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徐明洁如法炮制,又给另一个人打了电话,要到了李征‘金屋藏娇’的地址。
 林之乔目瞪口呆。
 手里的切块西瓜掉了都没意识到。
 【徐导也……太太太太牛了吧!简直就是套话的满分答卷啊!!!】
 拿到确凿证据,徐明洁的情绪反而稳定下来。
 她蹲身问:“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李征:“咳咳……明洁,我——”
 徐明洁眉头一皱,顺手从桌上扯了几张纸巾,团吧团吧塞进李征的嘴里。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她没再给李征眼神,“怪恶心的。”
 徐明洁起身准备离去。
 包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声音。
 即将走出包间之前,徐明洁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吴元带来的小演员们。
 其中一个青年脖子一缩,根本不敢抬头。
 “想要往上走、有上进心是好事。”她语气严厉,“但别忘了最基本的做人的道德和底线。”
 在场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徐明洁没和那位年轻艺人计较,转身离去,大波浪卷发在身后扬起又酷又飒的弧度。
 林之乔满眼崇拜,内心海豹鼓掌:【徐导太酷啦!】
 徐明洁的身影停在他身前:“多谢。”
 888突然冒泡:【徐明洁好感值+100!已存入中转站,请宿主注意查收!】
 林之乔茫然脸:“嗯?”
 怎么就满好感值了?
 徐明洁:“如果不是你……你们,我还不知道会被他这样骗多久。”
 林之乔眨眼。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吃瓜群众啦。】
 【而且……徐导这么聪明,即便没有今天的事,也迟早都能发现异样的吧。】
 徐明洁却在心里苦笑。
 再聪明的人,也有当局者迷的时候。
 四人回到‘夏之间’。
 方新南问:“小姨,你接下来……”
 “起诉离婚,我和他婚前就签了协议,过错方净身出户。”徐明洁没有任何犹豫。
 见她并没有太难过,方新南这才放下心。
 “说起来……”徐明洁话锋一转,突然看向林之乔,“你应该知道,我最近正在筹备一档偶像选秀综艺?”
 林之乔点头:“嗯,知道的。”
 “新南给我发过你们的舞台视频,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徐明洁邀请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试试?我可以给你免掉初试哦!”
 林之乔连忙拒绝:“谢谢徐导的好意,但我对做偶像没什么兴趣……”
 徐明洁有些可惜:“这样啊。”
 【比起做偶像,我更喜欢吃偶像们的瓜呢!听说选秀综艺的瓜都不是一般的炸裂……】
 不想当偶像,但喜欢吃瓜。
 徐明洁沉思片刻:“不做选手的话,导师助理如何?”
 “导师助理?”林之乔没听说过。
 “对,导师助理需要做的不多,平时存在感不会很强,但可以……”
 吃瓜两个字差点说漏嘴,徐明洁及时改口,“但可以露脸刷刷存在感,多多少少能有一些镜头,积攒一下路人眼缘也是可以的,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林之乔眼前一亮。
 不是累死累活的训练生,也不是忙前忙后的导师,还能在现场吃到准偶像们丰富多彩的瓜——
 这不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天选吃瓜位吗!
 “那行,回头我给你的经纪人发邀约。”
 徐导友善地笑了下,‘双面阴阳人’的误会解开后,她现在看林之乔怎么看怎么顺眼。
 多可爱一孩子啊!
 长得可爱,性格也很可爱。
 徐明洁内心很是柔软。
 就是心理活动丰富了些,但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更算不上缺点。
 在现在的她看来,这些神奇的心声帮了她大忙,她喜欢还来不及呢!
 “节目还在筹备阶段,正式开机估计还要等一阵子。”徐明洁说,“到时候看你的排期,灵活安排。”
 林之乔浅琥珀色的瞳眸微亮:“好,谢谢徐导!”
