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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甜梅星)


学校的床确实只能一个人睡,尤其是郑毅文个子高,有时候甚至要稍微缩起脚来才行。但他脑袋底下的枕头是周钧南的,身上盖的羽绒被也是周钧南的,好闻的都是周钧南的。
按照约定,周钧南睡在和他同边的另一张床上,床下的护眼台灯还开着,空调也还开着,他们像是掉入一个点燃火把的温暖山洞。周钧南爬上去,和郑毅文头对头睡,跟他聊家里的情况,问他杨秀珍如何。郑毅文的意识有些昏沉,说还是老样子。
然后,他悄悄地伸出一只手,摸到周钧南的脸颊,最后在他饱满的耳垂上捏了捏。周钧南嫌痒,一把抓住郑毅文的手,也抚摸他。周钧南的手指上移,摸到郑毅文的手腕处,停顿一会儿问:“正义,你这里怎么有这么长一条伤口?”

第39章 在约会
手腕是一个有些微妙的位置。周钧南说完这句话后,觉得自己之前喝下去的奶茶似乎在胃里翻腾起来。
“哦。”郑毅文倒是很平静,“是我干活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干活?”
“镇上的快递驿站。”郑毅文继续说,“纸箱边缘有的很锋利,我不小心划到的,只是看起来很长,但很快就结痂了……没关系。”
这件事周钧南不知道。
郑毅文的打工生涯是去年国庆节之后开始的,经由热心的吴叔介绍,在快递驿站试了几天后,他们都觉得郑毅文虽然看起来比较内向,但做事却十分细心,所以便让他留下来帮忙。
这是一份极为不正式的小零工,时薪低到不可思议,郑毅文却干得非常认真。他每天早早起床,吃过饭后有时候是和吴叔一起去镇上,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
郑毅文曾经在心里想,他再也不要去镇上,因为他怕遇见王寒。但后来他又意识到,如果自己连镇上都不敢去,更不要说是市里,或者再远一点,他需要翻山越岭去其他城市找周钧南。
所以,郑毅文还是去了。
他内心的保护壳早已破碎,他可以打败杨小国,那他一定能打败王寒。
不过……
王寒并没有出现。
郑毅文是在驿站吃盒饭的时候听路过的婶子们八卦的,说王寒跟着他表哥去了南方学做生意。
小镇生活很乏味,熟人很多。郑毅文在快递站干了几天,便有几个比他大一些的女孩结伴过来“看”他。有一个女孩认识郑毅文,说自己以前和他一个学校,但比他大一届,郑毅文以前高二时候的教室是她高二时期待过的,说不定郑毅文以前的座位也是她坐过的。
郑毅文陷入一阵沉默,帮几个女孩扫了她们的快递,说:“应该不会,你和我身高差太多了,老师不会把你安排到最后一排的。”
女孩们面面相觑,没想到郑毅文真的会认真思考这些并且做出回答。等她们走后,快递驿站的老板娘用一种“你真的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郑毅文,忧虑地说:“弟弟,你是不是分不清什么是搭讪?”
郑毅文果真分不清,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是搭讪。”
他想,如果有第二次,自己就要解释清楚——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喜欢的人在其他地方等他。然而,那些女孩没有再来过,也许是觉得郑毅文并没有那个想法。
很快双十一购物节到来,全民狂欢的气氛也像病毒似的感染小镇,郑毅文的工作量翻了一番,老板娘多给了他五百块钱。闲着无聊的时候,老板娘会和郑毅文聊天,说自己和老公本来也是在南方打工,以前在大城市里做快递员,一个月也能赚好几千。
郑毅文每次很认真地听,把老板娘说的那些闲谈都记下来,觉得自己明年离开这里,和杨悠乐一起住的时候能帮他找到一份工作。
姐姐和周钧南一定不干他这种活儿,但也得有人干,他没什么其他特长,只能做这些。
听完郑毅文的话,周钧南胃里翻滚的感觉渐渐熄灭,但另有一种细细密密的心疼蔓延开。
他说:“没必要这么早打工啊。”
说出口的一瞬间,周钧南又有些后悔。他不是郑毅文,他哪里能替他做决定,郑毅文所拥有的东西很少,周钧南说这句话其实是很傲慢的。郑毅文抽回手,两人隔着一道浅浅的栏杆说话,郑毅文说:“是我想去的。”
“对不起,正义……我刚才不应该这么说。”周钧南想了想又道,“除了做这个,镇上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吗?”
