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THE CASE (水之汜)

　　“……”
　　“Reid？”
　　“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个。”Reid心里一阵苦涩，“我……”
　　原来他还没有一个外人了解他的母亲。
　　Griffith意识到这点，笑了笑：“总之，你比我了解你母亲的品味，我需要你的意见。”
　　“当然。”Reid立刻说，“我不是特别确定，但是当然。”
　　两个大男人逛女性服装店，老实说，很古怪。不过店员职业素质很优秀，并没有表露出惊诧。
　　“请问，两位想买什么样的丝巾？”
　　Griffith把目光转向Reid，Reid比比划划：“五十多岁的女士，她……喜欢紫色，很浅的那种。”
　　店员意味深长地询问：“请问是送什么人呢？”
　　“我母亲。”
　　“好的，请跟我来。”
　　虽说是Griffith买的礼物，真正在与店员沟通的却是Reid，Griffith的所有作用只有点头说好，以及最后去付钱。
　　店员指清楚收银台在哪里后，陪Reid聊了会儿：“你们真甜蜜。”
　　Reid立刻明白了她在暗示什么，耳朵腾地红了：“我们不是……不是那个……”
　　店员噗嗤一笑：“别害羞，我下午看见他参加那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宣传了。”
　　“什么？”
　　“同性婚姻合法化。”店员一字一句地说，“下午就在这条街上，你放心，我支持你们。”
　　“哦。”Reid沉浸在震惊中，干巴巴地说，“他……他很有爱心。”
　　“是啊。”店员说，“希望你妈妈会喜欢他，加油。”
　　Griffith拿着收据回来，彬彬有礼地跟店员说：“你能帮我包装一下吗？”
　　“当然可以。”店员笑容灿烂，“请稍等。”
　　“谢谢。”
　　Reid震惊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照在Griffith脸上，后者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
　　“Reid？”
　　Reid看起来既震惊又困惑，有无数的问题到了嘴边，被他自己吞了回去。
　　你怎么认识Lucy的？
　　你为什么参加他们的活动？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的目的？
　　你是不是，还有一些没告诉我的秘密？
　　真相呼之欲出，可是他似乎没有足够的立场来提问。
　　“没有。”Reid艰难地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我只是有点累。”
　　“我们回酒店就休息，你今天不许一点再睡，最晚十二点。”Griffith斩钉截铁地说，“良好的作息比药物更有效。”
　　“你好，这是你们的礼物。”店员递过来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偷偷对Reid眨了眨眼，“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
　　Reid不用看都知道Griffith误解了店员的意思，他们离开后，Griffith还八卦地问他有没有要到电话号码，这让他哭笑不得。
　　“你怎么比我妈还着急？”Reid推开酒店的大门，门口的工作人员送给他们一人一顶圣诞帽。Griffith把帽子套在手上转圈圈：“不止我，整个办公室都在期待那天。”
　　“……你们有这么无聊吗？”
　　“我们需要一些消遣，一些比较容易获得的消遣，比如办公室八卦。”Griffith一本正经地说，“你肯定不知道Andrew和Daisy在一起了。”
　　“什么？”Reid果然不知道，“不是说办公室禁止恋爱吗？”
　　“只要不出事就没有大问题。”Griffith走进电梯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谁喜欢谁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明天晚上的派对怎么样？”
　　这回说不出话的变成了Griffith。他盯着门缝看了一会儿，好像能用意念把门掰开似的。
　　“我听店员说她下午看见你们的活动，是为了同性婚姻合法化。”Reid说，“Lucy是……”
　　“Lucy是同性恋，她女朋友主办了这次活动。”Griffith说，“我也是。”
　　电梯门开了。
　　Griffith跨出电梯，对僵在里面的Reid招了招手：“快点，关里面我可不管你。”
　　Reid拿着丝巾的手抖了一下。
　　“你不介意，我就去和Lucy说一声，她很慷慨，不会拒绝的。”Griffith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出柜的人。他镇定自若地打开房门，甚至还问Reid洗不洗澡。
　　相比之下，Reid才像那个出柜的人。
　　他手忙脚乱地冲进洗手间，又慌慌张张地出来拿换洗衣物。Griffith趁他洗澡的功夫给Lucy打了电话，确认过时间地点，包括Reid的到来。
　　Lucy听说他要带一个男伴，尖叫了一声，惹得Mariah过来问发生了什么。Griffith被她吵的头疼：“嘘，Lucy，淡定点。”
　　“你要带一个男伴！”Lucy兴奋得像发现新大陆，“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有机会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呢！”
