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夜晚,男人点了一根烟,说了很多……
东龙世家的,妻子的,弟弟的……
内心疲惫的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听众,让他得以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缓缓倾诉。
而陌生的青年,也认真地听着。
“我活了三十四年,半辈子都是活在有魔的世界中……我的亲人,我的族人,都曾为了保护人类而战死,那些画面,清晰地烙在我的脑海中,连血腥味我都清楚地记得……”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我,那些都是我想象的……”
“我的族人根本不存在,他们的牺牲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男人说着,眼神变得空洞起来,语调逐渐变慢……
曾经有一个战士,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笑着对他说:“族长……即便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杀死这群低级的畜生……我不怕牺牲,只庆幸,自己有能力与它们战斗……因为,在我们的身后,就是养育我们的家,我们的同胞,为了保护他们,什么都是值得的……”
说出这番话的人,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没有一次退缩,没有一次畏惧的——东龙战士。
可为什么这个世界却抹杀了他们的存在,怎么都查不到……
甚至,男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记不起族人的名字,一个都记不住……
那他死去的族人,难道真的不存在么?光是这样想,男人就觉得这是一种彻底的亵渎。
可如果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存在的,现在这种状况又该如何解释呢?
“或许,我真的,疯了也不一定……反正,也没人相信……”
男人仰头看着天空,面无表情的脸上,一滴泪毫无自觉地坠落,犹如男人被摧毁的信念。
一双手,无声地从旁边紧紧搂住了男人。
男人没有动。
我相信——
青年在他背后一笔一划地,认真写道。
男人一怔,脸上的淡定的表情渐渐扭曲,似乎想哭又想笑。
全世界都在笑他是疯子,妄想症、神经病……
连他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谢谢……”男人反抱着青年,脸部深深地埋在对方的肩膀上,指间控制不住地发颤,“谢谢……”
这一刻,他紧绷到了几乎崩溃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慰藉……
“我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妖魔。”想起自己被妖魔残忍杀害的父母,男人的双眼,渐渐透出一抹煞气的猩红,“它们没有存在的价值,任何一个,我都誓必除掉。”
听着他的话,青年半垂着的眼微微睁开,像是有一抹站栗在里面,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青年更用力地抱紧了男人。
依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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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住在这附近,是一间废弃的小屋,却意外的很干净,还有白色的小花爬满了木制的栅栏,有着淡淡的幽香。
暂时不想面对妻子的东龙煌,关掉了手机,在青年的家住了下来。
两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关系很亲近的朋友。
相处后,东龙煌感觉到青年的性子虽然很冷,对其他人有很严重的戒备心,几乎不见陌生人,但对自己,却有说不出的依赖,有时候,晚上还会拿着枕头爬到他的床上,孩子般地挨着他睡。
青年不能说话,连写字也很少。但东龙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轻易地读懂他的眼神,像是本该如此一般。
时间在悄然流逝,日子过得还算惬意的男人不想白吃白住。
于是,东龙煌试着帮忙做饭。他买来了很多食材,可忙乎了一天,做出来的东西却惨绝人寰地恐怖——连青年都没办法挽救他的厨艺。
可这样一桌看不出什么成分的晚餐,青年却认真而严肃地吃完了……这让男人很意外。
不过,青年在吃完后,面无表情地在他手心写下了评价:很难吃。
男人哭笑不得。
当天晚上,青年还是食物中毒了,只是轻微的食物中毒,但青年却死都不去医院,只是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他身边,近乎撒娇地将头枕在他大腿上求摸——即使是这样,青年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撇开这些不谈,男人还发现青年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青年有时候会离开一整天,不知是去了哪里,但问了也不会回答。而且每次回来后,还会很排斥男人的靠近,喜欢独自一个人站在屋顶待着,要第二天才会恢复。
青年还有一对雪白的羊皮手套,却绝不脱下,就连洗完澡也会戴着出来。
男人想问,尤其是当他看到竟有鲜血从手套里头渗出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都不敢问出口。
这天下午,风很清凉,东龙煌躺在院子后假寐,三千青丝倾散在躺椅上,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他微微向上斜飞的凤眼半睁,看向了掌心里毫无动静的长鞭,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仿佛猫的靠近。男人睁眼看去,发现消失了一天的青年又回到了他身边——不同于以往刚回来时的疏离,青年此时的表情竟然称得上柔和,似乎,有什么让他愉快的事情发生一般。
青年坐在他旁边,拿出了一个纸包摊开——里面是雪白的枝条,淡蓝色的细小花朵点缀其中。
这是一年只开一天的蓝天使,但如果把它摘下来,便会固定在盛开的状态,也不会凋谢,很有趣的植物。
青年看了男人一眼,然后便默默地拿起那些枝条,窝在他身边努力地想要编什么——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般,比任何时候都来得严肃,连额头都隐隐冒出了细汗。
但结果,却编出了一坨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
青年抬眼看着男人,冰冷的眸竟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微笑,“你是想为我编一只小猪么?”
