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直冒!
“呜……”窒息跟疼痛让男人难受地低哼出声,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可即便他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去挣扎,也依旧无用,反而让黑色的浴袍更加凌乱,连同下摆也因为肢体的挣扎而卷起,露出了一双无力跪着的长腿。
而他刚被拉起的上身,也再度被砸到床上,屈辱地伏趴着,黑色的长发乱了一身。
狼狈,却有种难以形容的黑色性感。
这是白千严自身的气质,跟剧情和镜头无关。
但电影播放到这里,竟有不少年轻的女性都红了脸。
特别是,当白千严那低沉而磁性的喘息声从影院的音响,无比立体清晰地传出时,她们更是激动得头顶都冒出了粉色泡泡,脑补不已。
不过,比起观众席的轻微骚动,跟凌一权待在包厢里观看首映的白千严,却觉得,空气貌似已经冷到结霜了……
下意识转头看去,不意外的发现身边的凌一权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碧玉般的双瞳幽暗而冰冷,仅仅只是眼神,不需要任何语言或者动作,就已经让白千严有种被判死刑的错觉,差点就跪了。
“只是演戏。”白千严当即认真强调,“很多是电脑合成。”
“包括最开始时舔你的舌头?”凌一权毫无烟火气息地问,语气淡的让白千严冷汗狂冒,突然不敢吭声了。
第十二章
电影院的大荧幕上,近乎暧昧的画面还在继续——白千严所饰演的屠魔者东龙煌难堪而愤怒,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暗夜般漆黑无光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血色的床面上。
一条带着倒刺的舌头,正卷着他的脖子,缓缓地收紧。同时,他柔韧的腰身也被身后的魔,用力地握住,往怀里拖……
“这笔账,回去算。”收回盯着白千严的视线,凌一权将3D眼镜再次戴上,目光转向了屏幕。
“……”白千严汗如雨下,抓爆米花的手也落空了好几次。
电影里,挣扎中的东龙煌终于在混乱中逮到机会,抓住了自己放在床头的屠魔鞭,狠狠朝身后抽去!
“呜啊啊啊啊啊——”凄厉、扭曲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东龙煌只感到背后一松,身上的束缚消失了。
跳下床,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的妖魔——那是一只浑身冒着血色烟雾、长满黑麟的雄性妖魔。可是,没等东龙煌把这妖魔的模样看清楚,妖魔修长的身体便剧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它那带着倒刺的长舌越缩越小,待到消失不见时,妖魔的模样瞬间起了变化,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因为害怕雷声,跑来跟自己同睡的弟弟——修斯。
东龙煌的脸色变得凝重,随即一言不发地拖起弟弟就往门外走。
“哥哥你干什么……好疼!”已经恢复了清醒的弟弟满眼的茫然,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被哥哥绑在地下室的木架上。
“你被附身了,我必须帮你驱魔。”东龙煌表情严肃地从暗格里抽出一把噬魔刃。
“不要,我好害怕……呜……”弟弟摇头,泪珠从他俊美的脸颊委屈地滑落。他身后的木架上,用朱砂写满了深奥的咒文,能量一层层地涌现、仿佛脉动般在这些文字上浮现。
没有理会弟弟的哀求,男人面不改色,利落地用狼牙刃割开了弟弟的手腕!
“呜!”修斯一声短促的疼哼后,被割的手腕上的筋脉瞬间鼓动起来,仿佛在皮肤下藏着疯狂挣扎的毒蛇,随后,一道彷如活物般的黑血疯狂地涌了出来——
看着自己越流越多的血,修斯的挣扎渐渐虚弱起来。
安静了片刻,他茫然地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亲人,“哥哥……我会死么?”
