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弟(蜀江春水)

大家都不是傻的，想法和老六他们差不多。
十一皇子才十二岁，平时很少出门，更不要说在外面招惹是非了。
之前的流言大家冷静过后，发现所有的流言都没有人亲眼见到的，全是人云亦云。
当初这个流言有多猛，拆穿后解除得就有多快。
现在又发生了刺杀的事，所有人都认为是老二他们干的。
没证据也没关系，因为就和皇帝说得一样，太巧了。
巧到连普通老百姓都不相信他们的说辞，还觉得他们为辩解打伤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所有兄弟都因为切磋而受伤，那他们功夫也太差了点，一个及时收手的人都没有，这功夫得有多差啊？
完全没想过因为他们自伤的事，居然让京城的人不相信他们的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他们还在正阳宫为自己降爵的事而傻眼呢！
之前他们都笑话老六和老七降爵，现在轮到他们时，一个个都震惊到半天回不过神来。
好好的亲王一下子就没了，变成了郡王，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没有证据也降他们的爵位，关键是宗正他居然同意了，都没替他们说半句话。
“哥。”
秦宸从屏风后走出来。刚才他在后面听了这些兄长的话，差点没把自己笑死。
蠢，太蠢了。
父皇他在生孩子的时候，把智商全留给了他和大哥吧？中间的随便造，反正有大哥和老幼。
秦宸简直不敢相信，就他们这智商当年还能和他哥争夺皇位。
看来当年的大臣没少帮忙出谋划策，不然就凭他们这脑子，一年都撑不过。
“十一，好孩子，你没事吧！”
看到秦宸出来，宗正立即问道。
虽然在二王爷他们进宫前，宗正就听后皇帝说了十一被人刺杀的事，可没亲眼见到，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叔爷爷，十一没事。”
秦宸走到宗正面前，还转了个圈让他看。
“好好好，没事就好。”
宗正放心了。
作为先帝所有孩子中最无辜的皇子，宗正对十一的印象向来很好。
再加上这孩子根本不像流言中传的那么纨绔，甚至称得上是聪颖。宗正之前还为此进宫劝说皇帝，让他早点处理流言的事。
宗正没有怀疑过流言是皇帝让人散布的，是因为他了解皇帝，不会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棒杀十一皇子。
十一和他的年纪相差太多了，皇帝把幼弟当儿子养，又怎么可能伤害他。
相反另外几个侄孙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先帝还活着时，就经常对太子秦昊耍手段。偏偏先帝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对自己的孩子都很溺爱，什么事都想让太子退一步。
当初要不是宗正，先帝只想降谍废妃的品级，根本没想着把人贬成庶人，打入冷宫。
后来也是宗正亲自进宫劝说后皇帝，让他把对方贬为废妃，送进了冷宫。
因此皇帝极尊敬这位老人，在处置这些弟弟前，还让人叫他进宫，而不是直接下旨，和老人家作对。
宗正经历三朝，是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什么样的事没见过啊！因此老二他们玩的手段，在他看来都很不入流，太低级了。
要不是留着他们还有用，皇帝能把他们一削到底，而不是只降了一级爵位。
看宗正只顾着十一，老二他们心里很不舒服。
“叔祖，我不服。”
老十看着完全无损的十一，双眼充血。
“你还敢不服？你有什么资格不服？”
宗正听到他的声音，扭头看向他。
“对，我就是不服。”
老十不顾老九的拉扯，冲着十一喊道。
“你不服？你不服什么？不服没能杀了我？还是不服我修炼的是神龙功啊？而你却不能修炼？”
老十眼中的妒忌连秦宸这个孩子都看出来了，更不要说皇帝和宗正他们。
听了秦宸的话后，皇帝、宗正和老六大悟。
原来如此，居然是因为神龙功。
宗正对此不好说什么，神龙功要给谁修炼，只有皇帝才能做主，他自己都没能修炼，此时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对，就是因为你修炼了神龙轼。你凭什么能修炼神龙功？而我们只能修炼伏龙功？大家都是父皇之子，凭什么你就可以修炼神龙功，难道就因为你出生晚吗？”
