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就住在那个房子里,开学之前我会让人打扫好。把你要用的东西都搬进去。”
接着才说最重要的那句话:“我也会去住。”
之前沈鹿鸣还想过,他去读大学了,和韩檀一周只见一次。岂不是很好?
看来自己是想多了。这个男人不会这么好心的。
现在倒还是不意外,只是有一些失落。
“学校离公司好远哦。每天来回很辛苦的。”
韩檀说:“公司是自己的,可以迟到。”
“再说了,每天见鸣鸣,那可是动力满满。”
沈鹿鸣被无耻到了。决定马上闷头睡觉。
大雪刷白了整个天地。大年三十这天。沈鹿鸣早早就起了,在院中堆起了雪人。
厨娘在厨房里忙碌,做了好几道菜,放在冰箱里。沈鹿鸣饿了就热热。
厨娘回家过年,要过了三十才回来。
管家也要回老家。阿欣前几天就走了。
整个别墅到了中午会变得空落落的。
韩檀昨天就回韩家老宅过年了。
沈鹿鸣一中午吃了份海鲜烩饭。
大年三十外面很热闹,决定回沈家一趟。
上次扫墓后,他的心态平和了很多。
新年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也该回沈家看看了。
站在当时下车的、令他永生难忘的地方。
半年过去了,地面已经被消除了所有的痕迹,看不出来曾经发生过跳楼的案件。
楼下有一家卖小吃的地方。
意外的是,竟然还在营业。
他进去之后,点了一份汤圆。
店面开了二十多年了。来来去去的租客老店主很多都有印象。
更不要说沈鹿鸣在这里长大的,人长得也出挑。
他刚进去,老人家就认出了他,说:“哎呦,好久没来了,是搬家了吗?”
陈鹿鸣愣了愣。
那天的事情,店家应该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是他的父母。
沈鹿鸣笑了笑说:“对,搬家了。回来看看。”
“好啊好啊,今天这份算是我请客。”
“不不,钱是要给的。”
“照顾了那么多次生意,没关系,就请这一顿。”
沈鹿鸣不好拒绝了。
老人家接着说:“就你一个人啊,家里人呢?”
沈鹿鸣说:“他们,他们在家里。”
大年三十一个人在外面总是怪异。沈鹿鸣装都装不像。
“我也要走了。家里人在等着吃年夜饭呢,新年快乐。”
“嗯,也祝您新年快乐。”
沈鹿鸣点的是小份的汤圆。
他不饿,就是想念这个味道。
馅料是黑芝麻,糯糯的很好吃,以前经常买了带回家吃。
吃完之后,本来是想进小区看看的。但已经没有门禁卡了。
只能站在外面看看。
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情绪,会不会碰到以前的邻居?
邻居肯定知道他家里人出事了。会觉得晦气吧?
户主自杀,还上过新闻,房子会贬值的。
之后自己再也没有露过面。他们早把自己忘了。或者,觉得自己也被逼死了。
巨大的空虚感笼罩着他,出门时的喜悦再没有了。
再在外面待着也没意思。只略看了看,就回别墅了。
回到别墅,也是他一个人。
到了晚上,坐在客厅里面看春晚。
记得上次。韩檀说春晚不好看。
但沈鹿鸣不以为意。
过年就是个氛围。每天都见面的家人,还是会珍惜这天的陪伴。聚在一起。
他看了半小时,大呼好难看啊。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
他换台,换台,都是春晚。
打了两把游戏,还输了。不想开第三把了。
总不能回书房去看书吧?大年三十学习知识。
沈鹿鸣一开始是焦躁,然后变得伤心。
不知不觉,突然就流了泪。
好没出息。
好想爸爸妈妈。好想有个人陪陪他。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
他的心提起来。以前看过很多凶杀案。
大年夜,一个人,别墅,劫财,劫色。
他从厨房拿了一把刀,才慢慢靠近。
凑在门边看。
一个高大的男人提着大包小包,衣服上都是雪,正要开门。
韩檀一直是开着监控的。
