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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失忆后和宿敌互演情侣(鱼曦草)


佳佳看起来是打算在今天把他们俩在一起的起承转合全部挖出来,问得特别起劲。
“你们两个可以算一个人,可以一起回答啊。”
他跟陆深哪有什么爱情故事可以讲,说到底都是孽缘惹的祸。池昼回答不出来,干脆把这些都拿来为难陆深。
“你们谁先追的谁啊?”
池昼身子往陆深那边倾斜过去,小声问道:“我失忆了,我们谁先追的谁?”
陆深代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先追的他。”
池昼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但他还觉不够,便又在这个基础上自行添油加醋了一番:“我拒绝了三次,最后看在他比较识趣的份上,勉为其难答应的。”
“是嘛?那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池昼摆摆手说:“这是下一个问题。”
“行,那就走个流程。”
佳佳又是食指一拨,酒瓶转动起来,转了几圈之后停下,这次瓶口刚好指到陆深。
佳佳又问了一遍:“怎么在一起的?”
“我告白,他同意了。”
“那你们在哪里告白的?”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天台。”
“教室。”
靠,一点默契都没有。
又对视一眼,再次不约而同地开口:
“对,教室。”
“嗯,是天台。”
佳佳都有点懵了:“天台还是教室?”
“……先去的天台,再去的教室。”
在以佳佳为首的同学们集体炮轰下,池昼被迫联合陆深编出了一个新故事,总算是险险交上了差。这个故事编得太过冗长,恐怕出门走两步就忘得差不多了。
“我们以前就关系挺好的。”
假的。反正是编的,怎么说都行,出了这个门,谁还记得他今天都瞎编了什么。
“哦,我还放学天天等他回家。”
也是假的。池昼那纯粹是借着互助小组的名头没事找事。
“我有架飞机摔了,他还帮我修好了。”
还是假的。他炸机的时候,陆深不来送瓶可乐嘲讽一下就不错了。
佳佳听得有点惊讶:“你们竟然认识这么久了啊。”
“是啊。”池昼说,“是很久了。”
这群人难得放个周末,好像要竭尽全力玩到最后一秒,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停歇。
“学长!”后半场,一个学弟将酒单递给池昼,“你喝点儿什么?”
池昼不喝酒,飞速扫了一眼看到有“可乐”两个字,就让学弟帮忙点了杯可乐。
学弟应了声“好”,“那我就点这个可乐桶了啊。”
很快,他们点的饮料就送了上来。
池昼以为会送上来一个桶,但最后端到他面前的只是一杯饮料。
杯中的棕色液体还冒着气泡,切成圆球的冰块在玻璃杯里浮浮沉沉,杯沿插了一片柠檬,看上去就是一杯普通的柠乐。
池昼端起来喝了一口,口感跟平常喝的可乐有些不一样,入口是甜的,后面又有一点辛辣感,不像碳酸带来的刺激,但好像比寻常的可乐好喝一点。
池昼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他对“可乐桶”这个中规中矩的名字充满信任,丝毫不担心里面会加什么奇怪的东西踩雷。
三两下功夫,一杯可乐就见了底。
刚开始他还没觉得有什么。
喝完之后五分钟,他开始觉得有点晕了。
眩晕感愈演愈烈,意识都有些模糊。池昼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仰头看着头顶四处乱晃的灯光,天旋地转。
“小池,”就在这时,佳佳从另一边顺了个麦克风过来,走到他面前问,“你要唱歌吗?”
“哦,”池昼甩了甩脑袋,伸手找她要麦克风,“可以。”
麦克风递到池昼手上,他先是举到眼前仔细观摩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像转笔一样在手中从头到尾转了一圈,发现这玩意儿传声部分是在最上面之后,才将它竖着拿正了。
陆深已经觉出不对了,问:“你要唱什么?”
