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多虞想到自己的兄长,翻身对叶栾说:“叶栾,我兄长要走了,明日我们去送送他吧?”
叶栾温声答应:“好。”
柳多虞又问:“又快入冬了,你说宫里的梅花今年开得好不好?”
“有花匠精心栽培,想必是十分茂盛。我明日让人将藩国进献来的草木栽下,让花匠精心护理,等到除夕夜,多虞就能看到雪落花枝的美景了。”
柳多虞继续盘算着:“今年的雪应该会挺大的,我们得让人注意铲雪,还有提醒百姓早做应对,粮仓也该再充实些。那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吕先生给我赚了不少钱,我正愁没地方花呢。”
叶栾唇边始终挂着笑:“好,都听皇夫的。”
柳多虞瞥他一眼:“什么都听我的,你干脆把武朝都给我算了。”
“我倒是想,只怕你不愿接。”
柳多虞确实不愿接,他跟着叶栾处理了这么些事务,就觉得这不是人干的事了,他说怪不得这个叶明先前还想着和叶栾争一争,后来直接不争了,敢情叶明是不想受苦想白享受啊。
叶栾一看柳多虞的脸色便知道柳多虞在想什么,叶栾笑着说:“那我就替多虞好好管着武朝,多虞只管高兴快活。”
柳多虞轻推叶栾一把:“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武朝百姓不是你的子民一样。”
叶栾翻身将柳多虞压在身下:“当然是。”
“你做什么?”
“朕辛苦一天了,皇夫还不许朕尝点甜头吗?”
“呜……混…混账…东西……”
秋风习习,不知谁的呜咽飘散在风中,叶栾捂住柳多虞的唇:“嘘,多虞实在舒服也不必这么大声,我还要脸呢。”
叶栾嘴上说着这话,但动作是一点都没有放轻,撞得柳多虞丢盔弃甲,流着泪求饶。
也不知谁餍足的叹息令殿外侍卫的神情纷纷不自然起来,看天看地看四周,要装作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柳多虞说了要去送柳承勇,却起晚了。
他一边匆忙穿衣服,一边骂叶栾:“都怪你!我说了够了,你还要!要是我见不到兄长,你就完了!”
叶栾一边给柳多虞拿外衣,一边说:“别着急,赶得上。”
柳多虞和叶栾匆忙赶到城外,众人早已等着了,看样子也早已叙过旧了。
这些都是柳天和柳承勇昔日的部将,还有右相等和柳天关系比较好的老臣,总之都是熟悉的人。
柳多虞和叶栾的车一来,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柳多虞急匆匆下车,叶栾在身后护着他。
柳多虞直奔柳承勇去:“兄长……”张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柳承勇倒是释然,上前轻抱住柳多虞道:“放心,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了。小鱼如今是大人了,可不能哭鼻子。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父亲,好不好?”
柳承勇不让柳多虞哭,柳多虞就强忍着眼泪:“好,我等你回来。”
柳承勇笑笑,又扭头对叶栾说:“照顾好小鱼。”
在众臣面前,叶栾不知是矜贵,还是看柳承勇不耐烦,总之叶栾简短道:“嗯。”
柳多虞叫人将自己给柳承勇准备的东西全塞到柳承勇马车里,又磨蹭了一会儿,柳承勇才出发。
柳承勇没有带侍从,他一人驾马,车上装得满满当当。调转马头,柳承勇扬鞭落下,对众人说:“诸位,后会有期!”
柳承勇一走,柳天就遭到了右相的调侃:“哎哟,老柳啊,走都走了,你别光哭鼻子啊,索性追上去。”
柳天虽然带着哭腔,但骂起右相来还是很利索的:“庞立言!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况且走的又不是你儿子!你懂什么!”
右相笑嘻嘻的,他年岁比柳天大上不少,颤颤巍巍地上来勾住柳天的脖子:“行了,我们喝酒去,就当给你赔不是了行不行?”
柳天任由右相勾着他,但语气还是不好:“就你,还能喝得了几杯?别一杯倒了又赖我。”
“我就算一百岁了,也喝不倒!”
众人跟在这两个老顽童身后,缓缓走着。
叶栾捏了捏柳多虞的手掌心:“开心些,我今日给你做花糕吃,好不好?”
气得柳多虞揪了一下叶栾的肉:“昨日还说要将花都养好,今日就要做花糕!”
