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弟(蜀江春水)

皇帝见状大笑，不过他的话是真心话。
这么多兄弟之中，只有秦宸的头发是最软的，心肠也是最软的。
对兄长好，对百姓更好。
有时候皇帝都觉得他父皇能生出这么善良的孩子，祖先肯定保佑了。
同时庆幸他父皇在幼弟出生前就驾崩，不然好好的孩子被他养过后，就会变笨。
像老二他们，就蠢而不自知，要不是他考虑到自己的名声，早就弄死他们了。
真以为这些年他们活着是靠自己吗？
不，一开始靠的是皇帝对自己名声的在乎，他不想在史书上被人记成杀光兄弟的暴君。
哪怕他只是为自己报仇，可那些读书人却不会这么认为，对不喜欢的君王极尽的抹黑。
毕竟他都当上皇帝了，为什么不宽容一点呢？
好家伙，皇帝当年差点没被他那群弟弟弄死，现在居然让他宽容？
真是刀没砍在自己身上，都不晓得疼是吧？
可当年的皇帝为了身后名声好一点，不得不想别的办法，甚至还要封他们为亲王，因为他们是他的兄弟。
后来秦宸的出生，让皇帝渐渐在幼弟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兄弟之情，对当年的事也没那么执着了。
能弄死他们就弄，弄不死他也不着急。
像老七就兵不血刃地死了，就算是再挑剔的御史都无法找出错来。
因为他是自杀，皇帝根本没动手。
史书上也不会有皇帝逼死亲弟的事。
只会老老实实写上老七图谋不轨，几次三番陷害十一皇子，让皇帝不得不降爵把他贬为庶人的真相。
这样一来皇帝的名声不受半点影响，老七也因为受不住皇陵的穷苦而自杀了。
这多好啊！
这些年皇帝更在意名声，可和之前不同，这个名声不是为了身后名，而是为了幼弟。
他心中唯一的弟弟，十一皇子秦宸。
“哥，别难过。等以后咱们老了，下去找父皇，我给你出气。”
秦宸拍着胸口，对他哥说道。
“哈哈哈，那哥可就等着了。”
皇帝听了忍不住大笑。
虽然知道这是弟弟在逗他，但是皇帝相信如果真有地府，他弟能干得出这样的事。
“行了，今天在外面累了，回去休息吧！晚上哥陪你用膳，住在你的璟阳宫。”
皇帝这一次摸了摸弟弟的小脸，他弟今天第一次动手杀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因为担心，所以晚上决定去陪弟弟睡觉。
“好，那我等哥哥过来，哥哥晚上见。”
秦宸确实有些累，和皇帝告别后就带着安于堂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呕～”
一回到璟阳宫秦宸就吐了。
之前一直忍着，不想让皇帝担心，也不想让其他兄长看笑话，秦宸用内力压下了恶心感，直到回到璟阳宫，他开始呕吐。
一想到自己的剑捅进杀手的心脏，他就吐得更凶了。
吐得翻天覆地，璟阳宫的小太监赶紧去请御医。
“殿下，不怕不怕，奴才在这里……”
安于堂抚摸着小主子的后前，看着他不停地呕吐，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黄胆水了。
他一脸心疼，又很担心地抱着小主子。
“呕～安伴伴，我没事，你别难过。”
秦宸忍着难受安慰他。
“是奴才没保护好主子，是奴才不好。”
安于堂自责，如果他的实力再强一点，不让主子动手，就没有现在的事了。他家主子还是个孩子呢！就不得不动手杀人，全是他无能啊！
“安伴伴，这和你没关系，你别这样呕……”
秦宸握住安于堂的手，想安慰他，最后却力不从心。
“御医来了。”
小太监领着御医跑进来。
“殿下，请把手给臣。”
御医来不及行礼，立即坐下诊脉。
“大人，请。”
安于堂把秦宸的手拉出来递给御医。
“……殿下无事，臣这里有药丸，可压下恶心感。等下臣再开一服药，殿下睡前喝一碗。”
御医也知道秦宸今天在宫外发生的事，现在十一皇子遇刺的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殿下第一次动手杀人，虽然对方全是杀手，但是殿下年纪小有受了刺激，才会忍不住呕吐。
主要还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回头想通了就好了。