郑毅文说:“没了。还有一个是快递驿站对面冷饮店的老板想找个小工,但是天冷了没人吃冷饮,很快就倒闭了。”
周钧南说:“老板不卖些别的吗?”
郑毅文说:“他想开拓市场,但一直没想出来该卖什么,最后只能倒闭。”
周钧南忍不住笑了笑,小声说:“正义,你现在知道好多,你是不是在镇上交了不少朋友……”
“也没有。”郑毅文感觉周钧南在夸自己,声音里夹杂着藏不住的喜悦,“有时候我也不想和别人说话,但我把那种感觉压下去了。外婆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对别人笑一笑,我以前笑得很少……”
郑毅文兀自说了半天,最后发现周钧南那边传来悠长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台灯……台灯是不是还没关呢?郑毅文跟着打了一个哈欠,也慢慢闭上眼睛。
周钧南一觉睡到六点半,天还黑着,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缺口,正等待着日光染红。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儿茫然,怎么是这面墙?方向不对呀……随即周钧南反应过来,郑毅文!
周钧南撑起手肘,看见郑毅文毛茸茸的脑袋就在隔壁,他睡得很沉,什么声音也没有,甚至连姿势都没变动过。周钧南睡眼惺忪的,发现自己昨天连灯也没关。
昨天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周钧南居然回忆不起来,跟人聊天居然都能聊睡着……没品啊他。周钧南又躺回床上,闭起眼睛等了一会儿无法再睡,便干脆蹑手蹑脚地起床。
他洗漱完,拆开一个小蛋糕吃,接着披一件外套去到阳台——外面的天渐渐亮起来,那些落在草丛和树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太早了,周钧南没看见一个人。片刻后,阳台推拉门轻轻响起,周钧南只觉得肩膀一沉,郑毅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站他背后像是一个人形玩偶,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周钧南没回头,有点儿好笑地问道。
“嗯……嗯,没有。”郑毅文睡得晕乎乎的,说着说着打起哈欠,“我自己醒了,我什么梦也没有做,好像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今天了。”
周钧南说:“眼睛一睁一闭,每天这样重复,很快一年也就过去。”
郑毅文说:“那我再等半年,就可以跟你生活在一个城市了。”
“哦……”周钧南忽然想起什么来,“你这次来待几天?要去找杨悠乐吃饭吗?”
他居然把杨悠乐忘了个一干二净。大概是……昨天接到这姑娘电话,周钧南实在太激动了,光顾着去找郑毅文,没想起来要捎上她。
哪知道郑毅文拒绝得很干脆:“放完假就走了,不找她。”
“行。”周钧南笑起来,捏了捏郑毅文的肩膀,“那今天带你去……带你去博物馆或者游乐园吧。”
随便去哪儿都行。周钧南提出的建议,郑毅文都觉得好,都觉得特别完美。周钧南笑着说他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不动脑子的旅游伙伴,一个巨大又粘人的人形挂件。
但可惜,博物馆没去成,大冷天的依然人满为患。周钧南和郑毅文站在门口看着黑色的长队,彼此都十分震撼。周钧南拉过路过的一小孩,问他怎么进的,小孩儿说是要提前预约。
“这么夸张。”周钧南呼出一口气,有些小小的尴尬,“我不知道……算了,我们去旁边的那个美术馆吧。”
“好。”郑毅文点点头。
美术馆相对来说冷清许多,也有个小型展览,不要门票。周钧南和郑毅文进去一看,是某个当地画家的书画展。画家的山水画居多,周钧南和郑毅文都缺乏艺术细菌,只喜欢研究山水画里面的小人儿。
“这里有一个。”周钧南兴奋地指了指,“看见了吗?小人儿站凉亭里。”
郑毅文把脸凑近,都快贴上玻璃,他说:“看见了——山顶上也有一个!”