老十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妒忌快把他的理智烧没了。
“老十，闭嘴。”
老二朝十弟呵斥了一句。刚才十一的问话，老十没有反驳，就等于默认了他们刺杀十一的事。
老二等人有些紧张地看向皇帝，怕他直接把他们贬为庶人。
幸好皇帝的注意力全在十一身上，没留心刚才的话。
“你居然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乖啦，从不惹哥哥生气，更没有和兄长作对，你们怎么能和我比？又凭什么和我比？”
秦宸还真是知道怎么刺激人啊！说出来的话别说老十了，老二他们都忍不住妒忌。
“而且这个问题你们不该问我，而是该去问父皇，问他为什么不让你们修炼神龙功？也许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父皇认同，所以在父皇心中认定的继承人，只有大皇兄。不过我觉得还是父皇不够爱你们，所以你们连看一眼都不被允许。而我则是因为哥哥最爱我，所以我可修炼，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了吗？”
如果说刚才的话只是让老二他们难受，现在的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你胡说。”
被秦宸刺中了他们心中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如果先皇真的疼爱他们，不可能让这些儿子修炼伏龙功。
神龙，伏龙，凭这几个字，就知道功法的差距有多大了。
如果说神龙功是天下最好的武功心法，那么伏龙功就差了大一截，根本无法和神龙功相提并论。
神龙功在大秦只有皇帝和太子才可以修炼，这件事秦宸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近两年皇帝跟他说一些皇家秘事后，他才知道神龙功在秦氏一族的特殊性。
除了皇帝，其他秦家子孙只能修炼伏龙功，虽然也是一流的功法，可是不管在等级上，还是强大性，都不及神龙功。
伏龙功是神龙功的简化版，天生就被神龙功所克。哪怕修炼到先天，只要皇帝修炼的是神龙功，一流也能打先天。
其实皇帝有心要废掉这几个兄弟的话，就让秦宸给老二他们做个检查，立即就能知道被秦宸打伤的人是谁。
可皇帝为了保护幼弟，并没有让十一出来当这个证人。
还是秦宸自己走出来，把他暴露在其他兄长的面前。反正他们也要杀自己了，出不出来他们也会针对自己的。
在他没有出现前，大家还没想起神龙功的事。
那一声龙吟，不仅京城的百姓听到了，连他们也听到了。
神龙功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了，最后一次出现还是高宗时期，睿宗与先帝虽然说也修炼了神龙功，可他们天赋不行，刚入门而已。
而皇帝，资质更差，连门都没入。
也就是说近几十年，唯一修炼到六层以上的人，只有秦宸。
也因为天生克制伏龙功，那位逃走的刺客，才会被秦宸一招打到吐血。要知道他从修炼神龙功起，皇宫的天材地宝都随他吃和用。
前几代皇帝收集的珍贵药材，皇帝拿出来全给弟弟用了。
本来天赋就好，再加上可以增加内功的宝药，秦宸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极限。
老二他们的天赋不算差，却也无法和秦宸相比。又没有天材地宝的帮助，修炼了三十年，也打不过秦宸。
更别提他们的功法被秦宸克制了，杀他们主要在于秦宸想不想而已。
“其实你们承不承认都没关系，因为我可以认得出自己的功法，受伤的那个人现在想必很难受吧！被神龙功所伤，可没那么容易好。不过更难受的还在后面呢！我和哥哥会慢慢看着你们，怎么一步步走向绝望的。”
秦宸没有指出对方的身份，是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没办法把他们全部送走，既然如此那就留着对方。
对方的性子冲动，很容易就被激怒，一旦生气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那些暗中支持他们的大臣，皇帝也想用他们把人钓出来。当初没清理干净的人，这一次可不能再留了。