至于恶心感，吃几颗药丸就能压下去。他现在担心的是殿下因为过不了心理的那一关，晚上会做噩梦。
因此他才会开安神药，希望十一殿下晚上能好过一些。
皇帝接到消息，顾不得没批完的折子，带着人来到璟阳宫。
“御医，十一怎么样了？”
皇帝本就担心弟弟出事，才会说晚上来璟阳宫用膳休息。
没想到弟弟一离开正阳殿，人就出事了。
“哥～”
秦宸虚弱地靠在榻上，恶心感因为御医的药丸已经压下去了。
他现在是吐久了的无力感，看到他哥连站都站不稳。
“别动，难受还不老实。”
皇帝伸手把人压回去躺好。
“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秦宸一脸抱歉，他真不是故意的。
“傻孩子，你难受怎么不早说？”
皇帝又不笨，很快就猜到了弟弟的想法。
这是不想他担心啊！
可他在接到宫人禀报，说十一皇子宫里请了御医时，皇帝十分心急，立即带着人赶了过来。
“哥，我不想你担心嘛！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看笑话。”
秦宸抓住哥哥手，撒娇道。
“你啊！”
秦昊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没再说他。
就算要说也等人恢复了再说，现在弟弟主要还是休息。
“陛下，殿下已没有大碍，睡前喝一碗安神汤便好。”
御医等兄弟俩说完话，才回答皇帝之前的问题。
安神汤也不能多喝，所以才会让十一皇子睡前喝一碗就行了，再多对身体会有影响。
“好，你安排人去煎药吧！安于堂，睡前让人送来给小宸。”
皇帝看过弟弟，也知道他身体无恙，这才带着一点忧虑回正阳宫继续处理国家大事。
“对了，派人出宫给阿宣传话，告诉他送走大将军后再回来也不迟。”
秦宸吃了药不吐了，精神头也好多了，对安于堂吩咐道。
大将军再过两日就要带兵出征，按理说出征前的事务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理清，可西北战事不等人。
因此整个朝堂都在忙着战事安排，五天时间就要做好一次准备，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除了大军还有粮草后勤等，连库里存的药材都让皇帝批给了军队。
户部尚书苦着脸看着士兵们把一袋袋药材搬走，这可是户部存了好久的药材啊，就这样全没了。
越想越伤心，户部尚书决定去见皇帝，抱着他哭诉，尽快安排人去收购药材，把库房填满。
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所有战争物资，国库必须有存货，而不是事到临头再去收购。
这也是皇帝有信心五天之内备好一切的原因，除了药材，兵部的库房里还有二十万套的军需用品，足够十五大万使用了。
太祖的决定最初很多人都不理解，可是随着这些物资在每一场战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让大秦的军队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战场。
战争打的就是速度，谁快谁就占优势。
“滚开，滚开……”
“哥哥在，小宸别怕，坏人已经抓起来了。”
晚上，秦宸哪怕喝了安神药，也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皇帝抱着弟弟一直安慰，直到天快亮秦宸才安宁下来。
“陛下。”
李德有轻声唤着皇帝。
“小心点，别吵着小宸。”
皇帝轻轻把怀里的弟弟放下，还把枕头调整了一下，让他可以睡得更好。
秦宸昨晚闹了一晚上，只有他抱着才能睡得好一点。
皇帝待他似弟弟也似儿子，自然不忍心看他难受睡不好了。
因此一个晚上都抱着弟弟，皇帝自然没有睡好。
而闹了一晚上的人，却缩在被子里呼呼大睡，根本没察觉到皇帝的离开。
等秦宸醒来，太阳都升到正空中了。
“哎，今天睡得可真好。”
秦宸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殿下，白小公子在外面求见，已经等待许久。”
