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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的剧本不对劲(云初棠)


柴学海给出肯定答案。
他比梁煊预料中做的更狠。
逼黄家倚仗的陈家不得不自断一臂,狠狠咬下一口他们的血肉,让陈家狠狠跌了一个大跟头。
陈家许久没受到这么大屈辱过了。
只是一个刚中举的学子,就把他们逼到这般地步,这让陈家人如何能甘心?
柴学海入狱期间,陈家不止一次派人暗害他,大部分被梁煊的人挡了,遗漏的,柴学海自己躲过去了。
陈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可,他们再怎么笃定,背后有人想利用这件事对付他们,查不到证据,只能作罢。
浩浩荡荡的榜眼一事,在五月底迎来结局。
赵谦带着剩下的黄家人以及一众涉事官员回京,第一时间进宫面圣,除了罪人和罪证,他还带回来一样东西。
——华县的万民请愿书。
华县百姓受黄家迫害已久,赵谦手段利落将黄家连根拔起,百姓看到曙光,四处打探原因,甚至有人壮着胆子问到赵谦带来的人身上。
那人便将京中的事说了。
没多久,果然京城那边传来一样的消息。
一片哗然。
听说柴学海触怒天颜,已被关押,百姓自发组织跪到衙门前,为柴学海求饶。
最终,有了这封万民请愿书。
上至八十老妪,下至牙牙学语婴孩,大大小小手印挤满请愿书。
皇帝垂眸打量赵谦呈上来的请愿书,不语。
“赵爱卿,你说,朕该如何做?”
“全凭陛下定夺。”
皇帝不愿背负骂名。
年纪越大,越在乎名声。
他没有立刻下命令,而是招来朝廷重臣,一同商议。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都在。
陈家势力大损,三皇子恨不得将柴学海凌迟,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经过与几位大臣的商议,柴学海死罪可免,榜眼之位保留,罚俸三年,三年不得高升。
也没让人去翰林,而是直接找了个偏僻苦寒之地,把人外放。
这个结果,对柴学海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柴学海离京那日,顾承泽、冯修竹和几名考中的学子去送他。
谢云槿跟着去了。
他对这个叫柴学海的人很好奇。
不过他不是与顾承泽等人一起,而是与梁煊单独一处,谢云槿没参加这次春闱,不好去凑热闹。
“来了来了。”
一人从外面跑进来,不多时,走进来一名三十上下,身形瘦削的男子。
牢中日子不好过,柴学海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精神却很好。
看到一大桌子人,他愣了一下。
“柴兄,愣着做什么?快些进来。”桌边一人喊道。
经历种种刑法不曾落泪的柴学海在这一刻眼眶湿了。
他听说过,在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这些与自己交集不深甚至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在外为自己奔走。
尚未步入朝廷的年轻学子,来自五湖四海,怀抱一腔热血,不管未来他们会走上怎样的路,这少这一刻,这一段时间,他们想当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与柴学海熟一点的人上前,揽着柴学海肩膀走到桌边,把他按到主位上。
顾承泽、冯修竹等人举杯,遥遥与他敬了一下。
无需多言,这场情谊,皆在酒中。
“多谢,多谢。”柴学海从没哪一刻,有这么词穷过。
他以为自己要孤身一人离京,金榜题名,本该是大喜之日,他却没享受到一刻。
所有遗憾,在这一刻,被弥补了。
“柴兄,除了我们,还有人在等你。”顾承泽放下酒杯,开口。
柴学海倏地抬头。
心中浮现某个答案,却不敢相信。
知道他心中着急,顾承泽没有卖关子:“他们在隔壁,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
“抱歉,失礼了。”柴学海一刻钟都等不下去,跌跌撞撞起身,撞到桌子犹不自觉。
包房门紧闭,柴学海站在门口,敲门的一瞬间,迟疑了。
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激动、恐惧……种种复杂情绪一同涌上心头,放在门上的手迟迟无法敲下去。
许是听到动静,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身穿布衣的妇女看到人的一刹那,猛地上前将人抱住。
两个小孩听到动静,跑过来,四人紧紧相拥。
柴学海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答应那个人要求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永远见不到妻儿的准备,没想到,他们一家人会在京城团聚。