偌大的展厅里只有他们站一幅画前面,最起码有五分钟,两人都在看小人儿。周钧南在左,郑毅文在他的右手边,今天周钧南也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但款式和郑毅文的不一样。两人的手垂落在身侧,眼睛还在看画,手碰到对方的时候却很自然地牵住,随后再分开。
这是郑毅文的第一次来看画——事实上,他的“第一次”一直在不断刷新。要过去很久,他的生命不再像是二十岁出头这么贫乏的时候,郑毅文才会庆幸地意识到,原来,他的那些“第一次”的回忆都和周钧南有关。
两人在冬天里看着看不懂的山水画,一连消磨好几个小时。走出美术馆,街对面有一家星巴克,那也是郑毅文第一次进到这种连锁咖啡店。他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价目表,有些震惊。
“饿吗?要不要来个三明治?”周钧南站在那边点东西,郑毅文维持着“震惊”的眼神看向橱柜里的东西,不知道说吃还是不吃。
最后还是周钧南做主,他说:“那来两个吧,刚好我也有点儿饿。你先去找个位置坐,正义。”
“好。”郑毅文去了二楼。
二楼的视野要好一些,能看见对面他和周钧南走出来的美术馆,前面的绿化地带做得相当漂亮。郑毅文坐着等待,发现星巴克里有许多人都带着笔记本电脑,像是在办公。身后卡座上坐着的好像是几个外国人,郑毅文好奇地回过头看一眼,一群人虽然是亚洲人长相,但嘴里叽里呱啦的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不过这么一回头,反而是坐在那群外国人中间的一个壮汉发现了他,大猫眼睛一亮,对着郑毅文友好地挥手,说:“郑毅文!小帅哥!”
郑毅文再次回过头:“……你好?”
大猫站起来,连带着那群叽里呱啦的外国人也都停下聊天,一起看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啊?”大猫跟他打招呼,“我没记错你名字吧?你还记得我吗?去年夏天——”
“记得。”郑毅文说,“你是乐队里的那个鼓手。”
大猫惊奇地说:“你好像比以前开朗许多,一个人吗?”
“我……”郑毅文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周钧南拿着东西上来,用肩膀撞了一下大猫,笑道:“大猫。”
“哎哟。”大猫吓得原地起跳,手拍在胸口上,“南南……哦对。”
大猫看看周钧南,再看看郑毅文,顿时明白了,说:“你俩约会呢?”
“对,我们在约会。”周钧南笑眯眯的。
郑毅文接过价格令他震惊好几次的三明治,认真品尝之前也点头,说:“嗯,在约会。”
大猫:“……”
怎么回事,他是开玩笑的,但他俩怎么好像是玩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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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警觉)有gay!

大猫干脆坐下来和他们聊天——
“你这上哪儿认识这么多韩国人啊。”周钧南往后面看了看,有点儿好笑,“你会说韩语吗?前几天宋时晨不是说要去自驾游,你没去?”
大猫豪爽道:“听不懂,就听个热闹,是我之前一个朋友的朋友们……宋时晨这家伙就知道玩儿,我资金告急,得去兼职赚生活费。”
“还在给狗洗澡?”
“洗,然后教大小朋友们打打鼓。”大猫双手交叉在空中示意,“嗯……那你们约会吧,我回了,拜。”
郑毅文的三明治吃到一半,见到大猫对他挥手,立刻把东西咽下去,对他说:“拜拜。”
“大猫打鼓很久了吗?”郑毅文回过头又问周钧南,他喝了一口咖啡,觉得好像比昨天的奶茶还要甜。
“挺久了。”周钧南说,“十年了。”
郑毅文说:“你会乐器吗?”
