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先生，你马甲掉了(紫藤十一)

关于献祭的事，北地比魔法协会出面的确更妥当。
魔法的存在，影响了皇族的统治，权利被分割，存在利益就会有纷争。而且魔法师的晋级越来越难，平衡不可能一直维持，人族迟早会发生一场大规模的内乱。
乌铬心里叹了口气，他站在迈诺的身后，拍了拍新协会会长的肩膀。
迈诺向前一步，“利维主阁、奥帕王子，将人引到赤金区后，接下来呢？各位，你们谁能保证、绝对可以与那位先生抗衡？一旦失败极大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报复。”
“我也想知道，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我们是准备集体去送死吗？”肖欧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最初，人族没有魔法，属于最底端的种族。
后来，人族高高在上几千年，所以，有些人忘了历史中记载的黑暗时期。但不关科亚西的事，无论什么时候，科亚西总能生存。
光明神殿才应该是掌握全局的主导方！利维看向肖欧·科亚西，从第一次见面，就非常不喜科亚西，比起魔法协会更难以掌控。不过，他不能出头，光明神殿不允许任何失败，他将目光转向脸色难看的奥帕。
奥帕瞬间再次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果然如父皇预料，这是转机，布拉德福将会真正统领人族。奥帕压下心中的耻辱，不要着急，一步步来。
“只要你们配合我的计划，半个小时，不，只要十五分钟，我绝对能擒获他。”
擒获...布拉德福是想活抓一浩？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无论是易浩、盲者还是伊，就算皇族有圣魔法师也不可能抓到，这点乌铬和卡瑟无比确定。
皇族的依仗是什么？
威斯德大陆人族信奉神，魔法师们也同样，因为魔法来自于大自然。
接触一浩后，完全察觉不到任何黑暗力量，除非他特意隐藏。卡瑟被尊称为北大长老，可以识别魔法师的魔法等级外，但凡有邪恶之力，他第一个能够识别。
北地一般也不愿意参与，当然，除非出现如献祭这样让他们厌恶的事。
可是，神谕亲临是谁也不能反驳抗拒的。
迈诺心里再怎么佩服一浩，表面上不显露，“怎么配合？”
接收到全是质疑的眼神，奥帕挺胸，他又恢复成大王子的气派，傲慢地眯了下眼，“只要他出现，你们就能知道。”
乌铬有种不妙的预感，两千年前的事随着北地的火灾，在光明神殿和布拉德福的有意隐瞒，真相早就被埋藏。
废墟之地上，他听到一道声音——天空之城原本是属于佩蒂莫里，光明神殿是强盗者，大摇大摆地霸占，然后无耻地重写历史史书。
有一个想法浮现：历史难道要重演？
一个根本不懂魔法的普通人想要当领头人？除了皇族所有人的脸色像是染色盘。
“让我们将细节展开来商量商量。”有人提出。
魔法协会和北地围在一起。
剑士协会、炼金协会和公会都各自成圈，设立隔音魔法。
皇族和光明神殿低头密语。
“只要拖住十五分钟就行？”
奥帕回答利维，“是的，但这里不行，想办法让那家伙去都城皇宫。”
利维无语，“你觉得他像是傻子吗？”
“原本是可以利用人质把他引过去。”
布拉德福的算计真是远在天空之城都能听到，利维假装一无所知，“这么短的时间，只能用上秘密的传送阵，先到光明神殿，再作打算。”
目前光明神殿和皇族仍然是合作的关系，父皇不准备在这个时候与多方势力为敌人。奥帕为难地点头，“好吧。”
有人问：“他会同意去天空之城吗？”
“让魔法协会的人去，他似乎对卡瑟、布莱比较有耐心。”
“他们会同意？”
“必须同意。”
另一边，被频频投过来的视线搞得烦燥，布莱压着脾气，“不用听都知道在打我们的主意。”
乌铬问迈诺：“说说你的想法。”
