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这些小家伙还那么怕自己。
九青自然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为非作歹弄得人心惶惶,只觉得这些小家伙胆小如鼠色厉内荏。
九青摆摆手,说:“那事儿就算了,卑鄙无耻前倨后恭拜高踩低是你们的本性,我也不好因此怪罪。”
仙童咽了一下,尴尬而又恭敬地说:“九青大人的度量真是令我等望尘莫及。”
九青却环顾四周,一脸好奇问道:“今日除了我弟弟之外,可还有什么登仙的人么?”
仙童们愣了愣,只道:“登仙哪能日日都有好几个呢?一百年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九青听了,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又问:“那有没有什么重归仙位的神君呢?”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光芒,似乎对这个问题更加关注。
两个仙童更觉意外:“是除了您之外么……”
“我没有归位,我就是路过。”九青摆摆手,“过两日我就走了。”
听到九青过两日就走了,两个仙童显然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们又想明白了,道:“也是,若是神君归位,肯定是劳师动众,祥瑞不断的,若九青大人要归位,天庭今日怎么会这般风平浪静呢?”
另一个仙童也道:“今日没什么大动静,显然是没有神君归位啊。”
九青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没多问了。
他只是暗自诧异:明先雪这样的资质,竟然不是神仙下凡吗?
他又想:看来,明先雪确实就是人皇一脉千年一遇的奇才,只可惜,这奇才的脑子也够奇,竟把玲珑心和功德全给了小狐狸!
因此,再好的资质也登不了仙,反而便宜了小狐狸。
小狐狸一成仙还把他忘了!
要说他机关算尽太聪明,却终是替他人做嫁衣裳了。
九青摇摇摆摆地走了。
看着九青飘然远去,那俩仙童才松了口气。
到了交班的时辰,两个较资深一些的仙侍来接班。
其中一位仙童忽然想起九青之前的话,便好奇地向仙侍询问:“今日是否再没有其他人登仙了?”
年长的仙侍淡淡地回应:“自然是没有了。”
仙童又追问:“那么,也没有重登仙位的神君吗?”
仙侍沉吟片刻,答道:“原本是有一位的,但出了些意外……说起来,你肯定也听说过,就是未晴君。”
仙童听到这个名号,心中一震:“什么?是未晴君?”
另一位仙童也面露惊愕之色:“未晴君天资卓绝,万中无一,怎么会出意外呢?”
“按理说,以他的资质,重登仙境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仙侍答道,“按道理,他在十年前就已经可以飞升了。只是他不知是突发恶疾,还是离奇发癫,竟然当堕仙去了。”
第55章 雪未晴
九青引领狐子七逐步熟悉天庭,一同遍历仙坊市集,淘到了许多人间难觅的奇珍异宝。
他又指导狐子七修炼吐纳之法,汲取九重天上的醇厚灵气,助其修为更进一步。
狐子七虽然有所收获,但却也没什么大趣味。
狐子七按捺不住,问九青:“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去偷鸡啊?”
九青无奈:“你是真馋了啊!”说罢,九青又道,“你不怕被贬下凡吗?”
狐子七却无所谓,道:“我现在登仙之后,倒是念头通达了不少,从前执着要修行飞升,现在看来,飞升了也不过这么一回事。这仙界不值得啊。”
九青感叹:“你这个想法是很对的。”说罢,九青摸摸下巴,“这仙界的确没什么意思,烤鸡除外。”
如是,九青便领着狐子七去仙禽园。
这一路上,九青和狐子七大摇大摆地走,见了人还会打几声招呼。狐子七小心问道:“咱们去偷鸡,这么大摇大摆的,合适吗?”
九青却道:“这路上都是仙人,咱们鬼鬼祟祟的,合适吗?”
狐子七被说服了:“确实啊,还是前辈偷鸡有道!”
