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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血族始祖我靠人设保命(宫筘月)


他没看到熟人,只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多维雅,多维雅似乎在等他们,依旧穿着佣人服,灰红色的裙摆,长发挽得一丝不苟。她手里托着一个燃尽的金色灯座,距离太远,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态。
黑蛋心里的不妙越发强烈:“你怎么在这儿?”
多维雅没回话,直接了当出手。

面对多维雅的攻势他们俩没什么反抗之力。
面前几乎被血红色占据,黑蛋想大概是伤得太重,让他产生了幻觉,几乎要以为面前又是一片幻境。
配合了城堡里的魔法阵,多维雅的实力实在太过强悍,轻轻松松将两人击溃,伊维冲在前面,被多维雅散发的魔力震晕躺在地上生死不明,整个城堡摇摇欲坠,碎石尘土纷纷砸下来,砸在伊维身上,让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躯体更添几道新鲜的伤口。
多维雅步步紧逼,几乎没时间给他犹豫。
想起江屿白的交代,黑蛋下意识想护住伊维,却又忽然停下,多维雅手里的长矛已经先一步出手,插在他和伊维之间。
要是他刚才没停下,被贯穿的就是他的胳膊。
而现在,多维雅的长矛正对着伊维的脑袋。
那长矛魔气遍布,伊维一只光精灵根本扛不住这浓郁的黑暗气息,只要长矛没入身体,他必死无疑。可黑蛋也被打得只剩一口气,除非拼命,不然不可能救得了伊维。
趁多维雅干掉伊维时离开这里,找到始祖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他又没跟伊维签主仆契约,伊维死就死了。
在这里拖延时间根本没用,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个都被多维雅拖死,来不及等江屿白救他们。
黑蛋用力捂着胸口那颗冰冷的石头,石头边角尖锐的刺痛让他清醒万分,望着躺在地上的伊维喃喃自语:“我说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想用一块破石头买我的命。”
多维雅本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局势已定,再多挣扎也无济于事。
她高高举起长矛刺下去,本以为能轻松解决这两人,没想到竟然有一只手死死抓住矛头,黑蛋的身体被疯狂侵蚀,焦黑腥臭的气味溢散开。
魔气侵蚀着他的魂体,叫人痛不欲生的疼痛席卷全身。黑蛋死死抓住长矛,清晰地听见长矛穿刺身体的声音,将昏迷不醒的伊维罩在身下。
真是欠他的。
多维雅俯视着他:“蠢货。”
黑蛋疼得龇牙咧嘴:“心黑手毒我看你这辈子找不着对象。”
——既然算到会出事提前收买他,那江屿白能不能快点来救场啊!
江屿白状态有些糟糕。
用不了魔力,始祖布下的魔阵被偷偷动了手脚,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反而被莫里甘操纵着对付他,连离开这个房间都成问题。
……还不知道维达尔怎么样了,但这么久以来甚至没一个人找上来,他就猜到现在外面的情况也很危急,他甚至不知道爆炸到底波及了多少人。
莫里甘看他长久没有动作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眼里多了些戾气:“你们还真是情深似海,这种时候还想着他。”
无数魔力构成的触须缠上江屿白四肢,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魔气。江屿白甚至有种错觉,他的意识也随着魔力不断流逝,变得模糊不清。
“你放走那只暗精灵时就该想到他会给你带来什么,只要禁锢住你的灵魂,就能操纵你的全部。”莫里甘意兴阑珊,“看来锚点放置得很成功,你的反应也不出意料,我还以为会有一场漫长的抗争。”
当然,抗争的结果也会是他胜利,江屿白会被咒语操纵,成为傀儡。
江屿白勉强抬头:“锚点?”
莫里甘说:“一个能让烙印与你融合得更好的工具。”
他嘴里飞快念出一道咒语,猩红的魔气瞬间将他们二者相连,涌动着沉重压抑的力量。
莫里甘周身的魔力在狂欢。
“你是在说这个吗?”
