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城。”通讯设备全部遭到破坏，他还不知道沈南怎么样了。
借着污染物的视角，沈南确认狄迩几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唔……”喉咙涌上再也压不住的血，沈南撤掉对五阶污染物的精神控制，浑身虚脱地沿着石壁滑坐下去。
“咳咳咳咳——”沈南捂着嘴巴咳得浑身发抖，血渗过他的指缝，连着手背一同染成了红色。
这是他第一回 控制六阶的污染物，在此之前，沈南顶多只控制过三阶的。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待咳嗽稍稍平息，沈南胡乱抹了一把嘴唇，双眼发黑地仰靠在石头上。
他能感觉到天空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黑影已经笼住了他。
可是沈南实在是太累了，甚至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扑啦啦，那大东西停在他的身前，似乎扇动了两下翅膀。
沈南耸了耸鼻尖：“涂秋溟。”
红发红眸的alpha伸手掐住沈南的下巴：“啧啧啧，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惨啊？不过——这算是你的秘密吗？”
他收起了人前的温和，毫无感情的红瞳中闪动着恶意的玩弄。
沈南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所以呢，你可以趁机为你的义父报仇了。”
涂秋溟红眸一震，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容：“果然是你杀了老头子……控制污染物的能力，很有意思啊。”
Alpha眯起了眼睛：“这张面具太碍眼了，我不喜欢。”
沈南感觉脸上一轻，接着就是温热的指腹，沿着他的面颊一点一点地抚摸。
“真美，不管什么时候看见，都让人惊叹。”涂秋溟近乎痴迷地盯着沈南，“在许家那晚，天知道我有多想冲出去……狄迩竟然把你一个人丢在里面，他不会跟老头子一样不举吧。”
涂秋溟的体温偏低，与狄迩的触碰迥然不同。
在那根手指即将钻进领口时，沈南突然发难，将积蓄已久的力量全都用在了这一刻。
沈南扣住涂秋溟的手腕往后一拽，与此同时膝顶向上，给了alpha一个重击。
趁着对方侧身摔开时，沈南跃了起来，灵活地往土坡下方跑。
“嘶……”涂秋溟捂住胯下，发出闷闷的笑声，“下手可真狠哪。”
沈南一刻不停地跑向装甲车，即将够到车门时，破空的风声从头顶擦过，沈南敏捷地矮身一闪，却被冰凉粗壮的蛇尾卷住双脚，倒吊着带上了半空。
离地面越来越远，风像刀刃割在沈南的脸上。
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被这样倒吊着挂了一会儿，喉底的腥甜顺流涌出，口鼻间皆是血。
腾蛇的竖瞳骤然一缩，将人卷上宽大的蛇背，交给了站在上面的涂秋溟。
沈南的意识已经接近昏迷，他不再反抗，软绵绵地缩在涂秋溟的怀里。
“你啊，”红发的alpha轻柔地拭去沈南口鼻处的血迹，“跟当年一样倔强。”
H市城外，紧急行动队队员惊喜地迎上狄迩。
“老大！”
“太好了，老大没事！”
螳螂往几人身后看了一眼：“老大，沈秘书和涂副官没跟您一起吗？”
狄迩一凝：“沈南又进去了？”
“沈秘书说有办法救您，他开走了一辆装甲车。”
“……胡闹。”狄迩转身就要返回H市。
“老大您别急，我们知道里面危险，恰巧涂副官就在附近，就让他进去保护沈秘书了。”螳螂面上浮现出疑惑，“您没有跟他们遇上的话，那是怎么脱险的？”
狄迩沉着脸，根本没闲情回答这个问题。
杨梅轻声道：“最危险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又钻出了一个五阶污染物，两个污染物打起来了。”
“这么巧？”白虎下意识地说，“运气可真好啊。”
狄迩没有参与他们的交谈，眼睛一直死死盯着H市。
“啊！涂副官来了！”
视力进化的异变队员指着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沈秘书也在……咦，沈秘书受伤了吗？”
第0028章 交易品