“嗯?”池昼反应迟钝地说,“这首什么歌。”
上一首歌尾奏结束,下一首歌的前奏切入,在屏幕上显示出歌名。
“《Wish you were gay》。”陆深帮他看了一眼,好心提醒,“英文歌。”
池昼努力地辨认着这几个单词,只觉得里面最后那个词特别耳熟,好像是所有英文里他最熟悉的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字:“哦。”
陆深确信池昼不对劲了,他凑上前去,果然嗅到了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吗?”陆深问。
池昼:“没有。”
佳佳也发现不对劲了,“小池,你不舒服吗?”
池昼缓慢地摇了摇头。
陆深知道问他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就转过去问刚刚那个点单的同学。
“他喝的什么?”
刚刚那个点单的同学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是可乐啊。”
他从旁边的桌子上翻找出刚刚的菜单,找到他刚刚勾的地方,“没错,你看。是可乐……桶?”
“所以小池喝了可乐桶……?”
那同学不知道佳佳为什么要大惊小怪,疑惑地问:“那不是可乐吗?”
佳佳往他头上敲了个暴栗,“可乐桶不是可乐!!”
那同学委委屈屈地抱着脑袋:“那不是桶装可乐的意思嘛?”
“桶装可乐能卖这么贵吗?”佳佳说,“人家那是可乐加威士忌,是酒!”
可乐桶里面加了可乐,比一般的酒好喝很多,但碳酸会促进酒精吸收,往往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喝几口就上头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池昼。
“……他应该是醉了。”佳佳说。
“没有,我没喝酒。喝的是可乐。”池昼一本正经地说,“没醉,我还能说两句英语,不信你们听。”
佳佳劝他:“小池,根据我这么多年驰骋酒场的经验,我建议你别做明天清醒之后会后悔的事。”
然而池昼现在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艾,矮,I……”池昼抱着麦克风,试音一样念了三个音,终于把这个最简单的单词读顺了。
“I'm……”池昼试图拼凑出一句话,剩下一个单词就在脑海里,却怎么也念不出来。
声音渐小,陆深以为这就结束了,于是将手伸过去,打算抽走他怀里抱着的那个麦克风。
麦克风堪堪抽出一点点,就被池昼不爽地按住了。
池昼抬起脑袋,想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直到他看见陆深的脸。
脑海中那个模糊的单词终于显露出真面目,被他拼读出来。
“I'm straight!”
背景音乐刚好唱到“wish you were gay”,池昼那句“I'm straight”透过麦克风扩散到每个角落,两道声音混在一起,仿佛一唱一和。
整个包厢的人都看了过来。
佳佳赶忙像拔萝卜一样将他手上的麦克风拔了出来,按下“OFF”键。
陆深勾起唇角,夸了一句:“还会说英语呢?”
“当然了,”池昼抬了抬下巴,“我学贯中西。”
佳佳简直都不忍心再看了,“小池,答应我,你明天酒醒了开个腾讯会议好吗?”
“我太想知道你明天醒过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最后是陆深跟佳佳打了声招呼,说先把池昼送回去,然后扶着池昼提前离开了。
车上池昼还算安分,就是非要拉着陆深炫他的散装英语。炫耀完还非让陆深评价一下,问他能拿多少分,任何不是一百的数字他都会生气。
“I'm straighting,现在进行时。”
“这个不能这样加-ing。”
“I was straighted,过去时。”
“这个也不能这样加-ed。”
陆深忍不住笑了笑,“学贯中西,就是这样?”
他们在学校大门下了车。
学校门口离他们宿舍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这个时间点,校巴已经不运营了,他们要自己走回去。
池昼拽着陆深的手臂大步迈进学校,虽然脚步虚浮,但仍然是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样。
然而他只是弄出了很大的阵仗,雷声大雨点小,走出两步,就在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旁边停下了脚步。
“还有多远啊。”
“过了图书馆就到了。”
池昼抬头往远处望了望,感觉每栋楼都长得差不多,迷迷糊糊地问:“哪个是图书馆?”
