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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被迫替嫁后(一丛音)


焰火轰然炸响在天边。
好似一道道惊雷。
姬恂气息急促一瞬。
轰隆隆。
雷声悍然劈下,大雨滂沱。
姬恂似乎又回到遍地尸身的战场,抖着手一一翻看辨别面容。
每个人都长着同一张脸,雾气一寸寸吞噬他们的五官。
姬恂收拢五指,掌心疼痛让他艰难清醒一瞬,耳畔嗡鸣阵阵,听不真切。
他妄图分辨面容,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一个人。
可这似乎太过困难。
四周所有人的面容皆被一团团雾气遮挡,连带着衣裳也在视野中逐渐扭曲,张牙舞爪好似厉鬼朝着他扑来。
姬恂脖颈青筋暴起,面无表情死死握住腰间的缠金刀。
忽然间,有人喊他:“哥哥?”
姬恂倏地睁眼,怔然看去。
人海被扭曲成狰狞的鬼脸,万千灯盏中,楚召淮五官清晰,面容昳丽漂亮,站在一处巨大的灯楼前兴奋地冲他招手。
那只纤细的还缠着纱布的手好似有呼风唤雨之能,胡乱扒拉两下,就将周围的“厉鬼”悉数赶走。
姬恂视野骤然变得清晰。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瞬间,从地狱回到人间。
楚召淮晃着爪子半天见他不来,只好蹦起来晃:“哥哥!哥哥快来。”
姬恂闭了闭眼,缓解嗡鸣的耳朵,缓步走过去。
好像方才那些诡异的幻觉从未出现过,姬恂转瞬恢复如常,神情淡淡,只是眼眸泛着些血丝。
“什么?”
“宫灯。”楚召淮放下手里的箭,忙和他说,“说是投壶八支全中便能得到最大的宫灯。”
姬恂看向楚召淮方才投的酒壶。
只有一支中了。
姬恂淡淡道:“大公子想要这个宫灯?”
楚召淮咳了声,熟练地说:“还好吧,我就是看着有意思,并没有特别想要。”
姬恂笑了,取了八支羽箭,动作随意散漫,慢悠悠往前投了一支。
楚召淮吓了一跳,赶紧想让他认真点。
就听“嗒”的一声。
投中了。
楚召淮诧异眨了眨眼。
姬恂百发百中,在京多年自然也玩过投壶,他投中一支后甚至看也不看连续投了几支全都中了。
灯楼边的人看得唇角抽动。
那酒壶的瓶口比寻常投壶的要小,为的便是增加难度,灯市才刚开始半天,不会最大的宫灯就被人赢走了吧。
姬恂轻飘飘地将最后一支箭投出去。
还是中了。
灯楼的人脸都绿了,但还是恭恭敬敬将最大的宫灯取下奉上。
宫灯制作繁琐工艺复杂精美,雕漆为框架,四周一圈画着龙凤呈祥彩绘的玻璃,灯火一燃极其气派。
楚召淮眼睛都在放光,矜持地搅着手等着姬恂送他。
姬恂拎着宫灯转了一圈,饶有兴致道:“不错,本王拿回去挂在寝房里,必定增彩添色。”
楚召淮:“……”
楚召淮干巴巴道:“哦,如此……甚甚好。”
姬恂眼带笑意,又问了句:“大公子想要吗?”
楚召淮听出他语调中的揶揄之意,也罕见起了逆反之心,一甩衣袖,淡淡道:“看着也就这样吧,还不如挂在灯楼上好看,大公子并没有想要。”
姬恂眼底笑意更深。
楚召淮被他笑得脸都热了,拎着他的小灯继续逛。
宫灯华美,又象征着投壶技艺高强,引得四周侧目。
姬恂拎着宫灯,还在慢悠悠逗楚召淮:“这宫灯拎着也太沉了,本王也不爱拎着,要不随意找个人送了吧。”
楚召淮有骨气得很,闷头往前走,理都不理。
爱送谁送谁,不关他的事。
姬恂就这么逗了楚召淮一路,夜已彻底深了,不少人开始陆陆续续往家赶。
楚召淮彻底玩得尽兴,整个人已不像来时那样不情不愿满身阴郁怨气。
就在两人往马车那去时,一旁幽巷倏地跑过来一个人拦住去路。
是殷重山。
楚召淮眼神幽幽瞥向姬恂。
不是说没带暗卫吗?
姬恂似乎也很意外,挑眉道:“何事?”
