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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疯又爱演(Morisawa)


“我期待死人的复活,及来世的生命……我期待死人的复活……”
宋葬弱弱插话:“林大哥,你没事吧?”
“好歹我没有被喂给食人的老鼠,”林刑提拉着自己破洞的裤子,冷笑一声,“这女人可怜是可怜,但是她真的疯了!你们知道吗,她一直在强迫我背诵圣经,还逼我用羽毛笔来抄完一整本,不写完不准离开!”
“……啊?”
宋葬和殷臣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就算不想伤害普渡修女,他自己拍拍屁股跑路,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林刑痛苦地揉着脑袋,显然看懂了两人的迷惑。
他麻木解释:“最离谱的是,上帝确实在保护这个疯女人,我他娘怎么都杀不死她,甚至伤不了她。只要我对她产生足够的杀意或者恶意,我就会瞬间特别倒霉……
“娘的!我的内裤刚才自己烂了,屁股透风,抄圣经时还莫名其妙扭着蛋了,脑袋上掉了一大块健康的头发,哈哈哈想不到吧?现在我他娘的是个斑秃!!”
林刑越说越崩溃,恨不得跪下来对着普渡修女互相磕头。他一把攥起修女的衣襟,苦哈哈地求饶:“姐,你就放过我吧,一晚上真的抄不完那么多。我从今天开始皈依天主,我再也不勾引已婚妇女了,我再也不乱发神经了……”
相比起宋葬哭笑不得的看戏心态,殷臣面色逐渐冷凝。
看着这两人疯疯癫癫的样子,他心情越来越烦躁,很不舒服。
他很讨厌噪音,更讨厌不属于宋葬的哭声。无论男女老少,一旦制造出大量噪音,都只会激起他内心翻涌的杀意。
烦,特别特别想杀人。
“我不信。”
于是殷臣冷声打断了眼前的聒噪景象。
他从宋葬手中拿走那根黑檀木手杖,微微抬高几寸,无比坚硬的杖尾恰好对准了普渡修女的面庞。
“我现在就杀死你,上帝,也让我尝一尝倒霉的滋味?”
话落一瞬,檀木手杖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刺出,直勾勾插进了普渡修女圆瞪的右眼之中。
历经百年的厚重地砖,在顷刻间裂开数条沟壑,硬木也根本承受不住这份强烈的冲击,从末端开始寸寸皲裂,如齑粉散落一地。
宋葬看得分明——殷臣绝对没有留手,至少用了八成力气。
普通人被他刺那么一下,整个头盖骨都会在眨眼间化作碎片。
“嗬、嗬嗬,呕……”
可普渡修女依然活着。
她并没有如三人预想那样发出惨叫,抑或是七窍流血。
这个女人活蹦乱跳,浑身抽搐着长大嘴巴,像是濒临窒息般发出痛苦的干呕。
她喉咙不知何时胀大了整整一圈,犹如打气球似的迅速浮肿起来。
青红交错的血管像极了野蛮生长的藤蔓,扎根在肿胀的喉咙两侧,条条突起,道道鲜明。
好像有什么极为恐怖而不详的东西,即将要从她的身体中诞生,从她的嘴里破土而出。
宋葬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哆嗦着拉住殷臣的衣摆:“殷臣,我们快跑,听我的跑远一点,我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殷臣愣了半秒,没有多问一句,听话地反手将他扛在肩头,还顺带拎起了林刑的衣领,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哇啊啊啊——!!!”
紧接着,一道无比尖利而刺耳的新生婴儿啼哭,划破了地下冷寂的空气。
温度在猝不及防间骤然狂降,从严寒化作阴冷彻骨的可怖霜冻。
殷臣跑路的速度实在太快,如一阵狂风,林刑不知不觉便已双脚离地。
他艰难扒拉着自己被迫勒紧的衣领,拼命大口呼吸,随即发现……他唇角和人中的络腮胡子居然开始迅速结冰,眨眼就变成了阻挡他夺取氧气的厚重屏障。
努力呼吸间,林刑莫名心头猛跳,像是压着块沉重巨石。他无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普渡修女的方向,瞳孔骤缩。
“娘的,为什么倒霉的还是我?!”