当他看到里面的沈鹿鸣竟然去拿了刀。
一副要谋杀亲夫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下。
该说他是有警惕性,还是天真。
外面男人的身形……好像是韩檀。
沈鹿鸣还来不及去厨房里把刀放下,门就开了。
“鸣鸣,新年快乐。”
有些尴尬的扫了一眼客厅。
他心情不好,加上别墅里就一个人,随意了些。桌上不仅有厨娘做的菜。还有好多零食,薯片,最关键的是,还有一瓶酒。度数虽然不大,但要是被韩檀看到了肯定要唠叨。
他眼神躲闪,说:“韩先生要不要先去洗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韩檀很吃这一套。
沈鹿鸣把他的外套扒了,往主卧里拖。“韩先生,快去吧,别感冒了。”
浴室里传来水声后,沈鹿鸣赶紧回客厅处理,把垃圾清扫,垃圾袋打结。
做完后,他看向韩檀带回来的东西。
不像是买的,但统一样式的袋子。
头晕晕的。
他喝的东西严格来说都不是酒,是含酒精饮料。是阿欣的私藏,他想着,再买一箱还给阿欣。
没想到后劲这么大,脸开始烧起来。
现在房里变成了两个人,他的心情比刚才好点了。
他偷偷把装着酒瓶的垃圾藏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接着去看春晚。
韩檀洗完澡出来,便见到他的鸣鸣一本正经端端正正在看电视。
丝毫没有一个人的时候的落寞样。
他一开始就打算的,在老宅吃完饭就赶回来。只是没提前和沈鹿鸣说。
韩父和韩母见他归心似箭的模样,吐槽说,要真那么想念,怎么不带回来。
他们又不是不开明的父母,还能吃人?
韩母知道他把人安置在半山那套别墅的。
“阿檀,她要实在不想过来,我和你爸过去。”说着,便给韩父使眼色。
韩父懒得动,随声附和。
韩家以前是规矩多的大家族,但到了韩父韩母这代,已经不太在意虚礼了。
过年这天韩檀爱去哪里去哪里,没他两人还乐得清静。
他们就是想看看这个未来的韩夫人。
韩檀还是不解释,而是去厨房打包了韩母和韩父中午做的饭。
韩母这下才明白,中午说多做点,单独放着,就是为了拿回去借花献佛。
有了媳妇,忘了爹妈。
开车回去的时候,韩檀打开了监控。
他的鸣鸣怎么一个人在家里流泪,还不打电话给他?
车的速度加快。
韩檀走过去。沈鹿鸣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流过泪的样子。
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多喜欢看似的。
他拉过沈鹿鸣的手,问:“饿了吗?我带的有吃的回来。”
沈鹿鸣白天在外面吃了汤圆,回来又吃零食。
“不饿。厨娘给我做了好多,都在冰箱里。”
“去看看,是我妈妈和爸爸做的。”
沈鹿鸣一愣。
他以为韩家人的过年家宴会是厨师做。
刚刚他还在猜测韩檀带回来什么。
“哦。”沈鹿鸣看过去,好奇了。
亲人做的饭,感情分量不一样。
韩檀拉着他去到饭厅。袋子是保温袋,还是热的。
沈鹿鸣好奇豪门太太做的饭什么样子。
韩檀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边把东西拿出来,一边笑了笑说:“可别有什么的幻想,很普通,甚至不算好吃。”
沈鹿鸣不以为意:“自己妈妈做的饭肯定是最好吃的。”
一道又一道,沈鹿鸣在看到麻婆豆腐的时候,眼睛亮了。
他最喜欢吃麻婆豆腐了。
韩檀给他放在旁边。
虽说麻婆豆腐刚出锅才能吃出风味,沈鹿鸣现在也不饿,但是他一块接着一块,珍馐美味。
“韩先生不用在家里守岁吗?”
“我回来陪你不高兴?”
“高兴!”沈鹿鸣抹抹嘴,无比真心地说。
这时,沈鹿鸣的手机响了。
管家,厨娘,阿欣都在祝福他新年快乐。
沈鹿鸣回复:新年快乐。
他想发个红包过去,但是自己微信没钱。
这可不礼貌。自己也算三人的半个雇主。
他看向韩檀,说:“韩先生给我发红包。”
“平时给你的钱不够用?”
