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THE CASE (水之汜)

　　“凭什么？！”Jason彻底失去了他的镇定，Griffith冷眼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这样会杀了他的！松手！”
　　“凭什么你不孤独！”Jason嘶吼着问，“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明明是一样的！”
　　那么多年的孤独与怨恨一直埋在他心里，像一剂恶毒的□□，将他的灵魂腐蚀得千疮百孔。Walker偶尔在他面前，感觉就在照镜子。
　　真正一样的不是Jason和Griffith，而是Jason和他。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三下，这是约定好的暗号。Walker的意识被拉回现实，他捏紧了兜里的注射器，缓缓咬紧了牙关。
　　Jason已经完全失控了。
　　这是最好的时机。
　　三分钟没有氧气，人必死无疑。Griffith抓挠Jason的力度在减弱，血液不通畅导致的耳鸣和尖叫混在一起，记忆的碎片在他眼前汇成河流，潺潺流走，而他只抓住了一个画面。
　　棕发的大男孩有一双好看的眼睛，荡漾着阳光般的笑意。他看起来是那么温柔，那么坚定，他站在河流中央，稳如磐石。
　　Griffith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拼出一个名字。
　　“Reid……”
　　然后大量的空气涌入肺里，生命再一次拽住他的手，将他从死亡的彼岸拖回人间。Griffith猛烈地咳了起来，Walker在他耳边说了什么，Griffith只是不解地偏了偏头。
　　然后他被推出了车门。
　　从行驶的车上突然摔出来，Griffith的头狠狠磕了一下。裸露的皮肤和粗糙的柏油马路摩擦破皮，Griffith意识到什么，努力抬头看向那辆普通的面包车。
　　在他没有完全恢复的视野里，只能看见Walker的脸的轮廓，好像在盯着自己。Griffith的心忽然下沉，这一刻，他无端痛恨起这个模糊的世界。
　　——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在最后一刻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他又在想什么。
　　Griffith还没爬起来，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和另一辆车撞在一起，火光在他眼前渲染出残酷的颜色。
　　“Foster！”
　　他被人抱在怀里，男人的骨头硌着他，有点疼。
　　“……你还好吗？”
　　Griffith下意识地拽住他衣服：“等一下！”
　　Reid却蛮不讲理地将他抱了起来，送到救护车里。
　　“Reid！”Griffith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摔了，与此同时，他还在向后张望。消防员在紧急灭火，搜救人员被拦在外面时刻待命，Griffith伸长了脖子，却什么也看不到。
　　“Walker他……”
　　“等会儿再说，你先做个检查。”Reid将他放下，活动了一下手臂，开始认真考虑Morgan健身的提议。
　　“Reid！”Griffith抓住了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随后，Reid轻轻回握了一下，松开了他。
　　“先检查，”Reid顿了顿，安抚道，“我陪着你。”
　　医生帮他处理好擦伤，确认没有骨折。救护车里保持着令人不安的沉默，除了医生和护士的交谈，Griffith仅仅看着Reid的脸发呆。
　　刚才Walker也是这样在看着他。
　　“不要。”他忽然说，“别看我。”
　　Reid发现他的不对劲：“Foster？”
　　Griffith动了动，Reid立刻走近，让他能看清自己的脸：“Foster？”
　　Griffith仔细地看着他，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Reid本来很生气。给Griffith的报警器上有窃听功能，当他听到Griffith亲口说出“想见你”的时候，Reid就感觉愤怒从心脏开始，迸发到全身的每个部位。那股血液里燃烧的愤怒在Griffith摔下汽车的时候到达了巅峰，又被他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扑灭。
　　“我真的拿他没办法。”Reid苦中作乐地想。然后他握住Griffith的手——不知道为什么，Griffith好像很喜欢牵手和拥抱——盯着他的眼睛想说些安慰的话，又被他过长的碎发吸引了注意力。
　　Reid脱口而出：“你该剪头发了。”
　　Griffith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是说，”Reid清了清嗓子，想就他冒险的事好好说教一番，却忍不住拨开他额前的头发，无关紧要的小事劫持了他的舌头，“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剪头发。”
　　“……噗。”
　　“不许笑！”
　　Griffith没有把他的恼羞成怒放在眼里，他只是畅快地笑了一会儿，将脑袋埋在Reid胸前，闷闷地说：“我讨厌这个。”
　　“嗯？”
　　“我讨厌看不清。”
　　Griffith靠在他左胸上，Reid却有种他靠在自己心上的错觉。
　　“我讨厌待在医院，讨厌睡不着觉，讨厌一个人。”