“别怕,不会的……”男人心疼地摸了摸他发白的脸——虽然他用噬魔刃割开了弟弟的手腕,但真正受到伤害的却是潜伏在修斯体内的魔物,所以,修斯本人并不会有事。
“是么……”修斯疲倦地闭上眼,灰白的双唇颤了颤,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笑了笑,低声道:“可是,我好冷……”
“马上就好了。”男人看着弟弟异常的脸色,也不禁担忧起来。
明明流出的黑血是妖魔的,为什么看上去像是弟弟也在大量失血似的……
这个时候,地下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妻子歉意的声音从外面传入:“煌,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觉得自己昨天过分了,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顿了顿,妻子的声音更温柔了一些,“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一起努力帮你走出那种幻想。”
煌愣了愣,却没开门,只是神情凝重得看着地上活物般蠕动的黑血——只要再一会儿,驱魔应该就完成了。
“你在里面对不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开门?”妻子像是闻到了血腥味,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煌皱眉,刚想把门反锁,妻子却已经推门而入,随即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血,满地都是血……
还有被绑在木架上,双眼空洞、几乎昏厥的青年……
震惊,愤怒,崩溃。
数种负面情绪在看到这令她无法相信的一幕后爆发了!
“你这个神经病!是要杀了他么!”疯狂地冲上前,她赤红着双目一巴掌狠狠抽在丈夫脸上。
“你别闹,色艳附身到他的体内!必须驱除!不然他会被完全占据!”煌有些恼,扣住了妻子的手。
“闭嘴!你这个疯子疯子!”举起另一只手又是一巴掌!
“我昨夜被他咬了!换一般人早就死了!你看看我脖子的伤口!”
“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你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伤口!”
一片死寂的静……
男人震惊地看着妻子,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脖子——明明该是布满狰狞血口的脖子,如今却一如既往的光滑。
再看看地上,根本没有什么黑色的血液,只有弟弟流出的鲜血,凄红得刺眼。
忽然间,男人开始听不到任何声音,头部撕裂地疼……
他动了动,感觉整幢建筑物都在扭曲地摇晃。昏迷的瞬间,他隐约看到妻子正在拨打急救电话……
随后便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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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龙先生,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们为您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发现您的脑部有一颗先天性的粉瘤,由于粉瘤压迫着您的脑部神经,对此,我推断您的那些幻觉,是因为这颗肿瘤所致。”
当东龙煌从昏迷中苏醒时,人已经身在医院,面前站着一名主治医师。
“这是您的诊疗报告以及脑部CT。”语毕,那名看起来约二十出头,气质温润的男医生递给了他一份诊疗报告。
男人面无表情的接过,沉默地翻阅着。
“我已经为您做了激光阻隔手术,切断了提供肿瘤的营养的血管,您以后只要按时服药,一年内肿瘤便会慢慢缩小,幻觉也会自然消失。”男医生一边解说着,一边细心地帮他把诊疗报告翻页到相应的地方。
“不。”缓缓合上诊疗报告,东龙煌抬眼直视面前的男医生,一字一句地沉声道,“我看到的不是幻觉。”
“东龙先生,虽然我能理解您在心理上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还是希望您能正视自己的病情,哪怕是为了家人。”男医生叹了口气,指着CT片上那颗肿瘤的位置,“我希望您能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魔物,您也不是救世屠魔者。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这一颗肿瘤的压迫,导致您被自己制造的幻觉改变了记忆,甚至在您不知道的梦中,这种改变也一直持续。”
“就此看来,不单单是物理治疗,心理上的治疗也是必须的。”说到后面,医生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煌脸色煞白,却仍旧沉默地摇了摇头,有些恍惚地站起来。
他不相信那些过去的记忆是幻觉,也不可能相信……
三十三年的记忆……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那他过去,是怎么活着的?