“将花都养好,是为了让你看着高兴,做花糕给你吃,也是为了让你高兴,只要让你高兴,我做什么都成。”
身后的人听到了叶栾和柳多虞的打闹,无奈地相视一笑。
走了一段距离,众人就分道扬镳了。
右相拉着柳天去喝酒了,其余人也都各自归去,独有柳多虞和叶栾,屏退了侍从,并肩走在武朝大街上。
柳多虞带着面纱,以防有人将他认出来。柳多虞是定远侯世子的时候,就颇受百姓爱戴,各家公子小姐们都追着柳多虞不放,民间更是盛行柳多虞的小像。柳多虞面容艳丽,自然叫人印象深刻。现在柳多虞又当上了皇夫,民间对他的追捧更甚。
而叶栾一个高壮男子,旁人自然不敢多看他几分。叶栾行事也冷厉些,虽对百姓好,但百姓们对叶栾就是没有这么热切地追捧,反而是一种敬畏的态度。因此叶栾长什么样子,也就没有什么人在意。
柳多虞带着面纱,身上衣裳也穿得红艳,他肆无忌惮地挽着叶栾的手,偶尔还和叶栾十指相扣,遇到好吃的、好玩的,便松掉叶栾的手指,改为抓着叶栾的胳膊,将叶栾拖到摊贩面前,指着摊贩手中的糖人说:“我也要这个!”
叶栾好笑道:“回家之后不吃花糕了?”
柳多虞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狡黠灵动:“糖人和花糕,我都要!”
柳多虞撒起娇来,声音还有一些娇俏,摊贩初听,竟以为柳多虞是女子,利落地给柳多虞拿了他所指的小鱼糖人:“好嘞,夫人收好,下次再来啊!”
叶栾给了钱,带着柳多虞离开。柳多虞将糖人放进面纱中,偷尝了一口。
叶栾道:“夫人,慢些吃,别沾在面纱上了,黏到脸上又该不高兴了。”
柳多虞瞪他一眼:“卖糖人的不知道情况,你也不知道?”
叶栾光明正大地搂着柳多虞:“怎么?你不是我夫人?”没等柳多虞回答,叶栾就自说自话:“的确,你不是我夫人,你是我的皇夫,我的心肝,我的……”
叶栾还要接着说下去,柳多虞赶紧伸出手捂住叶栾的嘴巴,他低声“恐吓”叶栾:“别说了!”
叶栾挑眉看了看柳多虞,见柳多虞耳朵红得不行,便乖乖闭上了嘴巴。柳多虞确认叶栾不会再乱说之后,才放下自己的手。
叶栾又去探柳多虞的手,将柳多虞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拉着柳多虞往前走。柳多虞指尖动了动,便任由叶栾攥住自己的手,嘴边也慢慢翘起一个弧度。
走到街中心,却见吵嚷起来。
百姓们都围在一处,翘首以盼。
柳多虞和叶栾对视一眼:“莫非前面有什么好东西?”柳多虞拉着叶栾,也想要挤进去瞧一瞧。
但柳多虞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了一道洪亮的声音:“感谢各位捧场啊,感谢!今日要讲的,还是咱们皇夫和陛下的故事,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便捧个人场,让老朽瞧瞧各位的热情!”
这人话音落下,就有不少百姓鼓掌叫好,还有不少人投了铜钱的。
柳多虞脚步顿住,这是,要讲故事?而且还是他和叶栾的故事?
叶栾见柳多虞没有再走,打趣道:“怎么?不听故事了?”
柳多虞才不打算听自己的故事呢,怪难为情的。他拉着叶栾要走,叶栾却按住他:“不急,我倒是想听听,他能怎么说。”
叶栾笑着,丝毫没有被编排的恼怒,柳多虞一下子晃了神,而那边的说书人已经开始讲了。
不愧是用嘴巴谋生的,这嗓音,够洪亮,让处在人群外围的柳多虞和叶栾都听了个清楚。
说书人纵使是在大街上说书,也颇有仪式感地一拍惊堂木,众人立即消了声音。
接着说书人就开始说起书来:“话说咱们这位皇夫啊,可是仙君下凡!皇夫是定远侯家的世子,从小锦衣玉食,可他竟没有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子,反而是有一颗慈悲之心,行的那都是善事啊!”