抱了好一会儿,柴学海心情慢慢平复,擦掉脸上眼泪,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求了赵大人带我过来的。”
赵大人,赵谦,柴学海知道,自己能安然出狱,多亏这人。
“赵大人是我们的恩人。”
不止赵谦,还有另一个从头至尾都没出面的人,柴学海知道,自己能一家团聚,最该感谢的,便是那人。
谢云槿与梁煊待到傍晚,目送柴学海一家人离开。
“真好。”谢云槿感叹。
他与柴学海毫无交集,但由衷为这个苦命之人高兴。
“该回去了。”梁煊起身。
“哦,对,”谢云槿跟着站起来,“殿下忙的话不必陪我一起来的。”
“该忙的事忙完了,我也该出来散散心。”
“也是,天天闷在宫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走出一段距离,柴学海掀开车帘,往回看。
他们刚才出来酒楼二楼,一截玄色衣摆一闪而过。
验证心中所想,放下车帘,柴学海心情复杂。
“夫君舍不得吗?”柴夫人看到柴学海动作,问。
想想也是,圣上钦点的榜眼,若不是遇到这些事,现在已和状元、探花一起入翰林院任职,而不是去那苦寒之地,前途无望。
“若不是为了我们……”说着,柴夫人眼中泪水止不住流下。
柴学海搂住人安慰:“别想太多,我们一家人能团聚,在哪里都是最好的。”
至于京城。
柴学海心想,他会回来的。
不论是为了报答那人的恩情,还是为了尚未报完的仇。
夕阳缓缓落下,赶在日落前最后一刻,谢云槿回到侯府。
锦兰又长了两个花苞,谢云槿这几日往花房跑的次数渐多,渐渐传出些风言风雨。
谢云槿偶尔听到一次后,发了场大火,借机将院子里的人整顿一番,该敲打的敲打,该扔出去的扔出去。
处理完这些事,离老夫人寿辰更近了。
天气也越来越热。
闲赋在家的第二月,长宁侯终于见到了太子的人。
小夏子来接谢云槿,顺路给长宁侯带了几句话,没人知道他与长宁侯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日之后,长宁侯心情大好,也不在府里作妖了,对谢云槿难得的和颜悦色起来。
谢云槿是知道小夏子单独见了长宁侯的,好奇太子让他给长宁侯带了什么话,几番询问,小夏子都大马虎眼。
别看小夏子看着憨憨的,实则嘴严的很,不然梁煊也不会放心让他在谢云槿身边伺候。
从小夏子嘴里问不出来,谢云槿目光落在梁煊身上,直奔主题:“殿下是不是和我爹说什么了?”
“为何突然这么问?”梁煊给谢云槿倒了杯热茶。
天气热了,谢云槿不爱喝热的,端着茶盏不动:“我爹最近突然,呃,怎么说呢,很安分。”
“他年纪大了,也该懂事了。”梁煊垂眸。
“噗。”谢云槿没忍住笑出声。
“笑什么?”
“殿下,你一本正经说这句话,哈哈哈哈哈。”谢云槿笑开。
明明梁煊也是个不到弱冠的少年,长宁侯都快四十了,被这么评价,怎么想都好搞笑。
“其实也没什么,许他一个职位罢了。”
谢云槿笑不出来了,拧眉:“殿下为什么要给他职位?难道是为了让他不刁难我?没这个必要,我不搭理他就是……”
“不是,”梁煊打断他,“不是这个原因。”
“殿下,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样。”谢云槿坐直身体,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梁煊说话。
“我们很早之前就说好的,你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优待长宁侯,他怎样,与我没有关系。”
看出他是真的生气了,梁煊叹了口气:“阿槿,你听我把话说完。”
谢云槿低头抠手指:“你说。”
很难说出是什么心情,谢云槿不愿梁煊因为自己放任长宁侯,长宁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两面三刀,私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谢云槿害怕,长宁侯会把梁煊拖沟里去。
与梁煊相处久了,谢云槿知道,梁煊看似冷情,实则很重感情,被他圈在自己人范围内的,他都会尽力护着。
他身处储君之位,看似花团锦簇,也只有与梁煊亲近至此的谢云槿才知道,内里暗藏多少杀机。
谢云槿不允许自己成为伤害梁煊的刃。
梁煊抓住谢云槿的手,缓缓捋开。
“我打算让长宁侯去渝州,不是多好的差事,若他做的好,可以将功补过。”
真实原因梁煊没说,他查出一点东西,需要把长宁侯放去渝州,确定某个猜想。
“真要过去,也得等禁足结束才行。”
渝州一事爆发,正是乱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长宁侯心中权衡利弊。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就此淡出权势中心,他甘心吗?
