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出来,嘟囔着:“怎么办啊...”
严时从冰箱摸出两颗鸡蛋打进锅里,笑着说:“和水多加面面多加水一样就好了。”
郑恩之腼腆地笑笑,拿木铲快速在锅里翻炒。
醋香味挤满整个厨房,从厨房门飘到外面客厅。
郑恩之盘腿坐在餐椅上,抱着药盒把一会严时要吃的药一颗颗分出来放好,严时坐在桌旁边盛粥边说:“小时候我感冒发烧,爷爷也喜欢给我炒醋鸡蛋,问我要吃几个。”
郑恩之超快问:“然后呢?”
“我很喜欢吃鸡蛋,我就大喊——‘八个!’”严时把粥放到郑恩之面前,“爷爷就真的放了八个鸡蛋,特别多一盘,堆成小山了,奶奶看到就骂他败家。”
“爷爷好可爱,”郑恩之边笑边说:“他很爱你。”
“现在还有更可爱的恩之爱我。”严时侧过身体,抱住了郑恩之。
雨天的周末很适合睡觉,严时依旧没什么精神,吃完饭和药就睡了,郑恩之把热敷袋绑在严时左腿的疤痕处,盖好被子下楼去遛馒头。
遛完馒头郑恩之没有很快回去,和馒头在外面待了一会。他把伞柄靠在肩上,蹲在小区花园的一个角落,大伞将他和馒头都罩住。
郑恩之看着地上钻出来的小蘑菇红了眼睛。
郑恩之很不好受。
以前他总是很蠢地想,爸爸妈妈肯定是爱他的,只是因为他可能哪里做得不好不对,亦或是做错了什么,他们才这样对待自己。
但事实并不是,他被那样对待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根本不爱自己。
刘女士不爱老郑,所以不爱她和老郑的孩子。老郑爱刘女士,所以他把爱都给了刘女士更偏爱的郑天阳和郑叶秋。
这个真相对郑恩之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他不需要再为这个不属于他的家付出什么。
可郑恩之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不想严时生病还要照顾自己的情绪,所以他躲起来偷偷哭一会。
馒头把他湿透的爪爪轻轻拍在了郑恩之屈起的膝盖上,他裤子上立刻多了一个湿乎乎的爪印。
馒头这会儿情绪像是被郑恩之感染一样,微笑天使也不笑了,很担忧地看着他,“呜呜”哼叫着,不停地用脑袋蹭郑恩之,时不时往郑恩之身上盖爪印。
“馒头……”郑恩之举着伞,单手抱住了馒头。
严时的小狗和它的主人一样,温暖又温柔。
郑恩之哭够准备起身,腿麻了,一下摔在草地里,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水,馒头以为郑恩之要和它玩,朝郑恩之扑了上去。
“馒头你干什么....不要舔我啊!”郑恩之眼圈红红的,和馒头在雨里玩起来。
一人一狗脏兮兮地回到家里来,轻轻关上门后,郑恩之冲馒头比出“嘘”的手势,馒头很乖地坐在原地不出声。
郑恩之脱掉雨靴踮着脚过去卧室关门。
关上门,郑恩之把馒头抱到浴室,找到馒头用的沐浴露,搬了个矮凳坐在浴室给馒头洗澡。
花洒刚打开,严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宝宝,你俩这是干嘛了?”
郑恩之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刚在外面脏成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头发又乱又湿,上面沾着绿叶和草,脸上也都是泥和水的痕迹,衣服就更不要看,跟在泥巴汤里泡过一样。
“……”郑恩之关掉花洒,心虚地抿唇看着严时,说,“我俩玩呢。”
“在哪儿玩成这样?都成泥猴了。”严时蹲下,双手捧住他的脸,用拇指擦擦他脸上都有点儿干了的泥巴。
“就在小区里,那个...馒头最喜欢去的小花园。”
严时在他肿起来的眼皮上轻轻摸了一下:“玩得开心吗?”
“可开心了。”郑恩之咧嘴笑,他凑过去和严时的额头贴贴,凉凉的,不烫了,“怎么醒这么早,你才睡没多久...是我吵到你了吗?”
“喏,你看看几点了。”严时横着手腕给郑恩之看时间,是三点十七分。
“……”居然和馒头在外面待了这么久……
郑恩之只带了伞和钥匙出去,完全没有意识到时间。
他抠着手上干掉的泥巴,咕哝说:“这么久了....”
