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经常占用我们的体育课上数学,当然要补回来啊!”
吴煅才居然也同意了,不过用颜再宁的话来说:“你现在成绩稳定,老师尚可允许你放肆,一旦出现下滑,他绝对让你连本带利还回去。”
莫昂才不当回事,只认为自己抗争成功成为唯一一个讨回自由的人,只是他每次出去打球,都会向颜再宁报备一声,像是主动把缰绳交给他那样。
“我打球去了。”
“嗯。”
莫昂走后,颜再宁的前桌啧啧称奇,“我上初中之后再这么跟我妈说话,她都嫌我烦。”
“不要瞎类比。”颜再宁说。
前桌笑着调侃:“黏糊,怪不得被女生yy。”
颜再宁也玩笑着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却不反驳。
莫昂打球从来不用组人,只要球场上有人在玩,他就往边上一站喊一声“球传过来”,球就真的到了他手中,就这么加入了进去。
打着打着,又变成了篮球教学,他运气的动作漂亮又流畅,简直正中男高们的心口。
“你控球的力度一定要把控好,太弱了容易掉下来,太重球会飞……”莫昂的话没说完,球就从眼前飞出去了,他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先听我说完,好吗?”
球弹到了场外,恰好有人路过旁边顺手接住了。
“我们的球,麻烦扔过来!”莫昂说,定睛一看,那不是程子驯吗?他手里拿着水瓶,想来是去篮球场附近的饮水机打水路过。
程子驯看了莫昂一眼,将水瓶放在地上,双手挤压式握住篮球,随后直直地超莫昂射过去。
莫昂“嘭”的一下接住了球,他感受到球的轨迹和力道都相当之精准,可以看出这出自一个中高手。
“这球传得可以啊!”莫昂高声说,“过来一块儿打么?”
程子驯摇摇头,捡起水瓶走了。
到放学,莫昂在座位旁等颜再宁一起回家,就说起了这事。
“班长,你会打篮球,力道特别足,怎么不跟我们一块玩儿?”
“不怎么打了,有这时间不如多做几道题。”程子驯说,他正和颜再宁互相改题,这样能更好的发现细枝末节的错误。
“你这样真是太无趣了。”莫昂拿了一支颜再宁的笔用嘴唇和鼻子夹住,不着调地说,“那么深厚的底子怎么可能被打一次球影响?”
“如果打球受伤了呢?也不是没这种可能。”程子驯说,“好运后面接厄运,马上就是期末联考,当然要小心。”
“什么好运厄运?”莫昂问。
程子驯只是看了颜再宁一眼。
颜再宁却瞬间领悟了,是在暗示期中考他的数学分数加错,原来程子驯也知道么?
莫昂敏锐察觉他们俩的眼神交互,立刻眯着眼睛用笔来回点他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快说。”
颜再宁:“没什么……”
程子驯却直接道:“期中考他的数学成绩少算了四分,你不知道?”
莫昂愣了愣,“是吗?”
这事在颜再宁这儿已经算翻篇了,他不想过多去提,随口道:“好像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什么时候这么含糊?”莫昂的表情变得不愉快起来,“你知道的吧?怎么不告诉我,也没去改过来吗?我记得你就比班长低了三分,改过来你就是第一了,为什么?”
“我……”颜再宁发出了个苦恼的擦舌音,莫昂果然较真了,可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他干嘛还心虚起来?“我没当一回事。”
“不是,你的成绩出错了怎么能不当一回事?”莫昂难以置信地责问,又对程子驯说,“你呢,你也知道成绩错了,为什么不去跟老师说?”
程子驯啼笑皆非:“我为什么要去说?又不是我的成绩错,而且,说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是排名就错了,你不是第一他才是第一!”莫昂语气不由加重难以置信,这两个在他看来代表着学生正义的人居然一点儿都不在乎公正,“这种不真实的排名还有意义吗?如果考试都不追求公正,那你不觉得自己努力学习换来的骄傲变得很可笑、很虚假吗?”
