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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庄园系统去古代(米纸皮)


吴征捋须沉默不语。
他为人素来谨慎,纵然内心迫切地让他愿意去相信神仙之说,然而没有十全的把握依然不会确认。
张彦多了解他啊,直接道:“吴先生无需顾虑,此时只你我二人,有话直说便是。”
吴征犹豫了一下,似在考虑措词,半晌才开口道:“老夫活了这大半辈子,自问还是有几分看人的眼力,一个人是在撒谎还是在说真话自信还分得清楚。我和兴平侯打过几次交道,兴平侯给我的感觉不过就是一个爱折腾而心地又不算坏的贵族少年。小聪明是有的,但不至于编织出如此弥天大谎,就为诳骗你我二人。”
张彦抬起眼睛看着他:“那吴先生就是相信兴平侯所言了?”
吴征也抬头与他对视,笑道:“公子心中已有定论,又何必再问老夫?”
张彦哈哈一笑,道:“且看兴平侯画的仙宫罢。”
吴征一脸怅然:“就是兴平侯的东西素来不便宜啊!”
兴平侯画的仙宫?
自然还在樊伉的脑袋里。
建筑画是一项对绘画专业要求非常高的技术,尤其是让一个毫无绘画基础的人去画仙宫,那简直就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樊伉咬着笔杆,眉头都皱得打结,地上全是画废的纸团。
他从来不知道要把脑子里的东西用图画表达出来居然如此之艰难。
淅淅沥沥的雨丝从微启的窗户吹了进来,打湿放在桌上的纸张。
乘光心疼得不行,又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打断郎君的思路,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算了,不画了!”樊伉气恼地放下笔,将新画的一张纸团吧团吧扔掉,大叫一声倒在炕上:“啊啊啊——要死啦!”
无名带着大黑从外头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樊伉的怪叫声,眉头一皱,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耷着脑袋伺侯的乘光,不开口眼神示问。
乘光见到无名顿时心里一松,朝着地上一努嘴,示意他自己看,小声说:“郎君画不出来仙宫,在生闷气。”
无名眼一扫,明白了:“你下去吧。”
乘光如逢大赦一般匆匆离开,留下无名一人应对抓狂的樊伉。
“怎么了?”无名走到炕前,在他毛茸茸的头顶揉了一把。
“我不会画画啊!我为什么不会画画?我凭什么不会画画?我怎么能不会画画?!”樊伉翻了个身,咸鱼一般在炕上摊尸。
眼看着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他会连一个子儿都赚不了,简直生无可恋。
无名没有搭理他,只是默默地弯身将地上的废纸团捡起来,展开看了一眼,转身看着樊伉,含蓄地道:“郎君的才华不在于此,因为郎君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目标是星辰大海也是无名最近跟樊伉学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莫名地觉得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会很合适。
樊伉又翻了个身,下巴枕在炕沿上,一脸沮丧:“星辰是肯定去不了,大海还有可能。算了,我还是想着怎么能把今年熬过去吧。”
无名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郎君当真不会画?”
“不会画。”樊伉道。
这又不是画个水车画个犁,只要能把样子画出来解释清楚就行了,要的是效果,美观什么的那根本就不重要。
但这是他要卖的仙宫画,画成土坯房谁来买?
无名想了一想,说:“我有个法子。”
樊伉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翻身坐起,问:“无名兄快说。”
“郎君画不出来,可以做个缩小版的仙宫,然后再请会画的人画匠照着画出来就成了。”
有道理啊!
樊伉一听顿时来精神了。
无名兄的这个提议感觉满可行的。
他画不出来,可以做个微景观的模型嘛,如果做得好,到时候不仅可以卖画,还可以收门票了。
“可闳翁现在在建水车,抽不出来时间帮我建微景观啊。”樊伉挠了挠头,有些苦恼。
人手短缺,尤其是专业技能过关的技术人员短缺,在这种时候就特别明显。
没人帮忙干活啊!总不能把正经事放下吧。
无名挺直着背,哼哼两声:“只有闳翁会建房子吗?”