江屿白从身后扔出一个花球,附着在上面的香气经过几天挥发微不可闻,花瓣也无精打采蜷缩着,魔力被吸走了大半。
莫里甘这才提起了些兴趣:“很敏锐,可惜太晚了。”
江屿白冷笑一声:“只有狗才会乱刨坑,把宝贝藏进去。”
莫里甘也笑:“只有绅士才具有包容这种美好品德,看在你被算计得太可怜的份上,我勉强包容你的无礼。”
江屿白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他突破了莫里甘魔阵的束缚,甚至于短暂逆转了魔咒,局势瞬间扭转,尽管这种反抗让他胸口一闷吐出一口血来,也很有效地控制住莫里甘。
莫里甘心里微微一惊,立刻催动暗精灵的咒语,试图操纵江屿白下去,却见江屿白虽然看起来分外痛苦的模样,却没听从他的指令。
发现了烙印以后,江屿白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来不及思索出原因,江屿白已经粗暴地掐住他脖子,狠狠撞到墙上。
他脸上的血很多,几乎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莫里甘的,浑身魔力都在沸腾,几乎冲昏了理智,最后一丝冷静也消散。
莫里甘同样狼狈,在下手之前他没想到会被咒语反制反而被江屿白控制住。他想过失败的可能,可那点犹豫立刻被野心所替代。
直到现在他也没想过服软,反而伸手狠狠拽住江屿白受伤的肩膀一扯,只听骨头错位的咯吱声响起,江屿白被迫弯了腰,手里力道加强了几分,奔着掐死他的力道去的。
“真美,我果然没看错你……”
江屿白疼得冷汗直流,面无表情对着他脸又给了他一拳:“别乱叫你爹。”
莫里甘被揍得头一歪,咳出两口血,又偏头盯着他:“早该想到关不住你,你也一定不会被炼成傀儡,我就不该抱有奢望。”
莫里甘浑身都在淌血,厚重繁复的礼服遮不住他身上的血腥味,他死死拉着江屿白,就像抓住最后一点筹码,语气森寒:“陪我下地狱吧。”
江屿白呼吸一滞,掐住莫里甘立刻疯狂灌入魔力。
与那时操纵住希雅和梅莱芙的契约一样,联系上他们二者的咒语也师出同源,江屿白身边没有趁手的魔器,便铤而走险用自己的身体当做转换器,硬生生扭转了暗精灵留下的烙印。
莫里甘想拖着他一块儿死的刹那间江屿白终于夺过掌控权,瞬间将他控制的整座魔法阵威力撤走,他脸上出现短暂的空白。
魔法阵的威力散去,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多维雅这儿。
她先是察觉到体内魔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消散,紧接着耳边传来数道阵法破裂的声音,咯吱作响,甚至连她的身体都开始摇摇欲坠。
她不敢细想莫里甘那儿发生了什么,就见黑蛋拖着残破身体朝她扑过来,手里抓着的石头迸发出剧烈魔气,几乎带着视死如归的信念同她缠斗在一起,她本来勉强能应对,为了守住这条走廊——莫里甘特意交代让她保住这一道阵法,没能扛住有魔力加成的黑蛋。
黑蛋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自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根铁棍,疯狂激发着石头里的魔气,近身缠斗许久,直到两人浑身鲜血,多维雅一个踉跄率先倒下。
灰红色的衣裙被尘土弄脏,胸口是一团脏污的血,她脸色灰败,已经奄奄一息。
黑蛋将伊维放在肩头,靠着那根长长的铁棍支撑着走到她面前,魂体已经几近溃散,石头里仅剩的魔气吊着他一口气,让他不至于狼狈地倒在地上。
“让开。”黑蛋说,“不然杀了你。”
多维雅嘴唇发紫,浑身上下骨头几乎都被魔法阵的余威震断,她高高昂起头:“来啊。”
“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黑蛋不再废话,举起铁棍。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她头顶。
她嘴唇颤抖,也许有未尽之言,却没有半点悔意。
——唯有契约与誓言不可违背。
仍旧被关在房间里的艾尔格钻研着门口的铁栏杆。他分不清这栏杆的材质,却能感受到上面恐怖的魔气,本来觉得没什么希望能出去,却只感受到外面一阵异响,那铁栏杆居然自动散去了。
他尝试着推开门,只听沉闷的吱声,立刻看到外面废墟般的场景。
头顶一块巨型的吊灯掉下来,艾尔格下意识退了一步。房间里布局仍旧温馨简单,一门之隔,外面如同地狱。
他愣住了。
多维雅将他诱骗到这里关住他,设下铁栏杆不让他出去。
可他想起来,多维雅一直骂他蠢货,嫌弃他不够机灵讨不到贵族欢心,每次犯错都狠狠罚他,让他长记性,却又从来没把犯错的血仆赶出去过,她知道这些被抓来的人类势单力薄,那些自诩高傲的血族不会容忍低贱人类摆脱他们的控制,一旦被赶出去,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亡。
艾尔格忽然发现自己踏出了她为他留下的避难所。
名为最后的仁慈。
他紧紧咬住牙关,一步一步走进废墟,绕过重重障碍,居然与迎面而来的黑蛋碰面。只是黑蛋与伊维都浑身狼藉,
艾尔格连忙跑过去扶住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上去,找到始祖大人。”黑蛋语速飞快,“我们遇到了袭击,多维雅拦住我们,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艾尔格怔住:“她在哪儿?”