路上确实有不少仙人,许多也不认识九青。
狐子七形容举止,一看就是初来乍到的,脸蛋嫩得能掐出水。
而九青则并未露出人形,只是以狐身优哉游哉地行走在狐子七的背后。
不知道的就以为九青是狐子七的仙宠,道行不高,连人身都没有修成。
一名男仙便前来,笑着跟狐子七作揖,只说:“我乃庆郢殿的三公子东源,行仙已有三百年,不知阁下是……?”
狐子七见状,回礼答道:“在下狐子七,初来乍到,登仙不久,还望阁下多多指教。”
东源闻言,满脸笑意:“原来是新登仙的狐仙友,失敬失敬。我这庆郢殿虽不繁华,但也算是个清幽之地,狐仙友若有空闲,不妨来我殿中坐坐,品品仙茶,论论仙道。”
狐子七听罢,心中一动,觉得这东源三公子倒是个热情好客之人,便欣然应允:“多谢盛情,我定当前去拜访。”
听着二人对话,九青百无聊赖,舔了舔爪子。
东源看得九青作出如此动静,更断定这是人身未成、兽性未脱的小玩意儿,越发不以为意,脸上却带笑,说:“阁下的仙宠真是十分可爱!”
“仙、仙宠……?”狐子七懵了。
东源还蹲下身子,一副友好的样子,夹着嗓子对九青说:“你会说话了吗?叫什么名字呀?”
九青也夹着嗓子,装着未成年小狐妖的声音回答:“我叫你大爷。”
“原来是你大爷啊,真是一个霸气的名字。”东源十分感慨。
九青一个翻滚,在地上打转,继续夹着嗓子撒娇道:“你大爷要吃烤仙鸡!你大爷要吃烤仙鸡!”
狐子七没想到九青居然还会倒地撒娇,实在意想不到,一脸尴尬地对东源说:“公子,这……”
“无妨,狐狸爱吃鸡也是常事!”东源笑着说,“前面就是仙禽园,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那儿给你和你大爷买两只便是。”
说罢,东源就飘然而去。
看着东源远去的身影,狐子七十分惊讶,扭头对九青说:“仙禽园的鸡可以买啊?”
“当然是可以的。”九青道。
“很贵吗?”狐子七问。
“还可以啊。”九青说。
狐子七忍不住问:“既然能买,为什么要偷?”
九青说:“亏你是狐狸,想要什么,竟然要买?那这和人有什么两样?我们是禽兽。”
狐子七无奈,扶额说道:“那东源买来,你又肯吃了?”
九青笑道:“偷的鸡好吃,骗来的也不错。”
狐子七无言以对。
须臾,东源就把烤鸡买回来了。
狐子七和九青一狐一只捧在手里猛吃。
东源在一旁殷勤地端茶递水,又谈起一些琐事,只指着不远处一片雪山,只说:“那山怕是要空出来了,狐仙友若是喜欢,也可以在那儿居住。”
“那山是什么山?”狐子七看着那一片雪山,心中莫名起了一种眷恋。
东源便道:“那是从前未晴君的洞府。”
“未晴君是什么来历?”狐子七好奇问道。
“他原是天神与地魔所生,是正邪交融之子,生性冷漠无情,但天赋过人,本是有望登顶金仙的。”东源顿了顿,继续道,“但到底是有魔神血统,心性还是欠缺,下凡历劫没有经受得住考验,如今已经堕仙入魔了。”
狐子七闻言,大为感慨,只道:“我可以去拿雪山看看嘛?”
“自然。”东源说道,“现在此山无主了,都可以去的。”
说罢,东源便热情地领着狐子七和九青一同前往雪山。
他们穿行于仙云之上,没走多久就见到前方白雪皑皑,一座巍峨的雪山耸立在眼前。
山外立一碑,上书“今朝相逢晚,平生雪未晴”。
狐子七凝视着石碑上的字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东源好奇问狐子七:“怎么了?”