“医生,谢谢你的关心,但我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不愿再交谈下去,男人作势要走,手腕却被一把拽住,一阵刺骨的冰冷从接触面传来。
“走?你走得了么?”阴霾的声音仿佛从内脏发出来般,充满了诡异的湿粘感。
煌惊愕地转头,发现刚才还温润如玉的俊秀医生,顷刻间变得狰狞起来。暗紫的瞳孔仿佛心脏般在他眼眶内跳动,而后,从额头开始,尖锐的灰麟从白皙的皮肤底下破出,转眼间便布满了他全身。
男人的瞳孔剧烈一缩,正要将手腕上的长鞭甩出,对面魔化的医生竟又变得模糊起来,狰狞的鳞片化为了半透明的影像,跟医生一开始的模样重叠着,最后消失……
煌愣住了,下意识伸手去摸医生的脸,温热而光滑,完全是皮肤的质感……
他甚至凑上去闻了闻,也没有魔物惯有的血腥味……
“您又看到幻觉了么?”男医生似乎也察觉了他的异常,对于他的触摸并没有抗拒。
煌沉默地抽回手,脚步不稳的一步步后退,而后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
那是显而易见的幻觉……即便东龙煌不愿意承认。
甚至在医院的走廊上,他还不断地看到周围的空间产生扭曲,就像梦境一般,虚实变换,整个世界被冲撞得不稳地震颤。
男人觉得有些眩晕……
感觉脑子被什么狠狠搅拌过,整个人朦朦的。
恍惚中,男人来到了弟弟专属的病房前——房内很安静,消毒水的气味跟冰冷的白墙让人有些压抑。
坐在床边的妻子似乎守了一夜,已经趴着睡着了。而平常几乎不知道烦恼,总是羞涩笑着的修斯,却像个空洞的人偶般,呆滞地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男人静静地看了片刻,而后才充满愧疚地走过去,轻轻地唤了对方一声:“修斯……”
但修斯并没有反应,仍旧呆呆地望着正前方。
又是一阵沉默的心疼,男人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看向他还包着绷带的手,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对不起,还疼么?”
修斯略微颤了颤,视线缓缓地朝男人挪了过来。
“是哥哥不好……能原谅我么……”男人凑近了几分,声音有些干涩。
“……”修斯盯着男人,双眸渐渐恢复了焦距,身体却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男人暗惊,担忧的想要安抚,对方却突然抓起旁边的一个花瓶朝他头上砸去!
“走开!”修斯手足无措地缩在角落,双眸充满了恐惧。
“……”被砸倒在地上的男人不稳地爬起来,沉默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却止不住指缝间溢出的鲜血。
可他这副凄惨的模样,却让平常见他划破一点手指就心疼的弟弟,露出了更害怕的表情。
妻子被声音惊醒,看到修斯蜷缩在角落的模样,顿时怒火攻心,愤怒地朝满脸鲜血的丈夫低吼:“你又想干什么!他已经这样了!你难道还想再伤害他不成?”
“……”男人僵了僵,没吭声。
“你的病情医生已经跟我说了,但他告诉我,你可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不会配合治疗,因为你的记忆已经混乱了——”深吸了口气,妻子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东龙煌,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接受心理治疗么,接受你所谓的东龙世家,所谓的屠魔者,都是不存在的事实么?”
“抱歉……”男人看着妻子,心里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却还是不愿意对她撒谎,只是嘶哑地道:“他们不是假的,是真实的存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调查么……”
“你滚!立刻滚!”妻子崩溃地大哭起来——为男人不可理喻的固执,为男人的不愿面对现实的懦弱。
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我们离婚……”
男人惊愕,他看着自己神色决然的妻子,又看了看蜷缩在角落、极度排斥自己的弟弟,一阵剧烈的闷痛自胸口扩散——
最终,他只是苦涩地勾了勾嘴角,转身沉默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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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男人就这样面无表情、毫无目的地走着。
他那长发披散、满头鲜血的模样,令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
远远看去,他就像一个异类、疯子,被孤立在这个世界的边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想去理解……
包括他最亲近的人,也厌恶地叫他滚……
男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走到了哪里,他只是这样一直走着,麻木地走着……
直至鲜红的玄月挂在半空,男人才在一间阴森的废弃工厂前恍惚地站定。
皱了皱眉,他凝神看向高空中,看着那仿佛被鲜血渗透般的红月,却有点不确定这景象是真实的,还是他的幻觉……
红月祭,妖魔现……
男人的脑海里浮现出东龙世家的一句典故。
随即,像是为了印证他所想的,对面冰冷的屋顶上,一名背对着月辉的清艳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
仿佛会呼吸般的长发在没有风的空中缓慢飘动,一尘不染的白如同他玉髓般的肤,明明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颜色,但他的眸却犹如无数生命凝结的猩红,带着一股天地亦为之震颤的寒意,冰冷地俯视着东龙煌……
男人的神经瞬间绷紧起来,对方还没有完全魔化,可浓郁的魔息却已如有实体般地在空气中蔓延……
导致本来还对眼前的景象抱有怀疑的男人,瞬间就认出了青年的身份——仅次于妖皇的S级变异妖魔!