一只浑身赤///裸的鬼婴,正以恐怖的速度死死追在三人身后,紧咬不放。
它小小的身子虚浮透光,近乎透明的苍白皮肤上,泛着密密麻麻的狰狞掐痕与青紫冷芒,葡萄般浑圆的大眼睛漆黑一片,没有丝毫眼白的痕迹,无比瘆人。
林刑咳嗽着喊:“大哥再跑快点,有鬼!!”
趴在殷臣肩头的宋葬同样看得一清二楚,耳边也再次开始嗡嗡作响,婴儿啼哭与诡异的呢喃声交错混杂,吵得他恶心想吐、头晕目眩。
在护工与守卫惊恐诧异的喊叫中,三人已经逃离了地下一层,逃离了阴气深重的西楼。
重新踏入烛光通明的温暖室内,鬼婴却不似普通的鬼魂那样开始虚弱。它的实力浑然未受影响,依旧以极快的速度疯狂追赶他们,一口咬掉了林刑的鞋子,誓死纠缠不休。
“宋葬,你试试用枪打它,我给你的枪。”殷臣突然开口。
他语气非常冷静,脸不红气不喘,一秒飞出数百米也像是如履平地。
“好。”
宋葬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从口袋拿出那把华丽的手枪。
他瞄准身后面无表情却又大声啼哭着的鬼婴,哆嗦着反复拉开保险,反复扣动扳机。
“砰——”
“砰——”
“……你们,有没有听到枪声?”
黎明停止祷告,声音有些惶恐。
“什么意思,你想亵渎神圣的晚间祷告吗?滚下来,你不配做我们的头领!”
没曾想,瑞秋修女的态度格外蛮横,似乎并没有全神贯注投入在经文的圣洁洗涤中。
她再次抢走了黎明的玫瑰念珠,粗鲁地一把将她推入其余修女之中。
“啊!”黎明发出一声惊呼,红着眼圈跪坐在地,不敢反抗。
因为修女们根本不会为她出头。
好像所有人都恨死她了。
毫无悬念,瑞秋修女堂而皇之夺走了她的位置,居高临下仰着脸,慢慢地弯起唇角。
她扯出一抹复杂而晦涩的冷笑,将玫瑰念珠缠在腕间,抚摸着冰凉彻骨的金色十字架,轻声呢喃:“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
黎明怔怔看着她,愣在原地,不由自主瞪圆了眼睛,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惊恐。
因为瑞秋修女的肚子突然间疯狂鼓胀了起来,迅速撑破黑袍,凸起一个无比诡谲的弧度。
——犹如十月怀胎的临盆妇人。

“你们都没有看到……”
“嘘,安静,”跪坐在她右侧的修女突然开口,声音低冷而严肃,“如果再故意打断祷告,就请你立刻离开。”
黎明循声扭头,嘴角颤了颤,脸色惨白如纸,僵硬地又将头转了回来。
因为修女的脸皮正在缓慢融化。
溃烂破洞的嘴唇,被红白条纹的肌肉牵扯着上下张合、粘连蠕动,露出狰狞牙床与不算规整的牙齿。
每一句祷告,都让皮肤融烂得更加迅速。
修女们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异常,也看不见瑞秋那愈发惊悚硕大的孕肚。
怎么会这样?
黎明看了一眼贴在天花板上的管家先生,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跟着念了几句经文。
紧接着黎明就打了个寒颤,低头紧紧闭上血淋淋的嘴巴,将口中涌出的血丝和粘膜组织努力咽回肚子里。
不能祈祷,说什么也不能再祈祷。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这场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祷告,其实是修女在用自身血肉,给怀孕的母体输送养料。
那种在念诵时感到圣光环绕、浑身放松且心灵平和的错觉,根本就是一针效果极强的迷幻麻醉剂!
