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柳尘站着发了会儿呆,转身从柜子里搬出了备用的被褥。
他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沙发,想到上回的情形,最终还是将被子规规矩矩铺在了床上。
景瑞渊出来时,就瞧见两条被子中间泾渭分明的“三八线”,而铺被子的那位正坐在电脑面前查看邮件。
“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景瑞渊主动提议。
柳尘猛然回头,眼里尽是不满,大有“你再说下去连地铺都不让你打,直接把你扫地出门”的架势。
景瑞渊不再多说,问他:“这么晚还有工作?”
“不是。”柳尘敛眸,“是楚楚姐那个男团出道选拔的安排,三天后的下午录第一期,我要去做嘉宾,提前看看准备一下。”
景瑞渊“嗯”道:“陶安说,你准备表演个节目。”
“八字还没一撇呢,感觉来不及准备了。”提到这个事,柳尘皱起眉,颇有些苦恼。
陶安得知他会弹钢琴后,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他和某几个选手安排一个合作舞台,但考虑到公平性,最终和林楚楚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让他作为特殊嘉宾单独表演弹唱曲目。
不过准备曲目需要时间,这个别墅度假村有一台钢琴,但年代久远,就算调了音还是有点问题,再加上柳尘每天戏排的满满的,唯二不满的两天光顾着陪朱津童和党睿思了,几乎没碰过琴。
“要不要去练练?”景瑞渊问。
柳尘惊讶道:“现在?”
“嗯,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弹钢琴。”景瑞渊说,“想去的话,我带你过去。”
“这么晚也可以么?”
“可以。”景瑞渊站起身,“去不去?去的话我现在就换衣服。”
“那……好啊。”柳尘想着机会难得,反正也还没有困意,不如跟着去看看。更何况稍微练习一下,他心里也有个底,到时候避免在镜头前出洋相。
半个小时后,景瑞渊开着计书租的那辆车,将柳尘带到了目的地——一个两层的loft公寓。
这个双层公寓一楼有个小阳台,阳台上种的花不像这个季节该有的模样,有些蔫了,绿叶边缘泛着些微枯黄,显然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景瑞渊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楼的大门。
“啪嗒”,客厅的灯被按亮,柳尘终于看清屋子内的布局。
虽然该有的家用电器一样不少,但都没插电,显然很久没人用过了,沙发和桌子上有着明显的浮尘。
视线扫到墙上挂着的油画,柳尘想起这是哪里了。
是挂在景瑞渊母亲名下的房子,也是景瑞渊出国前,短暂住过几年的地方。
“以前住的地方,本来打算等事情都处理好就把这里卖了的。”景瑞渊顺口解释。
“嗯。”
“没人打扫,住的时间也短,不太干净,不过钢琴是好的。”景瑞渊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领路。
钢琴在二楼,说是二楼其实像被隔断出来的一层,层高有点低,景瑞渊走在二楼,头都快碰到天花板了,柳尘比他矮,但也觉得二楼这个高度有点压抑。
推开第二间房的门,景瑞渊走进其中,掀开了盖在钢琴上的布。
他又用湿纸巾将椅子擦干净,才侧身看柳尘:“试试看?”