　　Reid犹豫的手终于落在他后颈，像安抚一只撒娇的猫。
　　“嗯，我会陪着你。”Reid在他太阳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你应该叫我什么？”
　　“……Spence，”Griffith说，“我抓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五一有没有更新呢？


第96章
　　世界快速旋转，我们踉跄前行，就已足够。 ——科伦 麦凯恩
　　“根据线人的消息，John Walker联系了其它黑帮，制造这起车祸。他毕竟是在FBI的监控下和Jason Griffith暗中勾结那么久的人，自然有他的渠道和方法，我们确实没想到。”Hotch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劫走你的内鬼找到了，局里正在做清洗。他们一下走了两个头领，几乎没有再起的可能了，黑帮大概会动荡一阵，各大势力重新洗一次牌，不过，那也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他像打报告一样把调查结果一股脑说完，躺在病床上的人只是“嗯”了一声，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Hotch叹了口气：“我听说，你不打算回来了。”
　　Griffith靠在枕头上——Reid给他垫好才离开的——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是的，我觉得够了。”
　　Hotch挑眉：“什么？”
　　“我最开始是为了James才接触心理学，后来是Nelson建议我，觉得我能在BAU找到解脱的方法，利用我的能力做一些好事。但是我已经不适合出外勤了，”Griffith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记得FBI的外勤有视力要求吧？”
　　视神经的损伤限制了Griffith的视线范围，在某种程度上会提高外勤的危险性。就算Griffith坚持，Hotch也不会同意让他参加。
　　“你也可以不出外勤，只要你想，就能继续呆在BAU。”Hotch反驳道，“当然，如果你坚持不留下，我也不会反对。我只是希望你仔细考虑，不需要马上给我答复，你还有很长的假期，在你的心理医生同意给你签字之后，你才能决定回不回来。”
　　Griffith的口气有些期待：“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Hotch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要等你的主治医师签字。”
　　Griffith拨弄着他的新手链，Hotch的眼神下意识地一扫，看见了明晃晃的“SR”。
　　Griffith却没有察觉：“对了，我的公寓是不是被搜查过一遍了？”
　　这么久的折腾，谁也没想起来他公寓还保持着被封的状态，Griffith也是临近出院才想起来这件事。一想到大病初愈回到家还要做大扫除，Griffith就感到头疼。
　　Hotch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是的，我会联系家政的，你出院的时间确定下来就通知我一声。还有，有些证物被带走了，短时间内可能还不回来……”
　　“没关系，估计我也不会想要了。”Griffith叹了口气，“我可能要把公寓重新装修一遍。”
　　Hotch办公室还有事就先走了，顺便把请假已久的Reid捉回去加班。
　　案件告一段落，BAU的工作节奏终于回归了正常水平，Morgan有空和Emily讨论下班去哪个酒吧玩，Reid探病的时间越来越规律，而Griffith终于得到了主治医师的签字，能告别医院了。
　　他出院的那天是周六，Reid开着车来接他。
　　“你有车？”Griffith惊奇地问，“那你天天坐地铁来上班？”
　　Reid皱了皱鼻子：“那是因为地铁比较环保。说实话，我一直觉得美国的碳排放太恐怖，地铁其实是非常方便的交通方式，前提是要有合理的铁路规划，就像日本或者巴黎……”
　　Griffith在他的喋喋不休下系好了安全带，这一次，Reid没有略带羞涩地问他会不会厌烦，他们都知道不会。
　　但是半路上，Griffith还是不得不打断他：“等等，这不是回我公寓的路。”
　　“你的公寓还没有打扫好，”Reid解释道，“那个，你可以和我住两天。”
　　Griffith僵在副驾驶座上，半晌才想起控诉他：“那你应该提前和我说。”
　　Reid心虚地瞄了他一眼：“抱歉，我怕你拒绝。”
　　“我现在拒绝也是一样的，难道你也想把我绑到你家去吗？”Griffith开了个玩笑，但是Reid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显然不觉得好笑。他趁着红灯的空档转头认真地邀请：“Foster，你愿意来我家吗？”
　　Griffith被他的视线烫到了似的，耳根有点发热：“好的，没问题。”
　　当Reid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好像注视着全世界的时候，Griffith很难不心动。他像只撞到树上的兔子，晕晕乎乎地摸着脑袋想：“怎么会有人把同居说的像求婚呢？”
　　相比于Griffith的紧张，Reid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理智指挥着看路的眼睛和握方向盘的手，感情却在拼命地回忆公寓还有没有差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