“莫昂。”颜再宁低声制止,这话说得有点过了。
但程子驯并未生气,还能笑出来,“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有三个助学项目,每个都和排名挂钩,所以在我看来所谓的真实、骄傲,都是为了奖学金服务。可能你听着觉得我这人特别俗、市侩、没底线,但没办法,我想要出头就得靠自己,不像你们……”
莫昂不认同他:“但是……”
颜再宁按住莫昂的手腕。
程子驯:“况且不是颜再宁没有主动跟老师说的吗?他的成绩我哪儿做得了主。”
莫昂目光如炬地盯住他。
颜再宁只得叹息一声:“对,因为我嫌麻烦,而且阿欢也和我说,希望我不要说出来。”
程子驯的神情顿时一僵。
颜再宁瞥他一眼,当没注意到他的变化,“他说那次排名对你很重要,想给你涨涨信心。就这样。”
程子驯嘴唇紧抿,刚才他可以大言不惭地对他们倾泻自己的观念,可介入一个郑家欢,就仿佛赤身裸体将自己的丑态暴露无遗。
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但为什么依然不想让他看到真实的我,哪怕可笑得像掩耳盗铃。
程子驯浑然不觉自己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今天这一整天他都没再和任何人说话。
莫昂也闹了一整天的别扭。他固执地拿着颜再宁的试卷去找老师改成绩,但得到的是成绩早就录入系统无法更改。
于是更加不高兴了,脸臭得跟全世界欠他钱似的,颜再宁跟他好声好气地说话他也不搭理,故意别开脸的样子好像颜再宁欠他最多。
最后是在晚上回家时,颜再宁走在莫昂后边,看着他打开家门走进去,竟然不打算或邀请或挽留或道晚安就这么直接关门,当即脸色一黑,大步上前挡住门沿,同时拽过莫昂的领口用力在起嘴唇上咬了一口,留下了齿痕。
“明天你继续别说话。”颜再宁冷冷道,“就永远不要和我说话。”
莫昂被他激得哪哪都炸了,反手拉住他带进了门里,接着门“嘭”地合上。
门内传出狗狗被忽略而委屈的哼唧声。
十来分钟后,颜再宁衣襟散乱地走了出来,虽面无表情,但如果这里的灯光再亮点儿,就不难看出他脸颊的春色。
又和好了一次。
一晃眼就到了期末,考试结束后莫昂听着教学楼里熟悉的亢奋嚎叫声,还感到不可思议,“我们就考了几场试,这学期就要结束了?”
“还没结束呢,接下来要补课两周。”梁珂说,“快跟我对一下成绩,我第一道大题心里就没底了……”
“第一题是什么,出考场我就忘了。”莫昂大剌剌说。
期末考又是全市联考,成绩在三天后才下来。
这次的题目难度偏高,九荣中学上六百分的人数比往常少了三分之一,不过颜再宁的六百八十七的总分依然一骑绝尘,拿了全市第二。
全市第一的六百八十九在三中,听说他们那儿的老师参加了出题,给他们悄悄划重点开小灶了。
程子驯以六百八十四分位列年级第二,虽说屈居颜再宁之下,但和第三名拉开了九分之多,足以证明这段时间他和颜再宁的复习策略起作用了。
“你这也被扣了三分?”颜再宁对程子驯说。
“嗯,都涉及一点微积分的知识了,显然不是会出现在高考题里的难度。”程子驯说,“所以我放弃完整过程,浪费时间。”
“好像是隔壁学校想把我们的排名拖一拖。”颜再宁说,“但听说他们战绩也挺惨的。”
“不过他们的重本线还是没我们多。”
“哦?”
正要讨论着,他的卷子被“刷”地抽走。
莫昂在那儿给他算分。
莫昂嘴上“嗯嗯”,但还是把颜再宁的每张卷子都算了一遍。
程子驯说:“如果算出给他多加了分你怎么办?”
“要是多出来,他第一个主动找老师说,哪轮得到我。”莫昂说。
程子驯淡淡道:“光明磊落,自愧不如。”
“对了,月底我生日。”莫昂一手随意地搁在颜再宁肩上,垂下来把玩他胸前的拉锁,问程子驯,“要不要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抱歉,我应该没空。”程子驯答道,“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放假前我会把礼物给你的。”
“那天已经放假了。”莫昂说,“就一个礼拜的假期,你还有别的事?”
