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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王崽崽不摆烂(又糖)


老八面上一顿,忙站起来,笑着向皇太后赔罪,“方才只想着烤肉凉了不好入口,倒是忘了给皇阿玛和皇玛嬷拿几样菜蔬来。皇阿玛和皇玛嬷恕罪,胤禩这就去烤几样来。”
康熙帝看他一眼,意有所指,“叫侍卫去拿,你就在这吃饱了,晚上好安心睡觉。”
往日里多体贴周到的人,这是急着来探听心声,顾不得其他了吧?
胤禩心里一惊,知道康熙帝这是生气了,忙肃了面容道:“承蒙皇阿玛不嫌儿子蠢笨,将儿子带在身边。儿子和弟弟们商量好了,轮流为皇阿玛和皇玛嬷守夜。儿子们一片孝心,望皇阿玛成全。”
他这么一说,康熙帝神色缓和不少:“嗯,你们也别守大夜,身子要紧,这么多护卫不是吃白饭的。”
胤禄:……
商量什么了?我也是弟弟吧?怎么没人找我商量?
不过,他也知道老八这么说,兄弟几个轮流守夜的事是跑不掉了。他没有多余的主动,眼神都没往老八身上飘。在皇阿玛面前拆八哥的台,不是明智之举,皇阿玛只想看到他们兄弟和睦,最恨相互攻讦。
皇太后也笑道:“本也是尝尝味儿,我和你们阿玛这年纪可不好晚间吃油腻。胤禩你也看着几个弟弟点,叫他们也不可仗着年轻就不加节制。”
胤禩面上感动:“胤禩代弟弟们谢皇阿玛和皇玛嬷关心。”
【这会还父慈子孝,再过几天就要断绝父子关系咯!】
康熙帝立刻就想到了弘昼之前透露的“毕鹰事件”,这事儿和老八有关?他果然没有猜错,老八一直没放下对皇位的觊觎之心!
哼,不忠不孝的东西,朕都明明白白的说了辛者库之子,不配立为太子。原来是面上恭敬,贼心不死!
弘历嚼嚼嚼,弟弟在说什么?听不见,听不见。
胤禄快速的瞟一眼康熙帝,视线略过胤禩,扫过弘昼弘历,也和两孩子一样,嚼嚼嚼。
“父慈子孝”,“断绝父子关系”!这说的是八哥吧?肯定是八哥吧!方才就是八哥说完话,那心声才来了那一句。
八哥做了什么事,叫皇阿玛这样震怒!
凉意从脊背窜起,随即又升起一股战栗。皇阿玛若是也厌弃了八哥,排在前头的就只有三哥和四哥了……
三哥还在修书,四哥好几样差事都得了皇阿玛的夸奖。
只是,弘昼这个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手上的盘子落在地上,被隐在草丛中露出尖尖的硬石刺破,四分五裂。
胤禩扑通一声跪在碎瓷片和油乎乎的肉串上,眼里的平和再也坚持不住,全然是凄然惶恐。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身边唯一的浮木,亟盼希冀的看向康熙帝,他不会,他绝不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皇阿玛的事!
一定是有小人挑唆,皇阿玛您不要信!求求您了,皇阿玛您一定不要信!
营地里灯火通明,他面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冬日里掉进深不见底的寒潭,全身上下都骇得颤抖。他想要张口辩驳,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想不到短短几日,皇阿玛会因何这样,这样……
“断绝父子关系”几个字像是嗜血的凶兽,唬得他毛骨悚然。
他甚至不敢去质疑这句话的真假。那语气太平静了,好似只说了句“今儿天不错”一番,压根不在乎听到的人信不信。却让人笃定,它会成真的。或者说,若是没有这道心声的警示,它一定会成真。
这是人对不明原理、超出理解范围、无法掌控的未知,天然的恐惧。
回过头来的康熙帝见他这幅样子,心里的暴怒一时找不到出口。那什么“毕鹰事件”还未发生,他只训斥道:“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盘子都端不好!弘昼、弘历没伤着吧?”
弘昼还在震惊中。
八皇叔嗳,您这是中了哪门子邪?吃得好好的,摔了盘子还往上跪!