答案是不甘心。
原先的谋划显然不能成了,只能另谋出路,这些天,长宁侯一直在给自己找新的出路,想出种种,又被自己逐一否决。
直到小夏子给他带话。
长宁侯眸中一亮。
是了,京城不行,他可以先去别处,做出一番功绩,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就像顾四。
当年选择外放的时候,得了多少冷眼?
现在呢?
谁不知他在外面立下大功,上赶着巴结?
仿佛看到了自己被众人追捧恭维的未来,长宁侯露出笑容。
至于太子说的,对谢云槿婚事另有安排一事,长宁侯猜测,太子是想用这桩婚事拉拢某个家族,他并无意义。
心中一高兴,原本老夫人寿辰只打算办一场小宴的长宁侯大手一挥,让侯夫人按大宴规模准备。
侯夫人揣着一肚子疑惑将这件事与谢云槿说了。
“也不知道你爹被什么喜着了,不过这样也好,热闹热闹,让你祖母也开心开心。”
谢云槿倒是知道这件事多半与梁煊的应许有关,不好与侯夫人说真实原因,打了个哈哈:“他心情好也好,省的府里天天被他闹得乌烟瘴气。”
“也是,少闹腾些也好。”
与老夫人说了宴会改变的事,老夫人不解:“怎么突然变了?”
“许是侯爷心疼您,您看看宾客名单,有没有需要增减的。”侯夫人命贴身侍女将名单交到老夫人手中。
“你办事我放心。”老夫人拿起名单,逐一看去。
自她放权给侯夫人掌家,侯夫人做事面面俱到,老夫人很放心将事情交给他。
“你母族那边,接待规模再高一点,前段时间,槿哥儿不是交了新朋友么?也不能忘了。”
“儿媳明白。”
“你看好的那几家,也可以联络联络。”
老夫人说的,是侯夫人给谢云槿相看的几家。
“好,”侯夫人笑道,“不知槿哥儿会娶回来一个怎样的媳妇,我要求倒是不高,能一心一意待槿哥儿就行了。”
蓦的想到太子,老夫人眉心一跳:“还是得好好挑挑。”
只当她是心疼孙子,侯夫人应道:“您说的是,儿媳定会好好选。”
“太子殿下在宾客名单里吗?”老夫人问。
“在,另外几位皇子也有。”
不论贵人们来与不来,他们该有的礼数要做足。
“行,你看着办吧。”
为了即将到来的寿宴,侯府上下一片忙碌。
谢云槿每日都去花房,答应了给梁煊看花,他对花的生长状况很关注。
在思雨的指导下,谢云槿给花修剪枝丫。
边修边给花打气:“你们争气点,争取殿下来看的时候,开的又大又好看。”
给祖母准备的生辰礼做好了,掌柜专程送来,谢云槿把它们和之前买的木匣子放到一起。
知书帮他整理。
“世子,这些都是送给老夫人的吗?”
“嗯,对。”
大大小小匣子一堆,谢云槿往那边瞟了眼,看到其中一个,目光凝住。
见知书准备将它们归拢到一起,忙出声:“等下,这个不是。”
几步走过去,拿出中间的匣子:“这个单独放一边。”
“这是世子给别人的礼物吗?”