迈诺说：“我们加起来都不够一浩先生动动手指头，他的魔法力在我们之上，而且是不同的魔法。”
慕强的新任会长，内心是不愿意为一浩为敌。
“没错，”卡瑟点头，“从前不曾亲眼见过，只是通过各方的传讯，判断他们用的是更高阶的圣魔法。然而，前几天在废墟之地，我亲眼见到！我很肯定一浩使用的不是暗魔法，而是一种完全不同系的魔法。”
“佩蒂莫里家族，北地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吗？”布莱疑惑地问。事实上，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北地这么古老的存在，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家族的资料。魔法协会内部也没有，仿佛在避开魔法师们。这其实很反常！
“或许很久以前有过相关的记载。可是火灾事件后，北地断开了传承。”卡瑟思索，“若是想追溯，还是有办法，古老的城池中总会有一些相关的文字存留。”
古老的城池？他们默契地想到第一起异端事件发生所在地——库贝。
“目前，这些事反而不急切。以我对伊的了解，她并不是好杀滥杀的人。我们要警惕的是布拉德福皇族，特别是他们要抓住一浩先生的事上，我总觉得有蹊跷。”
几位沉思，临建的隔音并不能维持很久，需要找出一个方法稳妥地处理。
“但是，神旨中说的是‘异族’，并不是‘黑暗之子’啊！”迈诺说完，发现几位长辈齐刷刷地注视着他，像是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光明神殿一群人追着黑暗之子名号不放，其实大家都想错方向了。
“对！那么为什么神划定一浩为异族，为什么要区分出来，还要诛杀？如果我们错看了人，就会害人族面临大祸。”伯特说。
还是年轻人活络，他们都没有发现。布莱皱着眉头，“三大陆生存着多少种族，对人族来说哪个不是异族！连光之精灵族我们都能签定和平条约。”
短暂的时间里，没有人再发表意见。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让人非常困惑、不解。
神是不会出错的，这点毋庸置疑。从这条可以得出，一浩的存在是与神背道而驰。
“头都大了，唉，这可怎么办？”
十分钟后，众人再次围绕一起，表举开始。
暗精灵被大量捕杀也是从两千年前那场变故开始，想要彻底解放暗精灵的生存环境，这是个机会！混水中才容易找到皇族、光明神殿隐瞒的秘密。巴德一直在等这一天，红眸泛着冷光，“我同意。”
炼金协会会长收到肖欧的暗示后表决，“我同意。”
剑士协会和魔法协会最后不得不同意。
“全票通过！”光明神殿利维满意地笑着对奥帕王子说：“捉拿黑暗之子的事交给你来安排。”
奥帕自信地说：“只要找到人，全听从我的指挥，一定能活抓！”
“若我没有记错，你们的神是想杀了我吧。”随着银线飘满帐篷，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谁？！”
所有人环顾四周，都没有找到人，直到布莱感觉到身后不对劲，侧身后露出一位黑发黑眼的少年。
这小子！居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联盟商议的地方。布莱摸着白胡子摇头。
异族一浩！临时搭建的帐篷外四面都有联盟成员带来的人马守着，他是怎么进来的！吓得奥帕刚站起来又猛地坐下。
气氛凝固，二十几人定格，不敢动。
“才短短几天，就忘了你们神的话，背弃是大罪。”
金银编织成长背椅，一号坐了下来，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他看向众人，像是位监考的老师不紧不慢地等待学生交答案。
这年头怪事多，居然有人提醒别人来杀自己！
在场有一半的人没有见识过一号的魔法。
只听过没有真正见过的人，总是会轻看他人，利维对一号的初印象：长得很白的少年，哪里需要联盟全员到齐，正经地坐下来商讨！