弘历咽下嘴里的肉,傻傻回道:“没,没伤着,八皇叔膝盖流血了。”
“还不快扶胤禩起来!”毫无所觉的皇太后听到声,从充当椅子的绣墩上站起来,快步上前,急得就要亲自来扶人了,“好好的怎么就摔了,快叫太医来上药包扎,伤在膝盖可不是闹着玩的。”
回过神来的胤禄把盘子往弘历怀里一塞,一个劲步,双手插胤禩腋下抱起了他八哥。胤禩整个人都瘫软在他身上,他才意识道,弘昼方才那道心声,对胤禩的冲击有多大。
板子打在谁身上谁疼,断绝父子关系是谁都承受不了的痛。皇阿玛到底因为什么事这样绝情?这,一定会发生吗?
不过,想想被圈禁的大哥、二哥,他又觉得这也不是多奇怪的事。大哥二哥也是前头还被皇阿玛看重,后头突然就被圈禁了。尤其是二哥,两次被立为太子,在皇阿玛心里的地位无人能比。
他不禁也有些戚戚然,天家父子的关系可不就是这样扑朔迷离……
“胤禄带胤禩去找太医看看吧。”康熙帝挥挥手,“若是伤得厉害,就让马车走慢点,在行宫养好伤再去热河。”
父子断绝关系还是有些触动到他了。他已经圈了老大、老二,不想再将老八也圈禁了。
他心里琢磨的“毕鹰”,是行猎途中老八不小心误射了他的猎鹰,或者是有鹰朝他的皇帐飞来,老八射死了鹰,死鹰掉他头上了?
当然,紧紧只是死一只鹰,他倒还不至于大发雷霆,应是有关胤禩的其他混账事,叫他新怒旧火交加一时口不择言。
将老八留在行宫,是否能没了新怒,叫旧火烧不起来呢?好在心声中也没说他圈了老八……
“弟弟吃肉,要凉了。”弘历拿起一根肉串递给弘昼,凑到他跟前,小声道,“八皇叔应该伤得不重,你别担心了。”
弘昼收回盯着老十六半搀半抱着老八远走的身影,咬下一块油滋滋的肥肉。他心里有些担忧,老八这突然手脚瘫软的症状,也不知道是低钾血症还是脑血栓?
这也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亲和力还格外强,情商高会说话,放到哪个岗位上都是得力骨干,早死了多可惜!
哎,吃肉吃肉,小孩子吃肉长个。
烤肉摊前的老十,远远见老十六搀着老八,哟了一声,“八哥什么时候和十六弟这么亲近了?”
十五笑道:“瞧十哥您这话说的,八哥好性儿,和谁不亲近?又不是四哥那个冷面王。”
“不对!八哥怎么看着一副被妖精吸走了阳气的样子?”老十二捏紧了手里的佛珠,心里默念《清心咒》。
八哥最重仪态举止,和兄弟几个在一起都站如松坐如钟,什么时候这样有气无力过!
十五心里一抖,不明觉凉,拢了拢衣裳。要不今晚别睡了,找十二哥探讨丧礼去吧!
啊,呸呸呸,荒郊野岭的说什么丧!找十二哥切磋琴棋书画的话,不会被赶出来吧?那就找十六弟睡去!十六弟武艺高强,阳气足。十六弟若是嫌弃,他就拿出嫡亲哥哥的派头来!
“快来帮一把手。”胤禄老远招呼哥哥们,“十哥,快叫人去寻太医来,找擅跌打损伤和调理的。”
八哥这样子,腿上倒是无所谓,安神汤先得喝一碗。
老十不明就里,忙吩咐了自己身边服侍的太监去寻太医,“叫他们快点。”
“怎么了这是?方才还好好的。”十二和十五跑过来,帮着搀扶老八坐下来,“怎么还伤着了!”
不就是送了两盘肉去么?这才多会,八哥这样子还真像是被妖精吸走了阳气!
耳边不由自主的想起弘昼的心声。分明就是弘昼那孩子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奶声奶气,说出的话却像是一个洞悉前程往事的千年精怪!
十二神情一悚,磕磕绊绊问道:“皇阿玛……”
“跟皇阿玛无关,八哥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胤禄若无其事道,“夜深露重,草地滑,八哥膝盖磕石头上了。”
老十看向胤禩紧闭着双眼,面如金纸的脆弱模样,大惊失色:“八哥不是磕在那,那什么上了吧?”
他肩头缩了缩,下意识紧了紧身体,警惕的看向脚下,四下梭巡。
十二瞬间懂了,“八哥这样子没人在身边看着不行,十六弟,咱俩今晚不睡了,一起照顾八哥吧?”
