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念无端觉得有些臊得慌,开始赶人:“快走吧,这一路还没被看够啊。”
储一嘉却很淡定,身姿挺拔宛如松柏:“看都看了,再多几眼也无所谓。”
江一念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但周遭投射过来的目光太过繁杂,一时半会又理不出什么头绪。
鼻尖蓦地漫上一团粉红,连带着耳朵也跟着热起来,江一念用不耐烦掩饰自己莫名被拨乱的心湖,“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同理心,你一个学霸杵在这无形中给我们多大的压力啊,快走快走。”
储一嘉没动,安静又固执地望着他。
察觉对方有话要说,江一念又问:“干吗?”
储一嘉摸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给关了,抬起头对江一念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补考过了,可以把好友加回来吗?”
试卷分发完毕,众人埋首于课桌提前估量考题难度。江一念写好名字却抬起头,视线穿过窗棂——黑色的墨镜在阴云密布的天气里着实太过扎眼,江一念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靠在墙边的某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五分钟前他还在把人往外赶。但他知道只因为看了这一眼,心里毛毛躁躁不踏实的那种感觉好像突然就被捋平了。
储一嘉也好似有所感应一般,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突然把头转了过来。
隔着厚厚的镜片,江一念无法确认对方的目光是否和自己相交,但他好像看到储一嘉用口型说了一句——加油。
墨镜遮住了储一嘉大半张脸,这就使得鼻梁下那两瓣薄唇愈发惹眼。读懂了唇语的江一念好像突然被电了一样,仓皇收回目光,对着第一道选择题读了足足一分钟才堪堪找回做题的状态。
铃声响起,正式开考。
江一念写下第一题的答案后没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这次储一嘉没再转过头来,但是江一念发现对方站立的位置好像离自己更近了。
和Omega度过完易感期的Alpha都这么粘人吗?
江一念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蹦出这个念头。
监考老师从他身边路过,浓郁的香水味道将他从小差中唤醒,余光中旁边的考生已然将左半面的选择题全部做完,江一念顿时找回一些理智,暂时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专心应考。
也许是准备充分,又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这场考试江一念写得格外顺利,甚至在检查验算了一遍后仍然剩余了二十分钟。
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江一念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早晨的小雨已经停了,天空像被水洗过一样透亮清澈。
他和储一嘉并肩穿过广场的喷泉,再转一个弯直行二百米就是学校的东门口,然而江一念却在不远处的柚子树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施文星背着书包站在原地,头发乱糟糟的,表情有些呆滞,像在思考着什么,脸上还有没褪下去的红印子,一看就是不久前匆忙从被窝里爬起来。
昨晚他给施文星发信息想约饭的时候,对方不是说周末要在家陪爸妈?
怎么现在又出现在学校里?
江一念刚想和他打招呼,却看到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两杯奶茶从学生超市走出来,把其中一杯递到施文星面前。方宥尘?
施文星马上换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拿过奶茶就往前走,却不知为何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方宥尘也不生气,静静跟了上去,伸手按在施文星的腰上,然后被对方马上拍掉了爪子。
江一念看得有点懵,转头想问储一嘉,却看到对方唇角莫名其妙勾着笑。
江一念:“?”
这家伙他妈的是在笑吧?
他被好友放了鸽子这狗比Alpha居然在笑!
江一念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冒犯了。两次!
又过了一周江一念手臂上的伤口彻底愈合,按照之前医生的说法,江一念需要到医院复查腺体。
这一路上江一念表现得很反常。不刷手机不聊天,把棒球帽倒扣在脸上沉默得很。
如果不是中午在家吃饭时江一念跟自己一直吐槽食堂的饭菜越来越不合口味,储一嘉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又哪里惹到了他。
“这一个月发现腺体有什么变化吗?”医生问江一念。
他大致回想了片刻,说得很敷衍,“上次受伤腺体有点痛,偶尔会出现酸胀或者针刺感,哦对了,我的Alpha说能闻到我的信息素了。”
医生将他的反馈认真记录下来,“应该是腺体正式进入二次发育了,一会儿我们结合B超结果看一下。”
江一念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竖起耳朵听了片刻,确认没有逼近的脚步声后凑近医生小声说:
“医生,这些都不是重点。”
年过半百的的专家被他这个架势吓了一跳,手指扶了下金属眼镜框,“哦?那重点是……”
只见江一念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我好像心理出问题了。”
Omega腺体内科主任:“……”
这好像不属于他的业务范围。
“我现在老想和储……和我的Alpha说话,在外面独处的时候也总是想到他。”
“其实我们俩的关系挺一般的,按理说不应该会这样啊。”
江一念的表情开始变得神秘莫测。
“医生,您帮我诊断一下,我该不会是中邪了吧?或者得了那个什么……妄想症之类的?”