“好。”
柳尘走过去,调音后短暂试了一段小星星,听在耳朵里效果很好。
“有想过表演什么吗?”景瑞渊问。
“适合弹唱的曲目,感觉若林的歌都行。”若林是当下很热门的歌手,他的歌曲编曲中,融入了很多钢琴元素,粉丝经常扒谱子用钢琴演奏出来,再加上演唱难度都不高,所以传唱度也很广。
柳尘说完,自顾自弹起了前奏。
景瑞渊在他开口唱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就听出来了,是这阵子大街小巷经常放的曲子。
柳尘说话时,声音偏温润,但唱起歌意外的清冷透彻,有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神奇魔力,而且就听感来讲,景瑞渊觉得他还挺有唱歌的天赋。
虽然比不上演戏那么神,但音准很好,声压也足。
“难不难听啊?”柳尘唱完后,忐忑地问。
“很好听。”景瑞渊毫不吝啬地夸奖。
“真的吗?”柳尘不太确定景瑞渊是不是说的真话,这人喜欢他,万一带了滤镜评价就不准了。
“真的。”景瑞渊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有滤镜。”
“如果带滤镜的话,我一定会说‘天籁’。”
柳尘耳根微热:“那我再练半小时,咱们就回去。”
“好。”景瑞渊答应下来,安静站在旁边当一个忠实听众。
十一点多,两个人从公寓走出。
景瑞渊关门时,阳台上摆着的一盆花因为盆底不稳,掉落在地上,泥土散了一地,当中枯黄的花瓣落开,就像泛黄的俗烂回忆。
他手上锁门的动作微顿,片刻后,他锁好门走过去,将碎裂的花盆一片片捡起来,打算带出去扔了。
柳尘“哎”了一声,看到角落的扫帚,走过去拿起来:“你别用手捡了,万一划伤了,到时候八卦头条就是‘华国首富景瑞渊深夜去医院’。”
景瑞渊短促地笑了声,给他让了位置。
柳尘把泥土和碎花盆片统统扫了倒进公寓外的垃圾桶里,两人又回屋洗了个手才回到车上。
“以前,如果不是外公住在这里,我也不会愿意来这边住。”景瑞渊没急着开车,手搭在方向盘上。
“嗯?”柳尘心中微微有些惊讶,难道景瑞渊要跟他讲过去的事情吗?
“那个女人是在景恒出差时和他认识的,景恒被她的外貌吸引,对她开展了疯狂的追求,她起初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景恒是真的爱她。”
“是后来怀孕时,从电视上看到景恒的采访,知道他前段时间刚刚订了婚,而订婚的对象不是她。”
“最开始,她不相信景恒会背叛她,始终认为景恒的订婚对象是那个介入他们之间感情的小三。中间她也有联系过景恒很多回,景恒起初还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她,后来就不理她了。”
“然后在她怀孕刚满两个月的那天,几个保镖破门而入,闯进了她在海城的小家,强制要带她去堕胎。她反抗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楼下漠不关心的景恒,她才知道,一切都是景恒授意和默许的。”
“景恒的情人很多,多到那女人躲到越城之后,到处搜集情人们的照片和信息,贴满了卧室一整面的墙。”
景瑞渊至今都不会忘记,饶是刚出生几乎不怎么记事的婴儿年岁,他都对那满面墙的照片印象深刻,就像噩梦残留在脑海里,始终无法抹去。
“她挺着大肚子东躲西藏,辗转去过很多城市。就在我出生的第二天,景恒的妻子怀上了景越。”
然后,女人就疯了,每天躲在房间里,根本不管刚刚出生的景瑞渊,没日没夜的求神拜佛,不断地诅咒景恒的妻子。
柳尘不敢想,最初的那几年,如果不是景瑞渊的外公在照顾景瑞渊,可能景瑞渊早就没命了。
紧跟着,在景瑞渊两岁时,景恒的妻子生下景越之后生了重病,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景瑞渊记得,就在那年,女人魔怔般带着他千里迢迢跑到圣亿白色庄园,以为有他就能进景家的门,可他当时连路都走不稳。