严时拿过他手中的花洒站起身挂回墙上:“晚点我们送馒头去宠物店洗,顺便出去吃晚饭。”
严时将他头发上的草和叶子摘下来,说:“你先洗澡,要用热一点的水,多冲一会儿,好吗?发烧很不好受,我不希望你也发烧。”
“好。”
严时弯下腰,郑恩之配合地仰着脖子看他。严时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然后把馒头带到外面去,命令它乖乖待在门口。
郑恩之脱掉衣服丢到盆子里,温度开到四十五度,起初有些烫,过一会儿反而烫得很舒服。
郑恩之洗到一半,严时拿来干净的衣服和浴巾放到门口,敲了敲门问:“要不要搓背?”
“要。”郑恩之在一团雾气里回答,拿起搓澡巾湿了水,关掉花洒。
严时走进来轻轻带上门,接过搓澡巾在郑恩之后背轻轻揉搓。
安静了会儿,郑恩之的皮肤看起来更红了些,轻声说:“我们晚上去哪里吃呢?”
“你说了算,想去哪儿?”
“我不知道呢,你既然说要出去吃,肯定早就有目的地。”
严时手指隔着澡巾掐了下他屁股。
郑恩之叫了一声,扭过头瞪他。
“宝宝好聪明,”严时凑过去亲亲他,说,“去吃食堂。”
“嗯,嗯???”
“好了,冲一冲。”严时笑着打开热水器,伸手将郑恩之耷拉在额前的头发抓到上面,露出额头,他眼睛微弯,说,“再冲一会儿,洗完喊我,我拿浴巾给你。”
“好。”郑恩之点点头。
严时转身出去,刚握住门把手就被郑恩之拉住了手腕,他回过头,郑恩之在氤氲水汽中,面颊微红地看着他,眼睛也含满水汽,湿漉漉的。
“可以不走吗?”
严时转过身来,伸手将郑恩之的身体兜住,他身上滑溜溜的,热热的。
两人贴在一起,严时任由郑恩之身上的水沾湿衣服,郑恩之紧紧抱住他。
严时看着他笑:“干嘛啊你。”
郑恩之不讲话,仰头看着严时,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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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脏包馒头:?有人吗?能不能管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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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洗完澡吹好头发才从浴室出来,馒头看到他们,不满地“呜”了一声。
郑恩之和严时都笑起来。
雨已经停了,两人一起出去遛馒头,然后带它去宠物店洗完澡再带回家,天色已经暗下来。
他们打车去了一家深夜食堂,郑恩之新奇地打量这家店,日式居酒屋装潢,木质吧台餐桌。
两人坐到高脚木椅上,严时把厚牛皮卡纸的食堂菜单推在餐桌中央,用手肘碰碰郑恩之的腰,说:“看看吃什么。”
郑恩之扫了眼菜单,好多都是自己没有吃过的,他为难地看严时,嘟囔:“我没吃过,不会点。”
“我也第一次来,苏一他朋友开的,他说味道不错。看看名字,想吃什么或者觉得哪个有意思,就点什么好了。我们一起看。”
两人靠在一起点餐,几乎要写满整张单子。
递给吧台前服务员时,郑恩之瞥到他手里其他人的点单页,都没有写很多。
他小声跟严时说:“我们是不是点太多了?”
严时扭头在他脸上啵了一下,说:“不会。”
事实的确是郑恩之想多了,日料分量都没有很多。很多顾客大都是一人食。
鹅肝寿司入口即化,拳头大小的蛋包饭盛在小餐盘里,和郑恩之做得完全不同,味道也很特别。
严时没有开车,是因为吕苏一说他家梅酒不错,可以来尝尝。
郑恩之起先不喝,把酒杯推到严时那边让他喝掉。严时哄他尝了一口,然后郑恩之就把酒杯拿胳膊圈在自己怀里了。
梅子茶泡饭小小一碗,茶汤清爽咸鲜,郑恩之边吃边和严时讲话,没有注意到勺子沾到碗沿的芥末,他挖了一口梅子和饭,嚼了几口,身体颤了一下,眼泪呛出来。
“怎么了?”
