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说完,抹了把脸,和对面的目暮警官一样,表情是难言的复杂。
他们也见过不少受害人了,但这一次确实是很难同情得起来。第一位跟踪的就算了,后面两个人简直是无妄之灾。
倒霉就倒霉在认识加宫澄了。
“他们三个昨天晚上都和加宫澄单独交流过。其中三野荣子还被气哭了。”
“她人呢,到底哪家医院,你们说啊!”
三野荣子因为气息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们不是说问完就告诉我吗?”
被逼问的佐藤美和子尴尬地说,“三野小姐,先别激动,等加宫澄小姐醒来,经过她同意之后,我们一定会告诉你的。”
三野荣子看上去要将她撕了,但最后只是咬了咬唇,将矛头对准旁边胡子拉碴的英俊男人,
“你不是在跟踪她吗?怎么连她在哪都不知道!简直是个废物!”
常冈吉行宿醉,大概精力不足,捂着头一声不吭任由三野荣子大吵大闹指责他。
而石田仓是最配合的那个,一直到现在才礼貌问道佐藤美和子,
“请问您的意思是加宫社长现在情况已经稳定,脱离危险了吗?”
此言一出,不管是正在吵嚷的三野荣子,还是低着头的常冈吉行,都瞬间将目光投过来。
六只眼睛直勾勾盯上佐藤美和子,活像是恐怖故事现场版。
佐藤美和子倒不害怕,只是疑惑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希望得到脱离危险的答案还是不希望。
江户川柯南站在一边,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石田仓的手指甲缝和常冈吉行的袖扣。
他左右看了看,快速跑到角落,手表瞄准了毛利小五郎。
同样有所怀疑伊达航只是低了个头,回复松田阵平突然而来的邮件,就听见哐当一声
毛利侦探踉跄着旋转两周,正正好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撑腮,发出与刚刚判若两毛利的沉稳冷静声音。
啊这。算了,谁破案不是破案呢。
伊达航移开目光,全当做没看见,却忽然目光一凝,猛地向三野荣子扑去,
“都趴下,拉窗帘!”
几乎同时,红点绽开血花。
绑架加宫正司说麻烦也麻烦, 说简单也简单。
加宫正司的行踪还没到机密到查不出来的程度,只要拿到行程,松田阵平和赤井秀一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想办法绕过保镖,找到一个空当控制住对方并逃离就可以。
但现在事情卡在了第一步。
降谷零拒不提供情报, 并在电话那边对这件事表达了百分百的抗拒,
“你动了手, 难道公安不会联系到萩原研二吗?还有威士忌,现在加宫家可能和组织有关,如果让威士忌发现你针对疑似组织的人,你想过后果没有?”
“想过, 所以我不打算出面,也不打算动‘白兰地’的人,根本没人能想到我头上。”
松田阵平解释完了, 但降谷零还有另一个质疑点:
“那赤井秀一呢, 他总要参与行动,如果他的脸被人看到, 到时候查到FBI身上。FBI公然绑架日本议员,那就是国际纠纷了?”
那我自己去,不带上赤井秀一了。
松田阵平刚想这么说, 又觉得赤井秀一这时候八成不太同意退出。
刚刚Hagi说的也提醒他了,等他想办法将脑内的那个装置暂时屏蔽或者损坏,没了实物限制,希拉应该就能够快速破解那条消息不互通的规则。
到时候他就能够以情报来促成各方合作, 尽快解决组织。
而组织在美国的势力不小, 单单只伊森本堂所代表的CIA未必保险, 再加上赤井秀一和他后面代表的FBI,让两边互相牵制、咳、配合, 没准事情会进展的更快。
这种正打算合作的时候,不适合把赤井秀一甩掉。
于是松田阵平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变成,“放心,他也不会被发现的,我会盯着他。”
结果降谷零忽然不出声了,过了几秒,才再次开口,“你就一定要让他跟你一起行动?”