狐子七蹙眉,只说:“这字迹,看着有些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东源只说:“你刚从人间上来,记忆有所错乱也是常有的。”
狐子七微微颔首,虽然东源的话有些道理,但他心里还是难以不在乎。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他看着风雪飘零,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忍不住往雪山深处走去。
九青和东源见状,也一起跟上。
狐子七在雪山中独行,任四周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雪下得很大,每一片雪花都像是天空洒下的羽毛,轻盈而纯净。
然而,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雪落在他的脸上,温柔地消融,全无半点寒意,倒像是被落下一个又一个会融化的吻。
这种感觉让狐子七变得异常舒适,仿佛全身都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所包围,所有的寒冷和疲惫都被驱散。
然而,这份舒适却也逐渐让他感到迟钝和迷糊。
风雪中的世界变得模糊,他的视线被一层柔和的雾气所笼罩,无法清晰地看到前方。
狐子七竭力睁大双眼,看清前路,但那股舒适的感觉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意识,让他逐渐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各种奇幻的景象——摇曳的烛光,美丽的眼睛……
慢慢地,他好像能闻到一种熟悉的香气——清雅的梅香,温润的白檀,与深厚的沉香揉成一团,浓郁清新,叫人仿佛用鼻子能看到初雪覆盖下的花瓣。
在他混沌的意识里,竟然能准确地说出这个香的名字——雪中春信。
迷乱的风雪中,狐子七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隐隐约约间,他看到了一个影子在风雪中摇曳。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与冲动,把手往前伸去。
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立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捕获,如同被漩涡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四周的风雪如同狂暴的野兽,疯狂地旋转着,将他吞噬其中。
在如此狂暴的漩涡里,狐子七却丝毫不觉得惧怕,在温柔的香气里,他像回到了家里一样安静。
然而,就在这片混沌与迷茫之中,突然一股强烈的拉扯力从上方传来,紧紧抓住了他,将他往上拉扯。
他猛地一醒,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原本狂暴的风雪已经消失无踪,天空变得异常清澈,阳光明媚,温度宜人。
他环顾四周,发现九青正站在他身边,嘴里叼着他的衣领,显然是九青把他从风雪漩涡中扯了出来。
而东源则在旁边一脸震惊:“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的功力竟如此高深!”
原来,刚刚狐子七冲入雪山,东源和九青也跟着进去了。
不久之后,狐子七的身影就在二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东源引动术法,却一无所获。
眼见狐子七要被未知的存在吞噬,九青也不装未成年了,直接一个滑铲,破了山中的风雪迷阵,将狐子七救了出来。
狐子七拍了拍还昏昏沉沉的脑袋,扭头问九青:“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青凝重说:“这儿有鬼,以后别来。”
东源听得一阵颤栗:“这儿可是仙界,怎么会有鬼呢?你可别吓我啊!”
九青好笑道:“你是仙人,也怕鬼吗?”
东源忸怩道:“我才三百岁,还是个小孩儿呢。”
狐子七蹙眉,仍问道:“天宫怎么就有鬼呢?”
“所谓的‘鬼’,未必就是人间所说的死灵,其实更是不能消散的执念。”九青缓缓解释道,“在天宫的话,便是某些神仙或强者因为某些原因而留下的精神烙印。这些执念比所谓的厉鬼更加危险。毕竟,神仙的一念,可比百鬼的怨气都要强大。”
东源听得这话,吓得恨不得马上就跑。
狐子七却若有所思。
九青环顾四周,继续说道:“这个地方,显然就隐藏着这样的执念。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知道它很危险……而且,很可能已经盯上你了。”
狐子七一怔:“盯上我了?”
狐子七沉下心来,细细感受,确实觉得这雪山有什么在看着他——不,不仅如此,这雪山的一切好像都在靠近他,就连每一片雪花,都想融化在他的皮肤上。
这听起来很诡异,但狐子七莫名的不感到害怕。
他甚至有些喜欢这种感觉,忍不住在驻足于此。
但是九青说得这样凝重,狐子七也不好反驳,便顺从地跟着九青离开了雪山。
在路上,狐子七又忍不住问东源:“那个未晴君到底是什么人呢?”
东源却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细节。
九青好笑道:“他才三百岁,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这些!”
狐子七好奇:“听前辈所言,您是知道的?”