“楼梯。”
艾尔格僵硬回头,穿过无数废墟与下坠的尘土,最先看到一滩黑红的血。
随后是一道姿势扭曲的身影,与那双沉寂的眼对视片刻。
想起曾经的某一天,他正忙着照顾花圃,多维雅站在一边望着他说,很羡慕你还是人类。
他不解,做人类有什么好的,明明血族更强大,还能永生。
多维雅说,人类很好。
身边的同伴在催促,他匆忙跟上,终究没有再回头。

维达尔此刻正在幻境之中。
悬在空中是一朵纯白的百合花,叶缠着叶,茎连着茎,正好缀在圆镜中央,站在那面镜子前能看到半张脸,与维达尔的眼。
镜面光滑无暇,边框是内敛奢华的银色,纹路精心篆刻,背面刻着小小的翅膀。是圣殿的三大圣器之一,名为天使之镜,在十几年前流落在外,圣殿一直没停止寻找,没想到在莫里甘手里。
自从发觉异动以后维达尔就猜到不对,想去书房找人,没想到阴差阳错被暗算,被圣器禁锢住。维达尔只在年幼时见过天使之镜,如今这面圣器被污染,认不出他的魔力,将他当做敌人企图净化他。
站在圣器面前的暗精灵一副惋惜的腔调:“你应该正视自己,作为一个立誓要解决掉所有魔物、守卫和平的圣子,成天与血族混在一起,你自己就不觉得羞愧吗?”
维达尔不仅没动摇,反而嘲讽道:“你听到的故事是不是太老套了,觉得我是那种固执死板、不懂变通的大英雄?还是说你觉得圣殿的人都是蠢货,觉得我也蠢?”
本来凭借暗精灵的实力伤不到他,可有了魔阵与圣器加持对付起来也十分棘手,他试图暴力破除,可这也需要时间。
时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外界情况不明,莫里甘大概率动手了,那江屿白到底有没有事?
维达尔被拖到镜子里时暂时没有动作。
再睁眼,面前是战火纷飞,城墙之上血红落日缓缓下坠,沉入地面。城墙被魔力轰炸,摇摇欲坠,城里一片死寂,坍塌的房屋激起尘埃,将血红的世界罩上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维达尔站在街道上,看不到一个活人。
那天的天色大概也是如此,求救信送出以后他马不停蹄带着人赶过去,可整座城市却被黑暗生物淹没,根本没能撑到他们过来。
守城理所当然的失败,维达尔心知不可能会成功。骑士队已经怨声载天,议论着回头该被主教的人如何打压责罚,就是个苦差事,不过有意针对才让维达尔来这一趟,连坐罚到他们头上自然心里有怨气,有的甚至私底下埋怨起维达尔。
维达尔其实已经记不起他们抱怨的内容了,他所受的白眼、议论与排挤,还不如那天灰蒙孤寂的天色让他印象深刻。
直到维达尔带着人扫街,看有没有幸存者时,他忽然看到一个手指还在颤抖的少年,下半身被埋在断裂的石墙里,歪着头看他,眼睛圆而黑,像只小狗。维达尔心跳快了几分,立刻将那石墙推开,只见那少年双腿血肉模糊,惨状难以直视。
“这儿还有个人——”
维达尔声音消弭在触碰到少年手的那一刹,脉搏冰冷,早已没了生机。
再看那双眼,僵硬空洞,视线落在半空,好像在疑惑。
他还这么小,怎么就死了呢。
维达尔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注视了片刻,周围的场景渐渐消失。
他站了起来,静静等着下一道幻境。天使之镜共有五道幻境,只要全部走过圣器就对他无效了。
死在莫里甘手下的亡魂构成这座魔阵最庞大的力量,被污浊的圣器试图用幻境击溃他的意志,一旦中招,他将会被拖入永眠,悄无声息地死去。
维达尔不觉得自己会沉浸在过去之中丧失理智。
直到他回头,忽然发现周围陈设变得熟悉起来,体内多了一道他很久没体会过的封印。
维达尔上辈子其实见过始祖。
那时的始祖没能醒过来,他躺在长棺里,礼服与凝固的血裹在一起,胸膛破开一条大口子,心口空空荡荡,他安静地躺着,表情安宁,好像只是睡着了,下一秒就会醒来。
维达尔知道他不会醒,心都被挖出来了,怎么可能站得起来。
不知为什么,在见到始祖的那一刹,维达尔有些难受,好像心口那道伤也落在了他身上,风一吹冰冷又麻木,抽搐着痛不欲生。
