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的新娘(拒收病婿)

阿基维利一脸一言难尽，药师端起放在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静静看着阿哈哭闹。
星临看着祂这样子束手无策，纠结半晌才点头，“对，恩怨两消。”
“阿哈，你走吧。”
阿哈实际上一直在留意星临的表情，乍一听到这句话假哭瞬间就收了回去，声音高了八个度，“你来真的！！？”
星临点头：“嗯。”
这下阿哈彻底不淡定了，祂也不哭闹了，站起身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怎么可能恩怨两消呢。”
“阿哈对你喜欢的不得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果然，果然，阿哈果然没看错人哈哈哈哈哈哈……从见到你的第一眼阿哈就知道，你是个冷漠无情的家伙。”
整个人都是冷的，没有人能将他暖化，冷心冷眼最是无情，所以才会成为欢愉最喜欢愚弄观察的对象。
可笑，欢愉之主就是栽在了这样的人手中。
阿哈的小妻子说出的话，比冷冰冰的冰坨子还要冻人。
星临呼出一口气，终于还是心软，“你们逼得太紧了，我只是想要自己生活一段时间。”
“没有星神，没有惊天动地的争斗，安安稳稳的生活一段时间。”
“阿哈，我一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对我太执着了。”
“可是，阿哈真的好喜欢你。”阿哈走过来趴在桌子上，将脑袋埋进手弯里，只露出一只碧绿色漂亮的眼睛，眼中的情意流淌。
星临，星临。
或许早在一开始就冥冥中注定，星神会为他而降临，为他驻足，为他落下目光。
“宝宝，我也好喜欢你。”药师将茶盏放下，“即使过了千年万年，我依旧在等你醒来。”
“抱歉，之前对你那样步步紧逼，宝宝，不要讨厌我，我只是想看着你，这样心中才能平静。”
阿基维利目光如镜，仿佛能够将星临整个人都看透，祂捏了捏星临的手指，“宝宝，你是我的锚点。”
“我每一次的启程远航，都是在期盼着能够再次和你相遇。”
“抱歉，我不知道这些对你造成了困扰。”
“不。”星临急急阻止阿基维利继续说下去，“你没有，是我，是我也想见你。”
“阿基维利，能够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阿哈闻言，一口牙差点咬碎。
不是，凭什么？
凭什么阿基维利这家伙就能得到小妻子不一样的回应？
不公平！
阿基维利祂配吗？
药师却不如阿哈那样情绪起伏过大，只要星临心中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样就很好了，不是么。
至于其他的，已经不奢求。
空间又传来波动，白发金眼，有着深褐色皮肤的青年踏破虚空在这里现身，祂的目光一下就锁定住星临，祂慢慢靠近站到星临面前。
被阿哈破坏掉的心情稍微变得好一些，嘴角的弧度有些微妙的上扬，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星临其他人都没看出来。
“宝宝，你又要抛弃我吗？又要丢下我一个人。”纳努克的问话带着压迫感，尽管已经收敛了气息，却还是让星临有些呼吸不畅。
“对不起，宝宝，我做不到。”
“做不到不追逐你的身影，做不到不去想你，即使下一刻宇宙都将倾覆，世界面临末日，我也还是会想你。”
“我违背着我的本能在爱你。”
「毁灭」星神也有想要守护的珍宝。
可祂不能违背命途，只能将那些念头全部按压下去，祂变得更暴躁愤怒，更好战喜欢各处讨伐。
只有在面对星临的时候好似才清醒许多。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是宝宝。”
“我爱你。”
身体内恍若有岩浆在炙烤，喷涌，滚烫的神血翻腾，让纳努克情绪不能平静。
星临抬手轻轻握住祂的手，然后撤开。
冰凉的指尖让纳努克气血翻涌的更厉害。
祂缓缓呼出一口气，“星临，我并不是想逼你做选择。”
“我卑鄙恶劣，想要永远将你留在身边。”
“都是我的错。”
星临垂着眼，听祂们说了这么多，他更有些不知所措。
“宝宝不必在意我们，我们会自己跟着你的。”阿哈信誓旦旦，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只要不出现在你面前，那就没关系了吧。”