至于为什么能突然出现？利维想，应该是这家伙早早就藏在附近。所以，他第一时间站起来，高举权杖，白色的光柱绕着帐篷转动。
“黑暗之子一浩，谁允许你议论神的旨意！你与邪恶力量交易，就是人族的公敌。望你主动认罪，祈求神的宽恕。”
连乌铬都惊讶地看向利维，老奸巨猾的人怎么突然积极主动起来！
白光在一号两米左右的距离强行停留。
这时候大家才看到一团火簇在他的两指间跳动。按自然的规律，光并不怕火才对啊。
不可能！利维白着脸，才短短两分钟，他的额头沁出冷汗，只有他自己知道，光柱不是停下来，而是消失！
好像有一张大嘴在吞食他的力量，连绵不断的白光进入一浩两米内就被吃了！
【这么盛情招待，多不好意思啊。】
人类真是麻烦精！生命树还假意地打个饱嗝。
刚刚，银线盘在一号身边等待好戏上场，没想到光明神殿的人二话不说开始攻击，它离那白光近，吸收信仰之力习惯了它随意吸吸，没想到还真可以。
【一号，我要那老家伙的全部力量。光明神殿真香，你悠着点，别让人死了。】
一号说：“你真不挑。”
在吸收光明神殿的那团圣光后，一号和生命树都没有正面接触过光明神殿的人，他猜想应该和生命树吸收的圣光有关。
这时候，一号想到了一件几乎要忘了的事。
在驼鹿车上，易浩见到的一男一女光明神殿使者，他们练习的魔法星符里正是树的图型。光明神殿主殿里根本没有树型的装饰和标记，他们崇尚的力量来自于神，图形以太阳为主星星为辅，那么他们练习的树型图星符是从哪里来的？
【细丝肉也是肉，以少积多嘛。】
低沉沙哑的老者声音在帐篷内回荡。
还有一位不请自来者？是谁！众人更恐慌了。
利维气得脸又白了几分，主要是力量被吸得太狠。他终于体会到了恐怖，向对面的人使眼色，可是没有人能懂他的暗示。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极力地抵抗，等光明神殿主阁都快要撑不住，大家才发现不对劲，面面相觑。
邪恶？对，而且是太缺德了！
眼见白光要断，生命树催促。
一号闪身来到利维旁边，侧头看，他现在是少年模样，身高比利维矮了点，“坐吧。”
利维突然发现嘴巴被糊住似的开不了口，身体更是不听使唤，他感觉有双手拍了拍肩膀，然后就猛地坐了下来，权杖力量不断地涌入白光中。
“放心，我不杀人。”一号在利维全身发颤抽搐，才伸手拿走权杖随意扔在桌子上，“你好了，下一位。”
下一位？下一位什么？
“这么多人质，从你们哪一位开始。”
奥帕他咽了咽口水，悄悄地抬脚想要躲到护卫魔法师身后，就对上少年冷漠的脸，“我我我不会魔法。”
一号瞥了眼奥帕，“听说，你们国王儿子多，便宜王子不值钱。”
噗，布莱笑出声。乌铬摇摇头，布莱收起表情。
乌铬明白老朋友对伊等人向来有好感，但是吸走利维力量的行径可不光明，从他们的立场来看，只有暗魔法师才会这么做。
一时间，乌铬更加困惑地皱起眉头，盯着一号好一会儿，他才失望地闭上眼睛。
像是察觉到好友的想法，布莱低头轻声说：“留他一条命算仁慈了，看看光明神殿这两千年来的行为，能是什么好货色。”
“你你你......”奥帕指着一号放肆两个字卡住一样说不出来，手指被冻住一样，随时都会断掉。
一号提醒，“已经过去五分钟，这位王子，我在等你出手。”
银线绕着光明神殿使团中的人转，它突然对他们很感兴趣。
奥帕想向光明神殿求救，然后他不敢置信地发现利维主阁靠在椅子上，耷拉着眼一动不动。他又看了一圈，联盟内部与皇族建交关系不错的竟然只有光明神殿。
卡瑟想开口，却被一层力量拉住似的，他们这群人动不了也开不了口。
一号等得不耐烦，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奥帕不受控制地张开嘴。
“我要联系父皇，能抓住你的力量在都城。听说两千多年前，是从西格奇奇博物馆中借出，一直没有归还。哈，会还才怪。那帮人都死光了，谁还记得。要我说，父皇就是老了，胆子也小。女人他搞定不了，人族联盟也搞定不了。要是退位给我，哪来那么多事......”