谢云槿迟疑点头。
他当时被掌柜夸的晕头转向,一时上头买了一堆,回来后又不知道怎么送出去,便一直堆在屋里。
真要把这些都送给殿下吗?
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谢云槿又想起岑夫子离开前说的话。
他是打算再与梁煊亲密些,不过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
要不,先从小事开始?
事情忙完,太子重新回到太学,待满太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月。
谢云槿是太子伴读,桌子与太子的桌子挨在一起,很方便两人做一些小动作。
夫子在前面讲课,谢云槿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往梁煊那边挪。
挪啊挪。
挨到梁煊衣服。
继续挪。
感受到腿上传来的动作,梁煊垂眸,看到一只不安分的手,正在往他身上蹭。
谢云槿正襟危坐,看似在认真听讲,实则手还在他身上挪动。
梁煊:?
轻微触感从腿上传来,做这种事的又是心悦之人,梁煊心猿意马了一瞬。
很快拉回思绪,以为谢云槿有什么要事,低低喊了一声“阿槿”。
谢云槿“嗖”的收回手。
啊啊啊啊啊啊出师不利!

第26章
屋里很安静,他们这的小动作轻易被夫子看到,不善目光嗖嗖飞来,谢云槿端正坐姿,不敢再有小动作。
等到夫子停下授课,给学生自由交流时间,梁煊问:“阿槿?”
“啊?”谢云槿茫然抬头。
“方才……”
才说两个字就被谢云槿急切打断:“什么都没有!”
梁煊定定看他一会,如谢云槿所愿不再提。
他以为是偶然,没料到,接下来几天,谢云槿小动作不断,下课后也爱粘着他。
不是说以前不粘,而是这次更显刻意。
梁煊享受的同时,忍不住怀疑,阿槿是知道自己的心意在回应自己吗?
观察下来发现也没这个意思。
谢云槿目光澄澈,清亮目光里,看不到他想看到的情绪。
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谢云槿就是单纯的靠近他。
垂在身侧的手被抓住。
梁煊低眸,果不其然,谢云槿正若无其事牵他的手。
放下手中的笔,梁煊捏捏眉心。
“殿下不舒服吗?”
谢云槿一直留意梁煊这边,看到他动作,问。
“没……”话到一半,梁煊改口,“有点头疼。”
为谢云槿这几天的不正常头疼。
他是很想谢云槿靠近自己,但是!他很怕某个时间段,另一个自己出现,吓到谢云槿。
而且,心悦之人有意无意的靠近,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属实算得上一句“甜蜜折磨”。
谢云槿松开梁煊的手,站起来走到梁煊身后:“我给你按按。”
老夫人之前头疼,谢云槿跟家里请的大夫学过一手。
修长手指按在梁煊太阳穴上。
略带凉意的触感传来,梁煊身体紧绷了一瞬。
紧接着,是力道适中的按压。
“阿槿的手法……”不是在瞎按,梁煊很快感受出来。
“很不错吧?”看梁煊眉目舒展,谢云槿得意,“我以前给祖母按,祖母经常夸我。”
“我不知道,阿槿什么时候还学了这个。”力道适中的按压缓解不适,梁煊往后靠了靠,放松靠在椅背上。
“殿下喜欢,我下回还给殿下按。”
“嗯。”
屋里静悄悄的,偶有虫鸣声传来,高公公进屋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静谧温馨的一幕。
让人不忍打扰。
奈何事关重大,不得不出声。
“殿下。”
“嗯?”梁煊从鼻腔发出一声。
“顾太傅求见。”
梁煊睁开眼,按住谢云槿按摩的手:“阿槿,可以了。”
“哦,哦。”谢云槿收回手。
“让他进来。”
顾太傅是熟人了,梁煊没开口让谢云槿回避,谢云槿也没想到这回事,继续坐到桌边,为梁煊研墨。
这种事本不需要他做,谢云槿在书房待得无聊了,会做一做。
顾太傅进来,脸色有些沉。
谢云槿一惊,突然想到,之前梦到的有关顾四叔的事。
他将这件事告诉顾承泽,顾承泽说会回去告诉顾太傅,看怎么处理,难不成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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