郑恩之接过严时递过来的纸巾,说:“芥末,但是好好吃。”
他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严时看得好笑又心疼。
郑恩之虽然笑着,但他整个人像是被浓郁的难过情绪笼罩,圈在头顶那一团光晕里。
后面又点了一些,两人吃到很晚,郑恩之喝了三杯梅酒,脸红得像熟透的小杏。他还想再喝,严时不要他喝了。
郑恩之抱着严时胳膊拿脸蹭,严时仍不松口:“喝太多会不舒服,听话。”严时说着拿起柠檬片,挤了几滴柠檬汁滴在鸡翅上,拿到郑恩之嘴边,哄小孩似的,“乖乖来,吃鸡翅。”
郑恩之咬着鸡翅直起身体,抬脸的瞬间看到一张令人发怵的脸,在吧台的另一头,离得他们很远。
郑恩之稍微朝后坐了一点,吃完鸡翅拿湿巾擦擦手,抱住严时,在他怀里蹭了一下,说:“严时,我们回家吧。”
酒精作祟,郑恩之脑袋胀胀的,他有点儿晕车,靠在严时身上睡了一路,下车后,他被严时圈在怀里,感觉地面、严时还有自己,都在快速旋转。
“有没有好受一点?”严时捏捏郑恩之的脸说。
“嗯...”郑恩之懵懵地缓过来,发觉自己分//腿坐在严时腿上,身上披着严时的外套。他们正坐在小区那棵老柳树旁的石凳上。
郑恩之清醒一会,说:“严时,我爸爸今天跟我打电话了。”
“然后呢?”
郑恩之把他们离婚的事情和原因一股脑跟严时讲完,心里瞬间轻松许多。
“我以为是我做错事情惹他们生气才那样对我的,但并不是……”
“其实他们不爱我。”
雨后的夜晚很凉,但郑恩之在严时外套和他的怀抱里,很暖和。
严时目光温暖地看着他,说:“现在有很多人爱你,你的学生、姐姐、奶奶、李月亮、馒头,还有我,我们都很爱你。”
“嗯,嗯...”
严时轻轻拍他背说:“我爸妈下个月回来,要不要见见他们?”
郑恩之抬起头来看着他没讲话,圆溜溜的眼睛滚出一颗眼泪。
严时吻去眼泪,轻抚他的额发,笑说:“以后会有新的爸爸妈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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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知道了吗?”郑恩之问。
“早知道的,我朋友圈他们都看得到。”严时说着拿出手机给郑恩之看。他发的每一条与郑恩之有关的朋友圈,都有老严和小秦的点赞。
郑恩之看得脸红了,严时说:“我跟他们打电话讲过这件事,这次回来也是想见你。但如果你不想,也不会勉强。”
郑恩之双手勾着严时的脖子,身体后仰,看着他说:“我想。”
这晚,洗香香的馒头超大一只坐在床中央,赖在床上不走。
“馒头,你是想第三者插足吗?”严时掰着馒头的脸迫使它直视自己,很严肃地说。
馒头转着眼珠不看他。
“这样不行,你得下去。”
严时刚碰到馒头,它就哭似的呜呜两声,然后开始耍赖皮,整只萨摩耶像坨奶油融化在了床上。
郑恩之洗漱好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馒头在床上摊饼,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馒头,你也太可爱了。”
郑恩之说着跑到床边,抱住了正不爽的严时,坐到他腿上,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馒头见状从床上站起来,凑到两人跟前,严时也将馒头一起抱在怀里。
馒头被郑恩之搂着睡了一晚,而郑恩之被严时圈在怀里,睡得香甜。
国庆节假期这几天,原本和吕苏一他们约好出去玩,但在准备出发的前一天,吕苏一打来电话说不去了。严时开着免提,郑恩之靠在他旁边,摸着趴在身旁的馒头看电视。
吕苏一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严时问:“怎么了?”
“我被分手了。”吕苏一痛苦地说,“我找不到他了,我从他出生就抱他玩,很小一团,然后看着他长大,我去哪儿他都要跟着,我们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我不知道他会去哪儿,我找不到他。他不要我了。”
严时问:“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他留了封信给我,我找了他三天,完全猜不到他会去哪儿,他那个样子能去哪儿。我去过他爸妈家,他不在。我没告诉他爸妈我把碗碗弄丢了。”
郑恩之翻出手机,最近三天他给李月亮发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吕苏一在电话那头哭得很崩溃,郑恩之抬头看到窗台上的多肉。
他看向严时说:“我可能知道他去哪里了。”
次日一早吕苏一开车来接他们,他看起来干净清爽,完全不似昨晚哭得崩溃的男人。
吕苏一似乎看出郑恩之的疑惑,他哑声说:“他不允许我邋里邋遢出门。”
之前李月亮有跟郑恩之讲,他畅想在海边城市Q城,开一家很小的书店,在书店里养满多肉。多肉不卖,随书赠送。
郑恩之说:“那我可能要买空你的书店了,但是你能不能卖便宜点,我怕倾家荡产。”
李月亮缓缓抬起他瘦弱的蜷手,比了个叉号:“禁止郑恩之入内!”