主任木着脸手里的笔啪嗒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这不就是最常见的AO信息素依赖,怎么搞得这么神经兮兮 ?院长给他分配任务的时候可没说江家少爷脑子有问题。
储一嘉的出现适时缓解了诊疗室里崩坏的气氛,他将手里刚打印出来的江一念的各项检查结果递给医生。
医生万分感激地接过来,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上面。
储一嘉面带疑惑看向江一念,却被对方干脆利落地逃避了对视。
“从各项指标结果来看,病人的腺体已经进入二次发育”,经过几分钟的沉淀,医生的职业素养重新占领理性高地,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反常,开始为江一念做诊断。
他指着腺体B超的某一处,“这里比之前要膨出一些,这些浅颜色的区域就是已经分泌出来的腺体液,看来睡前拥抱确实有效。”
江一念脸上一喜,这样就不用牵手亲嘴什么的了吧!
“但是——”
医生微微垂下头,眼睛从厚重的镜片上方看向两人,眼神严肃认真——“现在这个恢复速度是远不及预期的。”
他拿出另外两张检测结果,分别是江一念腺体液化验单和体内腔体的B超单。
“虽然现在病人已经开始产生腺体液,但信息素浓度太低,导致腺体发育迟缓,腔体得不到信息素激活,因此这里的萎缩并没有缓解,这个问题你们要马上重视起来。”
江一念听得云里雾里,杏眼里的困惑清澈见底。
“您的意思是……”
“当下最紧迫的任务是让病人的腺体尽快发育完全,如果可以……”医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他隐约想起刚才江一念提到过他们两个的关系并不算好,语气缓和下来改为商量的口吻,“我是说如果你们都能接受的话,最好提高现在亲密行为的频率来增加接触时长,或者……”
医生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换一种更亲密的接触。”
【作者有话说】
储一嘉(跃跃欲试):更亲密是多亲密?
例行问诊结束后,江一念再次被带进了治疗室进行例行注射。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储一嘉也被叫了进来。
江一念从进了门就变得异常沉默。他背对着储一嘉站在病床前,储一嘉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Omega逐渐烧红的肤色隐约猜测出注射过程也许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为了刺激Omega的腺体发育,这位Alpha请在注射过程中尽可能多地释放信息素。”Beta护士向储一嘉解释他被叫进来的原因。
储一嘉点点头,安静看着护士准备用具。注射器、一大一小两瓶人工信息素液、一次性输液导管、还有一小包看不出外形的东西,包装上印着“腔体探针”的字样。
储一嘉脑中闪过疑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护士让江一念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撩开T恤的衣领开始做腺体的外部消毒。
棉签蘸着碘伏细致擦过发育中的器官,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块棕褐色的痕迹。
相较之前干瘪的模样,那里已经被少量腺体液撑得平滑了一些,初具Omega腺体的轮廓。
这是储一嘉第二次这么近距离观察江一念的腺体。
上一次江一念的腺体因为他在卫生间“情不自禁”留下的信息素而产生了异常,被江一念抓的满是红痕。
面对江一念的自嘲,他和对方说「你只是生病了」。
这次复查医生带来了好消息,江一念的腺体开始进入二次发育。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在未来的某一天江一念再也不用靠腺体贴掩盖自己身体的缺陷,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无惧别人的目光。
可是他的情绪却莫名有些复杂,有一种自己即将被遗弃的不安。
针头刺入薄薄的皮肤,这次的药好像和上次不同。微凉的液体逐渐被推进后颈的腺体,裹挟着敏感的神经带起阵阵刺痛,注射的过程仿佛被无限拉长,江一念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腺体上每一根神经被什么密密麻麻地拉扯着,口中忍不住泄出一声闷哼。
“疼?”
江一念听到身旁的Alpha问。
“没……呃嗯!”
否定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又成了吃痛的呜咽,两片唇瓣倏然绷紧,江一念瞳孔一抖,眼睛里满满的难以置信——妈的他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在储一嘉面前发出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小瓶的信息素液很快见底,Beta护士动作利落地拔出针头,将止血棉签按在针孔处示意储一嘉,“Alpha帮他按压五分钟。”
带着陌生体温的手无意间碰到后颈的皮肤,江一念冷不丁又是一抖,他低头咬住嘴唇怕自己再发出什么难以挽回的声音。
这幅模样落在Beta护士的眼里就成了小O在自己Alpha面前害羞到不敢对视。
江一念那张脸一向具有让人颠覆认知的欺骗性。
“Omega对痛感的感知非常敏锐,在自己的Alpha面前这种感受会更加明显。Alpha快去抱一抱你的Omega吧”,Beta护士撕开探针的包装将其安装到输液管的一头,笑着打趣两人。
治疗室里的空气却仿佛突然凝固一般,AO两人维持着一人按压棉签一人低头的动作对护士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这位Beta护士今天是第一次服务江一念,对他和储一嘉的关系并不了解,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和其他人一样的AO情侣。
察觉异常后Beta护士的目光从Alpha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扫过,视线下移,Omega的手指却光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就是再迟钝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呃……不只是情侣,高契合度AO受到信息素影响同样会出现一些异于平常的反应,就是单纯的……生理反应……”护士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不会因为说错话而被投诉吧……
五分钟的止血按压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期间治疗室里的三个人各自心思百转,谁都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储一嘉拿开棉签,检查了一下针孔,淡淡开口:“可以了。”
Beta护士如蒙大赦,端着托盘走到病床前,将小指粗的导管连接到那个容量比之前腺体注射剂量大了数倍的大瓶信息素液上,“江先生,接下来我们进行腔体注射,请您侧卧到病床上背对着我。”
护士的话音刚落,储一嘉清楚地看到江一念身子突然就僵住了。
他还从没有见过江一念红成这样过。
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几乎在瞬间全被笼在一片沸腾的红晕里,整个人像是一颗成熟的蜜桃,散发着热气腾腾的甜香。
储一嘉以为刚才的腺体注射给江一念带来了什么副作用,毕竟上次做完治疗江一念惨白着脸蜷在那张床上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你不舒服吗?”他问。
江一念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起身走向了那张病床。
护士:“您可以脱掉裤子躺上去了。”
储一嘉:“!!!”