狄迩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大半，他唤出黑豹，一人一豹齐齐向腾蛇飞来的方向迎去。
“真想直接带你走，”涂秋溟触碰着沈南瓷白的脸颊，“可惜……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
“吼——”
黑豹的怒吼在脚底盘桓，狄迩像一尊冷冰冰的雕塑，肃立在空地上。
腾蛇嘶叫着落地，随即消失。
“沈南……”狄迩快步向前，一眼就看见了沈南身上的血迹。
再一看，他又发现沈南的脸上没有戴仿真面具。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涂秋溟耸耸肩，“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藏起来干什么？”
狄迩对此的回应是直接挥拳上去。
涂秋溟原以为受伤的狄迩武力值会大减，不想这一记拳头又猛又狠，他手上还抱着昏迷的沈南，一时躲避不及，眼看着拳头就要撞到他的脸上，狄迩却动作一变，改拳为掌，将沈南从涂秋溟的手中抢了下来。
“沈南……”入手的躯体体温极低，狄迩的眼里涌起忧色。
他脱下身上的制服外套将人包住，转身朝紧急行动队那边走去。
“老大，”螳螂带着人围上去，“沈秘书这是——”
“叫医疗兵到车上来。”
紧急行动队只有一名女性医疗兵，是个长得很秀气的alpha。
她在狄迩的示意下，掀开了遮盖住沈南的外套。
“呀！”
医疗兵发出了惊呼。
狄迩轻飘飘地看过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不、不用……”医疗兵赶紧收起视线，不再猛往沈南脸上瞧。可是——沈秘书真是太好看了。
医疗兵并不知道自己是受了SSR级安抚omega的影响，只觉得内心犹如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忍不住就想去触碰沈南。啪。
在她的手即将摸上沈南的脸时，狄迩重重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安洁，你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顶级alpha的威压让医疗兵打了个寒战，随即猛然清醒： “对不起长官，是我……”
是她的错，可她为什么会失态呢？
恍惚间，安洁闻到了车厢内溢开的风雪荼蘼。
一个隐隐的猜测冒了上来。
她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狄迩的手指动了动，一股隐约的杀气擦过医疗兵的头顶。
“！”安洁迅速低头，“我这就给沈秘书治疗。”
沈南并未受外伤，他吐血全因过度使用精神控制力，这种内伤，以安洁的能力，还没法查探出来。
她检查了一会儿，忧心忡忡地摇摇头：“长官，我看不出来沈秘书哪里受了伤，不过，他现在很虚弱，最好尽快回去，使用研究所的治疗舱。”
沈南的面具被涂秋溟丢了，狄迩不好再带着他到处跑，alpha执行官只是斟酌了两秒，就决定让涂秋溟带队前往营救尤金，他自己先回去一趟。
“恐怕不行，”腾蛇收拢双翼，在涂秋溟的耳边嘶叫，“回希望城的路被堵住了，除非往F城绕过去。”
狄迩蹙眉：“什么意思？”
“有大批污染物正往这边过来，”涂秋溟没卖关子，温和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估计目的地就是H市。”
狄迩心脏一沉。
末世至今不过几个月，全世界都没发现超过三阶的污染物，H市却连续蹦出了两个。
这本身就不正常。
现在又有大批污染物往这边过来，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或者你可以把沈南交给我，”涂秋溟的眸光意味不明，“我有翅膀，能带他先飞回基地。”
“做梦。”狄迩鹰隼般的眸子射出了冷光，“他是我的，死也只能死在我的身边。”
涂秋溟想到沈南为了救狄迩而耗空的精神力，忽然心生妒意，某种扭曲的负面情绪包裹住他。
“狄长官，强扭的瓜不甜，”涂秋溟讥笑，“我找到沈南的时候，他正开车往城市另一边逃……”
涂秋溟挑衅着：“他没有去救你，而是趁机逃跑，他不爱你。”
狄迩捏紧拳头，又缓缓松开：“你以为我需要他的喜欢？我跟他之间，唯一的情感，是仇恨。”
