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英身体僵了一下,回头道:“你说什么屁话?我等他干嘛!?我和他很熟吗?”
“他算个什么大牌还要我等,一个小龙套也有这个斤两!?”
喷完连着连天晓一块儿骂:“从哪儿听的屁话也敢过来问我,百人团里投出来的人还不知道管好自己?这么蠢的问题也问得出来?”
说完,荆英转头就走。
一个平A炸出了对方的大招,连天晓愣在原地,看看荆英的背影,再回头看看片场里被包围的汤眠,眉毛向上扬,神情慢慢露出个抑制不住的笑。
诶?原来他俩关系不好啊?
撇下片场的众人还有那什么根本不熟的连天晓。
荆英抓紧时间回去看剧本,越看越心烦意乱。
他太久没和汤眠对戏了,上次对戏的时候还是在大学演话剧。
那时老师分给他一个配角,和汤眠饰演的主角一共就对两句词,结果他一晚上被老师骂哭三回,现在偶尔还能在做噩梦的时候梦到。
又要和汤眠一块演戏了,荆英将剧本里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对着镜子演了两遍,一会儿满意一会儿不满意,回头拿手机给乔问打视频。
视频通话嗡嗡两声,电话被接了,出现的脸不是乔问,而是纪骄阳。
两个人眼瞪眼一二三秒,纪骄阳没好气地问:“干嘛?”
凶什么凶啊,荆英不想和纪骄阳说话,“乔师兄呢?”
刚问完乔问的脸就从镜头里冒出来,气场懒洋洋,有种没见过的慵懒,嘴唇也红红地, “什么事?”
荆英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哪里不对,但顾不上,“我明天要和汤眠一块儿演戏。”
纪骄阳:“恭喜恭喜,报仇的机会来了,你赶紧去锉锉汤师兄的锐气。”
“……”什么东西说话这么难听!荆英只看乔问,“乔师兄,小乔师兄。”
乔问看他一会儿,挺纳闷地:“你不会觉得我和你的关系比和汤眠要好吧?”
“……”
视频挂断了。
荆英气得险些背过去,缓了口气,打第二发视频。
视频一接通,乔问的嘴唇比之前更红了,纪骄阳则消失不见,背景里有些许狗叫声,细听一高一低,挺闹的。
荆英多问一句:“你不是就养了一只狗吗?”
乔问托着下巴,习以为常道:“嗯,纪骄阳给狗立规矩呢。”
“……”什么玩意儿,荆英静了静,抓重点:“师兄,先帮我过一遍。”
乔问这回不冷酷无情了,把手机往支架上一插,像大学时候一样,双手抱臂,面试官似的审视他。
荆英认认真真演了一段,演完忐忑地看乔问,“怎么样?”
乔问长长地嗯一声,“不如改行。”
“……”这回不用乔问挂视频,荆英挂了。心态崩了。
片刻后乔问给他打回来,指点了两句。“不用那么用力,太刻意了全是表演痕迹,无法产生共鸣,你代入不进去。”
“再仔细看看台词,从你过去的人生经历里去调取类似的情感,这角色其实挺巧的,开拍之前代一下你和汤眠,应该能正好够用。”
说得简单,代他和汤眠,怎么代啊?
荆英抱着剧本在房间里踱步,一踱一下午,再踱一晚上。
第二日清晨。
荆英悟了又没悟,反正挺困的,没用周盛过来催命,自己提前到达片场。
他咖位高,独享一个干净整洁的大化妆间,趁着化妆的时候把乔问教他的原则又琢磨好几遍,三分自信七分紧张地上了片场。
然后一开拍就卡了。
一次两次三次,台词念得很顺利,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严阵以待,整个人僵硬地跟木头一样,喊汤眠明师兄的时候仿佛从嘴里往外扔转头,一个字一块,比平时的中等水准表现还差。
“卡!”
