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靳隼言的过往,让他忍不住想要窥探,哪怕那其中还有别人的身影。
“算是吧,校医室、天台、杂物间,都是我们私会的地方,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蒋雪青说,“后来我出国,我们失去联系,再见就是在四院,我和他提过一次以前的事情,他反倒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
他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来我只能做个孤家寡人了。”
谢濮常常因为自己的阴暗而无法面对蒋雪青的坦荡,他欲言又止,“关姐正在凑人吃火锅,你要过来吗?”
蒋雪青头也不回地抬了下手,“工作以外不想和人打交道了,烦。”
第29章 “嫂子”
半掩的门挡住了火锅上氤氲的水汽,谢濮站在走廊和靳隼言通话,“在吃火锅,晚上不用值班,所以喝了一点酒。”
“醉了吗?”
柳树枝条随风拍打玻璃窗,靳隼言似乎离手机很近,声音低沉得让人耳朵发痒,谢濮捏了捏耳垂,却没把手机挪开,“其实没什么感觉。”
“嗯?阿濮的酒量很好吗?”
“不是,因为我只喝了半杯。”谢濮将额头贴在玻璃窗上,微凉的触感很舒服,他好像透过玻璃闻到了柳树枝条的味道,“我很讨厌酒,靳隼言。”
他能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浅淡呼吸声,只要闭上眼睛,就仿佛他们正紧紧依偎在一起,“家里面都是酒味,酒瓶砸在墙上的声音会让人忍不住发抖,我总是半夜里惊醒……”
他淡淡叙述着,那些模糊的记忆再次变得清晰。
他手肘处有块长条形状的疤,靳隼言问过他是怎么弄的,他一直没说,其实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谢存强又喝醉了,他想端水给谢存强,但没有端稳,水洒在谢存强身上,谢存强因此发怒,一巴掌打向他,地上有个打碎的酒瓶,他刚好摔在上面,玻璃碎片扎进手肘,疤痕就是这样留下的。
“这么委屈吗?”靳隼言问。
谢濮恍然惊觉,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有多么委屈,他在向靳隼言展示他的伤疤,并祈求怜爱,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产生这种情绪。
靳隼言语气可惜:“如果阿濮在我旁边,我就能抱一抱你了。”
“这样就够了。”谢濮闭了闭眼睛,“这样就很好。”
他陷进了美好的梦里,连经年伤口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也许是太过美好让人头脑发热,他脱口而出:“蒋雪青说你们以前很亲密。”
“他是这么说的吗……”靳隼言的声音顿了顿,“我不太记得了,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就忘记了。”
谢濮抿了抿唇,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靳隼言复又笑了笑,“阿濮很在意这个吗?”
“当然在意。”谢濮说完就有些懊悔地在窗户上磕了一下,“但是现在没关系了。”
因为现在的靳隼言只属于他。
“怎么没关系,你现在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你的情绪,你开心与否,都和我有关。”
谢濮讨厌酒,所以很少喝酒,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酒量,就像此时此刻,他没意识到自己喝醉了,所以才会因为靳隼言的话而弯起嘴角,而听不出他话里的玩味和势在必得。
身后的门咯吱一声,罗阳脸色酡红眼神迷离,不知道在谢濮身后站了多久,他醉醺醺也止不住好奇,“哥你谈恋爱了吗?”
谢濮早在身后传来声音的瞬间就反扣住手机,没让罗阳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
“大家都吃完了吗?”
“没有没有,还在吃呢!”罗阳大力摇了摇头,还往谢濮手机上凑,“让我看看嘛哥,嫂子长什么样子?你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
“不是嫂子,你喝多了。”谢濮一边躲一边解释。
罗阳试了几次都没抢到谢濮的手机,突然嗷了一声冲进屋里,同时大喊说:“发现秘密发现秘密,谢哥谈恋爱了!”
谢濮没拦住,看他像猴一样冲了进去。
他头有点疼,低头看了一眼,刚才和罗阳争抢了一通,电话竟然还没挂断,也不知道靳隼言听没听见罗阳刚才的话,他迟疑地喂了一声,靳隼言很快回话说:“怎么了?”
