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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庄园系统去古代(米纸皮)


胥珲掐着胡子,沉吟片刻,道:“兴平侯所言倒也确实是个办法,如此便有劳兴平侯了。”
樊伉给了他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都是为了汉室天下嘛,应该的应该的。”
胥珲本来以为会碰一鼻子灰的,他不过也就是仗着樊伉脸嫩,所以找上门来,已经做好了被樊伉拒绝的准备,没想到樊伉居然如此大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强人所难的要求。
这位兴平侯究竟是真的心怀天下,还是年幼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想到长乐宫里那位厉害的汉后,还有如今拥兵自重镇守代国的临武侯,胥珲虽然内心狂喜,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再次向樊伉求证:“此事事关重大,兴平侯要不要再和人商量商量?”
樊伉抬起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怎么?难道胥公不相信我么?”
胥珲:“不不不,兴平侯误会了。”
“放心罢,我虽然年幼,但这件事情上还是可以做主的。” 樊伉说着,下意识地端起了桌上喝水的陶碗,垂下眼睑,颇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胥公可还有别事?”
大汉朝还没有端茶送客这个约定俗成的规定,但胥珲仍从樊伉的肢体语言和神情中看懂了他的意思,不由面露尴尬:“这个,老夫此来还有一事……”
“什么事?”樊伉本来是打算今天去玻璃作坊那边去看看的,因为陪客已经耽误很多时间,再耽搁下去,今天一整天都要泡汤了。
他也是很忙碌的。
胥珲也知道樊伉事情多,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老夫听闻兴平侯有一种能亩产十石的红薯……”
话没说完,就被樊伉打断:“今年收的红薯我要拿来做种薯育苗,明年开春解冻了,若是谁想种红薯,再让人过来买红薯苗吧。如果现在就卖给他们,一来他们不懂得怎么保存,二来也保不准有人好奇把种薯直接吃掉。”
三十石红薯听起来很多,但如果种的人多,你家几十斤,我家几十斤,随便分一分就没了。现在整个大汉朝就他手里这点,浪费不得。
胥珲听了连连点头:“兴平侯说得是。”
正说着,乘光推门进来,说:“郎君,牛车备好了。”
胥珲十分识趣地起身告辞:“如此,老夫便告辞了。”
“胥公慢走。”
送胥珲出去,樊伉登上牛车,无名亲自驾着牛车陪他一同前往玻璃坊。
玻璃坊建在庄子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平时少有人来往,却是樊伉重点防范和把手的地方,护卫和里头做事的匠人皆是他精挑细选,嘴严稳重之人,且没有家室亲人拖累。
毕竟玻璃作坊算是他以后的聚宝盆,现在虽然名声不显,日后必然大放异彩,保不定会有人打他的主意,暗中收买匠人,商业间谍什么的可不是只有两千年以后才有。
万事还是谨慎小心为上,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下了牛车还未曾进到坊内,就觉得周围的温度比别处高了许多,阵阵热浪甚是温暖。
外头的护卫一见樊伉,皆抱拳行礼:“郎君。”
“我进去看看。”樊伉点点头,问,“最近坊内可平静?”
“回郎君,坊内一切正常。”卫士回答。
他们的职责只是护卫玻璃坊的安全,并无权进入坊内,所以坊中到底造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你们辛苦了。”樊伉朝二人扔了些铁钱,便和无名兄一起入内。
玻璃坊里燃着熔炉,气温颇高,樊伉站在门口就感受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令人呼吸不畅。这个时节里头做事的匠工们个个都光着膀子努力干活,裸露在外的肌肤往外沁着汗水。
熔炉最角落里放着一个冰盆,盆里的冰块正往外滋滋冒着寒气,因为周围气温高,冰盆里的冰块融化的速度很快。
一个瘦高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根一头沾着玻璃液的铁管吹丝成型。
边上一个在忙碌的中年男人瞧见樊伉进来,停下手中的活计正要过来行礼,樊伉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勿要声张,自己走至那少年身边,踮起脚尖看他在做什么。
那人低垂着头神情专注,对周遭的情形漠不关心。
樊伉见他将玻璃液吹制成一个细长的圆柱形,趁着玻玻液未曾冷却之际,再用利器从中剪破,便成了一小块玻璃片,然后再继续沾挑玻璃液,继续吹丝成型,再剪破,如此反复,慢慢的从一小片玻璃,变成一块不那么小片的玻璃。
真的是……好没效率呀!