治疗室被笼罩在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
江一念按照护士的要求面向墙壁侧卧在病床上,身下纯白色的床单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骨节膨出,在皮肤上绷出白色的痕迹。
一阵空调风从身后扫过,打在未着寸缕的某处激起身体猛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一只草木皆兵的食物链底层生物。
一边惊恐着即将开始的地狱般的治疗过程,一边又担心自己的清白之身即将断送在某个Alpha眼中。
妈的最近的走向怎么越来越诡异,上次是摸,这次是看,下次——江一念紧闭双眼不敢再往下想。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最后直接问了出来:“储一嘉?”
几乎立刻得到了回复,“嗯。”
“你在哪?”
“在门口”,储一嘉沉着声音回答,他好像感应到了江一念的不安紧接着又补充道,“背对着你。”
余光里出现护士的手,他将大瓶信息素液挂在了输液架上,江一念知道腔体注射马上要开始了。
刚才强装的镇定立刻破功。
“那你也要把眼睛闭上!耳朵也堵上!”这句话江一念说得很急,声音里隐隐含了哭腔。
储一嘉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心脏蓦地漏了一拍,眼眶也跟着滚烫起来。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在储盛源身边练就的冷静外壳在江一念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明知道江一念看不到他也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极力平复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他找了一个话题试图帮Omega转移注意力:“江一念,你要不要想一想晚上吃点什么?我最近有点选择困难,你来帮帮我。”
不过他并没有得到江一念的回答。
“唔……”江一念挤出一个喉音。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护士已经将连着探针的导管送了进去。……
挂在输液架上的信息素液以一种肉眼几乎辨别不出的速度匀速下降着。
指甲抓在床单上的声音夹杂在江一念痛苦的抽泣中,让人听着不由地揪心。
储一嘉背对着病床站在治疗室门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腔体注射是需要把信息素液全部灌入腔体内的。健康的Omega可以自行打开腔体,而江一念,因为腔体萎缩,只能由护士用一枚细小的探针深入到腔口,硬生生挤进去再将信息素液注入。
AO终身标记的时候在信息素作用下Omega都会剧痛难忍,更不要说——
“我草……”
江一念带着哭腔的咒骂伴随着一记捶床的闷响像重锤凿进储一嘉的耳朵,心脏突然就被剜掉了一块。
黑色的T恤洇出深色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扩大,像一朵努力盛开的花。
“滴滴滴!”
墙边的信息素监测器发出警报,电子屏上显示当前房间里的Alpha信息素浓度为99%。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大。
储一嘉极力忍着回头把人抱在怀里的冲动,闭上眼睛继续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哪怕现在他的腺体已经感觉到疲惫,开始微微抽痛。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江一念做的事。
上次治疗的时候护士说过,即使江一念闻不到,但他的信息素仍然对对方有安抚作用。
注射持续了整整三十五分钟。当护士提醒储一嘉可以转身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分钟都被拉进了奇怪的次元,扭曲了原本的时间概念。
腺体因为过度使用随着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抽搐着绞痛。紧绷的身体倏然放松,后知后觉漫上一股酸胀。
走向江一念身边的每一步似乎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踏实感,储一嘉高高悬着的心终于得以轻轻落下。
虽然脸色依旧难看的像张白纸,但这次江一念没有晕过去。储一嘉站定在病床边的时候他正捂着小腹哼哼唧唧。
上次疼得失去意识没有机会,这次江一念清醒着总算知道了腔体被填满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好像身体里被放置了一个吹起来的气球,平坦的小腹被撑起一个弧度,手掌抚摸过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他的身体对人工信息素液的接受度并不算多高,排异反应来得很快。从腔口开始先是泛起细细密密的针刺感,然后渐渐演变为钝刀割肉的生疼,整个腹部都像痉挛一般。
江一念被折磨的在床上打滚,捧着肚子试图找到一个让自己不那么痛苦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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