“嗯?对。”
松田阵平感觉这个问法有点奇怪,但又想不出什么问题,便给了肯定的回答。
降谷零声音却忽然一下子变得阴沉,他冷笑一声,
“行,那等这件事情结束。我要和他见个面。”
你们见就见吧,还跟我说干什么?
松田阵平更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应下来,
“到时候也该一起谈谈了,我也有点事要说。”比如大批量的情报。
“……到时候再说。”降谷零却又不接话了,跳回之前的话题,“我把加宫正司的行程发给你。”
临挂断之前,他又问了一句,“对了,你和加宫澄的关系怎么样?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成为突破口。”
松田阵平怔了怔,眼前浮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的模样。
“我不确定……Hagi和她比较熟悉,我和她上一次见面,已经是7年前了。”
他和Hagi回家时,如果正巧加宫澄也在,也会聚一聚。
那次加宫澄得知了他和萩原研二要考警校的事情之后,和加宫叶生一样惊讶。
“……真的考试通过了?能去警校?”
加宫澄急匆匆地追问了一句,随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补充道,
“我是说,流程手续很繁琐吧,你们中途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种小事能遇到什么问题啊。”松田阵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每年那么多人报名只要按照要求一模一样的准备就行了。”
“啊,这样吗……”加宫澄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黑色的发丝垂落,鬓角处镶嵌着钻石的发卡熠熠闪光。
“那很好啊。”她轻声说。
[呀。]
希拉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唤醒。
松田阵平把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放下,[怎么了?]
[你之前说不确定上辈子关于加宫家的记忆,所以我就在找有没有什么规则可以帮你,刚刚终于破解了一条比较简单的。]
[什么规则?记忆方面的?]
[不,是时间方面的。]希拉说,[叫做“忽然插入的回忆情节”]
[什么?]松田阵平怀疑自己听错了。
[忽然插入的回忆情节。]希拉重复,[就是忽然插入一段过去真实发生过的情景。]
[插入?在哪插入?]
这如果单从他的认知来理解,这个规则听起来就是一段记忆在脑海中重新浮现的意思,但希拉的这种描述让他怀疑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果然,希拉的回答简直让人惊悚。
[在现在的时间里插入。]
在现在里插入一段过去,这是什么荒诞的说法。
松田阵平定了定神,继续问,[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所有人都会一起观看这段回忆,比如我旁边的赤井秀一。]
希拉思索了一下,[好像不会,你的回忆只有你能看到。]
[那所有人回顾同一段时间的自己记忆?]松田阵平再问。
[也不会,是在你的时间中插入一段时间,对于其他人来说,应该没有停顿。]
松田阵平沉吟,[也就是我看完过去之后,还是现在的时间。]
[对。]
那不就是单纯的回忆吗?为什么是时间方面的?
松田阵平无奈,又觉得这个设定说出来莫名有点熟悉。
就像是以前看过的漫画里一样,回忆和解说不占用现实时长。
走了两步,他忽然顿住。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感觉凉意顺着脚底,攀爬过小腿,最后一路蜿蜒着冻住了他心脏。
[对啊,怎么这条规则,这么像是漫画?]
[如果这条规则不占用现实世界,那影响的,又是谁的时间?]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内顽固地生长、推演,连带着其他规则一起,一条条从他眼前闪过,哪怕希拉的阻止也没能让松田阵平停下。
世界旋转,眩晕感和窒息汹涌而至,松田阵平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昏迷前,他听见希拉的声音忽然诡谲了起来,像是极近,几乎从他的耳膜上刮过,又似乎极远,模糊而缥缈。
[你躲一会。]
重重叠叠的声音,在他的意识中炸开。
[我生气了。]
祂看向世界。
松田阵平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公交车里,左肩被死沉死沉地压着,还不断传过人的体温和呼吸。
还没等他搞清楚状态,他的头就有自我意识般转了下,旁边的重物落入他的眼中。
半长发的少年正靠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脸颊的肉几乎被挤扁。
松田阵平一动未动,但‘十二岁的松田阵平’动了,
“Hagi醒醒,我们已经到了”
到哪儿了?