樊伉接触到他的目光,突然福如心至:“哎呀,差点忘了无名兄了,无名兄的木工也很好呀,不知道无名兄愿不愿意帮忙。”
无名一脸矜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满脸矜持地道:“如果郎君实在找不到人的话,我就——”
然而不等他说完,听懂他意思的樊伉已经扭过头,“吧唧”一声在无名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高兴地说:“无名兄,真是太谢谢你了,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想想这个微景观该怎么建之后再找你。”
无名:“……”
解决了问题,而且说不定还可能为他开辟另一条财路的樊伉实在太高兴了,亲完了人,哼着不知名的歌儿,跳下炕兴致勃勃地琢磨着怎么建这个微景观的事情去了。
无名曲起一条腿坐在炕沿,脸色暴红,神情纠结。
窗外雨打芭蕉,声声入耳,堂前燕雀衔泥筑巢。
今年的春天,似乎真的来临了。
雨过天晴,大地回暖,万物复苏,田野一片青绿,春天终于真正降临在中原这片大地上。
一年之计在于春。
对于一穷二白,除了有几百多个张嘴就要吃饭的小伙伴们的樊伉来说,春耕就成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天气一放晴,整个樊家庄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樊家庄就是先前樊伉买下的许家的庄子,后来被樊伉改成樊家庄了。
吕泽派来的三百将士连同樊伉之前从长安带过来的人,给樊伉开出了六千亩的荒地,还将樊伉建水车用的木料砍了两仓库,整整齐齐地码成了一座小山样堆在那里。
樊伉去看过几次,见闳翁指挥一群匠工锯木头刨板子干得热火朝天,有模有样便放下心来,不再去操心水车的事,安心准备春耕。
六千亩地,樊伉打算留够种红薯的沙地,其他的全种小麦。
他的小麦种植任务进度条已经好久没动了,他有预感系统这个小妖精很快就会用小皮鞭和电击教他重新做人,还是早些把这个任务完成比较好。
从长安运过来的那批物资,主要是纸张和绢布,他只留了部分自用的,其他的全拿去和张彦换成了麦种。
下种之前,樊伉将选好的种子石灰水里泡了四天,摊开晾干后再播种。
樊家庄最近的动静这么大,身为舞阳县丞的胥珲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自从樊伉来到舞阳后,胥珲就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樊家春耕的时候,胥珲还亲自过来看过,见樊伉拿石灰水浸麦种,颇觉新奇,问道:“兴平侯此举可有深意?”
樊伉笑道:“胥公可别小看这石灰水,只要拿一分石灰,兑百份水,再拿这石灰水浸泡麦种两天,摊开晾干后直接播种,可以防治病虫害,胥公家里也有田地,不妨试试。”
其实用来浸种的溶液很多,只不过石灰水最简单易得,而且时间紧迫,他就拿这个用了,效果也不错。
胥珲没说什么,只是对樊伉跟进跟出,像条小尾巴似的,完全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什么都要看一看,什么都要问一问。
樊伉开始的时候还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后来实在烦他了,便打发他去看无名正在紧锣密鼓打造的微景观。
胥珲知道樊伉嫌他烦,也不计较,依旧乐呵呵地顺着他的意思跟着乘光来到樊家庄一个僻静的院子。
当他推开门,看到院子里搭建出来的那个陌生又古怪的东西时,不禁愣住了。
“这是什么?”
“郎君梦里的仙宫啊!无名公子照着郎君描述出来的做的,已经快做完了。”乘光以一种无比自豪的语气回答道。
“哈?”胥珲愣住了。

第85章
诚然在这个时代,修仙求长生蔚然成风,无数人都在求仙一路上苦苦追寻,散尽家财却一无所获的时候,也有那么一批人,对于神仙一说嗤之以鼻,极度怀疑。
胥珲就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和张彦这等前朝贵族不同,他出身贫寒,有一年灾荒,颗料无收,家中父母兄弟尽皆饿死,惟有他命硬撑着一口气熬了过来,后来西楚王起事,他投入了项王大军,后来项军败于汉皇之 手,他又投靠了汉皇,于死人堆里爬起来,才有了今天的身份地位。
若当真有神仙,当他的家人饥寒交迫,最后活活被饿死的时候,怎不见神仙出现,救扶他的家人?