那个庄园里,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鄙夷和嫌弃,与他血脉相连的景恒更是冷漠,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他。
整个庄园在那天兵荒马乱,因为女人和他的出现,景家老爷气到直接脑溢血撒手人寰。女人和他被赶出了庄园,景恒甚至断了他们在海城的所有生路,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女人狼狈地在各个城市尝试落脚。
景瑞渊的整个童年黑暗、颠沛流离,唯一的一点温暖是外公给予的。
只是,外公走得早,离开人世后没给女人留一分钱,全都给了他,包括这套小公寓。
“我刚满十八的时候,她自杀了,在红灯时冲上了斑马线,我当时就站在马路边。”
“她是当着我面死的,死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是也死了就好了'。”
柳尘心一下子陷下去,像被人重重砸了一拳,疼的他喘不上气。
他下意识握住景瑞渊的手。
景瑞渊反手牵住他,说:“我也想过要不然干脆死了算了,但是我死了又对得起谁呢?只会便宜了那些害我的人,你知道的,我不做赔本买卖。”
“以后别想这些了。”柳尘严肃道,“你以后只要想,你活着,背着的可不是一条命,是两条命。”
“景瑞渊,我的命也是你给的。”
“没我的允许,你敢死一个看看。”
他模样看着凶的不行,眼神犀利。
景瑞渊微怔,心就像被轻柔地托起来。
良久,他才道:“不会的,更何况,我还没追到你。要是哪天追到了,我这条命就给你了。”
回到别墅度假村, 两人洗漱后,头一次面对面地躺下来。
柳尘手里被塞进一枚钥匙,他听见景瑞渊说:“那个公寓的钥匙, 我明天上午就回海城了,你如果还想练习的话, 让陶安开车送你过去。”
“这是备用钥匙?”房间里黑洞洞的,没开灯,柳尘只能勉强捕捉到景瑞渊的轮廓。
“不是,就一把钥匙, 你用完收着就行。”景瑞渊说,“等最近事情都处理完, 我就把这套房子卖了。”
“好。”柳尘翻了个身, 将钥匙放到床头柜上。
“睡吧, 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晨, 柳尘睁开眼看到的是深蓝色的布料,和略微起伏的胸膛。
头下枕着的似乎不是枕头,比枕头要窄很多。
柳尘倏地清醒, 他不知何时睡到了景瑞渊怀里,自己盖的那床被子不见了。
他猛然坐起来,四下看了一圈,不知何时被子掉在了地上, 只有一角还松松垮垮挂在床沿。
身旁的人翻了个身,问:“醒了?”
柳尘红着脸看向他:“对不起,我睡相有点糟糕。”
“没事。”景瑞渊醒了醒神, 坐起来, 左胳膊完全麻了,他下意识蹙了下眉。
柳尘看到了, 面带抱歉:“胳膊麻了?我帮你揉一揉。”
说着,他从被窝里抽出腿,双膝跪在床上,微微直起身,伸出手去。
景瑞渊本来想说“不用”,转念一想,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干脆心安理得地享受柳尘给他的按摩服务了。
柳尘用的是上回化瘀的那套按摩手法,他已经很熟练了,就是不知道按摩淤青的手法对缓解僵硬麻木有没有效果。
所以好一会儿,他见景瑞渊还没动静,忍不住问:“有没有好一点?还是很麻吗?”
景瑞渊面无表情地说:“还是挺麻的,可能压太久了,血液不循环。”
自知理亏的柳尘只好继续给他按摩,不知不觉自己的腿反而麻了。
“你等下,我换个姿势。”柳尘说着,收回手撑在床上,试图挪动腿,改成坐下来。
结果因为腿上发麻,一个不着力,直接歪倒。
旁边就是床沿,眼见要栽下去,柳尘反射性闭上眼,腰倏地被有力的胳膊环住,直接被人带进了怀里。
身下的人发出一阵闷哼,片刻后,他听见景瑞渊问:“没事吧?”
“没、没事。”柳尘趴在他怀里,“你呢?我刚那一下应该撞得不轻。”
“我没事。”景瑞渊扶着他坐起来。
柳尘这才逐渐缓过来:“你胳膊不麻了?”