 徐明洁抬起手,有那么一瞬间,林之乔以为她的手会落在自己的头顶,最终却只落在他肩膀上。
 “别这么生疏,叫我徐姐就行。”徐明洁笑道,“好好干,徐姐看好你!”
 林之乔乖巧点头:“嗯!”
 徐明洁先行离开了。
 她还有许多后续的事需要处理,于她而言,今夜注定是忙碌的一晚。
 林之乔三人也没有多留。
 方新南问他:“你是怎么来的?”
 林之乔:“经纪人开车带我们来的。”
 方新南了然:“那行,等会我和宋总送你回去。”
 “啊?”林之乔下意识看了宋逢时一眼,“这、这不太好吧?”
 【我没听错吧?宋总也一起送我回去?这是什么国王贵族的待遇!!!】
 宋逢时:“……”
 “没什么不好的,把你再交给经纪人,我们也不放心。”方新南站起身,“行了,走吧。”
 林之乔默默跟上。
 对面的‘春之间’中,原先的聚会被以这种方式打断,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
 众人兴致全无,各回各家。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吴元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带着一群年轻小演员们等在‘夏之间’的门口。
 林之乔出门时看见他们,几乎幻视了领着一群小鸡仔的老母鸡。
 嗯,唯唯诺诺做错事版的。
 林之乔抿着唇角,好险才没有直接笑出声。
 谁懂他屎一样的笑点?
 没人懂。
 所有他只能继续孤独憋笑。
 走在前面的宋逢时并没有给吴元等人眼神,西装裤下的大长腿,依旧四平八稳地迈出极具威慑力的步伐。
 有些人天生自带压迫感,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做,也让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很显然,长期身居高位的宋逢时就是这样的神奇人物。
 林之乔瞟了一眼吴元。
 对方几乎用眼神把他打包送给袁总的事,还近在眼前历历在目,让林之乔现在非常懒得理他。
 但吴元偏偏就在这时叫住了他。
 “之乔啊,你不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吗?”吴元问。
 和林之乔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像是紧张一样的情绪。
 吴元不是傻子。
 恰恰相反,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些年,他别的没学会,奉承恭维看人脸色是一样都没落下。
 比如现在,他就能看得出来,不管是宋总还是方导,都非常的在意林之乔。
 这种在意不像是普通的在意,更像是‘看重’。
 吴元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不明白,林之乔是怎么得到两位大佬的好感的,其中一位甚至还是毋庸置疑的巨佬。
 但想不通并不妨碍吴元改变自己的态度。
 “我开车把大家都送回家,你也一起吧,免得还要自己打车。”吴元说,“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
 林之乔婉拒道:“可是我不用打车啊。”
 吴元:“不打车你怎么回去?”
 “有人送我。”林之乔腼腆地笑了下,“就不麻烦元哥了。”
 吴元下意识:“有人送?谁——”啊?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停下来,视线往前方晃了一眼。
 两个新时代有为青年已经停下脚步,回身望向他所在的位置,显然正在等人。
 至于在等谁……
 吴元用鞋底板想想都知道,他们在等林之乔。
 吴元:“……”
 他摆摆手:“行吧,那你走吧,路上小心。”
 林之乔回他:“放心吧元哥,路上安全得很。”
 【再怎么说,方导和宋总的车,也比你的黑车安全多了。】他嘀嘀咕咕,【万一路上我不小心困着了,也不用担心一觉醒来会瞬移到熊大哥的床上。】
 不用多说,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位‘熊大哥’是谁。
 这个念头太过可怕,林之乔自己都没忍住打了个小寒战。
 【咦惹,怪吓人的qaq。】
 吴元:“……”
 方新南轻咳一声,抬起的手掌掩住脸上的笑意,眼角扫过身边的宋逢时时,他眸光一顿。
 宋逢时是在笑?
 方新南有些诧异,再凝神看去时,宋逢时淡淡瞥他一眼:“有事?”
