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弟(蜀江春水)

因此，大秦开国近百年，唯一由皇帝抚养的皇子，也就秦宸这一个了。
皇帝走后，秦宸假装失落，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小殿下，你看这是什么？”
偏殿侍候他的宫女太监不知道，看他不笑就以为还在舍不得皇帝，于是一个个使出了全身手段，就为了逗他笑。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和真孩子一样，所以秦宸过了一会儿就被逗笑了。
“啊～啊～”
去抓小太监手中的拨浪鼓。
“嘿嘿，拿不到。”
小太监迅速拿开，但是在他们小殿下快哭了的时候又拿回来。
“咯咯咯～”
有人逗，很快偏殿里就响起了孩子的笑声。
“怎么样？”
见李德有打探消息回来，秦昊问道。
“回殿下，小殿下已经被大家逗笑了，没事了。”
李德有没想到他们陛下回到御书房后，不放心十一皇子，愣是让他回去打探消息，要是小皇子哭闹，就把人抱到御书房去。
幸好小皇子并不是那种爱哭闹的孩子，虽然有一阵子的不高兴，但是孩子太小很快就被小宫女和小太监们转移了注意力。
“那就好。”
听完李德有的话，秦昊松了口气。
老实说，他还真的有些担心呢！幸好弟弟年纪小，很好哄。再大点就不行了，没那么好哄了。
不必担心小弟弟会哭闹，秦昊开始专心处理政事。
“老七的折子？”
秦昊随手就拿到了七王爷的秦清的折子。
“……”
李德有见状，在一旁装死，正事他可不敢随便插嘴，老老实实当自己的人形柱子。
“呵，想让朕收回给先帝淑妃的封号，做什么美梦呢？”
秦昊看完折子扔到一边，嗤笑道。
就因为他母亲以前的封号是淑妃，就不愿意小十一的母亲得到这个封号，什么破理由。
先帝淑妃因为谋害他，被先帝打入冷宫，废除了封号。难不成就因为她曾经是淑妃，就以为这个位置只能是她的了？
现在先淑妃还在冷宫里，没有先帝的圣旨，秦昊也不愿意放她出来。所以废妃一直待在冷宫里，不能和别的太妃一样被子女接出宫奉养。
给十一的母亲上封号，也是因为她生下了先帝的遗腹子。虽然难产而死，可是于皇室有功，自然要从最低等的美人晋升到高妃嫔位了。
而淑字，是他特意挑的，虽然故意恶心老七他们母子的意思，但是这个字是好字，给十一的母亲很适合。
没生下十一前，李美人就是一个软糯的性子，可比原淑妃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更适合这个字。
淑太妃被葬在了妃陵园中，而废妃死后只有一张破草席扔去乱葬岗。
面对他的宽容，老七不思感恩，还敢上折子要求他撤销对李淑太妃的册封，就因为人家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就觉得李淑妃低贱，不配淑妃这个封号吗？
一个废妃，怎么敢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只能说是老七的主意，想试探自己的底线吗？
皇帝在心中冷笑一声，对自己的十个弟弟，除了十一年纪小，和他母妃没有参与毒害自己的事外，其他皇子的母妃多多少少都有参与进去。
皇帝对他们不满，甚至不愿意给九位王爷封号，弄得大家全是光头亲王，大家称呼他们也只能用排行来区别。
和上代的亲王比起来，他们这九个都成笑话了。
数字亲王，都快成了他们的代名词了。
除了最小的十一还没有封王外，其他九个平时听到大家叫他们二王爷、三王爷、四王爷等，没有人不黑脸的。
偏偏他们的封号皇帝没批，不加排行叫都不知道叫谁，因此他们脸再黑也不得不应下来。
七王爷看着被扔回来的折子，气恼地坐在榻上，对面是六王爷，他们一母同胞。
“六哥，皇帝没答应。”他把折子递给老六。
“哼，看来皇帝是非要恶心咱们兄弟了，让一介下贱的宫女当淑太妃，也不怕父皇晚上找他麻烦。”
六王爷十分不满，至于折子他甚至都没有翻开看一眼。
之所以让老七上这道折子，是因为老七以前没怎么得罪身为太子的皇帝，换成他这个老对手上折子，就不是简单扔回来，估计还得被皇帝叫进宫骂一顿。
“六哥，咱们母妃怎么办？难不成要让她一直待在冷宫吗？”
冷宫位于皇宫内部，虽然不得皇帝重视，但是他们想送东西进去给母妃还是很困难的。没有他们兄弟的照顾，母妃这两年过得都很惨，据说每天只能吃一些白菜豆腐，连个荤食都没有。