沈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好听见了狄迩的这段话。
他转过头，与红发的alpha对上了视线。
涂秋溟勾出一抹笑：“哦？你不喜欢沈南？”
“……我可以不喜欢他，”狄迩目光锐利，“但他只能是我的。”
“玩物吗？”涂秋溟继续追问。
“没错，”狄迩的声音冷极了，“我没有跟别人分享玩具的习惯。”
“那你玩够了呢？”涂秋溟的红眸闪动着愉悦的神情，“等你玩腻了，把他送给我，我就帮你完成粮库营救任务。”
狄迩压抑着胸中的愤怒：“我用得着你帮忙？”
“哈哈，”涂秋溟笑得肆意，“你不想知道粮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有你那个队员，他的死活你不关心？”
狄迩眼皮一颤：“你知道？”
“我既然能这样说，当然是因为我有一手资料。”涂秋溟手中凭空出现一枚u盘，“360度俯拍，要看么？”
狄迩深吸一口气，眸色暗沉：“好，我答应你，等我玩腻了，就把他送给你。”
这句话清晰地钻进沈南的耳朵。
Omega本就苍白的脸颊瞬间又失了一分血色。送人。
从十六岁第一次被送走开始，沈南最憎恨的就是把他当作礼物，或者是交易的商品。
涂冷山曾经为了一块海港城的地皮，把沈南送给了肥头大耳的老男人。
沈南当夜就用藏在嘴里的刀片割开了老男人的咽喉。
为此，沈南差点被活活打死。
最后还是涂冷山舍不得，费了一番功夫将他赎了回去。
从那以后，涂冷山就再没动过把他当交易品的念头。
沈南愿意留在涂冷山身边，一半是被迫，一半是因为对方除了时不时折磨他，却并不能真正的侵犯或占有他。
就如他眼下的处境一样。
他待在狄迩身边，一半是因为脖子上的项圈，另一半则是因为那藏在心底的一点愧疚。
如果狄迩像涂冷山那般，要把他送给涂秋溟，那又有什么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沈南闭上眼睛，再度摸上颈间的项圈。
车轮轧过荒原沙地，钻进杂草丛生的野外树丛，片刻不停地赶往F城。
“我去，这是来个一个城市的污染物吧？”
盘山公路上，白虎举着望远镜往H市方向看。
杨梅一把夺过望远镜：“我看看……吓！”
螳螂咬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娃娃脸上露出苦恼的笑：“还真是事赶事。”
“老大呢？还在车上待着？”
“嗯，沈秘书没醒。”
“那小弱身板，回去后得练练。”
“你来练啊？小心老大废了你。”……
对话传入车内，沈南面色恹恹地朝窗外扫了一眼。
他的身上裹着毯子，衣服也换了套干净的，缩着腿蜷在座位上，看起来美丽且脆弱。
狄迩将一个保温杯塞进沈南手里：“喝点。”
“药？”沈南闻了一下，有点抗拒地往旁边推了推，“我没事。”
狄迩皱眉：“别逞强，F城很危险，到时候可没人救你。”
“我不用你救。”沈南心里有些厌烦，多看一眼狄迩都觉得恼火。
狄迩脸色发黑：“你想要涂秋溟救你？”
“莫名其妙。”沈南把保温杯放到一边，卷着毯子想把自己遮起来。
狄迩揪住他的肩头，一把扯开毯子丢到地上：“沈南，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alpha军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沈南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他捏碎了：“放手。”
“喝药。”狄迩黑沉沉的眼睛透着不容违抗的戾气。
沈南抬脚踢他：“你走开。”
“喝药。”狄迩一手压住沈南的腰，“或者我就在这里把你做到哭。”
沈南冷笑：“你试试看。”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断裂，狄迩将沈南整个拎了起来：“这是你自找的。”
裤子被丢到一旁，外套也被扒了，omega全身只剩下一件衬衣。
狄迩将他的双手反剪铐在座椅上，绳索绕过双膝，扯向两边。
沈南学过舞蹈的肢体非常柔软，这种程度的捆绑并不会真正的伤害到他。
倒是方便了想要深度交流的人。
狄迩再次拿出他的手机，对着沈南一连拍了数张：
“你不是想逃吗？我保证，一旦你消失不见，这些照片会立刻传遍各大基地。”
Alpha将镜头贴近禁闭的门口，雪白的指套撑开了缝隙：