萩原研二迷糊糊睁开眼,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卷发少年皱着眉,嫌弃地把他的头推开,
“明明是你非要过来的,结果自己在公交车上睡得倒香。”
我……你……这是……
萩原研二脑子炸开了。
这是哪?好小只的小阵平,这是梦吗?
我不是在回东京的路上……我……我是要和小阵平参加加宫酱的生日聚会。
萩原研二的脑子缓缓清醒,忘记了刚刚的梦,自然地勾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笑嘻嘻地接上松田阵平的话,
“这不是有小阵平看着路吗。而且加宫酱主动先邀请了我们两人,又是同班同学,我们不过来的话。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别扯上我,明明是邀请的你。”
萩原研二心中生出一股无奈。
笨蛋小阵平,加宫澄一直想邀请的人明明是你。你怎么就完全没发现,她每次来找我都是专挑你在的时候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加宫家一派古意的的宅院前,还没到宴会的时间,但是许多眼熟又陌生的同学被家长领着送到门口,
陌生?我怎么会对昨天还见过面的同学陌生?萩原研二心头的迷惑一闪而过,但脚步未停,和小阵平一路走进去,就看见正在院中等待的加宫澄。
十二岁的女孩穿着料子高档做工精细的浅粉色礼裙,发型也经过仔细打理,稍显正式但依然俏皮活泼。她正好转过身,注意到两人,目光先是飞快在松田阵平身上掠过,才转向萩原研二笑盈盈地对两人打招呼,
“萩原君,松田君你们过来了”
萩原研二自然第一个开口,等他都说完生日祝福把生日礼物递上去了,松田阵平才一戳一个反应地干巴巴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并把礼物塞给加宫澄。
小阵平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加宫酱对他有好感啊?
十二岁的萩原研二过早地为好友未来的异性关系忧虑了一下,但随着聚会气氛的炒热,和同学们玩闹起来后,他自然而然的忘记了这件事情。
而松田阵平一开始还跟着凑了凑热闹,但两三轮游戏之后,就自己主动退出,目光深沉的盯着远处角落的立式钟表。
萩原研二只是随便瞥了一眼松田阵平,看见松田阵平往角落走去,立刻提起了心。
考虑到加宫家的家境和加宫酱对松田阵平的关注,他真怕明天传出什么国中生损坏某某贵重财务,以身抵债入赘加宫家的社会新闻,赶忙找了个理由从同学之间抽身,往那边跑去。
但是大厅里摆放了不少的绿植和各色装饰,松田阵平转了几下,萩原研二就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他看了一眼目前还完好无损的大钟,决定相信一下松田阵平。正打算离开,忽然瞥见了一片浅粉色。
加宫酱不是去洗手间了吗?
怎么在这?
萩原研二稍微挪了挪脚步,想招呼加宫酱一起离开,却听见了女孩低低的声音,
“是的,您让我观察的那个男孩也应邀来了。”
她轻声道,“父亲。”
萩原研二猝然从梦中惊醒。
十二岁的松田阵平目不斜视地那个立式钟表经过, 拐出了大厅。
不能多看,多看的话很容易想要把它拆了,还是在院子里随便转一圈吧,里边太闷了。
二十九岁的松田阵平则借着自己的视角去观察起了周围。
回忆很难清晰到这种程度, 墙上的挂画, 门框的纹饰, 甚至垂落的竹帘细微的刻痕。
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希拉的形容。
这是插入到现在的,过去的时间。
不,松田阵平在心里提出另一种说法,这是……类似漫画里的回忆部分。
——情报不互通?你们的世界的规则真的很奇怪。
不奇怪, 因为漫画就是需要戏剧而曲折的剧情
——为什么规则会锚定在固定的时间和人类身上?