周钧南说:“我是吉他社的,会弹一点,但肯定没乐队里的人厉害。”
郑毅文说:“我会吹竖笛。”
周钧南一下子笑出声,阳光从他们身边的落地窗外洒进来,照在周钧南的眼睛里,他说:“我也会吹竖笛,小学吹小星星,每个人都要去音乐老师那儿检查,大冬天的我只能拼命练,站露台上练。”
“为什么不在屋里练?”郑毅文问。
“因为难听啊!”周钧南说,“我爸说他这辈子就没听过那么沉重的小星星。”
遇见大猫是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对于一个平常不摄入咖啡因的人来说,真正让郑毅文几乎彻夜无眠的是星巴克的那杯咖啡。
这天晚上,周钧南只好先和郑毅文一起玩手游玩到一点半。接着两人偷偷烧水吃螺蛳粉,郑毅文没吃的时候闻见那个味儿差点背过去,但吃了第一口又很快地和螺蛳粉坠入爱河。
三点,他们还醒着,已经开始无聊地抽扑克比大小,谁输了就亲谁一口,感觉亲人的和被亲的都赚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哪个聪明蛋发明的这种玩法。
一直熬到四点半,郑毅文在周钧南的催促下不断喝水,身体内的咖啡因总算是慢慢地失去功效,他睡在周钧南的床上,做起一个迷迷糊糊的梦。
好像是夏天——老家乡间的夜空繁星点点,周钧南家附近的那块空地灯火通明,人群聚集起来,乐队的人在表演,主唱最终变成了……周钧南。 郑毅文的呼吸在梦中变得急促,天空闪过一道更加耀眼的光芒,星星坠落了。
郑毅文的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如果说前一晚什么梦也没做,那他这一晚就是……一直在做梦。周钧南的朋友都好耀眼,他记得宋时晨、冷冷和大猫,也记得鼓和贝斯的共舞,性感得一塌糊涂。醒来时,郑毅文觉得有些惆怅,他明白自己什么也不懂。
假期最后一天,也是郑毅文要离开的时刻,返程车票在晚上,他还有一些可以和周钧南相处的时间。郑毅文翻身下床去洗漱,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喜欢上了这里,喜欢上了这个小小的宿舍。
外面是个阴天。郑毅文把阳台门拉开一点向外看,看见青白色的天空,再远处一点是铅灰色,仿佛要下雨,又或者要下雪。他走到周钧南的书桌前坐下,视线在一堆专业书上扫过,发现这里也有一本去年周钧南借给他的《金阁寺》——郑毅文悄悄地把这本书拿出来,想到自己读了半年,还是没有明白这本书到底在写什么。
是啊,到底在写什么?是不是写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注定不能被理解?他和作者相差得实在太远,上个世纪,另一个国家,受教育不同,经历的不同,更何况还有……战争。别说这本书,就算是周钧南,郑毅文又真的了解多少?
郑毅文随手一翻,某一页上写道——“金阁无处不在,而在现实里又无所寻觅”,又如——“池畔月影,时明时暗,有时候光明闪耀,迅疾扫过池水”。郑毅文把看不懂的书合上,书中的世界迅速在他眼前褪去,他又想起坠落的周钧南,坠落的星。
假期最后一天,是个冬季常见的阴天。郑毅文踩在床边最底部的一截栏杆,看见周钧南闭着眼睛还在沉睡,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将周钧南额前略长的发拂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舒展的眉眼。郑毅文低声说:“周钧南,我觉得你最好看……人群里面只有你会发光,只有你像凤凰。”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会浴火重生呢?”周钧南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突然接话。
郑毅文吓一跳,往栏杆下一蹦。
周钧南打了个哈欠,声音里面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他笑着说:“我要是会飞就好了,我们到哪儿都能飞着去,不用堵车。”
郑毅文说:“用任意门更方便。”
周钧南乐得不行,说:“我靠,你说的好有道理,还是我眼界窄了。”
他赖了一会儿床,下来洗漱后搂着郑毅文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说:“下次等我清醒时候再说你的甜言蜜语吧。”
郑毅文不明所以地“唔”一声,周钧南就把这个当做他的回应。
有点儿不开心。
因为今天郑毅文要走了,假期也要结束了。
……烦。
这感觉像是周日傍晚的黄昏综合征——你度过了非常快乐的假期,但散场曲已经在耳边响起,像个老剧院里的幽灵,如影随形。
……烦烦烦。
周钧南尽量不把心情展露出来,但还是察觉到郑毅文的兴致好像也不怎么高。今天,周钧南不打算带他去很远的地方,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市中心的商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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