谢濮说:“我要先挂了,罗阳喝多了。”
靳隼言似乎心情很好,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嗯,阿濮再见。”
挂断电话,谢濮推门进去。
罗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有两个醉鬼也东倒西歪,关咏荷冲他揶揄一笑,“多亏罗阳这个大嗓门,现在我们都知道好消息了。”
秦长安也跟着笑。
谢濮无奈地说:“不是女朋友,罗阳瞎猜的。”
关咏荷不信,“是吗?那罗阳怎么说你每天晚上都在和别人打电话,不是女朋友还能是谁啊?”
谢濮解释不清,只能说:“现在还不是。”
“哦~”关咏荷笑得十分暧昧,“那就是说,早晚有一天是喽。”
送走所有醉鬼,再把罗阳扔到床上,谢濮下去洗了个澡,回来时看到手机上的一条新消息。
来自靳隼言。
内容是:可以看,也可以介绍。
谢濮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脸色发红地钻进被子里。
第二天就是视频拍摄的日子,摄影师是沈立白在网上联系的,据说很有经验,谢濮很早就收到了自己的剧本,他主要是配合蒋雪青,所以台词不是很多。
四院对这次挽回名誉和病人信任的活动很重视,连拍摄用的制服都是全新定制的,比他们平时穿的要更加修身。
这一层的更衣室里没有镜子,谢濮和蒋雪青背对着换好衣服,然后就准备出去,沈立白还在门口等着,说要第一个欣赏帅哥。
“等一下。”
蒋雪青从背后叫住他。
谢濮疑惑地转过身,蒋雪青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很淡,“谢医生,你这里不太合适。”
他比谢濮高,垂头伸过手时,谢濮下意识就想躲开,但被蒋雪青摁住了肩膀,“别动。”
他把谢濮的衣领往上翻了一下,“有吻痕。”
谢濮蓦地僵住,他忘了,靳隼言留在他身上的咬痕还未完全消失,这次的衬衣又比他平日穿的衣领低一些,所以遮不住是正常的,“谢谢。”
“抱歉,我有点好奇。”蒋雪青帮他整理好衣领,“宿舍里都是公共浴室,你是怎么洗澡的?”
毕竟连脖子上的痕迹都这么明显,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想到这个,蒋雪青再次郁气。
谢濮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都是等晚上没人才去。”
蒋雪青发出一声气音,“我就随口一问,你还真回答啊。”
对上谢濮茫然的目光,他笑了,“我头一次觉得自己善良,竟然有心平气和地给情敌遮吻痕的这一天。”
话虽如此,他心中的郁气却莫名奇妙地散了。
第30章 因为在等你
视频的拍摄很顺利,所需要的场景都在医院内,一共用了三天时间拍摄完,接下来就是剪辑,如果有问题的话再补拍。
周日当天,谢濮又联系了一次叶明朗,和他约在一个咖啡馆见面。
下午咖啡馆里人不多,叶明朗推门进来,找到谢濮,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临时有任务,你等很久了吧?”
他们原本约在两点见面,但叶明朗突然有事,于是时间又推迟了两个多小时。
“还好。”谢濮给他点了杯咖啡,“你说有事要向我确认,到底是什么事?”
叶明朗匆匆赶来,身上的警服还没换下去,他理了理衣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端正一点,“其实是上次的那个问题,谢医生,你高中是市三中的吗?”
“是这样没错。”谢濮依稀有印象,叶明朗确实问过他这个问题,“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叶明朗在电话里说得那么恳切,他以为会是很重要的事情。
叶明朗的眼神微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这个,我也是三中的学生,比你小两届,学长,我可以叫你学长吗?”
