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并没有被揭穿的羞恼,仍旧笑盈盈的:
“东方城确实卧虎藏龙,不过按长远来看,还是中央基地更占优势,我们随时欢迎沈执行的到来。”
明知打不过,就故意留下这么一段话恶心沈南。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从心理上扳回一城。
林报国混在人群中,想不动声色地溜走。
沈南喊住了他。
“林部长,我们初入东方城那会儿,是你给安排的工作和住宿,这份恩,沈南记得。”
林报国嘴角僵硬地抽动,硬扯出了一个和气的笑:“举手之劳而已,难为沈执行还惦记着。”
“后来,狄迩和涂秋溟离开你进入冷月,你表面答应,背后却使了不少手段,诋毁他们,也诋毁我。”
林报国的笑僵在脸上。
这些事情他自认做得隐秘,却原来都在沈南的掌握之中。
“为了那一份知遇之恩,我已经原谅了你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沈南没有戴制服帽,夜风随意撩动他额前的发丝,露出了星辉般的眼睛。
“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回,我不会手软。”
林报国被伤了面子,脸都憋成了紫红色。
最终,在一豹一雕冰冷的注视中,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角雕伸着尖爪轻轻点了点沈南的肩头,鸟嘴里吐出涂秋溟的声音:“你说他会怎么选?”
沈南瞪着眼前直立行走的雕:“你这样子真的很蠢。”
沈南怀疑涂秋溟的异变方向根本就是精神分裂。
他是第一个出现两种形态精神体的变异者。
也是第一个能把自己的意识完全转移到兽化体身上,并时不时以角雕形态跑来跑去的沙雕。
不远处,属于涂秋溟的身体正在第n次张开双臂,试图起飞。
发觉自己根本扑腾不起来一点,他的脸上露出了呆滞的迷茫。
沈南扶额:“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当鸟。”
角雕曲起尖爪:“比心,比心。”
沈南推开它:“离我远点,你的爪子又尖又细,戳得疼。”
角雕“嘎嘎嘎”地笑:“我懂了!”
下一瞬,猛禽扇翅起飞,红发的alpha窜了过来:
“小南最喜欢又粗又长的,今晚……该给点肉汤了吧?”
自从搬到了新地盘,沈南就住进了单人套间,还故意把狄迩和涂秋溟安排到了相隔老远的一头一尾。
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密集训练,前后算起来,他们也有一个月没亲热过了。
沈南踹他一脚:“你要是敢把那只傻雕放出来,我当场废了你。”
涂秋溟眉开眼笑:“所以你是答应了!”
他冲过去抱起沈南转了两圈。
沈南被他转得头晕眼花,揪着他的红发用力扯:“别发疯!”
被放下时,沈南无意对上了狄迩的视线。
寡言的Alpha没有靠近,隔着凌乱的碎石静默地伫立着。
英俊的脸上全是落寞。
沈南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白的重新出现威胁不到沈南,但也着实够恶心他一阵的。
刘白的很多认知都建立在狄迩的潜移默化下。
刘白不无辜,狄迩也不能免罪。
所以,他在愧疚。
连带着他的那只豹子,也一改威风凛凛的形象,像只癞皮狗一样地趴着。
“别理他,”涂秋溟掰过沈南的脖子,不让他看狄迩,“自作自受。”
沈南难得同意了涂秋溟的观点。
即便狄迩没有表现出来,沈南还是看出来了。
他的心里还没有放下刘白。
不是那种对配偶的关爱,而是亏欠与愧疚。
只要刘白提起过去的牺牲,狄迩就不可能真正对他动手。
“呵,没意思。”沈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涂秋溟饿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等到沈南点头,整个人都飘了。
沈南当然不会主动进涂秋溟的房间,不过不碍事,因为涂秋溟会倒贴跟着沈南走。
他跟着沈南钻进房间的时候,沈南没明确拒绝。
这可把涂秋溟高兴坏了。
他抱着衣服去浴室,把自己洗得喷喷香,还特意挑了件丝绸睡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就那么大咧咧地敞着衣襟,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肌,性张力拉满。
沈南视若无睹,埋首处理堆积的文件。
涂秋溟告诉自己,没关系,他等得起。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在沈南伸手拿下第五摞资料书的时候,一条胳膊挡住了他。
沈南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涂队长,你怎么还在这里?”