九青摇头晃脑:“也只是听过一些,只说那天神下凡,看中了一个地魔,竟把那地魔偷渡上天,强行禁锢于此雪山,后来便有了未晴君。后来地魔死了,天神疯了,要把未晴杀了给妻子陪葬。这未晴倒是有点本事,反把天神父亲杀了。”
东源听了这故事,三观震碎:“这……这……这以子弑父,岂非叛逆!”
“自然是叛逆,但也情有可原,被罚打九十九道天雷,又扔下界历三世劫去了。”九青想了想,道。
狐子七闻言,眉头微皱,忍不住问道:“什么是三世劫?”
九青闻言,缓解释道:“三世劫,一为生劫,需经历世间万般苦难,尝遍生老病死之苦;二为死劫,需在生死边缘徘徊,体悟生命无常,历经魂飞魄散的痛楚;三则是情劫,要历经爱恨情仇,体会世间情感的纠葛与磨砺,方能悟透红尘,超脱轮回。”
说罢,九青感慨道:“看来,这个未晴君是没有经得住此番历练啊。”
东源道:“家父说过,这未晴君虽然天赋卓绝,但性情偏激,无法升仙也是可以预见的。”
九青挑眉:“他很偏激吗?”
东源只道:“他如此年轻就杀父,还不认错,自然是偏激的。”
九尾不以为然:“难道别人杀你,你站着给他砍脖子?”
东源愣了愣,却又说:“父要子亡,也是没有办法的。”
“那你这性子不适合做神仙,不如去做肉鸡罢。”九青笑道,“瞧你细皮嫩肉的,烤出来应该也很香。”
东源被他这样调侃,怏怏不乐,嘟哝道:我还是喜欢你夹着嗓子撒娇要吃烤鸡的样子。
虽如此,东源还是把九青和狐子七邀到庆郢殿做客了。
东源年轻,不认得九青,但东源的父亲是知道九青的。
他看到东源把九青邀来了,一个激灵,脸上不敢有什么表情,只好拿出好酒好肉招待,就指望九青吃饱喝足赶紧睡觉,别一时兴起又弄出什么折腾人的戏码来。
九青看他这样,想解释说自己年纪大了,没那么爱折腾了,现在还是比较和平友善的,但想想,也懒得解释。
毕竟,别人觉得自己很凶恶,其实也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九青吃饱喝足,就去院子找了棵大树打盹睡觉。
狐子七是心绪不宁,在房间里睡觉,睡来睡去,睡不着,便往门外走,遥遥看着那雪山。
那雪山之巅的冷冽似乎与他的心境相呼应,让他既感到一丝清冷却又无法彻底释怀。
就在这心绪纷扰之际,一阵细微却突兀的声响从院门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眉头微蹙,随即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靠近院门,心中暗自戒备。
透过门缝,狐子七隐约窥见院外一幕不和谐的画面:两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仙侍,正围着一个男仙。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那个男仙的背影,却也能感受到他身形清瘦,行不胜衣,仿佛一阵从雪山吹来的风就能将他挂起,清凌凌的偏冷,给人一种脆弱而又不堪一击的感觉。
狐子七从登仙以来,总觉心头成了一片入冬的平湖,是冰封的冷寂。
然则,目光扫到这陌生的背影上时,他的心竟泛起微澜。
那是一种久违的、几乎要被遗忘的感觉,仿佛那块冰封的湖面开始慢慢融裂开来,惹得春天的气息悄悄地渗透。
此时,那两个仙侍对着那男仙的态度显得咄咄逼人:“你是哪里来的?难道不知道那里有主?竟敢擅自闯入,真是胆大妄为!”
那男仙说道:“我只是一介散仙,四处漂泊,无处可去。只求能有个栖身之所,愿意做侍从,只求二位能收留我。”
然而,那两个仙侍却对他嗤之以鼻,冷笑道:“哼,一个散仙而已,也配做此处的仙侍?真是痴心妄想!快走吧,别在这里碍眼,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说着,其中一个仙侍猛地一推,那男仙本就身形不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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