“跟着你只是因为很担心，阿哈可以克制住不出现在你面前的！”阿哈举起手发誓，“宝宝，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素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欢愉星神小心翼翼，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心都剖出来呈给自己的小爱人看上一眼。
“星临，你从来都是自由的，是我，是我担心你，不放心你，才会将你禁锢在身边，都是我的错，都是阿哈的错。”阿哈语气恳切，“宝宝，不要抛弃阿哈。”
祂们每一个都恨不得将真心剖出来拿给星临看，一遍又一遍的诉说自己的爱意，一遍又一遍的让星临不要怕祂们，一遍又一遍希望星临能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宝宝，我们都跟着你，才不会有不长眼的狗东西撞上来。”阿哈调笑着，看着星临面上终于又露出清浅的笑，于是乘胜追击，“所以宝宝就接受我们所有人吧。”
他话一出，所有存在都小心瞥向星临的表情。
星临微怔，好久才点头，“如果只是作为朋友的话。”
“抱歉，假如你说的是丈夫的话，那太多，太超过了。”
阿哈语调拉长，“那好啊，丈夫只需要阿哈一个就好了，其他人都是朋友哦。”
话音落下，还不等其他几人发难，阿哈哼笑一声，“讨人厌的狗东西来了。”
瑰丽的光矢划破天际，人马模样的星神由远及近，在祂身后紧随其后的是一支星槎队伍，所有星槎都张贴喷绘着仙舟联盟的标志。
星临抓住身边人的手，阿基维利垂眼看一眼交握的手，勾起唇轻轻笑了起来。
但随即，阿基维利有些惘然，如果可以，祂也很不想放手。
窗外，巡猎星岚居高临下凝视着房间内的所有人，然后朝星临伸出一只手，“宝宝，我来接你回家。”

第101章 时间是巨大的圆环
“哦~带你回家~”阿哈听见这话怪声怪气的又重复了一遍，祂撑着头看向岚，“你想带着小妻子去哪里？已经大变样，完全无法找寻到过往痕迹的曜青仙舟么？”
“还这样大张旗鼓，你真的有将小妻子的话放在心上吗？”阿哈面上笑嘻嘻，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嘲热讽，“啊呀啊呀，真是好大的排场啊。”
燧皇从岚的头发中跳出来，气急败坏，“阿哈！你在说什么鬼话！”
“都是因为你鬼话连篇、巧舌如簧、玩弄人心才让小妻子心情不好的吧！”
“？”阿哈挑眉，“前两个我也认了，阿哈才没有玩弄人心呢。”
“阿哈对小星临一直都是真心以待的哦。”阿哈冲星临眨眨眼睛，“绝对不掺杂半分虚情假意。”
星临弯弯眼睛，并不答话。
燧皇飘到星临面前，“只是因为小妻子最近心中郁结，我和岚这家伙准备带他去散心！”
岚瞥一眼阿哈，将手中还沾着露珠的清丽漂亮的琼花递到星临面前，低声应和燧皇说的话：“嗯。”
祂又看向阿基维利，点头示意算作打了招呼。
阿基维利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没人知道祂心中在想什么。
“怎么样怎么样？”燧皇蹭了蹭星临，像小狗一样，“星临，就将仙舟联盟当做旅行的第一站吧！”
星临轻笑一声，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燧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之后再说吧。”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燧皇欢天喜地，和祂心意相通的岚心中明了，便没再说多的话，“嗯。”
“既然你说你只是来接小妻子去游玩散心的，那你身后跟着的那些星槎舰队是做什么的？”不愧是死对头，药师说出的话直击要害。
祂把玩着桌布下面垂着的穗子，语气幽幽，抿着唇轻轻笑起来，“莫不是还带着要将人抢回去的念头吧。”
“才没有！”燧皇气呼呼的，“他们只是来接自己的龙尊回家而已。”
“接人需要这么多随从来吗？”药师又拨弄了一下穗子，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岚。
不仅是祂，其余星神也目光有神，只要岚一句话不对，就会被祂们彻底按下去，提出局，再也无法靠近星临。
岚面上八风不动，无比肯定地点头，“就是如此。”
阿哈觉得没意思，药师也觉得没意思。
唉，还以为能够彻底将岚这个讨人厌的家伙逐出去呢。
没意思。
药师也轻叹一声，星临瞧着有些倦乏了，再说下去让星临烦心就不好了。
祂也只好按捺住针对岚的话语。
星临见祂们都不再说话，便开口：“我想和阿基维利单独说一会儿话。”