哎哟喂,八哥这倒霉的,定是磕到了死人白骨,被阴气袭了!
这黑灯瞎火的,侍卫们着急排查附近有没有猛兽,宫人们忙着搭帐篷垒灶拾柴烧水,还真不一定有人注意到这些晦气东西。
八哥都倒下了,十六弟还生龙活虎的,说明十六弟身上阳气盛,鬼魅不侵!
“我也不睡了,照顾八哥。”十五忙道。
“咱们都睡不成了,八哥说了咱们要给皇阿玛守夜。”胤禄面色平静,“分成两队,轮流着照顾八哥和带着侍卫巡视吧,明儿天亮了抽空进马车眯会。”
老十看向弟弟们,抢先开口,“十哥我年纪大了,近来身子骨也不爽利,就守上半夜了,我跟十二弟来照顾八哥。”
十二弟平日里各种阴间事知道得多,身上定是不缺什么黄符,桃木剑,开过光的香囊之类的。有他在身边,妖邪退散!
觉得跟着老十六才有安全感的十二:……
一直跟在后头,没啥存在感的十七,视线在哥哥们身上扫过一圈又一圈,咬了咬牙,“我跟着十六哥吧。”
他最是胆小,方才还好生生的八哥眼下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再看看十二哥的表情,八成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呐!
十五坚决跟着十六,“巡夜人少了不行,我巡夜。”
在场兄弟里头,十六弟年轻力壮,武艺高强,他肯定得巡夜。
老十身边的太监去请,太医不敢怠慢,背了药箱就跟着跑。
气还没喘匀,瞧见八阿哥的样子,心里一惊,当下也顾不得请安了,三两步上前,执起八阿哥的手,凝神把脉。
他这样神情凝重,几个阿哥们都屏住呼吸,生怕他嘴里说出个“奴才无能”来。
“贝勒爷这是陡然心神惊惧,微臣熬一副安神汤,今晚上若是不起烧,明儿就该好了。”太医心里起了惊涛巨浪,好好一个壮年人吓成这幅模样,上一个经他手的还是废太子呢。
做太医的头一条规矩的就是嘴紧面色稳,他笑道:“若是起烧了也不惧,微臣还会准备一副退烧药,时刻温着以防万一。”
他当下就写了脉案开了药方,叫身边候着的徒弟去抓药熬药,自己亲自给八阿哥膝盖上的伤口敷药。
这伤对一个成年人来讲不算什么事,这会都要结痂了,不敷药过两天都能自己好。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敷好,并留下一瓶药膏,嘱咐道:“这药每日上一次。”
寻他来的小太监可是大声呼喊着,“八贝勒摔了一跤,伤了膝盖”呢。那对外这膝盖就得伤得严重,八贝勒自个开口说无碍了,才算好了。
太医熬好了药来,胤禩也收拾好心情,睁开了眼睛。
他方才心神恍惚,不想睁眼,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倒也知道。喝了一碗闻着都苦的安神汤,竟然觉得好多了。
“八哥,你觉得怎么样?还觉得冷么?要不要我再叫人给你加床被子?”见他醒了,老十关切的问道。
被阴气袭击了肯定会觉得阴冷阴冷的,八哥的手方才冰凉冰凉,他便叫人把自己被子也拿过来,盖在八哥身上。果然,现在八哥不冷了,气色都好多了呢。
胤禩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了双层的被子,一床是自己的,另一床看样式应是老十的。
他们虽出宫建府另住,内务府有什么好东西,也少不了给他们一份。这被子里头充了厚厚的棉花和羊绒,一床就能让人在塞外的寒冬中暖烘烘的了,这盖了两床……
“多谢十弟关心,为兄出了一身汗,已经没事了。”胤禩边道谢边掀了一床被子,笑道,“有德全在这伺候就行,时候不早了,两位弟弟先去睡吧。”
老十二方才已经打过好几个哈欠了。他在兄弟里排行中间,上不比哥哥们才华横溢,下不如弟弟们讨喜。母族也拿不出手,平日里没什么差事,只管吃好睡好,可禁不住熬大夜。
闻言伸手探探胤禩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太医也说不起烧就没事,那八哥我先去睡了,你有事叫我。”
老十肃了面容,对胤禩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德全严厉道:“你可精神着点,若是不小心睡过去了,八哥有哪里不舒坦你不知道,可仔细你的皮!”