“不麻了。”鲜少撒谎的景瑞渊立刻承认错误,“刚刚不该骗你,抱歉。”
本来还想先发制人的柳尘瞬间处于被动地位,他动了动唇,最后嗫嚅着说:“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翻身坐到床边:“我缓一缓,你去洗漱,飞机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景瑞渊收回手,看了看时间,还很充裕。
两个人很快洗漱完,一起去餐厅吃了早餐。
之后,就有直达机场的车来把景瑞渊接走了,柳尘在送走杀青的朱津童和党睿思后,去了片场进行拍摄。
最后这几天,柳尘的戏份已经逐渐减少,愈来愈有要杀青的趋势,所以姚诗知道他有个男团活动要作为特殊嘉宾参加后,很快给他准了两天假。
男团出道选拔直播当天早晨,柳尘坐飞机于上午十点落地海城机场。
许叔开着车来接他,副驾驶依旧坐着魁梧的保镖。
陶安坐在他旁边,手里捧着ipad跟他讲今天的流程:“一会儿到了先彩排,上午还来得及彩排两遍,中午跟着节目组一起吃饭,下午还有一次整体彩排,直播八点开始,预计是在三个小时内结束。”
“好。”
“你的节目就安排在出场的时候,不会很久,一首歌也就三分钟的样子。”
“嗯。”
“至于自我介绍什么的,我也不给你什么模板的,回答不出错就行,反正主持人都会cue,台本我提前看过了,没有出格的问题。”
陶安把细节都交代了一下,因为柳尘是第一次录综艺,还跟他讲了直播需要注意什么地方,柳尘一一应下。
由林楚楚安排,天际线传媒投资兼主办的男团选秀直播节目叫《Crazy》,每周直播一次,共计八期,一共选出五个人成团出道。参赛的一共有三十个人,都是林楚楚看着训练出来的,六分之一的出道概率。
柳尘到了直播现场就见到一排的帅气男生站着,个子高矮都有,气质都很不错,林楚楚正在跟他们重复今天直播赛程的细节。
见到柳尘来了,林楚楚很快交代完,先让大家解散去做妆造了。
“董事长夫人!辛苦你来撑场子啦!”林楚楚两个月没见到柳尘了,他们私底下叫柳尘董事长夫人习惯了,就一直没改口。
柳尘听不习惯:“楚楚姐,上午好,叫我柳尘就行。”
“好,我带你去休息室吧,流程陶安哥都说过了?”林楚楚说着,侧头看向陶安。
“我当然说了。”陶安“切”了一声,“以为我跟你似的,老是忘东忘西的。”
林楚楚伸出手,拉下下眼睑,吐出舌头,比了个鬼脸。
柳尘笑着跟随她走到后台休息室换衣服,为防彩排的时候出汗,下午大彩排后才会上妆。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时,三十个男团成员候选人已经在按顺序彩排了。
他也没什么事,便坐着看了一会儿。
这些有的舞蹈是强项,有的唱歌很厉害,还有的唱跳俱全,柳尘对其中一个拉小提琴的沈姓男生印象还挺深。
正常偶像团体和小提琴这个才艺稍有不搭,但他作曲很神,柳尘没记错这人是成功出道了的,而且还是《Crazy》最终选出的C位。
景瑞渊到直播现场时,就看到柳尘盯着舞台上一个男生看的目不转睛。
他紧绷着唇,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醋意,走上前去。
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左一句“董事长”右一句“景先生”的叫着,舞台上摇滚乐声震耳欲聋,但那些爱豆都看见景瑞渊了,不约而同停下了跳舞的动作。
柳尘有些懵,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看,才发现景瑞渊来了。
“有比较看好的艺人?”景瑞渊走上前,手轻轻托着柳尘的后颈。
“都还不错。”柳尘给出客观评价,这些人哪个拎出来都比他强,所以他都觉得不错,更何况是林楚楚严格把关的艺人,就算这次不能位列成团名单,以后solo或者加入新的团发展都不会差。
“这样。”景瑞渊眸色微沉,将视线移到了刚刚柳尘一直看着的那个男生身上。
沈瑜被看的后背发毛,董事长那眼神让他觉得好像得罪了对方,但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啊!难道是表现的太差了?
“继续,时间不是很紧吗?”景瑞渊来这里不单纯是为了看柳尘表演,今天的直播毕竟是天际线传媒发展偶像赛道的开始,他总归是要看看直播效果的。
林楚楚立刻道:“愣着做什么?继续彩排!”
“好的,楚楚姐!”一群男生整齐划一地回答。
柳尘侧头,就看到景瑞渊盯着舞台看的极为认真,就是那眼神似乎一直跟着沈瑜走,他有点看不明白,是对沈瑜的实力很欣赏吗?
“这个叫沈瑜的实力怎么样?”景瑞渊突然转过头。
柳尘和他对上视线,愣了片刻才说:“挺好的,他们这些人里应该算最好的,会拉小提琴,唱跳很好,还会编曲,全能型的。”
景瑞渊“嗯”了声,眉头却是皱着的。
柳尘不解:“怎么了?你觉得……不太行?”
“你偏好这种类型的?”景瑞渊问。
柳尘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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