“诶——什么话阿哈听不得？”阿哈声调拖长，“身为阿基维利的挚友，阿哈也可以听一下吧。”
祂还敢旧事重提，阿基维利现在听到挚友一次就觉得头痛，祂皮笑肉不笑，“阿哈，别逼我将你打出去。”
“阿哈，出去吧。”星临声音轻柔，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阿哈嘟嘟囔囔的，站起身走到星临面前，然后俯身抱住了他，“真是的，不是留了那样多的时间给你们吗？怎么现在还要单独相处说话。”
“不过谁叫阿哈善解人意呢。”阿哈轻轻拍了一下星临的背。
祂抬眼对阿基维利挑衅一笑，然后轻吻了一下星临的耳垂。
药师站起身，拽住阿哈的衣领，无视掉祂装模作样的挣扎，“欢愉星神，可怜可怜某个或许明早就会离开的人吧。”
岚盯着药师依旧虎视眈眈，追随着祂们都脚步就要离开。
但祂并未立刻走出门去，而是沉默片刻，走到星临面前，将星临那比祂自己的手小了半圈的手抓起来。
白皙的手掌被撑开，一个做工粗糙的同心结落进张开的手掌心里。
同心结上面坠着的玉佩看上去温润素雅，一根箭矢贯穿星辰，那是象征着「巡猎」的神矢，光矢和星辰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至少，我的心永远与你同在。”岚用手包住星临的手，将同心结紧紧握在手心里。
星临看着指缝露出来的同心结羽穗心中微怔，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岚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略带着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阿基维利，还是离开了。
纳努克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很沉默，除了最开始对星临说的那些话，再没有别的。
现在祂起身也站到星临面前，“宝宝，如果只是旅游的话，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回故土看一看吗？”
“那些花，又开了一季，我想你是想再看一看亲手种下的花的。”
“……嗯。”星临看着祂如同太阳一般的金色眼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正如纳努克所说的那样，他也想再回去看一看故乡的花。
纳努克见他没有拒绝心情又变得稍微好了起来，祂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抬手轻抚了一下星临的头发，又将一道「毁灭」的印记送进他的体内。
那道毁灭的祝福牢牢烙印在他身上，短时间内不会再消散。
“我会再来接你。”纳努克最后看一眼星临，然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房间内，和停驻在光年之外的烬灭军团一起离开了。
等人全部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星临和阿基维利。
方才吵吵闹闹的房间瞬间寂静，星海无声，安静的仿佛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阿基维利被星临看着，最先败下阵来。
祂靠近一些，将他拢进怀中，低头在他的额间印下一个吻，“宝宝，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挑能回答的告诉你。”
“你是不是还会离开？”星临直入重点，问出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刚刚药师说的是真的吗？”
阿基维利苦笑，抬手将星临鬓边散落的发别到耳后，目光悲伤，“是。”
“我还能再见到你，已经足够了。”
“只是可惜，不能再陪你一起度过漫长的冬日了。”
星临沉默不言，紧紧抓住阿基维利的手。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虽然阿基维利说祂会挑着回答，但还不等星临再问其他问题，祂就抱着爱人慢慢将那些鲜为人知的过往一一道来。
“星神对于一切事物的发展与走向都会有所察觉，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年，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我开始疯狂翻找你的踪迹，可是每次都只能摸到一点虚无缥缈的气息，甚至还因此让列车撞破了克里珀的天慧星墙。”