只是个称呼而已,谢濮点头同意。
叶明朗又弯眼笑起来,他生了张阳光明媚的脸,和他的名字很般配,“学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一次低血糖晕倒,是你把我送去医务室的,离开时你还给了我一个面包。”
说到这里,他像是羞涩,低下了头,“我一直记得你的样子,在四院的时候就认出来了,但我怕唐突你,才想把你约出来说这件事。”
高中的记忆并不美好,谢濮刻意遗忘了那时的很多事情,所以根本想不起来叶明朗所说的这件事。
“抱歉,我不记得这件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绝对不是。”叶明朗很笃定地说,脸颊泛上红晕,“我记得很清楚,学长送给我的面包我也有好好吃,真的特别好吃。”
谢濮便没再反驳,往咖啡里扔了块糖,“我想不起来,所以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特意感谢我。”
“不只是为了感谢,我也想见学长。”对上谢濮疑惑的目光,他的笑容更大,“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嘛,还这么有缘分,以后可以经常见面啊,我没什么朋友,学长就是我的朋友,我有好多事情想跟学长分享。”
从校友一下子变成朋友,用了连一杯咖啡都没喝完的功夫,叶明朗的态度亲近但不令人讨厌,谢濮没有拒绝,嗯了一声。
这样稍显冷淡的态度却让叶明朗极受鼓舞,他说:“就比如上个月,我们破了一起抛尸案,受害人被凶手肢解后丢进了护城河里,但后来我们打捞的时候,却多捞出了一只手。”
谢濮问:“意思是可能还有一起抛尸案?”
“没错!”叶明朗打了个响指,“但奇怪的点是除了这只断手之外再没有其他身体部位,断手主人的身份也无法确定,我师父愁得头都要秃了。”
谢濮想到邢警官秃头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叶明朗看他感兴趣,又说了些和同事之间的趣事,在他的带动下,两人相处的气氛十分融洽。
太阳逐渐西沉,谢濮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是靳隼言,问他还要多久。
谢濮看了眼时间,回复说:我现在就过去。
他要离开,叶明朗起身要送他,被谢濮拦了下来,“不用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
“那好吧。”叶明朗失落几秒又挂上笑容,“学长我们下次再见吧。”
“嗯,下次再见。”
叶明朗就很高兴地摇了摇手臂,直到谢濮走出咖啡馆才放下。
目的地是靳隼言独居的别墅,不是上次去的庄园。
和叶明朗见面花费了比预计要多的时间,他到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下去,靳隼言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光照在他挺拔的身影上。
谢濮快步走到他面前,“怎么不进去?”
这时候蚊子多,咬一个包要难受很长时间。
靳隼言单手夹着一支烟,但没点燃,谢濮看到后又问:“你以前不是不抽烟吗?”
“嗯,但是现在想抽了。”指尖上的烟转了一圈,靳隼言说,“还有第一个问题,回答是因为在等你,所以没有进去。”
他捉住谢濮的手,“以后要一起住在这里,第一天当然也要一起进去。”
他轻而易举就能撩拨人的心房,谢濮对他毫无抵抗之力。
靳隼言打开指纹锁,“里面重新装修过了,不满意的地方你再提。”
谢濮说:“我不会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已经足够满意。
靳隼言笑了笑,“刚才去见谁了?用了这么长时间。”
谢濮如实说:“见了叶明朗,他说有事情向我确认。”
别墅刚装修完,电闸还没拉,目之所及都是灰蒙蒙的暗。
靳隼言哦了一声,“看起来阿濮和他聊得很开心,都说了什么?”
谢濮说了以前帮过叶明朗的事情,靳隼言似乎嗤笑了一声,很轻,“原来是学弟啊,下次也让我见见吧,我对破案故事也很感兴趣。”
电闸在一楼走廊的尽头,他们踩着地毯前行,发出的声音很小,黑暗中,视觉以外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谢濮感觉到靳隼言握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侧头去看,靳隼言的神情也隐藏在黑暗里,他什么都看不清。
“靳隼言,你怕黑吗?”他迟疑地问。
靳隼言的步子停下来,过了几分钟,在谢濮以为靳隼言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他开口:“没错,因为以前经常被关进黑屋子里,所以对黑暗产生了恐惧,阿濮会嫌弃我吗?”
又是那些伤害他的人吗?