“那是父皇亲自下旨让母妃待的地方，没有皇帝的圣旨，我们不能接她出来。”
六王爷虽然也心疼母亲的不易，可那是先帝的圣旨，没有皇帝答应他们哪里敢把人带出来啊！
别的不说，光是御史台那群人，就能喷到他们兄弟怀疑人生。
上一次被喷的还是皇帝，不让他把十一弟交给皇后抚养呢！
那一次他们占着大义，所以皇帝妥协了，亲自抚养十一。
可他们兄弟呢？母妃是先帝亲自下旨处罚的人，没有皇帝的赦免，谁敢放她出冷宫？
“唉～”
六王爷和七王爷对坐着叹气，心中对皇帝的不满又添了一层。
他们是兄弟，这么点小事都不答应，看来皇帝没打算和他们兄弟和解啊！
皇帝到现在还没有子嗣，可想而知当初那药对皇帝的伤害有多大了。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皇帝扔回了七王爷的折子后，继续处理国家大事，那些请安折子他有时间就看，当个乐趣，没时间就扔在一边。
被他看重的大臣折子，根本就不会和这些普通臣子的折子混在一起，早就被小太监们单独拎出来放在一边了。
“哥哥？”
晚上睡觉，秦宸守在门口等秦昊，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来了，因为孩子晚睡对身体不好。
秦昊既然接手了这个弟弟，就会对他好，基本的义务要尽到。
虽然秦宸是刻意讨好这个哥哥，想让自己在宫中受到重视，不被宫人欺负。可感情也不是没有，他很喜欢这个大哥。
“殿下，陛下忙，我们先睡好不好啊？”
刘奶娘看着站在门口怎么都不肯睡觉的十一皇子，急得在他身后不停地跺脚。
也不知道陛下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到现在还没有来。
“小海子，你赶紧去大殿看看，跟李公公说一下情况。”见小祖宗说什么也不回去睡觉，刘奶娘也没办法了，只好差人去大殿找李德有。他天天跟在皇帝身边，肯定知道皇帝是因为什么事被绊住了，要是不打紧的事，李德有会跟皇帝禀报，这样皇帝就能来看小殿下了。
正殿，秦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把自己给气笑了。
“贵妃回去吧，朕还有事。”
“陛下，臣妾已经有半月没见到陛下了，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吗？臣妾做得不好，陛下跟臣妾说就是，臣妾会改。臣妾若是不改，父亲会教育臣妾的。”
秦昊本来想去看弟弟，结果在大殿门口被后宫的贵妃给拦住了。
作为太傅的女儿，看在太傅的面子上，秦昊对这个师妹还算不错，登基后就把她封为了贵妃，成了后宫除皇后外最尊贵的女人。
结果他把贵妃宠坏了，都敢跑到正阳宫来堵皇帝了。
“柳如月，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朕让你回去，没听到吗？”
皇帝身体不好，听御医的话要保养身体，所以对欲念并不看重，平时去后宫也多是盖棉被纯聊天，主要是安抚这些女人身后的家族。
而这些妃嫔，也多是在妃位以上，其中贵妃最为受宠，因为她有一个好父亲。
如果说淑贵嫔每月有六七天的话，贵妃起码有十天。一个月三十天，贵妃占了三分之一，这足以说明她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只是三四天没去贵妃宫中，这几天皇帝比较忙，连淑贵嫔那里皇帝都没去，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单纯地聊天睡觉，只是淑贵嫔话不多，很安静让皇帝觉得在她那里待着很舒服。
这几天忙得连后宫都没入，而贵妃却一点也不体谅他，现在还追到了正阳宫，搬出了太傅。明显是仗着自己是太傅的女儿恃宠而骄，这让皇帝很不爽。
他可以宠人，但不喜欢被人威胁，即使是太傅的女儿，他的师妹也不可以。
“陛下～”
贵妃像是没有看见皇帝的不爽，甚至还伸手扯住了他的龙袍下摆。
这是真的仗着自己是太傅的女儿，所以敢为所欲为吗？
“柳、如、月，放开朕，回你的关雎宫去。”
皇帝加重了语气，同时他的耐心也快到极限了。