秦宸坐在床边，还没穿外衣，就听到安于堂进来禀报。
“阿宣？他怎么进宫了，不是跟他说了在家里陪大将军吗？大将军明日就会出征，他这会儿进宫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秦宸立即站起来，让人拿了外衣穿上，迅速洗漱完毕，出了内殿。
“殿下，请允许臣随父亲出征。”
看到秦宸出来，白宣立即跪下请求。让本来想问昨天大将军和他善后的事，也没问出来不说，还被他的要求给吓了一跳。
“嘶～你要和大将军一起出征？”
秦宸吸了口冷气，他才多大啊？十五岁就想上战场，是不是有点早了？
“是的，殿下。”
白宣语气坚定，眼神也透着一股决然，殿下若是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直到殿下答应为止。
“阿宣，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和大将军一起出征啊？”
秦宸本来是放小伙伴回家陪伴父亲的，怎么一眨眼小伙伴要单飞了？
“殿下，臣想当大将军，臣想以后可以帮助殿下镇守边关。”
他最崇拜的人就是父亲，就连选择的武器都是长枪，刀法他虽然也会，却也只是熟练，远不如枪法精通。
“你想好了吗？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虽然他相信小伙伴的实力，可战场人多，哪怕是他也不敢说自己在几十万的军队面前可以纵容离开。
哪怕是先天高手，为何不敢与朝廷作对？正是因为朝廷有大军啊！前朝还好，他们没有强大的火器。
大秦就不一样了，大秦的火器可以杀死先天高手，谁敢和朝廷作对呢？
“臣想清楚了，臣要做大将军，让敌人不敢来犯我大秦。”
白宣意志坚定地回答，不管战场有多危险，他都要去。
“那大将军呢？他同意你和他一起出征吗？”
秦宸想了想，也要问问家长的意见不是？
“回殿下，我父亲同意了。我想法大将军，很多东西只有战场才能教我，留在京城只会纸上谈兵。”
这不就是那个坑了边关百姓的守城将军一样了嘛！
一想到这个，对于儿子的请求大将军一下子就同意了，并且还亲自带着儿子进宫，他去找皇帝，白宣来找秦宸。
作为秦宸的伴读，白宣能不能离开，自然是秦宸说了算。
“这样啊，大将军都答应了，我要是不答应，阿宣估计得埋怨我了。”
秦宸见家长都同意了，也就不阻拦了，还有心情和他说笑。
“殿下，臣不会。”
白宣申明，他才不会埋怨殿下呢！
如果殿下不同意，他就不去了。他相信殿下有自己的考虑，不让他去肯定是为了自己好。
“等我用了早膳，我们去练武场，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我不还手，如果你的枪能碰到我的衣服，我就同意你去。”
秦宸挑了下眉，故意说道。
“是。”
白宣自然是同意，他要是功夫不过关，那就是自己的问题，和殿下没关系。
见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秦宸也不逗他了。
宫人把迟来的早膳端了出来，摆在桌上。
“你也来用点吧，出了这件事，你早上肯定没吃什么。”
秦宸用的不是疑惑句，而是肯定句。
“多谢殿下。”
白宣确实觉得有些饿了，他进宫后还等了殿下许久，谁让秦宸在睡觉呢！
安于堂不舍得打扰到主子，就只能让白宣等了。
幸好秦宸不是喜好种折磨人的性子，很快就用完了早膳。
“殿下。”
宫人拿着宝剑站在门口。
“走吧！”
秦宸在跨出门槛的瞬间，从宫人手中拿走宝剑。
他的软剑拿去清理了，要过两天才会送回来。
幸好他宫中武器多，有一间专门用来放兵器的器房。
皇帝把皇宫兵器库中最好的兵器，都送到了璟阳宫，全送给了弟弟。
历代皇帝收集的兵器，没有一件是差的。
他现在手中拿着的宝剑叫玉阳，是几十年前一位铸剑大师的作品。
剑身比普通的宝剑要短一点，但是对十二岁的少年来说这剑的长短却正合适。
因此在没用软剑的时候，玉阳就是他平时用的佩剑。
白宣也拿到了自己平时用的长枪，提着它和秦宸一起来到了离璟阳宫不远的练武场。这是皇帝特意为弟弟建造的。