 方新南犹豫了半秒,摇头:“没事。”
 吴元敢怒不敢言,只能瞪着眼睛目送林之乔三人离开。
 三人的身影一同走进电梯,金属门关闭的前一秒,吴元突然后背一凉,心跳都漏了半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那一瞬间……
 宋总那双冷如霜的眸子,似乎落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无声的审判。
 身边的艺人推了他一下:“元哥,走了,发什么呆呢?”
 吴元回过神,下意识搓了下胳膊,那里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嗯,走了。”
 吴元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了又想,依旧觉得心底惴惴不安,犹豫许久后,还是编辑了一条消息,给林之乔发了过去。
 此时的林之乔已经坐上了宋逢时的车。
 今晚只是好友小聚,宋逢时没带司机出门。
 方新南就是司机。
 林之乔很懂事地钻进后座,副驾的位置自然是宋逢时的。
 方新南调整着车内后视镜,宋逢时系好安全带抬头时,正巧从镜子里看见了后排的林之乔。
 栗发青年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看似坐得非常规局,但双手却……不怎么老实。
 摸摸座椅皮革,摸摸安全带,又摸摸车窗……
 【比一套大别野还贵的车……全都摸摸沾沾福气,财来财来,财从四面八方来!】
 【今天晚上不拜财神爷,今天晚上拜宋总!我不贪心,只求宋总保佑我有朝一日能赚到宋总资产的零头,谢谢宋总!!!】
 方新南手握成拳抵在唇前,终于还是没忍住,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无声地笑得肩膀发颤。
 宋逢时:“……”
 手机提示音就在这时响起。
 林之乔点开看了一眼,是吴元发来的。
 很长一段话,估计得有百来字,林之乔懒得细看,只扫了几个关键词——
 ‘为你好’、‘不得已之为’、‘别放在心上’……
 林之乔早就习惯了吴元的态度,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熟练地回了对方一个表情包。
 林之乔:‘嗯嗯,你说得对.jpg’
 他在心里哼哼:【等赚够了钱,迟早踹了你!】
 宋逢时目光微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搭在膝头的指尖轻点了两下。
 方新南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这是宋逢时在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嗯,一般都是在思考怎么‘处理’别人。
 方新南了然。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一个多小时后,车终于抵达目的地。
 林之乔下了车:“麻烦方导和宋总了。”
 方新南摇下车窗,冲他挥挥手说:“没事,快上去吧。”
 林之乔点点头,还没等转身,却突然被人叫住:“等一下。”
 是宋逢时。
 林之乔有些诧异:“宋总还有什么事吗?”
 宋逢时递给他一张小卡片:“我的名片。”
 林之乔下意识接过。
 老街区的路灯坏了,借着昏暗的月光,名片边缘的金色暗纹有些闪眼。
 “上面是我的私人电话。”宋逢时说。
 方新南笑眯眯地补充:“宋总的私人电话,知道的人可能连十个数都没有呢!”
 林之乔手一抖,轻飘飘的小卡片瞬间变得有些烫手。
 【这这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宋逢时说:“多谢你之前提醒我去做体检。”
 【原来是谢礼。】
 【一句提醒换来宋氏掌权人的一个承诺,也太划算了吧!!!】
 “不用谢啦。”林之乔表面平静矜持,“那我——”
 宋逢时再次开口:“之前说会请你吃饭,等时间合适的时候,我会兑现承诺。”
 林之乔微愣:“欸?今天晚上不是已经请过了吗?”