李月亮有偷偷给郑恩之看过自己有六位数的小金库。
于是郑恩之问:“那为什么不开一个呢?”
李月亮忽的就不说话了。
每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的李月亮,突然间沉默下来了。
郑恩之担心地看着他,问他怎么了,李月亮不说话,但他眼眶变红了。没多久,他摇摇头说没事。
最终他们抵达Q城南区的海边,挨家民宿和旅店问,最终在一家藏在海边森林里的旅店找到李月亮。
他状态很差。
在人前从来都光鲜亮丽的李月亮,忽然没了一点颜色。
郑恩之上去抱了抱李月亮,李月亮低着头,没有开口讲话。
郑恩之和严时识趣地同他们道别,李月亮这才抬起头来,朝郑恩之弯了一小下唇角。
馒头送去了奶奶家,国庆节假期的前一天严时父母就回来了。他们决定在Q城待三天再回去见父母。
两人在海边逛了一会儿,郑恩之被晒得脸蛋泛红,转头搭地铁去海洋馆。
郑恩之第一次坐地铁,全程都握紧严时的手。很幸运,这班是海洋车厢,车厢内被蓝色包裹,车厢位置坐满了人。他们站在门口处,抓着栏杆。人越来越多,郑恩之和严时便被人群挤得紧贴在一起。
郑恩之抿唇微微笑着看向严时,严时低头亲了亲郑恩之。
这是郑恩之第一次来海洋馆。
在初升高的暑假,刘女士和老郑带着郑叶秋还有大哥报了个旅行团去Q城旅行。
他们“一家人”为此准备两三天,而郑恩之以要准备复习和看家为由被留在家里。
大哥初升高时去了辅导班,郑恩之则看着晦涩难懂的借来的高一课本,自己预习消化。
他偶尔会想,他们在海边会做什么,会游泳踩水吗?海水没过脚背、脚踩在沙滩上是什么感觉?
他们回来时,郑恩之看到郑叶秋怀里抱着一只企鹅玩偶,看起来很软,很好摸。
郑叶秋见到真的企鹅了吗?
郑恩之很想摸一摸,他靠近郑叶秋,坐到他旁边,刚伸出手想要摸一下企鹅的小脑袋,就被郑叶秋超用力一巴掌拍下去,大吼着:“坏蛋!这是我的不许碰!”
郑恩之捂着被拍红的手,听到郑叶秋吼叫的刘女士从卧室出来,骂了郑恩之一顿。
这天,郑恩之踩到了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沙滩, 沙滩原来是柔软温暖的。郑恩之在沙滩捡到好看的贝壳,送迷路的小螃蟹回家。
他和严时绕着海边踩水,海水一下一下没过郑恩之的脚背,试图握住他的脚腕,弄得他痒痒的。
郑恩之见到了真正的小企鹅,还摸了摸,喂它吃小鱼。除了企鹅还摸到了海豚,见到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海洋生物。郑恩之拍了许多以后用来画画的素材。以前他给学生上课,他总去网上找寻需要用的图片素材,讲课时,总对自己没见过的事物没什么信心。
郑恩之和严时并肩坐在海洋馆的圆环椅上,他仰着脑袋看着面前游来游去的大鱼小鱼,和严时聊天。
忽然他感觉右肩被人拍了一下,他朝右看过去,一只企鹅玩偶坐在他的肩头。
企鹅朝他挥挥手说:“郑恩之,你好吗?”
郑恩之将玩偶拿在手里,扭向左边看着严时,眼含热泪,笑得很灿烂地对他说:“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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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从海洋馆出来,两个人在一家面包店吃了点东西,回去民宿睡到傍晚。准备出去吃饭,民宿老板靠在门口吧台,说明天有音乐节,问他们要不要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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