“我会把你的每一寸都贴满基地悬赏墙，无论你躲到哪里，不管谁看到你，首先想到的，只会是你在这些照片里的样子。”
沈南倒抽一口凉气：“狄迩，你这个疯子！”
“我还可以更疯。”
狄迩唤出了他的黑豹：“接下来一直到F城，就让我的分身陪你玩儿吧。”
狄迩升起了驾驶座后方的挡板，将前后位置隔离开，他踩下油门，对着仍在山路上的队员下令：“继续出发。”
黑豹本就是狄迩的一部分，他们彼此共享五感。
狄迩看似在开车，却对后面一人一豹的动静了如指掌。
黑豹的舌头长有细密的倒刺，这些细刺非常锋利。
因此，沈南在颤抖。
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爽的。
狄迩感觉自己的舌头正在一点一点地品尝芳香。
久违的甘醇润入舌尖，狄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眸色已经黑到快要化不开。
之前不管怎么温柔挑逗，甚至亲自为沈南服务，omega都毫无反应。
现在只是被豹子对付了几下，就一副快要受不了的样子。
“浪……”狄迩捏着方向盘，又咽下一口芬芳。
后座的沈南并不好受。
太奇怪了，他的身体反应，实在太奇怪了。
他敢跟狄迩呛声，就是占着自己不会再受信息素的压迫，然而这一回，他失算了。
那些沉寂许久的信息素，像火山爆发般喷射出熔浆。
沈南感觉自己快要被融化了。
为什么会这样？
倒刺嵌入最顶端一点，沈南瞳孔骤然放大。
他徒劳地昂起头，张着嘴发出破碎的呜咽。
手铐当啷作响，绳索在膝盖上勒出深深的红痕，黑豹耀武扬威般趴上沈南的腰间。
“不……不可以……”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剧痛让他连抽气都变得断断续续。
“该死。”狄迩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黑豹随后消失。
身前的压力骤然一空，沈南胸口浮动，颤抖着抽泣。
狄迩不得不将车停下，他示意后方的车队先走，自己则进了后座。
狭窄的空间内，风雪荼蘼的气味浓到醉人，狄迩却清楚地捕捉到了其中夹杂的一丝血腥气。
他心底一沉，赶忙查看沈南的情况。
“怎么流血了？”
狄迩难得的有些慌乱。
“黑豹……”
他知道猫科动物的某处杀伤力，但是沈南——跟那么多alpha上过床的沈南，不应该这么脆弱的。
容不得狄迩多想，某种名为愧疚的情感就涌了上来，他将沈南从一片狼藉中抱出来，手足无措地哄：“好了……不弄你了，别哭了。”
沈南情绪崩溃，狠狠地就着狄迩的肩头咬了下去。
他咬得很用力。
牙尖隔着衣服撕破了皮肤，刺痛没有让狄迩松手，他反而将沈南抱的更紧了。
等到肩头的力道终于卸下了，狄迩小声道：“我给你上药。”
“不用你假惺惺。”沈南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如果不是浑身乏力，他绝对会在狄迩身上戳几个洞。
“还难受？”狄迩感觉到omega仍在持续的颤抖，便不吝啬地放出信息素，企图安抚他。
Alpha的信息素就是omega的镇定剂，哪怕再不想承认，沈南的情绪还是渐渐舒缓下来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狄迩随身携带着伤药，他用瓶装水给沈南清洗干净，再小心地抹上伤药。
起初，沈南本能地颤抖了两下，药水进入后，那处的疼痛立即就消失了。
“娇气，”狄迩重新用毯子包住沈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上到处男了。”
这种侮辱的话已经不能让沈南动容，他的思绪还是乱的。
他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在刚刚的释放过后，因为精神虚空造成的内伤竟然不治自愈了！
这让沈南很慌。
难道他的异能升级方式，竟然是采阳补阴吗？
狄迩清理掉座椅上的水渍印记，回头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沈南。
Omega估计是被疼怕了，保温杯里的药一滴不剩地喝了干净。
“早知道乖一点，不就没事了吗？”
狄迩不知道沈南是因为升级方式而受惊凌乱，只当他是娇气怕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