樊伉摸着下巴思考着怎么才能提高效率,要不然就靠这种法子造玻璃发财致富,那也太难了。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似有所感,那少年扭头发现了樊伉,不由微愣,继而大惊,将手中的吹管交于另一匠工,急匆匆走至樊伉身前,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副听侯差遣的模样。
樊伉这才瞧见他的模样,方知他就是当初那个倒霉透顶叫贱人的背煤少年。
哦,如今该叫平安了。
上次少年请求樊伉为他取名。樊伉只觉这人一身才华,奈何生不逢时,少年坎坷,有心想要栽培他,欲要为他取个寓意好点的名字。可惜樊伉是个取名废,绞尽脑汁思来想去,也只想出一个平安的名字。
就是希望他一生平安的意思。
生逢乱世,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唯平安难求。
想到樊伉本尊的苦逼结局,这又何尝不是此刻樊伉内心深处的渴求。
“郎君……”
樊伉只觉臂上一痛,抬眼一瞧,发现无名皱着眉头捏着他的胳膊。
“屋内热浪逼人,郎君既是看过了,便早些出去吧。”
“无妨。”樊伉也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但是他此来有事,自然不会因为环境恶劣就半途而废。
他仔细观察了一遍匠工们制做玻璃的整个流程,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想,对平安道:“你们也辛苦了,停炉两日,你们也好歇息歇息。”
平安应了声是,又安安静静地垂首侍立一旁。
樊伉心中有了想法,急着回去琢磨,又嘱咐匠工们几句,出了像火炉的作坊,登上牛车回去。
路上无名驾着牛车面无表情:“郎君似对平安特别关注。”
樊伉只觉无名兄的语气有点怪,但他也没有多想,随口回答道:“我不过是见他一身才华,奈何生不逢时,受制于身份,有些怜惜罢了。”
无名将手中牛绳递与乘光,转身步入车厢,语气颇有怪。
“我也命运多桀,怎不见郎君怜惜怜惜我呀。”
樊伉:“……”

无名兄这是在撒娇吗?
樊伉心中腹诽着,然而一见无名顶着这般高贵冷艳的脸孔说着这种类似于小孩撒娇争宠的话,又会觉得有一种特别的反差萌。
一时之间,樊伉也顽心大起,他跪在坐榻上,维持和无名一样的高度,嘴角上翘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像个纨绔公子那样,手指挑起无名的下巴,坏笑道:“哎呀,小美人如此这般美貌,倒真让本侯生出怜惜之情。说吧,你想让本侯怎么怜惜你。”
“……”无名脸顿时黑了下来,两手掐着他的脸颊,恶狠狠地道:“小小年纪谁让你学这副纨绔作派的?!”
樊伉纳闷:“我本来就是纨绔啊,还用得着学吗?美人,你说是不是?”
车厢外乘光暗恨此刻自己耳朵为什么不是聋的,听郎君调戏无名公子,简直烂耳朵啊!
不知道事后会不会被无名公子灭口。
乘光脑中一片混乱,路遇大坑竟忘了避开,牛车一个颠簸,樊伉身形不稳,惊慌之中他本能地往前一抓,拽着无名胸口的衣襟一起往后倒去——
无名连忙伸出手臂一把揽住他,另一只手则快速撑到樊伉身后,五指伸开贴在车厢壁上。
下一秒樊伉的后脑勺重重地磕上了无名的手背,两人同时痛得“咝”地一声叫了出来。
无名脸都扭曲了:“你叫什么?痛的是我的手啊!十指连心懂不懂?!”
樊伉捂着后脑勺,眼泪都差点飙出来了:“我为什么就不会痛啊?我的头也很痛的好吧?而且你那手是什么做的?钢铁吗?”