宗正正是因为知道秦宸可以认出对方，才会同意皇帝降爵的旨意。不管他们再怎么掩饰，神龙功的功法特性改变不了。普通人认不出来，秦宸还能认不出自己修炼的功法吗？
现在老十的身上，还留有神龙功的至阳至圣之气，只是在场的人一开始没有说出来而已。
想明白的老四，突然就知道自己出了个笨主意，除了让大家受伤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怪不得老大降他们的爵位降得这么轻松，连宗正都没阻止，原来如此。
皇帝被弟弟提醒才明白这一点。
只有老十身上有神龙之气，其他人身上并没有。解决一个的老十容易，还不如留着他给众王拖后腿的好。
秦宸和皇帝的打算宗正明白，连老六都看出来了，只有眼前这群依旧还在死磕神龙功的人没看出来。
他们怪先帝偏心，怪皇帝偏心，明明同样是先帝之子，秦昊能练他们却连看一眼都不行。
还有十一，只是遗腹子，老大却宠他如珠如宝，连神龙功这种只能皇帝和太子修炼的功法都给了他。
人一旦被妒忌侵占了心神，就会看不清自己的处境，老二他们正是如此。
神龙功和秦宸加在一起，他们的脑子都乱了。
别说理智，他们现在只想和秦宸拼命。
凭他们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先皇的认同，凭什么十一只是出生晚，就能被作为大皇兄的皇帝抚养，甚至还教他神龙功？
无数的凭什么，让他们忘记自己还在正阳殿。
“二哥，不可以。你们住手。”
最先反应过来的老四拉住大家，阻止他们在正阳殿中动手。
只要他们敢动手，老大肯定会再次降他们的爵位，这样岂不是如了皇帝的意？
皇帝和宗正看着疯狂模样的老二他们，听他们嘴里还不停地问着凭什么？
要不是老四的阻止，他们还真想在大殿上动手呢！
“把他们给朕丢出宫去。”终于看够他们的丑样，皇帝发话。立即就有侍卫进来把他们拖走，扔出宫去。
得亏留着他们还有用，不然皇帝现在就想把他们全收拾了。
虽然锦衣使查到了一些支持他们的大臣，但是还有一些隐藏得很深，只有老二他们知道，所以皇帝不能一下子把他们全部打死了。这个需要慢慢来，让老二他们主动找那些人。
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把他们全部找出来。
本来这些人随着皇帝的登基都沉寂了下来，但是随着皇帝登基十几年也无子后，他们又开始频繁和老二他们接触。
毕竟作为先帝之子，皇帝没有子嗣，就算要过继也应该是在这些王爷们的后代里找。
老六已经把他知道的那部分人暗中写下来递给了皇帝，他早没有了争夺皇位的心思，只想和家人平平安安过日子。
在被亲兄弟和母亲接连坑了几次后，老六就看开了。他不是当皇帝的料，以前父皇在时，让他们兄弟去六部当差，他做得都不够好，又怎么能承担得起一国重担呢？
想到近些年在大皇兄的治理下，大秦百姓安居乐业，老六觉得自己不如皇帝，就更没心思去争了。
甚至主动交出了名单，就为了给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
他不觉得他们这些弟弟能斗得过皇帝，大皇兄一直是他们这些兄弟中最聪明的人。
相比之下，其他兄弟的手段在大皇兄面前都不够看。
大皇兄对他其实也不差，他虽然被降成了郡公，但是一家人还好好活着。
但凡大皇兄再记仇一点，把七弟和母妃的事算在他头上，老六都觉得自己没资格喊冤。
幸好大皇兄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大皇兄又比他们这些兄弟强出不知多少倍。
换成其他兄弟，自己和家人早就凉了。
父皇当年应该是看出其他儿子的真实性格，为了让剩下的儿子都活下来。所以才坚定维护大儿子的太子之位，哪怕他子嗣困难，也没想过换一个继承人。
只有他们没看出父皇的心思，一心和大哥争斗，最后成功把大皇兄惹毛了，因此对下面的弟弟十分讨厌。
他们之前觉得皇帝偏心老十一，同样是弟弟大皇兄对他们和对十一，是天和地的区别。
在抱怨的同时，却忘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想想也是挺好笑的。
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老六，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怨气。
今天再看其他兄弟的行为，觉得他们是真的很好笑，也很愚蠢。