陆深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幢建筑物,“那个。”
池昼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其实他没怎么看清那个建筑具体是什么形状,张嘴就抱怨了一句:“好远啊。”
然后又在大榕树旁边蹲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陆深:“我走不动了。”
“你帮帮我。”
池昼像是要陪着这棵大榕树一起扎根,定在那里说什么也不走了。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们不是情侣吗?”
陆深没说帮他也没说不帮他,他的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俯视着池昼:“你都喝醉了,还记得我们是情侣吗?”
池昼抬起头来,嘴甜地说:“当然啦。”
说完就朝他张开手臂,好像笃定了他会帮忙。
陆深背对着他蹲下来,将自己的后背竖在他面前,“上来。”
池昼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陆深背着他站起来。
池昼爬上去之后自我感觉良好,头一回领略别人背上的风景,就跟登上珠穆拉玛峰一样新奇。
他左右晃了晃,发现怎样都不会掉下去,不由得更高兴了。
陆深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池昼嗅了两下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件衣服上闻到过,但他这会儿想不起来了。
“走吧。”池昼拍了拍陆深的肩膀。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我重吗?”
陆深迈开步子,反问道:“说重你会下来吗?”
“不会,”池昼说,“我只是矜持一下。”
“而且不是我重,是我最近学太多英语了。”池昼说得煞有其事,“你感受到的是知识的力量。”
“就你那‘学贯中西’的水平?”陆深漫不经心地说,“出去别说是我教的。”
池昼不答应:“就是你教的。”
他还要专门强调:“我男朋友教的。”
夜沉如水,陆深背着池昼缓慢地朝宿舍楼走去。这个时间点,校园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四周很安静,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池昼将下巴搁在陆深肩膀上,看着周围的风景一点点变化倒退,抬头一看,刚刚还在远处的图书馆已经近在眼前。
“喂,”池昼嫌弃地说,“你背好硬啊。”
陆深从来没背过人,池昼是头一个爬上来还挑三拣四的。他将池昼往上托了托,问:“那怎么办。”
“我给你垫两床被子?”
“才两床?”池昼不满意地拖长声音“啊”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跟他讨价还价,“你这个起码得20床。”
他思维跳脱地联想到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干脆拎出来充当论据:“豌豆公主也是20床。”
陆深不跟他计较,顺着他的话说:“好,我给你垫20床。豌豆公主。”
这个词虽然是池昼先说出来的,但是从陆深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道。
池昼警觉地捕捉到某个字眼,忍不住反驳道:“你才弯。”
陆深从善如流地改口,“那行,直豆公主。”
从“弯豆”变成了“直豆”,池昼非常满意,甚至一时忘记了去反驳他不是公主。
池昼勉强安静了十秒,又开始乱动了。
陆深的脖子有点痒。池昼的脸贴着他的脖颈,呼吸就在他颈侧,轻微的拂动都像是撩拨。
忽然,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贴上脖颈,好像还有点湿润。
陆深后脑勺没长眼睛,只能提醒背后的某人:“口水别流我脖子上。”
“我不是流口水,”池昼的话语含糊不清,却带着理直气壮的坦荡意味,“我在咬你。”
陆深挑了挑眉:“你还会咬人?”
“对啊,我会咬人。”池昼得意洋洋地说,“怕了吧。”
池昼那点力气也称不上咬,软绵绵的,只是像小动物一样蹭来蹭去,毫无攻击性。
陆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有点。”
“我就知道!”池昼兴奋地举起手,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你玩不过我的。”
“你不看看现在在谁背上。”
陆深停下脚步,作势要松手,“再乱动把你扔下去。”
池昼当他是害怕,这下更加有恃无恐了,“啪”地一下紧紧抱住陆深的脖子。
“还不认输啊,哥哥。”
刚刚那下动作太大,池昼脑袋短暂充血了一下,接着就晕乎乎地栽倒在陆深脖颈里,嘴里还不忘威逼利诱:“现在认输,我可以勉为其难地不笑你。”
“快点啊。”池昼催他。
感谢订阅!