程子驯给了他一个遗憾又歉意的眼神。
莫昂耸了耸肩,低头小声地对颜再宁说:“我叫了好多同学,他们都说不来,为什么?我人缘那么差吗?”
“谁让你家排场那么大,年年都在城堡里头办?”
“那很正常啊。”莫昂一头雾水地说,“其他人我不管了,反正你一定要来。”
颜再宁好笑道:“我接受你的邀请了吗?”
“绑也要把你绑来!”
程子驯礼貌道:“打铃了,请回到课堂模式。”
怀疑自己人缘不好的莫昂,在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班上的同学自发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在莫昂被班主任莫名其妙叫上讲台发表假期计划演说时,大家一齐从抽屉里拿出礼花朝他喷射——
“生日快乐!!”
这大概是莫昂这辈子最快乐的一个生日,那种感动、温暖、快乐,是未来人生任何一个阶段都无法复制的。
颜再宁就在下面看着他,看着这个眼眶发红、笑得有些傻气的莫昂,心里变得非常非常柔软。
莫昂生日当天。
这是他十八岁的成人礼,具有非凡的意义,颜帆都特地闭店一天一大早起来盛装打扮,漆黑的绸质礼服款式简单,但将她的身段勾勒无疑,含蓄而又富有成熟韵味,再披一件蓬松的雪白貂皮外衣,整个人优雅又贵气。
她拎着高跟鞋穿过客厅去敲颜再宁的房门。
“阿宁,要出发了你好了没?”
里头没有应声。
“你别是还没起床吧?”颜帆把门拍得直震,“抓紧时间!”
“马上。”颜再宁应道。
“你把门打开我看你在干嘛。”
颜再宁只好开门,只见房间里衣柜大开,他的床上、椅子上,还有地面,都被衣服占据,酿酿正咬其中一件卫衣的挂绳玩,看见颜帆便要蹭上去。
“别来别来。”颜帆忙把它抱起来放到门外去,“我这裙子刚才沾你的毛就沾了半天。”
颜再宁看着颜帆,干巴巴地说:“妈,你今天好漂亮。”
“那是,捣鼓了一上午。”颜帆自得地说,“你呢?试了那么多衣服还没找好?”
颜再宁不自然地说:“没试,我只是想找一身合适的。”
颜帆很给他面子的没揭穿他说了句废话,“就穿我之前给你买的那身西装,本来说给你在毕业典礼上穿的那套。”
“太正式了,而且我觉得穿得像服务生……”
“你扭捏个啥?”颜帆啪地一下拍在颜再宁背上,给他拍得一个趔趄,“我花小一万给你定制的衣裳你说像服务生?赶紧换上!”
颜再宁只好再把那套西装穿给她看,这么板正的衣服他只在试衣的时候穿过,十分不适应,但颜帆却满意得不得了。
灰色竖纹的西装将他的身躯包裹得恰到好处,版型挺括鲜少褶皱,视觉上显得他更加的修长挺拔,腿更是又长又直,再搭配他那张带着细框眼镜、文质彬彬的俊秀脸庞,那斯文又禁欲的气质叫人移不开眼。
她儿子这肩、这腰、这腿,可真会长!
颜再宁轻轻扯了扯领带,“有点喘不过气……”
颜帆:“过来,帮你弄一下脸。”
颜再宁局促道:“妈,我不化妆!”
“修一下眉毛,慌什么?!”