导演拍的有点难受,偏偏不好骂荆英,只能挠挠脑壳,招呼场务,“大家先休息一下。”
又招呼荆英:“荆英老师啊,您也喝点水调整调整。”
“……”荆英自己演技是什么德行还不知道,闷头下场。
等被化妆师围上来补妆的时候透过人群看一眼一身白衣的汤眠,心情不由更烦了。
汤眠怎么跟个演戏机器一样!什么时候上场都是最佳状态,演什么像什么,一点都不费力。
化妆师走了,荆英在阴凉下喝水,正喝着,连天晓在他身边坐下,给他递上一包纸巾,叫了一声“荆英老师。”
荆英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奇怪他干嘛凑上来,“有事?”
连天晓露出个拘谨又热情的笑,说:“其实我是老师的粉丝,老师出道以后的作品我都看过,后面舞台打歌什么的我也有收藏。”
荆英哦一声,眼睛还在看汤眠。
连天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再看荆英紧锁的眉心以及脸上丝毫不掩饰的烦躁,出声道:“老师长得真漂亮,要不是大男主剧,自己来演这个白月光完全够用了。”
“哎,也难怪老师状态不好。碰上这种对手,确实各方面都挺给人添堵的。”
“你说什么?”荆英忽地转过头。
连天晓露出个惊讶的神情,仿佛自觉失言似的捂了下嘴,满脸纯良道:“我就是为老师打抱不平,没有什么的意思。”
“……”这还没有别的意思,都已经全都让他蛐蛐完了,荆英只是不屑于和别人勾心斗角、不代表他真是傻子听不懂别人的话外之音,一时间一口气从嘴里吐出来,生生给气笑了。
“什么叫我来演白月光够用了,什么叫碰上他这种对手确实给人添堵?意思他不够用,意思他各方面都不行?”
连天晓觑着荆英的神色,没有出声。
荆英冷笑和怒火拧绳子似的绑在一块儿往外冒,“你替我打抱不平?你算个什么东西?”
“出道屁股还没坐热就敢在背后嚼人舌根?他不行你行?你哪个大学毕业的?科班四年读了吗,学过表演吗?知道S市传媒专业第一在全国是什么含金量吗?”
他越说声音越大,引得周边不少人都看过来。
连天晓这一套操作早做熟了,就算有时候拍马屁没拍到合适的地方,大多数人也都不过是皱皱眉,顶破天也就甩脸子让他闭嘴,面子上总不会撕破脸。
万万没想到荆英这么大一个大牌,无数狗仔架着长枪短炮盯着他,这人竟然完全不怕别人说他耍大牌欺负新人,直接站起来指着连天晓的鼻子骂。
“你叫连天晓是吧!你哪个公司的!?长得不怎么样,嘴倒是挺碎!”
“把你经纪人叫过来!把你们老总电话也给我!我好好问问他们往剧组送个什么东西!”
越闹越大,导演也看了过来。
连天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是装绿茶,真被骂的眼泪婆娑,站起来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荆英老师……”
荆英将他打断:“你又没骂我,和我道什么歉!”
“……”
连天晓越哭眼睛越红,想走又不能直接走,头都抬不起来,周围的人虽然不知道听了多少,但视线却跟烙铁似的,烫的他皮肉全都一起痛。
还是荆英的经纪人周盛来了,把荆英拦住连拍带哄,这才给了连天晓离去的机会。
荆英骂了好几分钟,仍是不消气,对着连天晓的背影狠瞪一眼。“当我是傻子呢,这种小心思多的人我见多了!”
还当着他的面骂汤眠,暗示汤眠长得不好看,吐了!这小崽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汤眠只有他能骂好不好!
周盛听得头大,心里愁都愁死了,脸上还是笑呵呵地和其他剧组人员打招呼。“没事,没事,大家忙。”
等众人都压着好奇去忙正事,才赶紧扯荆英:“祖宗!你又发什么疯?”
荆英懒得说,脸上挤出个冷笑,喝了口冰水重新回去片场。
工作人员们重新忙碌起来,荆英性子直嘴还贱,周围人平时总能在他身上找到瓜吃,视线星星点点交替地往他身上落。
只有汤眠没有表现出在意,导演调整镜头的时候要么默剧本,要么分神给化妆师撑伞。
荆英其实习惯了汤眠对他不理不睬视若无物,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怒未消,看汤眠有空和化妆师聊天也没空关注他这边,一股火越烧越高,越烧越多出不少其他滋味。
生气,恼火,不甘心。
还有点委屈。
他刚才可是骂跑了一个说汤眠坏话的人,而汤眠竟然连看都不看他!