就在此时，李德有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动作，让皇帝注意到了。
“李德有，什么事？”
知道他不会无故打扰自己，于是把人叫了起来。
“回陛下，小殿下一定不肯睡，在等陛下过去呢！”
李德有也没想到，十一皇子居然这个时间点都还没有睡，非要等陛下过去。
都快亥时了，平时这个时候点小殿下早睡了。
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贵妃，李德有哪里还不明白。原来这个时间陛下会赶在小殿下睡前去看他，因此小殿下才早早入睡。
今天被贵妃一耽误，小殿下没见到陛下，自然不肯入睡了。
“什么？”
皇帝这时也管不了贵妃，大步朝殿下走去。
“陛下～”贵妃伸出手，只摸到了皇帝的下摆，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大殿。
“陛下～”
妖娆的声音唤不回离开的皇帝。
“怎么现在才来说？此时离小十一睡觉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刻钟了。”
皇帝大步朝着偏殿而去，一边抱怨李德有，怪他没有早一点告诉自己。
“陛下，奴也不知道，还是偏殿的小太监来说奴才知道啊！”
李德有一脸无奈，是他不想禀报吗？那是他不知道啊！
“李伴伴，吩咐下去，以后偏殿有事直接进去禀报，不需要等。”
皇帝想了想也知道这些怪不到李德有，那要怪谁呢？
哦～贵妃，要不是她耽误自己，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十一。”
秦昊刚走到偏殿，就看到他家小弟弟正眼中含泪地望着自己。
“哥哥～”
秦宸伸出手。
你怎么才来啊！
说话还不是很灵活的秦宸，能把哥哥叫清楚就已经是极限了。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秦昊懂了他的意思。
“对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忘记了。”
秦昊不可能跟不懂事的弟弟解释贵妃耽误自己的事，只能把责任怪到自己身上。
但他是皇帝，不可能自己受委屈，所以……
“李德有，传朕旨意，贵妃擅闯正阳宫，罚俸一年，禁足半年。”
要不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就今天这事他得把贵妃贬成美人。
“奴才遵旨。”
李德有见小殿下在皇帝怀中乖乖趴着没哭，便转身去传旨了。
贵妃娘娘今天这事可做得不怎么聪明。
“什么？禁足半年？”
至于罚俸这件事，贵妃根本没放在心上，哪个高位的嫔妃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啊！只有这禁足半年让贵妃很心痛，半年后皇帝还能记得她吗？
“贵妃娘娘，请吧！”
李德有手中拂尘一甩，对跪在地上听旨的贵妃说道。
“李公公，能不能问一声陛下为什么罚本宫吗？”
贵妃看了身后的大宫女一眼，对方立即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李德有。
“贵妃娘娘，咱家不兴这个。至于为什么罚娘娘，圣旨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擅闯正阳宫，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还是说贵妃耳朵有问题，没听到这几个字呢？
对于关雎宫的人递来的银票，李德有根本没收。
皇帝现在很烦贵妃娘娘，他是贪财，可他这些年从皇帝手中得到的赏赐也不少，根本不会为了几百上千两讨好一个皇帝不喜欢的人。
前面就说了，皇帝不喜欢的人，他李德有也不喜欢。
所以现在的贵妃，正是李德有讨厌的那种人。
她的银票，李德有甚至都不正眼看一眼。
“……”
递出去的银票，第一次被李德有拒绝，贵妃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擅闯正阳宫的事根本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只是李德有不说，她也无法从他嘴里套出真相来。