所以没有人能察觉到自身血肉的溃烂溶解,甚至没有丝毫痛楚,一心一意为她们心心念念的“天主”而专注祈祷。
黎明封不住她们的嘴巴,只能管好自己。
皮肉黏烂的滑腻声音此起彼伏,而瑞秋修女,即将临盆。
她脸上复杂难言的笑容彻底消失,一幅虔诚模样,有条不紊地熟练祷告着,嗓音不急不缓。
而她的身体,却好似不再被大脑所管控,头身的行动彻底分离,甚至开始努力为顺产而做起准备。
用力揉捻腕间的玫瑰念珠,手背绷起鲜明青筋,金属十字架晃荡敲击在木珠上,大腿颤抖着拉开,胸腔快速起伏……
诡谲怪诞的景象,令黎明心中蓦然升起一个荒谬猜想。
——耶稣降世。
他诞生于处女的子宫,他的母亲是圣母玛利亚,她们今日祷告一直在重复《玫瑰经》的内容。
很多细微的线索连在一起,再结合下午那道来自远方的审视目光……
真正被选中的,被指定即将承接生命的母体,本该是她自己,是她黎明修女。
她差点就被迫怀孕了,这毛骨悚然的可能性令她后背发凉。
可在最后一刻,瑞秋修女却把她换了下来。
瑞秋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瑞秋究竟是为了取代她,还是想要拯救她,才会如此蛮横地夺走她身为头领的位置?
“威尔士先生,怎么办?”黎明抬眸,看向隐约扭曲的天花板,无声询问。
“有趣。”
管家微笑回答。
那就生下来吧。黎明摸着藏在袖口的匕首,下定决心。
虽然很危险,但只有让她生下这个来路不明的婴儿,才能得到更多主线任务的线索。
黎明偷偷摸摸打开群聊,催促守在外面的徐蔚然,赶紧去准备好婴儿用品。
例如什么摇篮婴儿车,毛毯小包被,奶瓶和尿布……
“这大晚上的,我去哪儿找婴儿用品?!”
徐蔚然呆愣吐槽着,但也不敢耽搁大事,拔腿就跑了起来。
祷告室旁边是教堂和修女住所,冬夜雪大,巡逻的护卫躲起来偷偷烤火。
徐蔚然穿着护工服装,几乎走到哪儿都畅通无阻,却像只慌乱的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因为修女们的生活实在太朴素了,几乎没有任何闲置用不上的杂物,连被褥也只有两床替换,而且都很沉重。
徐蔚然一咬牙,干脆闯进了普渡修女上锁的卧室里。
随后他愣在原地,被眼前景象彻底惊呆,险些以为自己眼睛视力有问题。
因为这根本不是天主教苦行修女的简朴居室,而更像……一个未成年小男孩的卧室。
一长排价格高昂的蒸汽火车模型,头尾相连,横摆在书桌上。地上有粗糙散落的积木和玩具木剑。
窗边挂着各种骑士团的刀枪和勋章,兰斯帝国的小旗帜,麻雀与鹿头标本,打猎用的步枪。
至于黎明想要的摇篮和婴儿车,都藏在大衣柜的一侧,全是专业木匠打造的好东西。
徐蔚然搬开另一侧的替换被褥,蹲下来翻了翻,发现甚至还有各种不同大小的包被,柔软贴身的婴儿衣物,手缝的棉袜子与保暖耳罩。
婴儿用品旁边,全是小男孩的衬衫裤子,崭新漂亮,整齐叠放在最上层触手可及的地方。
普渡修女是真的疯了。
这一事实,在此刻得到了最为鲜明的认证。
徐蔚然抿着唇,表情严肃,把黎明要的东西都用棉被包起来,熟练打成一个沉重而硕大的包袱,扛在肩上快步离开。
“砰——”
不远处,枪声再次响起。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紧随而至,与小猫似的婴儿呜咽混杂交融,穿破了浓稠夜色,天际隐约泛起一层乳白微光。
徐蔚然脚步倏然停顿,皱起了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回事……有两个婴儿?”
他猜得没错。
与此同时,宋葬已经彻底打空了弹夹。
青紫交错的鬼婴睁着幽黑双眸,浑身布满斑驳孔洞。从额头到心口,每一处被子弹穿透的孔洞,都流淌着阴冷恶臭的黑水,将它本就阴沉的稚嫩脸蛋,污染得愈发瘆人。
它不再是普渡修女日思夜想的孩子,而是一只怨气冲天的溺死鬼。
小小的身形被银子弹打穿要害,强势压制着,逐渐变得虚浮飘渺,速度也慢了下来。
可它还没有死。
“我草,这玩意怎么就是不死?”林刑抹开络腮胡里细碎的冰碴子,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在风雪中冻得发抖。
缀在天际的氤氲圣光似乎越来越亮了,乳白光华如天神降临,温柔撒落在挂满雪霜的枝桠上。
鬼婴透明的身子颤抖着,无比虚弱,可它却依旧不肯去死。
它怨憎扭曲的目光犹如实质,直勾勾盯着殷臣的背影,带着翻涌沸腾的憎恨。
——很显然,它把殷臣看作杀母仇人。
恶臭阴冷的尸水汩汩向外溢涌着,鬼婴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嚎叫,蓄满力气,最后一次猛地冲了上来。
它报复性地、自杀性地冲进了殷臣的肚子里,彻底消弭无影。
殷臣:???