“荆英老师准备好了吗?”
荆英回过神,冷着脸点点头,“好了。”
“那各部门准备——3、2、1,Action!”
荆英和汤眠要演的是一段要紧的感情转折戏。
荆英饰演的主角方百花和汤眠饰演的明师兄要在这短短的两分钟里‘互诉衷肠’,两人从一开始相处几年但始终有隔阂变成真正亲密无间的亲人关系。
场景在布置好的悬崖之下,此时已经蜕变为少年人的方百花和明严赌气意外坠崖,方百花又累又饿心中凄苦,明严来找他,两人重逢。
“你来干嘛?看我的笑话?”
荆英开口,有点破音,但语气感情充沛,调起的很好。
导演没喊卡,让他继续演。
“你也不用装好人出来找我,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想管我。”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自作主张来收养我,从一开始就让我自生自灭不好吗!?”
荆英说完台词,汤眠眼睫轻轻一颤,身体的僵硬恰到好处。
“我没有不喜欢你。”
“没有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如此严苛,我做什么你都看不上,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师兄师弟之中哪个剑术比我好,整个师门里谁又有比我优秀,村口卖菜的都能看见你笑,而我呢,你连个正眼都不给,唯独对我没有好脸色!”
“你恨我!所以对我永远只有冷眼,永远只有恶言,你对所有人都好,就对我不好,可你知道吗,我也恨你,我恨死你了!”
声音落地的一瞬,汤眠将荆英抱住,神色之中又有痛楚,又有愧疚,又有惶然。
养育方百花五年,明严都不知他将方百花伤的这样深。
“师兄无父无母,不曾有过亲人,师兄也不知道该如何爱人,可师门如此空旷,如今百花只有我,我也只有百花了。”
“对不起……和我回家吧,好吗?”
荆英手抖了抖,回抱住汤眠的衣袖,在上头留下一个黑手印。
导演高喊一声。“卡!过了!”
休息一波,完事一次就拍好了,好得很,好的顶呱呱。
导演很高兴,趁热打铁,马上招呼人给荆英换衣服换装,片场转移到绿布布景棚,直接拍下一场。
打板再开,方百花和明严同处于山脚下的漫山花海之中。
后者闭眼打坐,前者枕在明严腿上。
镜头定格在荆英脸上。
方百花叼着根野草,含含糊糊道:“师兄,师哥,你听说了吗?青山派那个少掌门娶亲了。
少年慕艾,都爱儿女情长。
明严当他感兴趣,睁开了眼睛。“那少掌门和你年纪差不多大,你想娶亲吗?”
方百花反问:“师兄想娶亲吗?”
明严没作答。
方百花晃着脚把嘴里的草茎嚼吧嚼吧全吃了,皱眉。“那少掌门娶了个朝廷里的官家小姐,要离开青山派了,他爹气得要死,门派上下也都在骂他,可他就是铁了心,退出江湖的话都说出来了。”
“师兄,你以后要是娶亲,可千万别娶官家小姐。”
说完他咂摸咂摸,躺不住了,坐起来凑过来。“师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明严:“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那你一辈子都不娶亲吗?”
“不娶。”
“哇……”方百花面露震惊,继而喜笑颜开。“那我也不娶,就我和师兄两个,一辈子镇守山门。”
“好,师兄就一辈子守着山门和你。”
欢声笑语,和白月光的幸福回忆。
导演拍拍手:“收工!”
荆英听见了结束的声音,但情绪没收住。
说实话后面这场戏是个挺温馨快乐的回忆戏,可镜头一停,荆英瞬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往外冒。
汤眠对着他温柔地笑,两个人好像真的青梅竹马少年好友一样。
他还答应他不娶任何人,一辈子守着他,他仿佛方百花附体,听着真开心,可一想到现实中汤眠在和臭男人谈恋爱,俩人还在他家里开车,回到现实的刹那,荆英真感觉五雷轰顶,伤心!太伤心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在拍戏的时候有这么强的情感共鸣了。
还真跟乔问说得一样,代一代他和汤眠的关系正好够用。
可够用了是够用了,没说后遗症这么强啊。
荆英捂着自己眼睛出了棚子,嘴巴一撇,真有一行水痕从眼睛里掉下来。
给周盛看蒙了,他知道荆英戏差,但对人物感情的理解也不至于偏差到这么大吧?