“紧急大事。”殷重山犹豫着看了看楚召淮。
楚召淮看出两人要单独聊大事,也很有眼力劲的乖乖走到一边的告示墙边等着。
姬恂道:“说。”
殷重山从袖中掏出两张画像:“已查出来在船上救王妃之人,只是这两人……”
姬恂眉尖微蹙,抬手将画像展开。
官府张贴的搜捕告示,一男一女。
——正是最近为祸京城的江洋大盗。
殷重山道:“属下查到时,这两人已被兵马司的人抓捕,我暗中见了陆统领,他说这两人是跟着王妃进的京城,因当时是侯府的人接王妃入城,城门司并未严查他们路引。”
姬恂捏着画像的手狠狠一用力,眼前浮现昨日楚召淮哭着为他们辩解的模样,眼神冰冷近乎带着戾气。
殷重山大概是疾跑来的,额间带着汗:“明日兵马司的人八成会来找王妃问话,太子定然会抓住此次机会不放,要和王妃……”
“不用。”姬恂余光扫着不远处打发时间的楚召淮,手将两张画像狠狠一揉,漠然道,“不要让他知道,我明日会去兵马司一趟。”
殷重山只好点头。
车夫已牵着马过来,姬恂让殷重山先回去,道:“大公子,回府了。”
楚召淮仰头看着墙上的告示,呆呆的没有反应。
姬恂眼皮一跳,缓步上前:“楚召淮?”
楚召淮如梦初醒,茫然“啊?”了声:“要走了吗?”
姬恂察觉到不对,顺着楚召淮方才的视线看过去,微微一怔。
墙上张贴的告示里,正有那两个江洋大盗的脸。
楚召淮大概靠着女人脸上的痣认出来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带着点掩饰不住的难堪朝姬恂一笑,干巴巴道:“王爷说的对。”
姬恂似乎伸手想要扶他:“你……”
“原来……”
楚召淮刚说两个字便哽了下,他唇角勾起似乎想用笑来掩藏难为情,只是眼底却是难过的。
楚召淮喃喃道:“……原来他们真是骗我的。”

自小到大他已千锤百炼, 从不奢求旁人的在意。
即使这两人想利用自己进城,可船上的照料却不是假的。
也算“功过相抵”。
虽然难过是有些,可更多的是赧然。
——毕竟昨日他还因为此事和姬恂吵架, 如今便被狠狠扇了个耳光, 脆生生的,怪疼的。
楚召淮无措地捏了下手指,硬着头皮等着姬恂阴阳怪气他。
等了半晌, 却等到一只手缓缓朝着他的头顶抚来, 又轻又柔地碰了下。
楚召淮小心翼翼地仰头。
姬恂已将面具摘下, 脸上浮现的却并非他预料到的得意, 反而眉头蹙着, 神情复杂,带着一股强行忍耐的阴鸷戾气。
楚召淮不懂他为何是这个表情,讷讷道:“王爷?”
姬恂按了下他的头, 沉着脸牵住楚召淮的手,低声道:“回府。”
楚召淮一听竟然不用他的毒嘴攻击吗, 赶紧松了一口气, 乖乖跟着他小跑着到了马车边。
姬恂扶着他上车, 马车轻动回家去。
楚召淮还在拎着自己的小灯,视线偷偷摸摸转了一圈竟没发现姬恂的宫灯,心中倏地打了个突。
不会真的把这么漂亮的宫灯随手送人了吧?
真是败家子。
不是自己的东西,楚召淮也不插手决定去留,只是一路上都在那撇嘴。
姬恂一直垂眼沉默, 手捏着面具几乎变了形, 瞧着心情似乎不太好。
楚召淮也不敢触他霉头, 垂着脑袋继续摆弄花灯。
突然,姬恂没来由地说:“听说楚召江断了两条腿。”
楚召淮疑惑看他, 试探回应了句:“哦,,好倒霉啊。”
不过楚召江断三条腿也不干他的事,为何无缘无故说这个?
姬恂眉头始终紧锁,语调生硬地道:“他倒霉,你不开心?”
楚召淮不是个喜欢拿别人苦难幸灾乐祸的,可歪头想了想那人是楚召江,竟然还真乐了:“嗯嗯,开心。”
年少时被楚召江算计险些被咬断一条腿,如今也算老天开眼让他遭了报应。
面无表情的姬恂似乎缓和许多。
楚召淮揪着花灯上的流苏绕了绕,迟疑片刻壮着胆子问:“那对江洋大盗……被抓到了吗?”