若当真有神仙,当秦皇□□,民不聊生的时候,怎不见神仙出现,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若当真有神仙,当中原大地狼烟四起,生灵涂炭的时候,怎不见神仙出现,平息战火,还天下一个安宁?
所以,胥珲不信神仙。
就算有神仙,那也是视人命如蝼蚁,心硬如石的冷漠神仙。
这样的神仙,要来又有何用?
一直不相信神仙的胥珲,突然见到一个人说要建一个仙宫,那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这个世上哪有神仙!”胥珲道。
无名头也不回,说:“你跟郎君说去。”
胥珲被他噎了一下,呵呵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而兴致缺缺地去打量这个所谓的仙宫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所谓的仙宫,只不过是樊伉前世住的城市市中心某个街区的一个缩影。现代的大都市商厦林立,道路宽敞,车水马龙,自是比一穷二白的大汉朝要富裕繁华得多。
胥珲刚开始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态度,然而越瞧却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房子?这得有多高?”他并不知道是多少层的高楼,只是从缩影中道路边上的树木模型推测出来屋子的高度,心中默默地算着,十层?二十层?哎呀,太高了好像有点算不过来。
无名摆出一张冷艳高贵脸,乘光知道无名素日在府中除了郎君,便是连主母都有点爱理不理的,连忙笑着解释道:“这都是郎君吩咐做出来的,据说有三四十层高吧。”
至于三四十层楼到底是多高,他也没概念,因为没见过呀。
胥珲听了哈哈一笑:“兴平侯果然是个妙人,三四十层高的房子怎么可能建得成?那还不得压垮了。”
便是蜀中最出名的金丝楠木,也不可能坚固到支撑几十层的房子而不垮掉。
果然仙宫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胥珲把仙宫当成樊伉意想天开的产物,心中的那丝怀疑挑剔之心不复存在,反而能用欣赏的眼光来看待这座“人工仙宫”了。
身为舞阳县丞,肩负一县生计,胥珲思考问题的高度自然要比乘光他们要高。剔掉那些不合理的诸如几十层高的房子,这个“仙宫”还是颇有几分值得推敲的地方。
比如这个马路,既宽敞又平坦,四通八达,将整个仙宫都囊括在内,看上去紧然有序,十分美观便利。
还有搭建的这座桥,居然能架在那么宽阔的江面上,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为何这些高楼的四面都空着?可是有什么说法?”胥珲默默赞叹了一回,又发现问题了。
无名连头都懒得抬,兀自打磨着手中的木料,乘光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早将这个模型摸得透透的,胥珲一发问,立刻对答如流:“那是留着要安装玻璃的。”
“玻璃?那又是什么?”胥珲从没听过这种东西,只觉十分陌生。
“是一种比宝石还要透亮的东西,用来装饰墙面,可以让阳光透进来,让屋子亮堂堂的。”乘光的语气充满了骄傲。
郎君说了,等到麦子种下地,春耕完了,就要建熔炉烧玻璃。
这个世上除了郎君,再也没有谁有这个魄力用宝石来装饰墙面了。
四面都是用比宝石还要漂亮的东西做墙面的屋子,光想就让人向往不已。
“是吗?兴平侯真有雄心壮志。”胥珲有些不以为然,心想哪儿有那么大块的宝石,就是真有,也不可能会拿来砌墙面,果然是少年人,喜欢异想天开。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仙宫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值得借鉴的。