　　“Lucy，他不是……”
　　“不是？不是他过来做什么？”
　　Griffith一愣：“他……我们只是过去玩，毕竟是圣诞。”
　　Lucy仿佛没听见他那一瞬间的卡壳：“你告诉他我们这是个同性恋聚会吗？”
　　“他知道。”
　　“他知道还陪你来？”Lucy惊奇地说，“你还说他和你没关系？你骗谁呢？”
　　Griffith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Lucy继续问：“那他知道你是吗？”
　　Griffith干涩地回答：“知道。”
　　“如果是普通朋友，这种情况下可能会选择避嫌吧。”Lucy正儿八经地跟他分析，“你确定他是超级直的那种吗？”
　　想起Reid身份不明的暗恋对象，Griffith那句“是”差点没跑出来。
　　“真的？”Lucy充满怀疑地问，“算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我跟Mariah说一声，放心吧。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嗯，你早点睡。”
　　Griffith挂断电话，发现洗手间的水声早停了。Reid坐在他的床上，黑眼圈比早上出门前好了许多，Griffith叹了口气：“我去洗了，明天早上记得叫我。”
　　“嗯。”
　　第一片雪花悄然落地，伴随着闪烁地灯光，迎来了新的圣诞。


第69章
　　如果你肯留意，你会发现爱无处不在。 ——《真爱至上》
　　过节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人们精挑细选找出一天来，一起庆祝一下，来疏解生活的苦闷与不易。而类似圣诞和春节这样的节日，就要稍微复杂一点，因为这是一年的起点与终点，要为之前的三百六十四天做收尾。
　　Diana膝盖上摊着一年四季都不变的笔记本，不停地写写画画。看护曾以为她是在写日记，后来机缘巧合看过一眼，才知道前文学教授不是白当的——她竟然写满了对文艺复兴时期文学兴衰的研究。
　　再者，以她颠三倒四的记忆和无聊的生活，想必日记比文艺复兴要难上不少。
　　Reid来的时候她在医生办公室复诊，出来听说儿子带了朋友拜访，Diana一笑，像位高深莫测的母亲。
　　Griffith今天围了一条烟灰色的围巾。男人戴围巾没有女人那么多讲究，动辄能编出一朵花来，他只是简单地绕了两圈，却整理得平整，不像有些咸菜似的挂在脖子上。
　　他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像他们初次见面那样不断敲打着，Reid被他感染得无端紧张起来，好像接下来要见的人不是他亲妈，是FBI局长。
　　“Spence。”Diana轻轻唤了他一声，眼神却没落在她亲生儿子身上，“这位是？”
　　“Foster，Foster Griffith，女士。”Griffith伸手和她握了一下，“这个是我的心意，圣诞快乐。”
　　“哦，谢谢，圣诞快乐。”Diana拆开包装，取出那条丝巾。她快乐却不甚熟练地系到脖子上，对Griffith眨了眨眼睛：“好看吗？”
　　Griffith不假思索道：“很好看，这是Reid……Spencer的主意。”
　　“哦，真棒，我喜欢紫色。”Diana拉着他的手，“来，快坐！”
　　被冷落的Reid自己搬来一把凳子，听Diana问东问西：“Spence和你是同事？我曾经去过一次BAU，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Griffith说，“他平时很照顾我，非常感谢。”
　　Reid忍不住看了他一眼，Griffith根本没留意，努力把对话引向“家访”的气氛——而他本身并不擅长这种事。
　　谈话的主导权很快回到了Diana手中，她愉快地问道：“Spence在信中提过你，‘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我记得，‘像风雨中盛开的樱花，脆弱而美丽’。”
　　“妈妈！”Reid急忙打断她，偷偷地看了Griffith一眼——他不认为哪个男性会喜欢这样的比喻。
　　Griffith心情复杂地接受了他的赞美：“文采斐然。”
　　“哦，是的，我不喜欢男孩子木讷无趣的样子。”Diana撇撇嘴，“Spence很聪明，懂物理化学什么的，我希望他能不那么像一个书呆子，文学能培养他的品味。”
　　Griffith看着他学院风的打扮，一语双关道：“我看出来他已经努力了。”
　　Diana笑起来：“Foster，你真是太棒了！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
　　“你应该叫我Diana。”女人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要这么拘谨，我很久没有访客了。不愿意给一个孤单的老女人一些安慰吗？”
　　“不是的，Diana。”Griffith慌忙解释道，“我……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由养父带大的，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十分羡慕Spence，不对，Spenc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