青年愣愣的看着他,双眸骤然间紧缩起来,好半天才颤抖地点了点头。
男人接过青年手里的成品,慢慢地拆掉,然后很熟练地,重新编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像一个哄小孩的玩具。
“送你。”男人递到青年手上。
青年愣愣地接过这只蓝色碎花的白色小猪,脸上的冰霜仿佛融化般,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万物都为之失色的温柔笑容……
可,男人却分明看到青年的脸上滴落的泪……
那个时候的男人,并不知道这只小猪对青年的意义,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男人愣了愣,没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开的机,但还是选择了接听。
青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半响后,男人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我要回家了。”沉思了一会儿,男人苦笑地看向青年,后者虽然依旧没有表情,身体却僵了。
“有机会,我会再来的。”摸了摸青年的头发,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能很自然地做出这样的举动。
“再见。”
男人站起身来,刚要往外面走去,青年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指尖止不住地战栗。
那一瞬间,男人有种看到弃犬的错觉。
男人无奈地笑了,可无论他怎么哄,青年就是死不放手,而后干脆死死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腰。
“别这样……我总有事情要解决的……”男人将青年当成了一个撒娇的孩子。
“……”青年将头埋在男人的肩膀上,唇紧绷着,而后,他摊开男人的掌心,写道——刚才的电话,是你妻子打来的么?
男人点头。
——她很重要么?
男人愣了愣,不懂青年为何会这样问,答:“她是我很重要的家人。”
青年不动了,片刻后,他静静地放开男人。
颤抖的双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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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还是回到了家中,满脸泪光的妻子扑上来搂住了他。男人这些日子的失踪,让她重新审视了自己对男人的感情——她还是爱他,无法接受跟他分开。
男人神情复杂地亲了亲自己妻子的额头,刚想说什么,一个胆怯地声音弱弱地在他旁边响起——“哥哥……”
转眼看去,弟弟那张秀气的脸蛋出现在眼前,睫毛正在被泪水渗湿,“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男人愕然。
“不是故意打伤你的……我只是害怕……我错,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修斯似乎努力地想要表达歉意,最后却因为语言的混乱,无措地低泣起来,“别走……我以后乖……真的……”
煌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紧紧抱着了他。
夜,男人与妻子相拥而眠。
迷糊中,他感觉到妻子起身离开了床,他以为她只是去倒水喝,却久久不见归来。
男人皱了皱眉,一种莫名的不安让他去寻找妻子。
打开房门的瞬间,却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眼前一片的污秽——仿佛渗透骨子里的寒气在空气中弥漫,就连墙壁也被浓郁的妖气下染成了枯焦的颜色。
男人的脸色骤然煞白,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手里的血色长鞭已经祭出,人朝楼下冲去。
在血雾中,他看到自己失去意识的妻子跟弟弟被粘液束缚在墙壁上,几只极度丑陋的妖魔怪笑着,脸盆大的狰狞地张开,似要一口啃掉妻子的头颅。
“住手!”男人双目赤红地低吼,发着红光的鞭子已经朝妖魔愤怒地直抽过去——
煌与妖魔激烈地战斗起来。男人毕竟曾是东龙世家最顶端的存在,几个妖魔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屠杀干净。其中一个想要逃的,更是被直接抽成了两半,血肉四溅……
大厅又再次回归了平静。
“呜!”男人喘息着,正要去查看两人的状况,头部竟突然剧烈得疼痛起来,昏眩再一次夺取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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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清晨,煌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他动了动,鼻腔却被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淹没,下意识抬眼看去,他整个人都傻了……
几乎没有边际的红,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就在他不远处的地方,他的妻子,他的弟弟,正瞪大着无法瞑目的双眼望着他,撕开的内脏被撒得到处都是……
剧烈的敲门声依旧继续,男人却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只是愣愣地看着妻子跟弟弟的尸体,分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真实……
后来,警察冲了进来,浑身是血的男人很快就被警方以第一嫌疑人的身份被带走,而他躲在床底的女儿也被保护了起来。
这些警察是早上接到报案才赶来的,报案人声称看到男人家的窗户突然被血染红。
可男人的嫌疑,没到半天就被消除了,因为警察找到了男人家里的视频监控——那是男人的妻子,为了让他正视自己的病情特地安装的。
视频很清晰,清晰得仿佛狠狠扇了男人一个耳光。
在监控的视频里,他的妻子被一个背对着镜头的高大青年逼到角落。
视频没有声音,可他却能从妻子的口型中听出,妻子正哭着向他呼救。可他呢,却想个神经病般,拿着长鞭站在镜头的另一端,对着没有任何东西的空地,狠狠地攻击。
直到她被残忍地一刀刀捅死,他都没有看向妻子真正的方向一眼……
只是对着幻觉在砍……
然后,懵懂出现的弟弟,也同样被杀了……
最后的画面,是那个陌生的青年转身的定格——几乎没有因为图像而磨损的美貌,竟是那个为他包扎伤口,安静倾听他讲话的青年……
男人世界,崩溃——
“这个连环杀人魔R,已经杀了十多个人,被国际通缉。”
恍惚中,警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杀人作案的动机尚不明确,心理痕迹也看不出来。但手段非常残忍,小孩子也不会放过,如果不是你女儿昨天晚上躲起来,恐怕停尸房会多一具尸体。”
“但我们很疑惑他为什么没有碰你?你们认识?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都跟什么人接触?”