“你没事吧?”
荆英眨巴眨巴眼睛,沉浸在方百花的明师兄被天逢玉叉走的混乱中不可自拔。
哼唧唧问:“你说,如果明严后来没有失踪没有死,也没娶老婆,但是他嫁了个老公。”
“方百花知道以后脑瓜子炸了,想把他们俩绑一块儿全杀了,那么请问方百花对明严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
这话问的,跟同人女嗑CP搞得嗨皮小问卷似的。
周盛感觉这话题似乎挺能发掘,但不是很想发掘,只一言难尽地思考,又一言难尽地道:“选项A:方百花是明严的唯粉,发现有嫂子后破防转黑,选项B:方百花想自己给明严当嫂子,明严完全不考虑他所以破防转黑。”
“……”这破防转黑就躲不了是吧,荆英才不粉汤眠,更没想过要给汤眠当老公,拿纸巾吸了下鼻子,当他放屁。“说选项C。”
“没有C。”
“没有C也得给我整个C!”
好吧,周盛想了想,“那就是又粉又嫂,看似直男,实则深柜爱麻了。”
“……”
荆英脸皱作一团,一弯腰,yue了。
yue完转身就走,走着走着,脚步逐渐慢下来。
“……”
不可能。
虽然他没交过女朋友、虽然他每天都在和汤眠干仗、虽然他是追着汤眠考的大学。
但是怎么可能呢?
汤眠是他的一生之敌啊!
另一边,结束了两场同框戏,汤眠的客串任务就已经全部达成了。
在剧组被化妆师们拉着合了会儿照,又和导演说了几句话,上午十一点,汤眠换上常服,轻轻松松提前收工回去酒店。
收工早自由时间很多,汤眠和李环一块出门吃了个钵钵鸡,正好李环也喜欢吃辣,两人吃了个痛快,吃完给还在G市的天逢玉打卡拍了照。
天逢玉回他一个句号,然后发了自己的午餐过来。
下午一点,酒店退房。
汤眠一个人回了S市市中心,回到自己的单人公寓待了会儿。
公寓里好久不通风不打扫,落了些灰尘,他一个人全部收拾了,收拾完还没等喘口气休息,听见了门铃声。
开门,门外是一位没见过的陌生女性。
穿个小马甲,乍一看有点像男孩子,天逢玉之前和他打过招呼,说是彩虹秘书团的一员。
“你好,我叫冯绿。”
冯绿笑眯眯地,并不进门,就在门口给汤眠递了个小册子。
“天董说让我把东西亲自送到您手上,不然也不会贸然上门,打扰了。”
“您等有空的时候看看,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和我说,天董提出的需求,比如地理位置、交通状况、占地大小等条件已经全部初次筛选过了,能够即刻入住尽快办手续的高级住宅都在这里。”
“您可以先挑挑看自己喜欢的,等天董回来,由我带着两位去看房。”
汤眠低头扫了眼册子,被各种房产宣传页的高级设计图晃到了眼睛。
他的心脏有些紧,感慨于天逢玉的行动力之强悍,又感觉有点不真实,他真的要和天逢玉一起看房子呀?
将小册子收起来,汤眠说了声谢谢,问冯绿要不要进屋坐一下。
冯绿哪敢,不过确实有些渴,礼貌性地跟汤眠讨了瓶矿泉水在门口喝。
汤眠和她闲聊两句:“冯绿,绿色的绿?”
冯绿点头,又笑着摇头。“其实以前叫冯律,后来进了秘书团,伏总老管我们几个叫彩虹,想想还挺应景的,就改了。”
“赚钱嘛,为工作改名字不丢人,而且辨识度确实高,替董事长出去办事一说名字,都知道我们是直辖钦差,干什么都方便。”
伏总就是天逢玉说过的那个很有手段的好友,全名伏雪游,汤眠听过但还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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