……明明他们连面都没见过,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维达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就见一边的莫里甘拿着匕首似乎想切下几块肉来,特意让他在一边看着。
维达尔眼眶通红,猛地夺过匕首朝莫里甘扑过去,他魔力被封用不了魔力,仅凭着一腔蛮力一刀扎在莫里甘胸口,在同样的地方捅开一道伤,血喷涌而出,溅到他脸上。
莫里甘挣扎的那刹那,维达尔醒悟了过来,匕首被血水打湿,滑落在地。
幻境,幻境而已。
不,他其实没救下任何人。
维达尔一把甩开莫里甘,踉跄着扶着棺材,死死盯着那团血迹。
用圣殿的东西对付圣殿的人,暗精灵只觉得莫里甘好算计,要么循序渐进,要么暴力破坏两败俱伤,无论那种情况维达尔都不可能再造成威胁。
暗精灵只需要在外面等着,算着时间顺便帮一下莫里甘就行。
圣器迟迟没有动静,外面的魔阵忽然飞速衰减,他察觉到不对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镜子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他贴着半空悬浮的圆镜仔细听了片刻,就见里面忽然涌出数不尽的魔力,丝丝鲜血溢出来。
暗精灵惊愕立在原地:“第二道幻境就强行冲出来,找死吗?”
完好无损的镜面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一双血手撑在玻璃边缘,血水打湿了百合花,丝毫不顾渐渐开始崩坏的圣器,透过那裂痕,暗精灵对上一双阴冷的眼。
“——维达尔在哪儿?”
莫里甘一脸挑衅:“他啊,已经死了。”
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陡然加重,他只觉得骨头都快碎在江屿白手里,却笑得愈发肆意,每一次发笑喉间都如同刀割火烤,眼里带着浓郁的恨:“早在找你之前我就让暗精灵去弄死他,你猜猜,一个被封印魔法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能在暗精灵手下撑多久?”
江屿白觉得这只是他的激将法,手里却忍不住用力,几近痉挛。
趁他不注意,莫里甘胡乱抓住碎石朝他挥过去,碎石尖锐的一端在江屿白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几滴血溅在莫里甘脸上,他瞳孔瞬间变得更红,像只野性未消的狼。莫里甘似乎想狠狠咬上去,被江屿白掐着下颌砸在地面上,接连两声闷响,地面都差点砸出一个窟窿。
江屿白拽着他领子将他拉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满手鲜血:“啊对了,有个东西一直忘了问你要。”
莫里甘此刻已经没多少力气反抗了,他眼前模糊,却还是盯着江屿白。
“反正你都要死了,那也别祸害其他人,把艾尔格的主仆契约解除掉吧。”江屿白用谈论下午茶喝什么的语气说,“他还那么年轻,跟着你一块儿死太可惜了。”
莫里甘似乎是从没听过这样的要求,备感荒谬地笑了:“你在求我?”
江屿白分外冷淡:“我不是在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话音刚落,莫里甘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在疯狂涌动。暗精灵的血御咒语实在强悍,被逆转过后一旦有忤逆江屿白的想法就会让他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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