无名彻底无语了:“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好好坐着,非要跪在座榻上,看吧,这下受伤了吧。算了,过来让我看看撞得严不严重。”
说着伸手往樊伉脑后一摸,眉头都皱了起来:“肿了好大一个包。”
樊伉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没事突然说出那么可爱的话,害得他忍不住就想撩一把。
乘光在外头听得车厢里的动静,心知坏事了,连忙停下牛车,撩起车帘小心翼翼地问道:“郎君,无名公子,你们没事吧?”
本来都已经偃旗息鼓的两人同时转头,怒气冲冲地朝着车厢门口吼道:“都是你!怎么赶的车?!”
乘光立刻缩回去安静地装死。
无名回过神来,一手抚额,眼神从指缝间和樊伉相撞,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跟他发什么脾气。”樊伉也一副没脸见人的表情。
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居然还跟个孩子似的迁怒别人,真是越活越回转过去了。
算啦,好歹穿过来之后都是无名兄在帮他,哄哄他吧。樊伉这样想着,开口解释道:“平安再好,我也只把他当成我的家臣,无名兄就不一样了。”
无名挑起眼角看他:“哦。”
樊伉:“无名兄就像是我的家人,和他们不一样的。”
“是吗?”无名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脸色明显愉快了许多,脸上甚至还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郎君于我也与家人无异。”
“嗯。”樊伉满意地点头,哥俩好地拍了拍无名的胳膊,说,“无名兄放心罢,以后我们兄弟俩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无名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笑着说:“好吧,那为兄就认下郎君这个弟弟了。”
认回了一个兄弟,还是个武力值爆表,见识过人的兄弟,樊伉内心美滋滋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按照心理年龄他应该是兄长才对,现下变成了弟弟,樊伉内心有点微妙。
算了,弟弟就弟弟吧。
自诩是个成熟大人的樊伉,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种细枝末叶上面计较,而是应该着眼于大局,这是身为一个成熟大人的觉悟。
从玻璃坊回来,樊伉花费了几天的时间把自己所知道的农耕知识剔除掉那些必需依靠高科技以及以汉朝现在的生产力条件无法达成的技术,其他的重新整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着人交于胥珲。
令人惊喜的是,当樊伉把这本整理成册的种田技巧手册交给胥珲之后,系统面板上那个推广小麦种植任务许久未曾动过的进度条居然上涨了,现在的完成度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原来这样也可以?
樊伉都好久不曾关注这个了,今天冷不丁突然上涨了一截,那感觉就跟走路上突然捡到价值连城的宝物的心情一样,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一直生怕完不成任务被系统小皮鞭伺侯而提心吊胆的樊伉这回总算能稍稍安心一点了。
九十九步都走到了,最后一步应该不会太远了。
他猜测这最后百分之一的进度估计是要等到明年农户们种的小麦收获后才能完成。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有希望的。
樊伉第一次发现做人大方一点果然还是有好处的。如果他自私一点,拒绝了胥珲的请求敝帚自珍肯定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吃亏是福有的时候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当然,为樊伉抱屈,觉得樊伉实在太亏的人也有不少。
“郎君怎可就这样把种地的法子交上去?”乘光半是不甘愿半是不解。
今年照着郎君的法子种麦子,一亩地至少能多收一石粮。若是换了别人藏着捂着都来不及,哪里像郎君这样,白白地就交上去,半点好处也没得到。想当初他们初来乍到,连饭都没得吃的时候,找张家借粮还是郎君拿了煤炉子和火炕的法子换的。
樊伉自然不能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告诉乘光,只得宽慰他道:“无妨,反正天下的地那么多,我们又不可能种得完,若是大家都能多收点粮富裕些,才有钱买我们作坊造的那些纸啊煤啊盐啊玻璃啊。”都穷哈哈的,有好东西也卖不出价来。
以乘光的觉悟还不太能理解樊伉这种大家富自己才会更富的理论,又无法反驳樊伉,于是绷着脸不说话。
“别管这个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么?”