皇宫原来有练武场，只是它离璟阳宫有些远，皇帝不想弟弟每天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就把御花园一角改造成了练武场。
虽说只是御花园的一角，可它也有五六百平大，足够秦宸和白宣用了。
正因为皇帝对秦宸的无限宠爱，让人看到了危机，才会迫不及待想把秦宸的名声毁了。
因为下一任皇帝，绝对不能是一个纨绔。
可惜他们的计划很好，皇帝却没上当，直接把他们也拖下了水，最后这流言也不了了之了。
两人来到练武场，安于党他们站在外面，静静看着练武场中间的两人。
“准备好了吗？”
秦宸拿着剑，看着对面手执长枪的少年。
“殿下，臣准备好了。”
白宣手中长枪一转，摆好了架势。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秦宸声音刚落，对面的白宣就手举长枪向他飞来。
“啧，兵不厌诈玩得挺溜啊！”
秦宸嘴上说着话，脚却轻轻一点地，向后倒飞躲开朝自己刺来的长枪。
“殿下，兵者诡道也。”
白宣知道不管是功法，还有轻功都比不上殿下，所以他采用的是速战速决。
然而长枪一直追着秦宸，时左时右，时上时下，每一枪都朝着他的衣角衣袖等，容易刺中的地方而去。
面对又快又准的攻势，秦宸却是拿着剑双手负于身后，不慌不忙地躲避着长枪。
侧身、抬腿，向后倒等动作，不紧不慢地躲着白宣的枪。
白宣一套枪法如行云流水般使了出来，每一枪都认真无比，用自己最大的功力使出。
可惜秦宸的武功比他高，要不是一开始说好的不还手，秦宸早就把他的枪挑飞了。
就算是这样，白宣连他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哈哈哈，看看这两个孩子，居然玩了起来。”
皇帝带着大将军过来，他们听说两个孩子在比武，忍不住过来看看。
皇帝不怪，还以为他们是在玩呢！
大将军则不同，他看出了自己的孩子已经尽了全力，却始终碰不到殿下。
而殿下手中的宝剑，别说出鞘了，甚至都没动用一下。
是的，他甚至都没用宝剑挡一下，因为长枪根本就碰不到他。秦宸每一个闪躲的动作，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飘逸。
根本不像是在和人过招，倒像是在玩耍。而对面的白宣，就是那个被玩的人。
几十招过去，白宣开始内力不济起来。
他一开始就用了全力，结果还是碰不到殿下的衣服。
幸好他早就知道自己和秦宸的实力差太远了，他所修炼的功法和伏龙功一个等级。
就连枪法还是殿下亲自传授，由太祖所创的战龙枪法，是世间顶级的枪法之一。
可惜在武之一道，他差殿下太多了。

用李伴伴的话来说, 就是整个大秦也没几个人在武道天赋上胜过殿下的。
再加上殿下有皇宫宝药的支撑，修炼速度简直是一日千里。他因为是殿下的伴读，偶尔也能跟着喝口汤, 所以才能在十五之龄, 达到一流高手的程度。
至于他们家殿下嘛，同样是一流高手, 对方却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也许过不了几年, 殿下就能突破到先天, 成为最年轻的先天高手。
“阿宣，你这就累了？”
秦宸整个飞在半空中，低头看向撑着枪喘气的白宣。
全力以赴的结果就是他快被累坏了，可他却没能碰到秦宸。
“殿下还是这么厉害，臣估计这一辈子都碰不到殿下的衣角了。”
白宣苦笑，殿下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别说赢了, 这辈子都无法达到殿下的高度。
“那你就放弃了？不想和大将军去边关了？”
秦宸看着他, 疑惑地问道。
之前还一副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怎么现在一脸放弃的样子了？
“殿下, 臣的长枪碰不到殿下, 自然没办法和父亲去边关了。”
白宣低着头，一副伤心又难过的样子。
“你真这么想？”
秦宸歪着头, 阿宣难不成真的放弃了？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