这说书人刚开始说起来,柳多虞就有些脚趾扣地了,什么仙君下凡也就罢了,还说他不嚣张跋扈,这说书人是说反了吧?
没想到,听书的百姓们都鼓掌道:“那是,皇夫自然是仙君!”
“不错,皇夫既是仙人,这性情自然也是仙人的性情,博爱众生,与嚣张跋扈根本沾不上边!”
“继续说,继续说!”
“皇夫从小就跟着定远侯在凉城生活,他在凉城啊,广结善缘,凉城百姓都十分喜爱他。这其中,还有不少优秀子弟爱慕于他。其一是孔淮,这孔淮本是咱们武朝的状元,又任京官,前途无限。其二是叫沈哲,他家里算是武将出身,后来也得了个军职,手底下带了不少兵。这最后一个嘛,就是叫高鹏了,他家世代经商,说是凉城首富也不为过。
这三人,都爱皇夫爱得不行,其中数高鹏最为胆小,而孔淮最为狠辣。皇夫嫁给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时,高鹏便歇了对皇夫的心思,专心在凉城经商。而孔淮和沈哲却十分不甘,潜伏在京都,只待时机合适就将皇夫带走。当年叶波叛乱,孔淮和沈哲想趁机将皇夫掳走,只可惜,咱们的陛下也不是好糊弄的,立马将沈哲斩杀,把皇夫救了回来。但鄙人方才也说了,这孔淮最为狠辣,他自己不能如愿,也不甘愿叫陛下与皇夫携手一声,他又舍不得杀皇夫,于是啊,就操起刀剑,朝着陛下刺了过去!”
众人都听得沉醉,突然一声惊堂木响,众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你快说呀!”
说书人笑了声:“诸位莫急,让老朽先喝口茶润润喉。”
柳多虞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扭头小声对叶栾说:“这老头满嘴胡话,好像把我说得跟祸国妖妃似的,哪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孔淮和沈哲他们也不是喜欢我……”
但柳多虞说着看到叶栾神情不对,他愣住了。
“叶栾……”
叶栾的神情分明是带着几分讥讽与冷漠,注意到柳多虞看他,他就表演起变脸了,脸上带着一些柔和但坏情绪不散,叶栾说:“你怎知这人说的都是假的?”
什……什么?
难不成,孔淮和沈哲当真喜欢自己……?
柳多虞以为,他们是要挟持自己,好去威胁叶栾的……
柳多虞张了张嘴,叶栾却垂眸看他,若无其事地揉了揉他的头:“好啦,都过去了,左右他们也是痴心妄想罢了。”
这句“痴心妄想”里还藏着冷意,柳多虞一听就知道,叶栾这是还在介意的。
柳多虞有些想笑,叶栾好生幼稚。且不说自己和孔淮、沈哲等人没有半分关系,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叶栾还吃着这些人的醋呢?
接着,这说书人喝完茶水之后,继续说:“话说咱们这武朝,建朝几十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叛乱也数不清了,这第一场大叛乱,就是前朝余孽造成的,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被逆贼追杀,流落到了凉城,被皇夫所救,二人也因此结下情缘。陛下回朝之后,更是肃清朝政,等到他手中的权力已经可以保护皇夫时,他才同皇夫表明心意。皇夫对陛下自然也是有意的,但那时的定远侯不知道自己儿子已心有所属啊,定远侯早已为皇夫定了亲事,定的可是左相家的小姐。
皇夫便来到京都,亲自去和左相退了这门亲事,可见皇夫其人性情,是少有的清正啊!皇夫对陛下,自然也是情义颇深,不然也不可能着急忙慌地来到京都消掉这门婚事不是?而咱们的陛下,不被老丈人喜欢,听闻定远侯戎马一生,只为武朝,陛下他便做了太子,一心为民,也算是和老丈人说得上话了。后来呢,陛下就顺利地娶了皇夫做太子妃。当初皇夫嫁进东宫,不知有多少小娘子流泪啊,皇夫在京都短短几个月,就成了京都小娘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一朝嫁给了太子,无数人扼腕叹息啊!”
说书人话语落下一会儿,好似不准备说了,又开始喝起茶来,百姓便催促道:“你快说呀,刚刚上一个故事你还没讲完呢,孔淮朝着陛下刺过去,之后呢?为什么都传言说是皇夫受伤了?”