涂秋溟指指自己的眼睛:“你告诉我,它是什么颜色。”
沈南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笔:“涂秋溟,你是不是生病了?”
涂秋溟无视这个问题,自顾自道:“绿色,我的眼睛,饿狼的颜色。”
沈南:“……有病。”
涂秋溟抓住他的手:“沈医生帮我看看吧,我好像出了问题。”
沈南有一点点近视,不影响日常生活,所以只有在连续用眼的情况下才会戴眼镜。
涂秋溟爱惨了他戴眼镜的模样,拉着他来了一出医生与病患的戏码。……
与沈南的小套间隔了几层楼的宿舍内,狄迩没有开灯,孤身静立在浓重的黑暗中。
他与涂秋溟感知互通。
涂秋溟在享用美餐,他却只能狼狈地倚仗那点通感下的边角料。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狼狈。
正如沈南所说的那样,他陷入了道义与情谊的困境。
在真正做出取舍前,他没有颜面去靠近沈南。
魇足的涂秋溟抱着汗津津的沈南,一口咬在他的肩上:“狄迩那个蠢货,活该他没老婆。”
沈南腰肢酸软,半靠在涂秋溟胸前。
“他是接受正规军队教育成长的,责任感刻在了骨子里……嗯……”
“不许想他,”涂秋溟恶声道,“他是两百五,我不是。”
涂秋溟用力地掐着沈南的腰,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听到了吗?蠢货。】
【跟你比起来,我阴险黑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是,我能令他快乐啊。】【你呢?】
【你能放下那些煞笔一样的愧疚感吗?】
【要不是没得选择,我真不想跟你这样的家伙共享美妙的小南。】【你不配。】
【狄迩,你不配。】……
黑暗中,狄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夜酣战,沈南难得睡了个懒觉。
差不多正午时分,沈南才穿戴整齐,出现在了军团门后的广场。
地面已经被土系异能者修复得差不多了,铁栅栏也换上了新的,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此时的东方城街市上,一则流言正在愈传愈烈。
“听说了吗?沈南是中央基地的人,他大力发展冷月军团,其实是为了给中央基地打基础。”
“真的假的?那天的发布会上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对他忠诚,他会永远守护东方城吗?”
“他说的明明是守护冷月,关咱东方城啥事?”
“我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Omega,原来是中央基地培养的啊,那就正常了。”
“所以说,中央基地是想让我们归属他们吗?”
“真要这样好像也不错,中央基地是官方基地,归了他们,咱们的资源不会少。”……
顾臻关闭播放器,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南:
“这是鹰眼系统今早在贸易集市上截取到的,你怎么看?”
鹰眼系统是曾睿未完成的研究之一,沈南带回来重启,因为正好找到了专业对口的专家,所以是最早实现投放的。
沈南伸出手:“把鹰眼的测试数据给我看看。”
顾臻挑眉:“沈执行,你现在可背着叛徒的嫌疑呢。”
“给我。”
“……”
两人一来一往对峙了数秒,最终顾臻先败下阵来。
“拿去看。”
沈南半点没有嫌疑犯的自觉,交叉着长腿,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看测试数据。
“嗯,不愧是曾教授,这些生物摄像头相当灵敏,只要有污染物出现,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你好像很崇拜曾睿,”顾臻走到沈南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昨晚玩的很嗨?这里——全是吻痕。”
沈南挡开顾臻的手,不自在地往上扯了扯衣领。
“嘁,”顾臻弯腰,舌尖挑逗般地舔了舔沈南的耳垂,“你身上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
沈南抓住他的头发:“你找我过来不会是想要白日宣淫吧?”