胥珲参观完所谓的仙宫,又在樊家庄混了一顿不算丰盛的晚食,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大约是老天赏脸,接下来几天都是大晴天,樊伉组织人紧赶慢赶将麦种下了下去,就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断,从天空飘了下来,润湿了土壤,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气息,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表情。
“郎君果然是有福气的人,麦种撒下去就下起了雨,用不了几天麦种发芽,今年也算开了个好头。”乘光高兴地道。
他一直担心庄子里粮食不够吃,若是麦子能丰收,大抵今年是不用愁的。
“那可不,都说春雨贵如油嘛。”樊伉笼着袖子站在廓下,笑眯眯地看着不断往下落的雨帘,心里头美滋滋的。
种完麦子就下雨,他连担水浇地都省了,要不然六千亩地,靠人力担水来浇,那要浇到猴年马月去。
老子不愧是有系统的人,老天爷还是比较眷顾他的。
樊伉臭不要脸地想着。
春耕完了之后,乐都就领着那三百人辞行,预备回营。
樊伉手中一时没有绢帛,粮食自己都不够吃,铁钱倒是有一屋子,可那东西不值钱,他都是用来熔了打农具的,最后无法,只得把前不久吕媭帮忙捎过来的铜钱,取了百斤分给那些兵士。
开荒是个苦活儿,这些将士们也都下了苦力气的,一个个的倒是没有推辞,谢过樊伉之后俱都喜笑颜开接了。
临行的时候,樊伉特地买了两头猪炖了,整个庄子热闹了一番,第二日乐都便领着手下的将士们回砀邑朝吕泽复命。
麦种下地,剩下的便是等待麦苗出土后期田间管理,在这个空闲期内,庄子里的人却都没有闲着。
乐都走后,他们住的院子就空了下来,樊伉挑了两个面积大小合适的,重新修葺一番,改成蚕室,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闲着的人漫山遍野地去寻野蚕种。
樊伉当初买下这个庄子的时候,就发现后山有好大一片桑树林,当时就动了养蚕织布的念头。
这年头绢帛价值高,和粮食一样都是硬通货,如果一户人家有百八十匹布,那就是地地道道的土豪。
若是他能养点蚕,一年能剿个百八十匹布的丝,也是一个进项,毕竟蚊子再小那也都是肉呀,他现在穷得都想直接上街去打砸抢了,只要是能赚的钱他都不会放过。
樊伉想得挺美好的,没想到派去购蚕种的人却灰溜溜的回来了。
“郎君,河南郡养蚕的本来就少,仅有的那几家把蚕种当宝似的捂得特别紧,压根就不卖。”那人苦着脸,好不容易郎君信任他,给了他一个差事,结果还办砸了,心中十分忐忑。
樊伉皱眉,乘光见他脸色不好,道:“你就没说是郎君要买?”
“说了啊,可是那些人不是说蚕种生病全死掉了,就是说府中如今已经不养蚕了。”有几家一听他是来买蚕种的,根本连门都没让他进。
“岂有此理!居然如此不把郎君放在眼里!”乘光简直气死了。
郎君在他心里那完全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郎君去谁家买蚕种那完全就是那户人家的福气,结果没想到居然有如此不知好歹的人,竟敢将郎君拒之门外!
当真是欺人太甚!
“郎君莫气,奴这就领着人再去,一定将郎君的蚕种带回来!”乘光忿忿不平地道。
“回来!你去哪儿去啊!”樊伉道,“人家不卖就算了,我再想想办法吧。”
樊伉一手抚额,倒是不曾想到这个问题,毕竟现代商业极度发达,除非是各国管制用具,其他的民用生活用品尤其是这种农业生产类的物品都能很轻易地就买到,甚至还有专门为养殖业育种的行业,别说蚕种,天上飞的地里长的水里游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的。
但在大汉朝就不一样了。
重农抑商的大环境下,本来商人的地位就低,再加上人们敝帚自珍人家的陋习,养蚕这种利润巨大的商业技术无不被人当成能下金蛋的母鸡,谁也不舍得往外卖。
他倒是可以仗着身份强取豪夺,但樊伉到底还是一个接受了十几年平等自由教育的社会主义好青年,骨子里还有点年轻人的傲气,凡事都讲求一个你情我愿。
现下既然别人不愿意卖,他还不愿意买了。
再说他也有点担心用这样激烈的手段强买强卖,会激起别人的反感,万一在蚕种里头使点坏,反而得不偿失,还不如想点办法去外头寻点野生蚕种来,一样可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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