乘光这才开口:“都照郎君所说,运到玻璃作坊那边了。”
“辛苦你了。”樊伉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他让乘光准备的东西是锡石。
他这几日绞尽脑汁想要解决手工吹制平板玻璃效率太低的问题,倒还真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有点类似于浮法玻璃的做法。
用普通如铁制模具制做玻璃,需要人工处理玻璃液,以至于玻璃表面凹凸不平,厚薄不均。不过若是模具底下是液态的,就不会产生这样的问题。
樊伉想着如果建几个锡槽,将玻璃液直接导入锡槽之内,锡的融点低,接触到高温的玻璃液融化,锡的密度远大于玻璃液的密度,玻璃液直接浮于锡液之上,等到玻璃液冷却凝固,就是一块完整的平板玻璃。
不过没有玻璃刀,无法切割玻璃,所以想做多大的玻璃,便要做一个这样尺寸的锡槽,虽然比不上现代化的浮法玻璃生产线那么效率,但比手工吹制要快多了。
作坊里的匠工们日夜赶工,在作坊里加工了十几个大小不一各种规格的锡槽,经过反复的实验,终于做出了第一块浮法玻璃。
虽然这块玻璃比之现代的玻璃要简陋粗糙许多,但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能造出这样的玻璃已经是极限了,和先前手工吹制出来的玻璃相比,无论是强度还是平整度透光度都远非先前手工吹制出来的玻璃可比,如果不挑剔,拿来装饰屋子足够了。
“嗯,不错不错,可以拿来用了。”樊伉见了也赞不绝口。
“哇,这个真是好看啊。”乘光眼睛都要被晃花了,忍不住问道,“郎君当真要拿这个玻璃做窗户吗?”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那当然,不用这样的玻璃做窗子,又怎么称得上仙宫呢?”樊伉不以为意地道,“去玻璃作坊那边说一声,这几日赶赶工,把仙宫要用的玻璃赶出来,然后放假三天,让他们好生休息。”
“喏。”乘光应了声,自去作坊传话。
等乘光一走,无名拧起眉,一脸的不赞同。
“几个匠奴而已,郎君何必如此上心。”
樊伉道:“并非我好心,只是我自己想打样对象,不太想让人知道,所以让他们休假。”
无名听了,这才舒展眉头,说:“郎君有正事便也罢了,以后切莫如此。人心贪婪,长此以往,只怕那些匠奴们习以为常,将郎君的好心视为理所当然,忘了身为匠奴的本份,日后郎君稍有严苛,反生怨愤,做出背主忘德之事,给郎君带来祸患。”
樊伉点头:“无名兄放心,升米恩斗米仇嘛,我懂的。”
“既然郎君知道这个道理,那为兄便不再多言了。”无名将手中拭擦完毕的匕首纳于怀中,问,“郎君今日想吃什么?”
樊伉知道他这是要带大黑出去打猎了,便道:“随便吧,便是没有也不要紧。如今天暗得早,别跑太远,早些回来。”
猪圈里养着几百头猪,羊圈里也有几百只羊,还有数千只鸡鸭鹅的,他们今年还真不怎么缺吃的。
“知道了。”无名应了声,吹了个响哨,招呼大黑一起出去了,留下樊伉一人在屋子里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写请帖。

舞阳城内张大公子今日收到了一张来自兴平侯的帖子。
当张大公子看清楚帖子的内容时,不由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吴征看得好奇,不由问道:“兴平侯在帖子上写了什么?怎么让大公子露出如此表情?”
张彦转身看着他,将手里的帖子递给他,脸色怪异:“还是请吴先生自己看罢。”
吴征接过帖子,快速扫了一眼。
嗯,字体是优美的小篆,平衡对称,圆劲均匀,一见便知是名家手笔。
但这帖子的内空就有点让人深究了。
什么叫敬请大公子与夫人一同鉴赏仙宫?
又不是什么珍玩宝物,怎么鉴赏?
这兴平侯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张彦道:“吴先生怎么看?”
吴征也有些摸头不知脑,将帖子还给张彦,猜测着:“上回兴平侯说要画仙宫,莫不是如今已经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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