三十分钟后,颜再宁坐在颜帆的副驾上,望着车窗发呆。驶过阴处,映出了他的脸,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颊。
被颜帆打手背了,“别摸,你就这个习惯不好,每次往你脸上抹东西就总要摸。”
“不是说了不化妆的吗?”颜再宁抱怨。
“给你打了个底而已,这学期熬夜你那黑眼圈我都不忍心看。”颜帆说,“均匀肤色,看不出来的。”
莫昂就能看出来,哪怕他只是抹了点面霜莫昂都闻得到,接着取笑他“爱美”,比狗鼻子都灵。
想到莫昂,颜再宁的心脏又扑通扑通急得不行。
车窗里的人眼睛频繁地眨动着,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安分点,又不是没见过他。
半个小时的车程,颜帆的黑色宝马行驶在盘上公路上,在岔路一拐弯,就拐到了通向悦茫山庄的专用道路。
现实中的颜再宁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可这条路却令他无比熟悉。
颜帆突然说:“阿宁,你看下雪了。”
颜再宁眯了眯眼睛,果然有细小的雪花飘落在车窗上。
“他的生日,好像总会下雪。”
车子开进了城堡,门童确认了他们的邀请函,礼貌地为他们停车,再由侍者领着他们去专门的会客室,一路上为他们介绍城堡划分出的不同区域。
一层是宴会厅,有各种餐食可以享用,目前正在举办演奏会;前厅广场和后花园皆可自由参观;二层是休息娱乐区,有功能齐全的客房和最完美的服务;三层有瞭望塔,可以眺望整座城市……
颜再宁一路走进去,这座古朴又华丽的建筑仿佛从未改变过,和他远久的记忆中一模一样,他甚至有种错觉,他好像就走在梦里。
专属会客室空无一人,他们进去后不久,陶岸歌便来了,她对颜帆的装扮赞不绝口,自己反倒是还是职场上的那套,白色的西装,宽大的腰封一束,气场十足。
“宁宁,我差点没认出来你。”陶岸歌笑着拥抱了一下颜再宁,“你一定是今天最帅气的男孩。”
“我可不敢抢了寿星的风头。”颜再宁也笑着说,“他呢?”
“也不知道又和哪个朋友聊天去了,我叫他过来。”
颜再宁说:“不用了岸歌阿姨,我去找他就行。”
颜再宁便带着他准备的礼物一个人在城堡里闲逛,颜帆则与陶岸歌去见那些对她的美容院感兴趣的潜在投资人们。
城堡仍是华丽得不像现实的造物,走在里面,就犹如误入了一个梦境,鎏金的拱门,雕镂繁复的吊顶,美轮美奂的壁画,这些都和当初他梦到的一样吗?他有些记不清了,现在他已经能分辨出虚幻与真实,也有底气掌控自己的命运,可为什么在此时此刻,他依然有这种心惊迷乱的错觉?
这种错乱让颜再宁心跳落不到实处,他依照熟悉的路径,来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被布置成了莫昂的个人展,到处都挂置了他人生每个阶段的照片,还有莫恒承为他画过的各种画像。
许多人都在浏览,莫恒承也在其中,为客人们骄傲地介绍自己的儿子。
颜再宁看着一张张不同的莫昂,婴孩时期,他好像就比一般的小孩情绪波动更大,笑的时候灿烂如天使,生气的时候眉头紧皱,乌溜溜的大眼睛畜着两团沸腾的火焰,生动得可爱;更多的时候是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的臭屁模样,居然和现在如出一辙。
他看着莫昂一点一点长大,从父母的庇佑来到辽阔的世界,小小的少年踩着浪板张扬的驾驭海浪、站在雪山之巅,不屑的眼神像是在睥睨这个世界;在丛林陡峭的石壁上,满脸泥土毫无畏惧……
这一瞬间,颜再宁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既视感,并不是他“曾经来过”,而是他此时想见到莫昂的情感,和那个弱小的十一岁的颜再宁,一模一样。
“汪!汪汪!”
“哦!好大的狗狗!”
“Daniel,你不能在这里跑起来!”
颜再宁不用看,就能通过肉垫踏着草地的声音想象Daniel向他奔跑来的样子。
兴奋的狗狗猛地扑向颜再宁,把他扑得向前了几步。
颜再宁蹲下来与他亲近,但Daniel热情不减,一个劲往前拱,颜再宁招架不住被拱得坐在地上,整齐的领口乱七八糟。
“你真是……好了好了,叫人看笑话。”颜再宁无奈仰着头。
恰好与二楼露天阳台上低头的人对上了眼睛。
莫昂仿佛看了他很久,眼中含着笑意,还有一点戏谑。
“Hey man!Don't bully my honey!”莫昂说。
颜再宁闻言,后背像贴着火似的热了起来,后花园到处是人,他看了一眼,虽有不少人看过来,却没有异样的视线。
大概听成是对他说的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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