 “这次不算。”宋逢时却说,“今天晚上打断了你的饭局,只是补偿。”
 “这样啊。”林之乔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栗发青年笑得很是腼腆,车内两人的耳边,却同步传来对方激昂的声音。
 【断得漂亮!】
 【如果没有被打断,我也吃不到后面那么精彩的瓜了!】
 【一身清白保住了,美味佳肴吃到了,还现场吃了这么大的瓜——简直不能更赚!】
 宋逢时已经可以做到,无论听到什么样的心声也依然能面不改色。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可以打给我。”他指了指林之乔手中的名片,“我会接。”
 林之乔满口答应:“好的,谢谢宋总。”
 以宋氏集团的地位,得到宋总的这句承诺,几乎等于多了一道保命符。
 林之乔突然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当时临时起意的一句提醒,竟然会为他带来这么大的效益。
 他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开口:“事实上……我现在确实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宋逢时微微颔首:“你说。”
 是经纪人吴元的事吗?
 他猜测。
 “我现在的租房快到期了。”林之乔说,“还有不到半个月,但我还没找到新的住处。”
 宋逢时罕见地愣了半拍。
 林之乔救了他一命,他送一套房给对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宋逢时没有犹豫:“好,我——”
 林之乔几乎同时和他开口:“我想换一个好点的房子租,预算大概这么多。”
 他说了个数。
 宋逢时:“……?”
 “如果宋总有空的话,能帮我留意一下租房信息吗?”林之乔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如果没空的话也没事,我慢慢找,迟早也能找到合适的。”
 【现在的中介一个比一个黑心,破得像被大炮轰过的房子都被夸得天花乱坠,房源图和现场不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无关系!一点都不靠谱!】
 林之乔忍不住吐槽。
 他现在攒了点‘小钱’,自然不想再继续亏待自己。
 林之乔刚刚报的租房预算,已经可以在富人小区里租到很好的套房。
 他犹豫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找到称心的房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对那个价位的租房了解太过贫乏,很容易被当成冤大头狠狠宰一波。
 宋逢时一时半会没有说话。
 【果然,让宋总帮忙找房子,还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林之乔在心里嘀咕,正准备开口说‘要不还是算了’的时候,却听见宋逢时说了声‘好’。
 林之乔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会帮你留意。”宋逢时说,“具体还有什么要求?”
 林之乔愣愣地把自己的需求告诉了他。
 宋逢时点头:“我知道了。”
 直到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昏暗小巷中,方新南才终于笑出了声。
 毫不意外,他收获了好友的一记冰冷眼刀。
 方新南丝毫不惧。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解锁新的身份?”他揉着笑疼的肚子,调笑道,“房产经纪人宋顾问?”
 宋逢时:“……”
 “闭嘴。”他说。
 翌日,林之乔被一通电话打醒。
 “好、好,我知道了,嗯嗯,会的会的,我一定准时到公司……”
 含含糊糊应完对面的嘱咐,林之乔翻身把自己蒙进被子里,隔绝掉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片刻后,他骤然掀开被子探出头,脸上没睡醒的呆愣逐渐变换为震撼。
 刚刚那通电话,是林之乔的经纪公司打来的。
 不是他的经纪人吴元,是星河娱乐的经纪人总负责人。
 林之乔揉了一把头发,把四处乱翘的小卷毛蹂躏得更加乱糟糟才作罢。
 总负责人刚刚说什么来着?
 吴元离职了,公司要给他安排新的经纪人,让他去公司办理一下转接手续?
 林之乔捧着手机,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没听错吧?
 吴元竟然,离职了?!
 林之乔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但他的瞌睡是真的醒了。
 被吓醒的。
 坐上去公司的车后,林之乔这才抽空看了一眼手机。
 微信提示他有个新的好友申请。
 林之乔点进去一看,对方的头像是海边沙滩上的一只寄居蟹,很可爱。
 再一看申请介绍……简简单单三个字,宋逢时。
 林之乔:“?”
 原来宋总私下里竟然会用这么可爱的头像吗?
 林之乔犹豫片刻,点击了通过,盯着屏幕开始发呆。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三分钟……
 对面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林之乔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干脆关掉聊天界面,闭目养神。
 抵达公司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林之乔来到总负责人的办公室,正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含着怒意的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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