也许是因为,那是漫画的关键角色和关键场景。
松田阵平恍惚而又理智地思考,这又代表了什么?代表他所处的世界就是一本漫画?
那他呢?就像是有段时间的轻小说里面所描绘的, 生出了自我意识的漫画角色?
如果他是这样的话, hagi他们又算什么?难道就不算是真实存在的人了?
松田阵平在死亡之后还有意识,、以及认识希拉重回过去的时候, 唯物主义世界观就已经不剩下什么了,但自己的世界可能是一本漫画,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还是有点大, 以至于他头一次如此认真的思考起哲学问题。
但是哲学确实不适合他,仅仅思考了两秒钟,他的脑子就自行转到了一个方向。
如果世界是一本漫画,这本漫画是已经完结了还是正在更新, 这是否还有一个世界之外的, 另一个世界的漫画家能够随时影响他们的世界, 会不会对他解决组织造成影响?
还有降谷零,他可没有忘记降谷零是死在对组织的决战中的。
考虑到一直以来希拉发现的规则, 松田阵平有理由怀疑这本漫画的最终反派就是组织和组织boss。
那金发大老师,他们的警校第一。各方面能力都出类拔萃,又是公安卧底,长得……也勉强算是很帅气,十有八九就是最后献祭的人气角色。
松田阵平越想越糟心,又思考起最重要的问题,谁会是这一部漫画的主角?
假如希拉一直以来破解的规则都是漫画规则,那应该有涉及到主角的极为关键的规则。而组织都有可能是反派了,主角应该是一个三观正常,聪明,并且自身或者是身边重要的人和组织有牵扯的人。
而被希拉称之为核心规则的,只有两条。
一条是情报不可互通。
另一条就是成年人可以变成国中生高中生可以变成小学生。
一个过分年幼的男孩的身影,突兀又自然的浮现在松田阵平面前。
不是吧……松田阵平沉默。
他少年时期也看过一些漫画,起码有一点点粗浅的了解,比如漫画主角的年龄一定程度上是和受众的年龄和心理年龄正相关。
十七岁……七岁……组织已经黑暗成这样了,这居然还是一部全年龄向的漫画?
不过这也是好事,意味着不太可能是暗黑向的漫画,上辈子的组织也被摧毁了就可以证明。
随着松田阵平一点点分析、剥离、触及到世界的核心……周围的一切:庭院里枯山水造景的白色碎石,高耸的假山,穿堂而过的风,檐下的木质风铃,每一样都仿佛生出了眼睛,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十二岁的松田阵平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没有任何感觉,怡然自如地往前走着。
二十九岁的松田阵平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盯上,却没有感觉到实质性的威胁,一切都仿佛隔了一层。
之前规则真刀真枪的警告都没办法给松田阵平造成真正的心理阴影,现在这种没有任何实质效果的的精神恐吓,更是让他都懒得多看一眼了。
也就是这时候,松田阵平才模模糊糊意识到了希拉所说的躲一下是什么意思:他躲在了过去的自己身体中,规则没办法触碰到他,没办法找到他。在这里他可以随意地思考,而不必担心被规则警告。
那种鲜明的注视感忽然就变成了一戳就破的纸老虎,松田阵平不仅毫不害怕,还觉得规则有点怪可怜的。
也只有在希拉得帮忙一下才能说出这种话,这也算是一种狐假虎威了吧,松田阵平自我吐槽了一下。忽然视野一晃。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少年松田阵平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年轻男人。
好像和加宫澄的长相有一点点相似,应该是亲戚什么的吧。他正想让路,那个男人却主动侧开身体。
“是小澄的同学吧,我是她的叔叔。”
他只是简单的客气又温和的稍微自我介绍了一下,并没有进一步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是这就是这种不热情也不冷淡的态度,让松田阵平觉得意外的舒服,
“里面是不是不能进了……请问。”他姗姗补上敬语。
男人又笑了一下,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不是迷路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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