真实存在的妖魔!
右手虚空一甩,踏着石柱跃上屋顶的瞬间,东龙煌手里的血鞭已折叠成刺骨长剑,带起一记慑人的寒芒,毫不留情地朝对方刺去。
在他的信念中,任何妖魔都是必须抹杀的存在!
千钧一发之际,意外发生!当他的长剑即将刺中青年时,青年那妖异的白发、赤瞳竟变成了与寻常人无异的黑发黑眸——所有的一切,就如同他所经历过的那些才出现了又转眼消失的幻觉!而最让男人惊讶的是,对方居然完全没有反抗或闪避的意图,只是安静地看着长剑朝自己的心脏刺来——
那一瞬间,东龙煌无法形容对方的眼神,似乎是天生的冷,却包含着一种沉重到他不敢直视的东西。
可是,在这个距离要收回剑已是妄想,男人只能勉强地偏移剑刺入的角度。最终,利刃刺入了青年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对不起!”自知理亏的男人连忙抽剑,慌乱地朝青年解释:“这是个误会,我马上带你到医院。”
俊美的青年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像是没有察觉手臂上的伤一般,只是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随后,不管男人怎么劝说,青年都沉默地拒绝去医院,以至于男人不得不跑去买了个医药箱回来。
“真的很抱歉,是我太鲁莽……”男人充满歉意地半蹲在青年的身边,正要打开医药箱为他包扎,对方却直接拿过了他的医药箱。
男人愣然,劝道:“我来帮你就好,你伤在手臂不好自己包扎……”
青年没有理他,打开医药箱翻出酒精跟棉花后,用眼神示意男人坐好。
“……”男人茫然地坐在木凳上,而后一抹冰冷的幽香靠近,青年那沾着酒精的棉花已经轻轻贴到了他受伤的额上。青年为男人仔细而认真地擦拭着额上的伤口。男人发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青年竟是在为自己治疗,顿时不自在地道:“你的伤比较严重,我先帮你……”
青年冰冷地瞥了他一眼,男人下意识禁声,无言地看着青年顶着受伤的手臂,艰难却固执地为他治疗。
待到青年总算替他处理完毕,男人这才被青年允许,为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青年的皮肤很白,近距离看,五官更是精致得不可思议。明明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容他人亲近的冰冷,却意外地没有抗拒男人的动作,乖乖地任他包扎着。
而男人的包扎技术着实有限,导致青年只能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包成了一个球形——
诡异的、冰蓝色的月幽幽地悬挂在空中,没有云,仿佛一切都被披上了层朦胧的纱。
难以言喻的静谧在两人的周围蔓延。
而这时,男人发现青年竟然是个哑巴,这让他莫名地有些难受。
——你是怎么受伤的?
青年在男人的手心,轻轻划着,纤长的睫毛内敛而沉静。
男人看着青年,不知道为什么,待在对方的身边,他感到非常平静,无法解释的安心,以至于深埋在内心的痛苦,就这样平静地说了出来:“我是一个屠魔人,生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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