姬恂眼眸轻动,道:“还没有。”
楚召淮“啊”了声:“那抓到会杀头吗?”
“不会。”
方才殷重山送来的消息中,这对大盗被兵马司抓捕,似是因为闹出人命,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恐怕逃不过一死。
看楚召淮若有所思,瞧着又要想那对江洋大盗,姬恂突然道:“本王最近不像往常那般畏热,神医果然妙手回春。”
楚召淮回过神来,嘴唇一抿,淡淡道:“也就那样吧,不值得一提。”
姬恂倚靠在车壁上,神情不像方才可怕:“一直忘了问,神医的诊金多少?”
神医想了想。
楚召淮之前虽然称自己诊费很贵,实则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在临安他出诊出奇的便宜,最贵的也只是知府公子那次,给了二十两银子——主要是他太年轻,哪怕戴着眼纱也能从行为举止瞧出是个半大孩子,要再收太贵,别人就去医馆了。
给王爷医治,怎么着都得收贵一些。
楚召淮思考半天,犹豫着说了个数字:“一百两?”
“黄金?”姬恂道,“倒是不贵,神医果然淡泊钱财,医者仁心。”
楚召淮:“……”
楚召淮硬生生将险些脱口而出的“银子”给吞了回去,一撩宽袖,端得一派仙风道骨世外高人:“济世救人,本应如此。”
姬恂笑了。
突然进账一百两黄金,楚召淮眉眼舒展,也不再胡思乱想江洋大盗的事了。
两人难得平和地一路回了王府。
姬恂有要事直接在前门便下了车,楚召淮拎着灯从后侧门回到寝房,离老远就嗅到一股药膳味。
赵伯知晓王爷脾气,哪怕逛上元节也不会让王妃吃外头的东西,早早备好了晚膳等。
楚召淮踩着台阶进了寝房,刚走到暖阁门口,脚步微微一停。
暖阁的连榻边,那盏精致华美的宫灯正悬挂在架子上,廉价的灯油已替换成羊脂烛,烛火幽幽,玻璃倒映出的光更加绚丽。
楚召淮心口重重一跳。
赵伯上前将人迎上来,熟练将他肩上披风解下,瞧见楚召淮目不转睛盯着那宫灯看,笑呵呵道:“这是王爷让重山送来的,说是挂在这儿给王妃瞧着解闷玩。”
楚召淮呆呆注视半晌,突然神使鬼差地问:“王爷是在哄我吗?”
强行带他去上元节,抱他看打铁花,又将宫灯送他……
楚召淮不是迟钝的人,只是没受过多少爱护,姬恂的性子又难以琢磨,他生怕自作多情曲解姬恂的意思。
一旦自顾自上了心,真相来临,会像今日那样难堪。
悬挂暖阁穷工极巧的宫灯冉冉亮着。
姬恂说的那句“既然想要,为何忍着”在耳畔盘桓,没来由的,一盏宫灯好像短暂赋予楚召淮无穷的勇气,心间莫名陡然涌上一股冲动。
他想要这一切是真的。
并不是他的自作多情,也不会再被人当成棋子,更不像那对夫妻一样对他有所图谋……
赵伯不明所以:“王妃才瞧出来?”
他就说这西洋钟、宫灯得王爷亲自送吧,随便找人放来算什么哄人?
楚召淮突然屏住呼吸。
烛火穿过四方玻璃彩绘缓缓燃烧,光芒像是将的眼眸刺痛,酸涩得眼眶的水痕将羽睫浸湿。
赵伯盛好汤,给姬恂找补道:“王爷自幼在边关战场长大,不太懂风花雪月——王妃吃些东西吧。”
楚召淮深深吸了口气,将满腔情绪压下,听话地坐下接过筷子,垂着眼小口小口吃着。
赵伯熟练为他布菜,无意中落在楚召淮的侧颜,微微一愣。
今日炭盆烧太旺了吗,怎么脸都红到耳根了?
楚召淮用完膳,正要回房,赵伯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个小匣子递过来:“王妃,这也是王爷叮嘱要给您的。”
楚召淮一愣:“一百两黄金吗?”
赵伯开匣子的动作一顿,尴尬道:“不、不是,王妃想要我现在就去库房支?”
楚召淮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用不用,我随口一说。”
赵伯点头应了,将匣子里的东西递过去。
楚召淮疑惑地接过。
一封信?