不管是刺杀还是故意弄伤自己的行为，真不敢想象他们是亲兄弟，居然有人能蠢到这个地步。
“老六。”
当老二他们被侍卫们架着扔出去的时候，皇帝看向唯一没参与刺杀十一的六郡公。

“你做得不错, 继续保持。”
皇帝难得对他有个好脸色，虽然语气有些僵硬，但是比之前看着就烦的态度好多了。
当然其实也没好哪里去, 这不是有对比嘛！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皇帝转头就对着幼弟一脸温柔地说道：“小宸，今天被吓坏了吧！你放心, 哥哥迟早会帮你报这个仇的。”
皇帝安慰弟弟, 要不是弟弟劝他, 皇帝可不会和宗正做戏，故意放过他们。
顶多后面麻烦一点，相比之下还是弟弟最重要。
只要皇帝愿意，他可以造出完美的证据，证明他们是主谋，可正如弟弟劝他的那话。
“留着他们，把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钓出来, 免得以后还需要一个个地找。”
秦宸想着这些人回去后, 为了抹平证据, 会做出更多的错事来, 这可是收集证据的好时机。等后面他哥要杀他们的时候, 才不会有人跳出来逼逼赖赖惹他心烦。
至于刺杀，秦宸不是不记仇, 而是相比直接把人弄死，留着他们的用处更大而已。
反正他哥会为他报仇的，秦宸才不担心呢！
“叔祖。”
皇帝看向宗正。
“唉，臣老了, 臣对不起你们的祖父，没帮他看好后代。”
宗正撑着扶手站起来, 刚才还很挺拔的身体，瞬间弯了不少。
“叔爷爷，这人要自己作死，就算是父皇和皇祖父都回来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秦宸其实不能理解叔爷爷的想法，他们自己要在死路上跑，叔爷爷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若是我看紧一点，他们也不会犯下如此大的错。”
秦氏向来忌同族相残，特别老二他们和十一还是亲兄弟，居然毫不犹豫派人刺杀他。
更让他心寒的是，这些人居然还亲自到场，这是打算眼睁睁看着亲弟弟去死吗？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我父皇在的时候，他们不也对大哥下过手吗？只是没有得逞而已。要不是我父皇的包庇，很早之前他们该死了。叔爷爷当初没能劝父皇狠狠教训他们，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秦宸毫不犹豫戳破了宗正的一厢情愿的假象。当初但凡他们其中有一人下得去手，这些兄长早就老实了，也不会和大皇兄关系变成现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局面。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对这些人来说，什么亲情都不如皇位来得重要。
被秦宸的话打破了妄想，宗正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平静。
说得也是，先帝耳根子软，又生了一大堆的儿女，要是他能力出众，能压服大臣倒也不会让儿子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说来说去还是大侄子的错，是他没出息。
宗正看向皇帝，这个侄孙倒是比他父皇强，可他在子嗣上就差了先帝许多。
要是他们父子综合一下就好了。
宗正带着遗憾离开皇宫，回去敲打自己的儿孙，让他们不要学先帝的其他儿子。
有这几个就够了，再多真要气死他老人家了。
宗正走了，正阳殿就剩下兄弟三人。
“臣弟告退。”
当皇帝和秦宸的视线落在老六身上时，他毫不犹豫地向皇帝和十一弟告辞。
“他跑什么啊？弄得我们好像牛鬼蛇神一样避之不及。”
秦宸站在兄长身边，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他今天被吓得够呛，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皇帝揉了揉弟弟的头，直到他的头发被揉乱才松手。
“都说男人的头发不能乱摸了，哥你怎么还揉啊？”
秦宸取下发冠，让安于堂给自己整理头发。
“哈哈哈，小宸的头发很软，揉起来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