韩檀给了他两张卡,一张储蓄卡,一张信用卡。沈鹿鸣用都用不完。
就是他没绑。
“这不一样嘛。今天是过年。”
韩檀看出了他想干什么,只是逗逗。
韩檀给他转完账,沈鹿鸣立马分成了三份,给他们发了过去。
这些都被韩檀看在眼里。“鸣鸣怎么不给我发?”
他的钱都是韩檀给的。
沈鹿鸣回:“韩先生不缺钱。”
“缺别的。给不给?”
夜已经深了。沈鹿鸣假装听不懂。
说:“管家买了烟花,放在仓库里的。”说完,便吭哧吭哧搬了出来。
“韩先生,我们去放。”
烟花一个人放就没意思了。要不是韩檀回来,这些烟花应该会放到年后。
韩檀提醒他:“穿好衣服再出去。”
“哦。”沈鹿鸣回房间里穿上了羽绒服,把韩檀的外套也拿出来了。
夜晚的山上,绽放出了美丽的颜色。
到了凌晨,韩檀让他去睡觉了。沈鹿鸣摇摇头:“我要守岁。”
以往在家里,爸爸心疼妈妈和自己,每次都是爸爸守岁。
说是个好兆头,保佑明年家人的平安。
现在就算是他一个人了,他也要守岁。
“那好,我陪鸣鸣。”
“不用了,韩先生。我一个人可以。”
“我陪你。”
沈鹿鸣心里暖暖的。
他去拿了饮料和零食出来,选了几部电影,这样就不怕无聊了。
他套上袜子,窝在韩檀的怀里。
才看完一部,眼皮就在打架了。努力睁开的模样把韩檀逗笑了。
“想睡就睡吧,我替鸣鸣守岁,一样的。”
沈鹿鸣还想辩驳,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韩檀环着他的腰,把电视机关了。就让他在自己怀里好好睡一觉吧。
这时,沈鹿鸣的手机响了。
一个没有备注的人发过来的消息。
韩檀用沈鹿鸣的指纹解锁。
“鹿鸣,新年快乐。祝你早日愿望成真。”
韩檀把消息删了。
愿望吗?
鸣鸣,你的愿望是什么?
能不能让我知道?
一人两个。厚的那个是韩檀给的,薄的那个是沈鹿鸣给的。
他挺不好意思地说:“其实都是韩先生的钱。”
管家说:“谢谢沈少,话不能这么说的。都是心意,您的心意更好。”
以前在老宅的时候,红包都是转账。哪里有封现金有意义。
封面上还有沈鹿鸣自己写的祝福。
加起来有小一万了。
回来就开始大扫除,沈鹿鸣本来说要帮忙的,管家死活不让。
刚新年,他可不想沈鹿鸣就出什么事。
沈鹿鸣坚持,管家只能说:“您去整理主卧吧,家主知道了会高兴的。”
管家现在一门心思,要让两人感情升温,别再吵架。
连新年愿望都包括这个。
离开学越来越近了。沈鹿鸣担心起来。
韩氏总部大楼。
韩通正在汇报工作。
除了韩氏日常的报告,还有一件算是韩檀的私事。
关于沈氏破产一案。韩檀自己都没想到能拖到半年都没结果。
越调查,越复杂。甚至还有黑道的事。
当初他只是想让沈鹿鸣留在身边,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
十个亿而已,划算的买卖。
但后续,这并不是一桩简单的经营不善的案件。
如果不调查清楚,把暗中的敌人都解决掉,老婆可能会有危险。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沈父沈母的事情,如果别有内情,沈鹿鸣也有义务知道。
只有完全的真相揭开,才能让他放下过去。
韩檀说:“记住,这件事一定要低调调查,我不希望出任何的差错。”
“我知道的,总裁。”
韩通虽在韩檀身边待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成为了最能摸清韩檀脾性的人。
他说的话,有时候淡淡的,却异常重要。
有时候看着生气,其实只是做给别人看。
沈氏跳楼案,当时是上了报纸的。
韩通有幸看过。
只是后面几乎一夜之间,所有的消息都被压下了。
韩通本来不在意。沈氏的公司规模并不大,他没听过。跳楼案全国每天都在上演。
但这么快就有人想要抹掉影响,他便有了兴趣。
直到后面韩檀让他去查沈氏是怎么破产的,他才明白,原来都是总裁干的。
总裁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家里的角落找到了那份报纸。
上面有个少年的背影。
