”好吧。
汤取也是服了她了。
蒋沐又道:“我猜,你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脾气刁钻的女客户,每次都能处理得很妥帖周到,但对上你妈之后就没辙了。”被她说中了。
极端不讲道理、极端钻牛角尖的客户,不管男的女的,汤取都遇到过,这也是他自以为多年后能在梁宝香面前保持理智的自信来源。
但事实证明什么经验都没用。
“血缘本身就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嘛。比如我,在外面尊老爱幼,在家里对着我爸妈就没什么素质。”蒋沐提议,“你要不要试着换个人和你妈交流?”

汤取心念电转,问:“谁?你么?”
蒋沐拍桌道:“孟姐啊。孟诗淇上有婆婆下有娃,加上她那性格,你不觉得很适合和老大姐套近乎?”
这是汤取一开始根本没想到的人选,但转念想来,孟诗淇确实十分合适。
如果说偶尔会有男客户不喜欢汤取,会有女客户不喜欢蒋沐的话,那么基本没什么客户会对孟诗淇产生排斥或者忌惮的情绪。
她性格爽朗、不拘小节,看似大咧咧,却粗中有细,表现在气质上就十分令人舒服。
说做就做,汤取直接打电话给孟诗淇,把情况简单说了,又有蒋沐在旁帮腔助阵,孟诗淇很爽快就答应下来。
打完这通电话,心里稍微有了底,也没必要继续在公司耗时间,汤取收拾好东西,和蒋沐一起打卡下班。
两人并肩往地下车库走的时候,汤取感慨道:“这次因为私事欠孟姐一个人情,也不知道怎么还。”
蒋沐倒是不以为然:“以后多请她吃两顿饭,推几个客户给她。放心,我懂孟姐,说不定她还很乐意挖你妈的八卦。”
好吧,凭她和孟诗淇的交情,说这话,汤取信。
两人的车停得挺近,汤取拉开车门时,想了想,没急着坐进去,转身望向蒋沐的方向:“那什么……易磐有没有联系你?”
他还是觉得,今天那家伙说话怪怪的,有一种别样的安慰在其中。
站在车前的蒋沐一脸茫然:“啊?没有啊。”
汤取仔细分辨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只好道:“好吧。”
到家之后,汤取忍不住盘点了一番家当。
这些年来他的身外之物很简单,一台车、所剩不多的存款以及易磐给的那张卡。因为不确定自己会在哪里长留,对住所也没有太大执念,所以始终没买房。
平时他很少去细数这些,只是现在梁宝香突然出现,或许接下来会有预料不到的麻烦,他心里不由隐隐升起危机感,想要借此提前确认自己可以损失的底线在哪里。
毕竟每次梁宝香带来的是非,都耗尽他的情绪,掏空他的钱包。
有些事情如果能用钱摆平,他不介意,反正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他介意把梁宝香的胃口越养越大,让她理直气壮、得寸进尺。
如果说从前的汤取还有忌惮,唯恐自己的学业、名声被牵连的话,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
他早就毕业了,进入了社会这个大染缸,对于学生来说可能是污名的东西,在成人社会可不算什么。至于名声,他确实一直很在意。但现在他都找了个男朋友,相比之下,梁宝香可能带来的舆论影响实在不值一提。
在一通盘点了之后,汤取发现,他一毛钱都不想给梁宝香。
管她这次来要整什么幺蛾子,反正他都绝对不会答应。
确认了这个后,他内心的焦躁平息了不少,给易磐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后,直接像往常一样洗漱睡觉了。
兰成项目固定每天早上九点上班,但销售团队的早会基本在8点50就开始,汤取一般会提前五分钟到。
这天早上,他刚把车停好,计划着开完早会后再等半小时,就和孟诗淇一起去找梁宝香。
然而却在这时接到了物业领班的电话。
“腩一哥,”对方的声音很迟疑,“有人来售楼部闹事了……”
“……是你妈妈。”
汤取手腕一颤,手机差点脱手砸地上,他迅速扫了眼车库,并没有看到昨天那台白色宝来。胡远山没来?
梁宝香一个人来的?
汤取砰地摔上车门,往售楼部走。
短短几步路,他内心的怒火就腾地烧起来。
他以为断联这几年,已经足够说明他的态度,梁宝香好歹会有一丝忌惮,生出一点边界感。
汤取到时,营销中心大厅已经吵成一团,或者不该说吵,而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尖叫。
原本销售员们应该男女分列一对,按照标准站姿依次站好,等待销售主管来主持早会,但现在大家根本顾不上这些,都在争先恐后的看热闹。
人群的中心,梁宝香正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声嚷道:“让汤取出来!他不是在这儿上班吗,这个不孝子,想抛家弃母是不是!”
周围好几个物业礼宾要拉她起来,但顾忌着她是女人,又是员工家属,没敢直接暴力赶人,只能边劝边拉。
梁宝香自然不顾,只一味地嚷嚷着。
这一幕,仿佛被人对着心口灌了一桶热油岩浆,一瞬间五脏六腑燃起熊熊烈焰,烧得汤取从头到脚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他推开人群走过去,顾不得周围同事的目光,扯开礼宾的手,一把擒住梁宝香的胳膊把人提起来,声音里满是怒火:“你要是脑子有病就去住院打针,别跑到我上班的地方撒泼!”
见他来了,梁宝香的气也有了发作的对象,冷笑一声:“我是你妈,难道还治不了你!要不是远山一直说好话,老娘昨天见你第一面就该把你扇回娘胎!天底下还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几年不露面,怎么,翅膀硬了就忘了谁生的你?昨晚居然还敢威胁我?”
汤取原以为,他不继续深造、早早工作还债,每个月给生活费,做母亲的心里怎么也该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感激吧?
可显然梁宝香并没有,在她心底里,这些都是她该得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把子女的性命、事业、所获得的所有金钱和荣誉都算作自己的所有物?
高涨的怒火几乎要掀掉天灵盖,汤取下颚紧绷,咬着牙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昨晚在开玩笑?”
说着,他狠狠用力,扯住梁宝香的胳膊直接将人往水吧台带。
作为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在用全力的时候,根本不是梁宝香这种女人可以反抗的,尽管她嘴上骂得脏,却也只能不受控制地被拖着走。
汤取朝围观的人群中扫了眼,眼里闪烁着锋锐的光芒,高声喝道:“邓韵,切水果的刀放哪了?”
他这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物业客服邓韵哪里敢答,周围的两个礼宾也劝:“一哥,一哥,你冷静!”
见这架势,梁宝香也后怕起来,冒着冷汗道:“你还真想杀人啊?你还是不是人,我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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