“当然不是,”顾臻粗暴地一拽,沈南的衬衣扣子便散落一地,“我是来亲自审问我的小叛徒的。”
顾臻打横抱起沈南,不由分说地啃咬上omega的皮肤。
“说,有没有背叛我。”
沈南戏谑地瞟他:“你指的是哪方面?”
顾臻捻了捻涂秋溟留在沈南身上的红印:“昨天那只傻鸟没有满足你吧?想想也是,尝过好的,那两个也只能算凑活。”
说罢,顾臻就埋首向下,忙碌开了。
沈南被他嘬得心烦,用膝盖拍了拍他的侧脸:“你变成鸡了吗?只会嘬嘬嘬?”
顾臻恶意地笑:
“外面的人有一点说对了,我们的沈执行,看着是一朵高岭花,实际却开在泥泞里。”
“浪荡的很。”
沈南瞳孔微缩,一抹羞耻被他深深藏进眼底。
顾臻说得没错。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许念慕。
他被涂冷山折辱十年,除了最后的那一点清白之身,什么都没剩下。
后来,他用最后的那点清白给自己换来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终于重新穿上军装,衣服下的身体却斑驳不堪。
他想要证明的,或者说想要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呢?
沈南陷入了迷茫,又很快迷失在顾臻带来的狂风巨浪中。
顾臻故意掐着他的下巴,逼他露出脆弱的神情。
“沈执行,中央基地的刘将军给我发来了联合任务邀请,任务目的地是你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我决定安排狄迩去,你呢,要一起吗?”
第0113章 失控下的惩罚
第一军校的所在地,也就是许念慕从小待到大的海城,在末日前,是人口大省的省会。
因此,大污染爆发以后,那里也属于重灾区。
大家一度都以为那里会沦为像费城一样的禁区。
可是不知为何,半年前,城里的污染物忽然来了出大迁徙,危险等级高的,全跑到隔壁市去了。
倒是海城,因为污染物的出走,反而变成了那一带最安全的。
一些没能力逃到基地市,或者是本身不愿意加入的个人或组织,就在海城暂居下来。
顾臻告诉沈南,第一军校有一座地下避难舱,里面存储了许多很重要的资源。
尤其是器械库,更是藏了一批未投入使用的武器,而且都是杀伤力很大的新型武器。
“刘三通跟你讲的?”
刚刚冲过澡的沈南,身上还带着氤氲的水汽。
他一丝不苟地扣好每一粒扣子,微微红肿的嘴唇漫不经心地开合着。
“刘三通这么无私?愿意把这样的秘密跟你分享?”
“中央基地跟海城离得太远,大规模派兵过去,消耗大,路上也危险。
而且东方城作为必经地,我们又不瞎,肯定会察觉中央基地的动作。
与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开诚布公,中央基地借东方城的人手,找到物资以后平分。”
顾臻大马金刀地劈着腿,丝毫不在意未着片缕的下半身。
他嘴里叼着一根事后烟,脸上满是餍足。
沈南一看过去,那只蛰伏的庞然大物就蹿进了他的视线。
“……”
“顾城主,把裤子穿上。”
顾臻戏谑地吐了口烟圈:“刚刚不是喜欢得很吗?呜呜咽咽的,不舍得放我走,这会儿吃干抹净,倒是嫌弃起来了。”
沈南深吸一口气:“冷月训练了这么久,是时候亮相了。”
顾臻将香烟掐灭,随手捞起一旁的长裤套上:“走吧,最近没露面,某些人好像把我当成死的了。”
顾臻的管理模式向来是放养式,只要他手里的最终权柄不动摇,底下人爱怎么弄,他都不过问。
这种做法在沈南来东方城以前,无疑是成功的。
因为众人实力相差不大,互相制衡,利益冲突也不会太大。
沈南的横空出现撕开了东方城已有的格局,那些曾经和善不争的领导层,也随之变得尖锐阴险。
“你啊,真是个麻烦。”顾臻揉了揉沈南的头发,“踩着我往上爬,还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沈南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各取所需而已。”
顾臻眸底浮散一圈银光,笑容消失以后,这张脸就充满了压迫感。
“沈南,你真的觉得,我就非你不可?”