沈氏留下的孤儿。照片模糊,且不是拍的正脸。
越不像答案的就是答案。韩檀是为了照片上的少年。少年是韩檀在意的人。
只要他好好替韩檀办好这件事,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管家已经在准备搬东西到新房子了。
沈鹿鸣有课的时候,在新房住。周末回别墅。
不仅仅是沈鹿鸣的,还有韩檀的。
韩檀的倒是简单,反正都是他上班穿的。
沈鹿鸣能搬的行李很少,别墅里大部分的东西都不适合学校。
韩檀便联系了旗下的服装店,按照他的身量做了很多休闲的衣服,直接送到新房了。
别的,随便挑了点古董和珠宝送过去,装饰。
庆祝开学的这天,韩檀送了他一个手链。看着简简单单,不像是珠宝,但沈鹿鸣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韩檀告诉他是顶尖设计师手作。
沈鹿鸣犹豫。
他是去上学的,不想戴奢侈品。虽然这个已经很低调了。
韩檀:“一般人看不出来。看出来了就说是仿制品。”
沈鹿鸣满脸黑线。
韩檀直接把他的手拽了过来,戴上,强硬道:“不许取。”
这是要在自己身上留个东西呢,霸道。沈鹿鸣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幼稚。
开学的日子很快到来。沈鹿鸣早醒了两个小时,把韩檀也吵醒了。
“不要紧张,鸣鸣,上个学而已。”
学校离新房子很近,走路过去只要十分钟。
沈鹿鸣就是睡不着。
韩檀撑着头看他,说:“要韩先生送你去吗?”
沈鹿鸣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韩檀这气场,会被人围观的。
早起也好,早早去熟悉下环境。而且唐舟和他已经约好了。
临出门,韩檀说:“鸣鸣,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鹿鸣心里一紧。“不会的。”
他和唐舟几乎是前后脚到的。两人在大门口碰到。
唐舟说:“没想到还有和你一起上学这天。”
沈鹿鸣笑了笑:“我也没想到。”
唐舟带着他去熟悉校园的环境。
沈鹿鸣不住校,宿舍就不用介绍了。唐舟只是指了指自己在哪一栋。
“嗯,我知道了。”
接着是教学楼,平时大概会在什么地方上课。教师办公室。会议大楼。
沈鹿鸣一一记下。问:“老师呢?”
他是半路才来的,一开始肯定会跟不上节奏,他得记下哪个老师最凶,格外好好做人。
“放心吧,都挺好的。”
唐舟看沈鹿鸣认真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现在能来,都是韩檀安排的,真的能和普通学生一样吗?
“鹿鸣,你校外的房子在什么地方啊?”
“不远。”沈鹿鸣想了想,又说:“韩檀也会来住。”
他知道唐舟问这个的意图。干脆提前说了。
“哦,也差不多。好了,走吧,我带你去教室。”
新学期,老师都会开个会,更何况,这次还有个新同学。
第二学期竟然有新同学,不仅别的同学意外,连老师从系主任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之前的高考成绩倒是绰绰有余。就是现在来直接上第二学期能跟上吗?
他也问了这个沈鹿鸣为什么现在才来。
这问题很正常,作为老师可以知道。
但系主任生了气。说,不该问的别问,好好教就是了。
莫名其妙的。
点名的时候,新同学起来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沈鹿鸣,请多多关照。”
班上一共十五个学生,窃窃私语。
新同学长得好帅。新同学好有气质。新同学声音好好听。
新同学什么来历?
不会是走后门硬塞进来的吧?
沈鹿鸣不想多说,介绍完了就坐下了。
唐舟朝他使眼色,提醒他,别紧张,已经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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