第二天。
池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有点宿醉过后的头疼。他似乎是没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头疼,只揉了揉太阳穴,有点不爽地翻了个身。
翻身的间隙里,他忽然想起了些零碎的片段。
原本打算重新阖上的眼帘唰地又掀开了。
他记得他好像是喝了一杯可乐。
不,准确地说,是一位伪装成可乐的酒精刺客。
然后……
他甚至不用记起完整的起因经过,只需要记住一句通过麦克风传进每个人耳朵里的话。
一句英文。
——I\'m straight!
从这句话开始,后面的记忆,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尴尬到窒息。
池昼缓缓闭上眼睛,将头埋进枕头里,咚咚咚地撞了三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生无可恋地从床上坐起来。
池昼一拉开床帘,就看见三颗脑袋别在他床头,分别来自他的三位舍友。三双眼睛齐齐盯着他,眼神关切中又带着一丝怜悯。
池昼:“?”
大早上的,这画面着实有点惊悚。
“昼儿,”王知宇眨巴着小眼睛,“你刚在里面磕头呢?”
“是在感慨喝醉后在大庭广众下用英语大喊‘我是直的’比较牛逼,还是在感慨你像条八爪鱼一样扒在陆深背上拽都拽不下来比较牛逼?”
王知宇嘿嘿地笑起来,贱兮兮地说:“别比了,一样牛逼。”
“……怎么都他妈传到你这里了。”未免也太快了点,连他自己都是刚刚才想起来。
池昼稍稍把王知宇刚刚那番话顺了一遍,忽然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等等,陆深?”
“你没记起来这段?”王知宇惊奇地说,“昨天是陆深送你回来的啊,不信你问他俩。”
许铭元点了点头:“他背你回来的。”
张嘉翊也说:“他把你放床上的。”
池昼刚刚真没想起来这段,又或者说是他潜意识里把这段塞进脑海深处了。
现下王知宇一提,无数的片段就顺着撕开的口子翻涌而出。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跟陆深炫他的散装英语,逮着“straight”这个单词来回翻炒,造出了无数个能让小学英语老师一头撞死的错误句子。
他还跟陆深争他不是豌豆公主而是直豆公主。
非要陆深背他,爬上去之后还咬了陆深几口。
记忆每刷新多一项,池昼就石化多一分。
他怎么不知道他醉了之后这么厉害呢?
池昼的表情精彩纷呈,尴尬痛苦无语想死等等几种心理活动统统叠在脸上。
在原地演了五分钟川剧变脸,池昼只能庆幸今天是周日,他不用上课面对陆深。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和陆深的孽缘就是该死的多。
中午他打算出宿舍觅食,刚走出宿舍门就听见对面“吱呀”一声,陆深也推开宿舍门走了出来。
陆深一抬头,显然是也看见他了。
池昼第一反应就是退回宿舍关上门,但尊严和面子生生让他止住了动作。
他甚至淡定地跟陆深打了个招呼:“巧啊。”
可池昼多少还是露出了马脚,他忘了,他以前从来不会跟陆深这样主动打招呼。
陆深显然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哪壶不开提哪壶:“酒醒了?”
池昼不说话装深沉,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
“头疼吗?”
池昼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还行。”
“话怎么变少了,昨天不说挺多的吗。”陆深翘起唇角,“酒醒了,就开始怕说错话了?”
池昼一听这话,虚张声势地嗤了一声,“我怕什么?”
“那昨天咬我的事情怎么算?”陆深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兴师问罪,却是有点漫不经心,“我脖子上还有你的。”
“怎么可能,”池昼觉着自己就算醉了,应该也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我没用力。”
“你怎么知道你没用力。”陆深瞥他一眼,“被咬的人是我。”
池昼嘀咕了句“真的假的”,凑上前去扯开陆深衣领,想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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