“可赶紧走吧,德全胆子小可禁不住你吓唬。”胤禩挥挥手手,笑道,“德全伺候我素来尽心,你就放心吧。”
德全满脸感激的看眼胤禩,连连向老十保证:“郡王爷放心,奴才但凡打个盹儿,明儿都自己去领板子。”
他们王爷德才兼备脾性好,对下人和气,满府的奴才谁不庆幸跟了这样的主子?王爷方才那面如死灰的样子,可吓到他了。他这心疼的,恨不得是病在自己身上才好呢。这会子就算是瞌睡虫来了一窝窝,也阖不上眼。
两个弟弟出去了,胤禩才敛了神色,垂下眼眸来琢磨弘昼的那句话。
自己那会就跟中了蛊似的,理智在心里说“不要信”“假的”,感觉却好像是,某种意义上,这事儿是真的实实在在发生过。
真是邪了门了!
不要信,但,不得不防!
如今既然知道了“几日后……”,那他现在就不跟皇阿玛去热河了,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原本他也要离开几天去祭奠母妃的。
皇阿玛方才不是也说“若是伤得厉害,就让马车走慢点,在行宫养好伤”?
只是说起来,他毕竟只膝盖上几个小伤口,这么故意不到皇阿玛面前,怕是皇阿玛不喜。
雅齐布从蒙古带回来的海东青应是已经训好了,他这就叫德全快马加鞭回京带过来,后头给皇阿玛送去。
命运的齿轮一卡一卡的转动,弘昼这个小小的蝴蝶,没能扇动两只海东青。
康熙帝这会也在思索,若他此次和老八“断绝父子关系”是“夺嫡的关键”,那就是说,老八不再有奢望,又有新的儿子生出了野望?
是谁?老三,老四,还是后头的老九,老十?
一想到方才十六也跟着老八来了,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小的们长大了,也开始争锋了!那还得加上十四,十六?十二,十三看着是不争的性子,可人心隔了肚皮,谁知道他们心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君父?他一心爱护的老二身为太子不也偷偷结党,想叫他这个皇阿玛让位?
他越想越气,愤愤的摔了手上的奏折。
他关心他们每一个,请了最好的师傅给他们培养得文武兼备,才艺皆通。一个个不想着为他这个皇阿玛分忧,为大清添砖加瓦,倒是都盯上了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他有些颓然的往后靠在椅子上,眼里弥上悲伤。
夺嫡啊,父子相残,兄弟相杀,最后做到那个位置上的,又能得善终么?
大清的江山,又经得住他们党同伐异,相互祸祸么?
或许就是他死后,儿子们争来争去,伤了大清的气数,祖宗显灵,才托了弘昼的身来警醒一二吧?

第二天一早,八贝勒身边的德全就来向皇太后请罪,小哥俩张着耳朵听。
“太医说八阿哥膝盖上的伤受不得颠簸,皇上恩准了八阿哥缓行,在前头行宫养好伤再走。八阿哥本是要亲自前来给皇太后赔罪,让十阿哥和十二阿哥摁住了。十阿哥说八阿哥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劳皇太后忧心,才是不孝。八阿哥无奈之下命奴才来跟您告个罪,八阿哥说‘不能护卫皇太后左右,心里愧疚难安,等伤好了再来给皇太后磕头请罪。’”
弘昼了然,海东青即将上线!
皇太后面露关切,细细嘱咐德全,“十阿哥和十二阿哥做得对。伤了就得好好养着,膝盖可不容易养好。你回去跟他说,哀家疼惜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让他别挂念哀家,哀家只盼着他早日康健。让他记得忌口,羊肉,牛肉,鱼虾之类的发物暂时先不吃了。遵太医的吩咐,千万不能乱动……”
弘历看着皇太后,凑到弘昼耳边翻译,最后得意又骄傲的总结:“皇太玛嬷真好!”
弘昼点头,皇太后是一位慈祥仁爱的长辈。
白天在马车上背书,晚上看星星吃烤肉,很快就到了热河行宫,后世的承德避暑山庄。
康熙帝带着八旗将士们去围猎,召见蒙古贵族,举行摔跤赛马等体育赛事,许公主下嫁,促进民族团结友好。
弘历和弘昼跟着皇太后,在行宫附近体验皇室农家乐。
第一个项目就是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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