“「存护」星神从那之后就一直对我有意见。”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说我疯了。”阿基维利自嘲笑笑，“包括那些开拓命途的行者。”
“也是那个时候我和阿哈认识了，祂行事我行我素，捉弄过我几次，当然我也还回去了，算是不打不相识。”
“后来我又过了一段略显浑噩的日子，除了践行开拓之道，更多时间，我总是想你。”
星临喉头干涩，“……抱歉。”
阿基维利看他一眼，摇摇头，抬手抹去小妻子眼角的溢出的泪水，“你永远不用对我说抱歉，是我，是我一直想找到你。”
“我不相信你已经死去，甚至还想复活你。”阿基维利声音放轻，“即便我知道你并不想要。”
“还好没有那样做，有个人阻止了我。”阿基维利轻轻摩挲着星临的手指，“所有人都在劝我，不要再将精力花费在寻找你这件事上面。”
“可是，我不找到你，你还会再次和我相见吗？”
“于是我很努力的和时间做着斗争，也不说成功吧，每次都在触手可及之时失败了。”
“可惜，再多就不能了。”
“宝宝还记得玫瑰园里的那次见面吗？”
“那是我的第三千七百四十五万次尝试。”阿基维利闷笑一声，“我真的见到了你，你哭的好伤心。”
“但是醒来之后我却身处列车上的房间里，祂们都说，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梦。”阿基维利在笑，星临却感觉祂的眼睛在落雨。
他抬手抚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阿基维利，你哭了吗？”
“嗯，我哭了。”阿基维利抓住星临的手轻吻他的指节，一下一下，温柔又缠绵。
“「终末」末王告诉我，我总有一天还能和你再见面。”阿基维利又笑了起来，如同暖日照拂，“时间的尽头。”
“祂告诉我，我要走到时间的尽头，你会在那里等我。”
“当时我还当祂是骗子。”
“没想到我真的是抵达了「时间的尽头」，一到达那里我就受到了袭击，回过神来就又重新出现在列车上面了。”
星临听得入神，闻言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你不属于这个时空。”
“是。”阿基维利抚摸着他的脸，“在这里，我已经「死去」了。”
“能够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好高兴。”
“可是，不能破坏「均衡」。”阿基维利呼出一口气，“宝宝，不要为我的离去感到难过，时间是一个巨大的圆环，我们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
“我保证。”

阿基维利离开了，祂如同那抓不住的半截月光一般消失在星临的面前。
星临的指尖仿佛还停留着阿基维利身上略显滚烫的温度，此刻却是灼热的，在人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浅显的伤痕，一思及便隐隐作痛。
他摊开莹白的手掌，月光落在上面，有些晃眼睛。
星临将手慢慢握紧，月光却还是从指缝溜走，他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在列车外的星海之上，阿哈撑着头，感受到消失的开拓星神的气息，挑了一下眉。
居然真的离开了。
不过，祂又瘪嘴，阿基维利真是好算计，这下好了，星临彻底忘不了祂了。
那轮明月永远高悬于天，映照在星临心上。
讨厌鬼阿基维利呜呜呜呜呜呜……
阿哈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两道泪痕出现在祂面上，在祂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之后，笑得更夸张了。
讨厌鬼阿基维利。
远去的药师也察觉到了星轨的变动，祂微微阖眼，算作对一位又离去的星神哀悼。
岚注视着望着天际划过的流星，轻叹一声，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处，微微阖眼。
片刻后，祂睁开眼，瞥一眼活蹦乱跳的燧皇，又拿上长弓追寻丰饶孽物的踪迹去了。
更远处，亿万光年之外，善见天内。
浮黎将阿哈埋在此处的惊喜炸弹全部找了出来，炸弹在祂手中爆炸，礼花彩带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