唯有找人和前朝的父亲联系，看能不能从皇帝嘴中问出真相来。
贵妃虽然不太聪明，可她也知道正阳宫不是自己能放肆的地方，在李德有不耐烦的脸色中，她站起来带着宫人离开回后宫。
正阳宫位于前朝和后宫的正中央，这里一般不允许后宫嫔妃过来，贵妃这一举动，实际上皇帝还真没有冤枉她。
此时的皇帝才不管贵妃心中的想法，他抱着小弟弟在偏殿转来转去哄人。
“哥哥～”
语气带着哭音，趴在皇帝的肩膀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秦宸的伤心不是假的，他知道自己在这个皇宫里，除了皇帝这位大哥外，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好不容易重新活一辈子，不想就这样早早夭折。
没有皇帝的保护，他在皇宫可能连三岁都活不到。
一想到这里，秦宸悲从心来，虽然没哭出声音，但是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很快就打湿了皇帝的龙袍。
“十一乖，是哥哥不好，忘记跟你说一声了。”
皇帝心疼地拍着他的小背，努力哄娃。
他虽然有好多个侄儿，但是哄娃还是第一次。
那些弟弟们的孩子，皇帝都不稀罕。而十一是父皇留下的遗腹子，年纪和自己又相差很大，可以说皇帝是把他当儿子养的。
长兄如父，这句话也没有说错。
“哥哥～”
秦宸嘴里不停地叫着哥哥，快把秦昊的心都叫碎了。
“十一乖哦哥哥在呢～”
皇帝没做出承诺，因为他的十一弟还太小，就算承诺一个岁的孩子也根本听不懂。
“哥哥错了，十一乖乖，原谅哥哥好不好？”
“嗯～”
秦宸不是真正的孩子，他知道让帝王做出承诺不现实，所以被哄了几句就答应了下来。
“十一真乖，下次哥哥要是没时间过来，就让人来偏殿告诉十一，这样十一就不用等哥哥了，也可以早点睡觉。不过十一放心，第二天醒来肯定能看到哥哥，好不好？”
虽然知道自己说了这么一大串，一个一岁的孩子很可能听不懂，但是皇帝还是勉强做出一个承诺。
“好～”
作为一岁的孩子，好不好还是能听懂的，所以就好啦～
“陛下。”
李德有回来的时候，看到皇帝还抱着十一皇子，眼中的惊讶连皇帝都看出来了。
“十一哭了，朕有些心疼。”
皇帝看着自己的李伴伴，跟他解释道。
如果说这个皇宫除了十一这个小不点外，最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就是李伴伴了。
他不仅看着自己长大，是除了暗卫外明面上保护自己的人。
李伴伴学习禁宫武功，一身阴狠武功在江湖上都很有名。
“陛下，小殿下已经睡了。”
看着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十一皇子，李德有向来阴冷的心都觉得有些软化。
小殿下太小了，他还不懂得什么是皇帝，只知道陛下是他的哥哥，全心全意依赖皇帝。
见平时每晚都会来看望自己的哥哥没来，心里就很焦急，只是他太小不懂事，除了强忍着睡意站在大门等外，什么事也做不了。
“那朕把他放到床上。”
皇帝听李德有这么说，立即抱着秦宸往内室走去。
宫女们已经把床铺收拾好，还在内室点上了好闻又安眠的熏香。当然这是太医配的，哪怕是幼崽闻了也没有坏处。
皇帝闻着清雅的香味，一时间觉得睡意正浓，刚把秦宸放在床上，他突然不想离开了。
“李德有，今晚朕在偏殿睡，朕怕小十一晚上做噩梦。”
为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皇帝就留了下来。
“是。”
李德有虽然惊讶皇帝的决定，但既然是陛下的决定，他照着做就是。
于是很快就有宫人进来给皇帝洗漱，完了皇帝躺在小弟弟身边，闻着香香的熏香和弟弟身上的奶香味，皇帝眼皮沉了起来。

一夜无梦，再加上今天没有大朝，皇帝睡到了自然醒。至于批阅折子，等他休息好了再说吧！机会难得，他也想小小偷懒一回。
“李德有，朕居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皇帝醒来后，看着守在床边的李德有，因为他的出现抢占了奶娘们的位置，她们只能站到他身后，眼巴巴看着床上的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