警察后来问了很多,但男人却仿佛没听到般,只是死死地盯着监控视频上的青年……
眼眸深处,渐渐翻涌着一股风暴般骇人的狠……
“再挖不到劲爆的头条你就给我滚!”
一栋商业大楼的顶层办公室,体态肥胖的主编将一沓新闻样稿狠狠砸在对面下属的脸上,“看看你这废物都写了尸墓《宅男女神萧蕾的牙白如脱兔,萌萌哒》——这是什么低俗的形容手法?!你上文学课的时候带过智商吗?另外你给我找一个牙齿不白的明星出来,这种低俗又无聊的娱乐新闻有人看吗?!”
“实在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改,请再给我一次机会!”看起来二十出头,皮肤相当白净的男记者很是惶恐地连赔不是。
“再看看这篇——《惊爆!影帝张某邻居的表妹的同学竟然在学校恋爱!怒问,现在的教育怎么了》——你还敢写得蠢一点吗?这也算娱乐新闻?你干脆写明星的母亲去买菜更好!”肥主编越讲越气,连忙掏出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吞下。
“啊,这个我有写!”以为状况转好的男记者顿时惊喜抬头。
“滚!马上!!”
......
虽不是炎夏,但正午的太阳依旧烤人,熏蒸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一棵翠绿的梧桐树下,被赶出公司找新闻的小记者证懒洋洋地啃着手里的面包,靠在车边上毫无干劲地望着过往的车辆。
虽然被主编骂成狗,但要说他担心被辞退,那倒也没有。
毕竟那主编就算再怎么看他不顺眼,只要他还是他的姐夫,就依旧拿他没办法。
突然间,一辆雪白的兰博基尼Reventon从他眼前闪电般呼啸而过,风骚至极地逆向驶往右边的车道,连丝毫停滞都没有地越过几辆车,近乎好莱坞大片般一个甩尾冲向左边的单行道......
这不禁看呆了附近的一些路人,还让一辆看起来是新手上路的车辆差点愣神冲到花坛里。
小记者呆呆吞掉口中的面包,又喝了口咖啡,随后才猛地觉悟到眼前的头条新闻,大叫:“我的天!这也太嚣张了!肯定又是个纨绔的富二代!跟上跟上!”
于是小记者冲回车内,叼着面包就追上去了。
雪白的特装版Reventon速度非常快,走位跟技术也极其彪悍,硬是在逆行的车道中穿梭着到了街的那头,随即拐了个弯消失在小记者的视线范围内。
“这车速简直是不要命了,最可恶的是居然没有擦到别的车一下......”虽然这附近车辆不多,但对方不断得超车还是让小记者看得心惊胆颤,不过这并不耽搁他跟上的速度。
于是路人看到的就是惹眼的白色reventon在前面惊险万分地技术性飙车,后面的小本田疯牛式跟风。
当小记者还在猜测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如此嚣张,手机突然响起,一看居然是主编,连忙戴上耳麦接起。
气势汹汹的吼声顿时在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你在哪?!如果离建严大道不远的话,马上赶过去,看到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酒跟上去,开车的很可能是凌音皇本人!”
“啊,不会吧......”小记者呆住了,恍惚中胡乱回答了主编几句就挂了电话。
音皇凌一权,国际上最年轻也最富神秘色彩的神级音乐家,比起他你张过分漂亮的脸,他在音乐各个领域的逆天成绩才是开挂的地方。
他还是世界级音乐教父雷蒙卡特唯一的关门弟子,更是小记者最崇拜的人没有之一。
看到自己的偶像近乎丧失理智地在飙车,追在后面的他感到既焦躁又担忧。
他之所以会当娱乐新闻记者,一半原因就是幻想有一天能亲自采访的凌一权本人——虽然他知道对方几乎不接受任何采访。
而一直以来都有关注凌一权的他,也很清楚凌一权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除了远超同龄人的心智,并将鸿宇发展的国际上具有影响力的规模,凌一权在公众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负面新闻,哪怕是存心找事的人都很难真的为难到他,不小心反而会被极度护主的粉丝“啪啪啪”打脸。
,他竟然看到凌一权不顾安危地飙车!
或许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不断的思考中,车技意外逆天的小记者总算跟上了凌一权的车,并发现他竟开往全市最大的一家综合性医院。
小记者开始有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看到医院大门守着不少拿着相机的同行,更是为凌一权担忧到不行。
这下怎么办?
Reventon这样显眼的车,就算从后门走也会被发现。
不过他的担忧很快被接下来的情景给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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