奥帕眼珠都要急凸出来了，他害怕地听着自己得意的声音。扭曲着脸就是闭不上嘴。
经过利维和奥帕两人，原本还是中立的派系，估计都要支持光明神殿和皇族了。人类总是受未知力量的吸引，同是又带着无法抑制的惧怕，阻止不了大脑皮层的兴奋和恐惧。
一号能让物品成人，单单这点就足以让三大陆畏惧、忌惮。没有人愿意成为木偶，被人操控，气氛在人心惴惴下愈加僵住。
魔炼物和真正能操控人不同，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肖欧愿意参加联盟会面，就是为了这个。一浩不但真来了，还动用魔法力量，他期待着对方有更有趣的行动。
他研究过科亚西和科亚西所写的文字，也研究魔炼物。这是第一次，他想把一个人解剖了。生命树会在这个少年的身体里吗？一浩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皇族的私密一号没兴趣听，他双手环胸想起一件事。在爱利萨尔城堡时，通过科亚西的记忆，他听到皇族向博物馆馆长借了样东西。伊的假体也在西格奇奇消失没有留下痕迹。
多么巧合。
“各地现在什么情况。”精神力将一号与众人隔开。
【你的画像满天飞，还有伊、易浩、盲者的。魔法报社的照片真的是让我想哭。】
【你现在一出现估计就会被围观。等下！居然还有银的，这是哪个混蛋提供的。要想满世界跑，你得换张脸。】
生命树也无奈，本来吧只有一号的脸，现在全都有，主打一个也不放过。
“找到土元素，升级后就能变。”作为精神力者一号不可能自暴自弃，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三角光道确实有一手，他都要开始习惯变身了。
【快了，我最近有点感觉，只要想通某个环节，总觉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一人一树快速地交流时，一条小蛇从巴德脚边缓慢朝一号移动。
艾格达公会巴德端坐着，他从一号出现后便维持一个动作，因此没有人发现他其实是可以动的。
在废墟之地大乱，他错过了最为关键的一幕。这七天听了不少一浩控制假人的版本，可是没有亲眼见到，他不会轻易下定论。
现在，他在一浩身上看到了暗精灵银的影子。若老者和易浩是一号以魔法制作的假人，那银呢？
一号低头就看到地上，一条小蛇吐着信子，萌萌地望着他。
【这不是那个叫巴德的蛇，他还想拐走银。啧啧，真可怜，以为银是他同族呢。不过，能以暗精灵藏在人族里当起公会会长，几十年没被人发现，也是个人才。】
然后一号听到小蛇呲呲呲，暗精灵特殊的交流方式。
一号：艾格达公会，建议你好好整顿，服务意识太差，迟早要倒闭。
巴德惊讶地抬头看向一号，明明对方没有开口，他却能听到。
巴德低声说：“不劳阁下操心。我只要银的信息，作为交易，我可以为你拖住人族联盟。”
一号：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
银线卷起小蛇，把它扔回巴德。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巴德。
人族联盟太无聊了，还不如盛旷野那群野人的联盟。一号扫过各怀心思的土著民们，再次抬起手指在空中点了下。
众人紧张地盯着他的手，发现可以动，心中畏惧更深了。
“一浩，感谢你将我们从危难中解救出来，”乌铬说：“我想这中间或许有些误会，你能否为我们解惑吗？我知道这样的提议对你很无礼，但是人族的和平来之不易，作为人族共同一份子，面对各种质疑和纷争，我们都需要去寻找到平衡点。希望你能谅解。”
一号冷漠地说：“恭喜你退休。年纪大了少管闲事，能活得久一些。”
嚣张！太嚣张！但是谁也不敢开口，利维和奥帕就是前例，谁没有点秘密，小命要紧，那些藏着的秘密也要紧啊。
卡瑟拍了拍乌铬肩膀，然后他笑着对一号说：“方便来趟北地吗？想邀请你去坐坐。”
“没空。”早就从秦雨遗留下的光球中看到北地的面貌，但这个时候还敢约他，一号有点佩服这位百岁老人，“同是碳基生物，你们差异大到让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