谢濮抱住他,“不会的,就算害怕也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被抱住的身体僵住一瞬,靳隼言在黑暗里面无表情,“阿濮是第一个呢,对我说这些的人。”
真蠢,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长久待在黑暗里,黑暗已变成他的世界。
他说完,拉下电闸,别墅内很快亮起灯光,谢濮仰头,看着靳隼言在光晕下有些模糊的脸庞,精致冰冷得不像人类。
谢濮突然想到他的猫。
他曾有过一只猫,一只躲在草丛里的流浪猫。
虽然是流浪猫,但它却拥有雪白得毫无瑕疵的毛发,蔚蓝如天空的眼睛,他只看第一眼就很喜欢。
他花费大把时间引诱这只猫,他用省下来的食物喂它,猫最开始很警惕,在他靠近时用尖锐的爪子抓伤了他的手背,但是渐渐的,他来的次数变多,猫记住了他,偶尔的时候,猫会冲他软软地叫几声,然后用蓬松的尾巴圈住他的小腿。
他对这样美丽的猫着迷,认为自己的引诱十分成功,猫已经彻底属于他。
但猫还是离开了。
它离开的那天,谢濮浑浑噩噩,把买给猫的面包送给了晕倒的陌生同学。
灯光下,靳隼言让他想起猫。
他们无比相似,拥有一样的美丽。
但他们是不一样的,谢濮在心里反驳,靳隼言不会抛弃他的。
这一瞬间,他突然生出勇气,“那就不要他们了好不好?那些伤害你的人都不要再见了,以后我会陪着你,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有彼此,这样好不好?”
他羞怯又认真,眼眸潮湿诱人,靳隼言盯着他纯洁的面庞,“说出这样可爱的话,也是因为喜欢吗?”
“嗯,喜欢。”谢濮抓紧他的衣角,“很喜欢。”
喜欢、喜欢,又是喜欢。
他的乖顺、他展现出的迷人姿态,全都是因为喜欢。
多可笑的喜欢,竟然完全不知道他已然错付了对象。
靳隼言心中再次升腾起那种莫名的情绪,不是愤怒,比愤怒更甚一筹。
他无法理解这种情绪,能想到的只有摧毁。
是了,他已捕获到猎物,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于是他捧起谢濮的脸,柔声允诺:“我答应你,阿濮。”
“我记得,周二是你的生日,我们一起过好吗?”
谢濮在他怀里点头,“我会向医院请假的。”
“嗯。”靳隼言摩挲他的嘴唇,“我会给你一场最难忘的生日宴。”
这样喜欢靳隼言的你,值得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礼物。
第31章 被骗了呢
碧空如洗,地面被太阳晒得滚烫,小路两旁的柳树低垂着枝条,也在阳光下显现出倦怠。
摄影师架起摄像机,高声喊道:“可以了。”
谢濮和蒋雪青一唱一和地说出早就背好的台词,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完成了补拍工作。
沈立白在旁边鼓掌,今天天热,他只站着看了一会就热得不行,更别提谢濮和蒋雪青还要穿着长款制服,他连忙招呼他们俩去更衣室里换衣服,“快去快去,别被热坏了。”
两人被沈立白推进更衣室,面对面,都看到对方鼻梁上的汗珠。
离得近,谢濮又闻到了蒋雪青身上的酒味,“你又通宵喝酒了吗?”
“是啊。”蒋雪青随口应着,脱掉身上被汗浸湿的制服。
他长得高,穿上衣服时身形纤瘦,脱掉衣服后反而并不瘦弱,换完衣服,他才反应过来谢濮话里的意思。
“原来你说的是那个,这次不是为了靳隼言,我是在酒吧通宵,玩得挺开心的。”
得到情敌的关心,虽然有点怪怪的,但感觉并不坏。
谢濮点了点头,蒋雪青一向很坦荡,连起初那点微妙的敌意都未曾掩饰,所以他并不怀疑这是假话。
收拾好已经是中午,今天食堂的菜单里有凉面,谢濮夹了一碗坐到罗阳对面。
罗阳正在埋头苦吃,只在他过来时打了声招呼。
谢濮把带的水分给罗阳一瓶,问他:“今天晚上你有事忙吗?”
罗阳吃面像吸面,这点功夫,他已经快速解决掉一碗,“哥你有事找我?我晚上没事,就打算看看书,过两天不是要比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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