说书人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接着说:“诸位莫急,鄙人正要讲这段呢。皇夫和陛下的婚后生活,那是叫一个滋润。但别人可看不顺眼,一是刚刚说的孔淮、沈哲,二是六皇子叶波。这六皇子叶波早已想要夺权篡位了,他便欺骗了皇夫的兄长,也就是那位凉城总督柳承勇,又联合羌族,意图造反夺位。这孔淮等人就趁着叶波逼宫之时,强行将皇夫掳走,这就是我刚刚说的那部分了。孔淮想要杀陛下的时候,是咱们的皇夫,他挺身而出,救了陛下!但皇夫也因此,受了重伤,久久都好不了。
陛下一怒,当日皇宫血流满地,那血腥味直冲天际,宫人打扫了三天三夜,才将宫内打扫干净。皇夫重伤,陛下日日守在榻前照顾,甚至还请了不少大师,修建庙宇,为皇夫祈福,咱们武朝的庙宇就是这么来的。当然了,咱们的陛下也不是会为情所误之人,曾经造反的人,陛下都处理了个干净,将朝堂上下都查了个遍,让咱们武朝有了如今政治清明、百姓和乐的盛世。只有一人,陛下未能处决,那便是六皇子叶波。这叶波虽然谋反,但才智出众,不过陛下不处决他的原因也不是这个。据说当时陛下甚至想提剑杀他,但被柳承勇拦住了,没错,就是皇夫的亲哥哥!这柳承勇被叶波欺骗,竟然爱上了叶波,宁愿为他受死。”
第219章 说书被打断
“但这柳承勇可是皇夫的亲哥哥啊,陛下深爱皇夫至此,怎么能杀了他的哥哥呢?所以陛下就将叶波和柳承勇二人,贬为庶民,大有永不相见的意思。再说回皇夫,陛下对皇夫当真是捧在心尖上的,皇夫养伤的时候,陛下怕有歹人想要再度加害皇夫,便设计了一出下葬的戏码,让大家都以为皇夫死了,这样就没有人再害皇夫了。
皇夫这一躺就是三年,陛下也守了他三年。太上皇早已不想在皇帝的位置上待了,但陛下却只肯处理政务,并不打算即位,毕竟一旦即位,陛下要面临的就是更多的事务,那些个繁文缛节,可是会耽误陛下陪着皇夫的时间都!终于,皇夫醒了,陛下便迫不及待地要登基,迎娶皇夫为后,皇夫和陛下伉俪情深,实为世间男女的表率啊!”
说书人说完这么一长串之后,便有人提出疑问:“那陛下大婚的时候,不是还发生了宫变吗?”
说书人继续道:“这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咱们的陛下,这些年攻破羌族,也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气,但羌族余孽还在,这羌族余孽为了救出自己的首领,便想要制造一场宫变,挟持陛下,放了他们的首领。本来这些余孽是冲着陛下去的,但皇夫实在是太担忧陛下了,于是便舍身相救,以自己来换陛下回来。你们说,皇夫这份深情……”
“老贼!你再说一句试试!”
说书人的话语被强行打断,一个老头要冲进人群中,就要揪着说书人缠斗起来。
说书人虽然也是老头,但这打人的老头身后还跟着护卫,说书人赶紧收拾银钱准备跑路。
柳多虞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一听这声音,惊讶道:“吕先生?”
柳多虞和叶栾对视一眼,他踮起脚尖,想要去看那老头到底是不是吕先生。
结果还真就是吕先生。
柳多虞见吕先生在护卫的保护下,艰难地穿过人群,要去找那个说书人算账,柳多虞无奈地笑道:“吕先生这是怎么了?那个说书人怎么惹他了?”
说书人赶紧收好百姓给的铜钱,拿上自己的惊堂木,嘴里道:“哎呀,我真是服了,我这就是正经的营生,你怎么老来找茬?”
吕先生大嚷:“你懂个屁!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分明就是叶栾强迫的!收起你那套爱情佳话,我呸!”
眼见着说书人要跑远了,吕先生还在骂:“下回再让我看见你乱搬弄是非,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护着吕先生的护卫的表情是耐人寻味。
说书人跑了,人群也散去了,但百姓们纷纷对吕先生投来异样的眼光。
“虽说武朝民风开放,陛下爱民如子,但这老头直呼陛下名讳,甚至还说陛下强迫皇夫,真是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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