赵伯道:“王爷说这是他差人从侯府……哦,楚府要回来的信。”
楚召淮微怔,迷茫垂眼看去。
这信有些年头了,信封上寥寥几笔画着一簇白芨花,隐约瞧见几个字。
「小水亲启」
楚召淮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眸瞳全是迷茫。
他娘留下的信?
楚召淮从来不执着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因他确信无疑白夫人所留皆是爱护在意,不必执念。
可当这封信如此轻而易举送到自己手边,他却像是近乡情怯,突然不敢看了。
若信中所写并非爱他……
夜已深了。
宫灯烛火从雕花木门的缝隙倾洒进来,楚召淮衣衫单薄,从肩到腰好似瘦成薄薄一张纸,抱着膝盖坐在榻上发呆。
那封信放在桌案上,还未拆封。
楚召淮枯坐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下了榻。
没什么好怕的。
楚召淮坐了太久,双腿已麻了,刚走两步就踉跄着险些摔倒,他强撑着走到桌案边抓住信,没有丝毫停顿,一气呵成打开信。
宫灯透过丝绢木门倾洒温和的光芒。
楚召淮趔趄着扶着桌案坐在地上,垂眼看信。
的确是白夫人的笔迹。
视线怯怯落在信上,只是一眼,楚召淮心间患得患失瞬间被前两行驱散得一干二净,方才的束手束脚和所有担忧好像变得极其可笑。
「吾儿小水,展信开颜」
楚召淮忽然就笑了。
「别数年,召淮或已及冠,今日芝兰玉树娶佳人,顶门立户。娘亲虽离,却化风拂春波,惟愿吾儿无灾无难无忧。」
白夫人只留了短短几句话,楚召淮却捏着薄薄的纸看了足足半刻钟。
深更半夜,姬恂从外回寝房。
刚打开寝房的门,一股夜风倏地刮来,轻柔穿过前厅,裹着炭盆的温热顺着半掩木门的缝隙吹拂入暖阁中。
姬恂刚将门掩上,忽然一顿。
静谧深夜,暖阁隐约传来压抑到极点的呜咽。
姬恂站在昏暗中,垂在身侧的五指缓缓收紧。
……却只是看着半掩的雕花木门,并未过去。
楚召淮无论受多少委屈,从不会在旁人面前落泪,今日许是大悲大喜之下,像是咬住什么才艰难忍住的呜咽声逐渐压抑不住。
楚召淮抱着薄薄的信,孤身瘫坐地上,忽然失声痛哭。
姬恂心口似被重击般,剧烈一颤。
寒风顺着大开的窗户拂来,将姬恂松松垮垮的衣袍吹得胡乱飞舞。
昏暗中,他只是安静站着,直到暖阁中的哭声越来越弱,终于细至无闻,姬恂才抬步走进暖阁。
炭盆烧得太旺,赵伯没将门关严,宫灯烛火照映,从缝隙瞧见桌案脚边,楚召淮安安静静靠在那,满脸泪痕闭着眼。
已睡着了。
烛影落在楚召淮精致的眉眼上,风似乎将那点悲伤驱散。
虽然眼尾还在落泪,他抱着信,却是庆幸满足的。
姬恂缓步走过去,俯下身将已熟睡的人从地上打横抱起。
楚召淮穿得单薄,轻飘飘得像是没有重量,披散的未束起的墨发流水似的垂曳而下,他靠在姬恂怀里,忽然喃喃梦呓。
“我不怕。”
姬恂动作一顿,将楚召淮轻缓放在榻上,指腹将他脸上的泪痕拂去,面颊上那滴痣被水浸得越发透亮。
他注视着陷入安眠的人,眸底冰冷的戾气还未散去,心境却平和。
甚至算得上宽容。
姬恂从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像他教楚召淮的那般,想要之物便去取来,得不到那就强取豪夺,只管自己舒心。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起了放手的念头。
放楚召淮回临安,让他不必受困在小小的王府不得自由,更不必跟着他去闯未知的、可能会丧命的未来。
姬恂将锦被为他盖好,看了他许久,终于收回视线刚要离开。
楚召淮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子。
姬恂一僵。
楚召淮像是睡得不安稳,拽住后眉头紧皱,似乎咕哝了句什么,又松开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他梦到了娘亲。
白夫人离世时,楚召淮六岁都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已不记得她的脸,哪怕在梦里也是模糊一片。
楚召淮趴在床沿握着白夫人的袖子,小声道:“娘,他们说您要走了,您要去哪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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