“那正好,”沈南的笑意未达眼底,“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迄今为止的一切,桩桩件件细细数来,没有哪一件是沈南主动谋求的。
不管是执意向他寻仇的狄迩,还是年少时就目睹过他的狼狈的涂秋溟,或者是真实身份不明的顾臻。
如果有的选,沈南只想避开他们,离得越远越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一身涂秋溟留下的痕迹,又辗转于顾臻的身下。
新痕迹覆盖旧的,是嘲弄,也是提醒。
——他,只是玩物。
狄迩和涂秋溟如今不会像刚重逢时那样,用屈辱的方式逼迫他。
可这是建立在沈南还算“听话”的基础上。
如果他现在突然逃走,那不管是哪个谁,都会原形毕露。
更何况还有个从来不顾及他的想法的顾臻。
——顾臻伸手掐住omega的下颚: “你在跟我闹脾气?”
沈南想把他手打下来,结果被狠狠捉住了手腕。
“顾城主,别搞得这么难看。”
沈南连演戏都不愿演了,姣好的面容漾开厌烦。
“你喜欢我的身体,我需要你的力量,等价交换。”
顾臻瞳中的银光更盛,恐怖的气息包裹着沈南。
“你想逃离我?”
“不是逃离,”沈南破罐子破摔,“等你找到了更感兴趣的新鲜玩具,或者是我先一步采集够了力量,就会分开的。”
“想都别想,”顾臻咧开嘴,牙尖似乎比平日更为锋利了一些,“你只能是我的。”
沈南无惧令他几乎窒息的压力,直视那抹流转的银:“可我还是狄迩的,是涂秋溟的,甚至那只豹子,那条腾蛇……也曾占有过我。”
沈南像疯了一样,带着种报复的快感,故意挑衅顾臻背后的祂。
“与那么多你看不上的蝼蚁共享玩具,啧啧啧,看来你也跟没高贵到哪里去。”
“你想激怒我,”顾臻忽然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沈南,你从来都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今天怎么了?”沈南一愣。
对啊,他这是怎么了?
为了逞一时之快,竟然敢对祂出言不逊?
要是真的把祂给惹恼了,那这么久以来的委曲和隐忍,岂不是全都付诸东流??
沈南从愤懑中清醒过来,随即出了一身冷汗。
“顾臻”的眼瞳已经完全变成了白银色,祂的脸上隐隐出现了暗红色的妖异纹路,背后伸展出数根黑色的触手。
非人,强大,美得让人灵魂发颤。
“你在害怕?”
黑色触手钻进沈南的制服,紧紧缠在了他的腿上、腰间。
“它们会陪你去海城,”祂舔了舔尖牙,“算是我给你的小小惩罚。”
触手脱离了“顾臻”,留在了沈南的身上。
它们有自主意识,可以随意地挪动。
其中最粗壮的一只,就试探般停留在了红肿的后路。
沈南不由绷紧了背脊:“顾臻……”
“嘘,”未知污染物点了点沈南的唇珠,“这是我能想到的最轻的惩罚,如果你还想违抗我,我不介意让全基地的市民都见见你哭泣求饶的样子。”
沈南打了个寒战,紧紧咬住了下唇。……
中央基地又来了一支车队,前后共五辆改装军卡。
他们到来的同时,顾臻宣布了参加联合任务的人选。
总共四十人,冷月军团占了十个位次,这在全城军团中,绝对算大数额了。
沈南本来就打算这两天找个任务接一接,海城这事,也算赶了巧。
既然决定要去,那就不可能只派出一个狄迩。
这十个名额算是他跟顾臻争取来的。
因为触手还留在沈南的身上,顾臻很乐意地答应了。
沈南原意是让吴千峰留守东方城,对方死活不同意,把蔺财抬了出来。
“蔺财心细,做事比我周全,让他留在冷月更合适。”
吴千峰端正的五官透露出一丝乞求,宽厚的肩膀紧张地缩着,像只可怜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