宋葬反应很快,想都没想立即伸手去拦它,可肉//体凡胎的阻碍根本毫无作用。鬼婴本就没有可以触碰的实体,犹如一阵阴风穿过宋葬的手腕,透着彻骨如针刺的寒冷。
“殷臣你没事吧?!”他顾不上自己倏然间疼痛脱力的冰凉手腕,挣扎着从殷臣肩头跳下来。
而林刑有点过于倒霉,被宋葬焦急中爆发的力道所误伤,直接撞飞了出去,不受控制地滑行数米才堪堪停下。
他吐了口血,呆滞坐在雪地上,看了看身形孱弱、脸色苍白的宋葬,又摸了摸胸腔下裂开的肋骨,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荒诞无比的怪梦,怎么还没睡醒呢?
“我没事,你有事。”
殷臣脸色黑沉,不由分说便脱了外套披在宋葬身上,紧紧握着他被严重冻伤的手腕。
“嘶,疼……”宋葬小声抱怨。
“现在知道疼了?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居然敢主动去碰成型的怨灵?!再敢多碰几次,老子就要给你收尸了!别乱动,现在带你回去泡温水。”
殷臣气得七窍生烟,直接将宋葬包在外套里打横抱起来,边走边怒火朝天地念叨:“宋葬,它在追的人是我,主动攻击也只会针对我一个!早知道我就不该带你一起跑……”
他真的好生气啊。
宋葬乖乖缩在殷臣怀里,现在是半点也不敢挣扎,生怕伤到了他。
见殷臣越走越快,宋葬还有些担心,不由抬起没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去碰他肚子:“殷臣,你真的没事?”
“没事,但是我怀孕了,接下来几天我会很容易生气,”殷臣冷笑一声,“不,现在我就很生气。”
“……啊?”
宋葬动作顿住,忍不住又摸了摸殷臣紧实平坦的小腹,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
被摸几次肚子,殷臣的火气似乎莫名其妙降低了些,抿着薄唇低头睨他一眼,淡淡解释:“现在我明白了,它要报复我,让我倒霉,所以选择了最有可能令人类感到痛苦,不,是极致痛苦的方式——生一个孩子。”
毕竟这个时代可还没有剖腹产,怀孕后只能靠母亲自己顺产生下来,从头到尾都无比痛苦而凶险,是一场不堪想象的漫长折磨。
“你、你怎么生?”
“不知道,拿刀挖出来吧。到时候你帮我割开肚子,”殷臣微微垂眸,若有所思,“我怕自己母性上头,突然间下不了手。”
听他这漫不经心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切西瓜呢。但那可是一个变成了强大怨灵的可怕鬼婴!
宋葬断然拒绝,惶恐道:“不行,怎么能让我来,我也不敢下手的……”
“不行也得行。你连怨灵都碰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殷臣又开始冷笑,故意阴阳怪气,“还是说,你不想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我不是,我没有!”宋葬急忙否认。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来切开我的肚子。我只允许你一个人这样对我。”
殷臣一锤定音,不容反驳。
宋葬不自在地点点头,决定从今天开始安分守己,至少在殷臣“怀孕”一事解决之前,不能像曾经那样暗中搞大事。
其实他已经偷偷探查过,这副本最爱说谎的npc究竟是谁。
——瑞秋修女。
可瑞秋极为年轻,存在感也很低,在修女群体中资历尚浅,毫无根基……她根本没有折腾大事的资格。
宋葬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今晚半夜去杀了她,又有些怕打草惊蛇,导致真正邪恶的家伙们提高警惕,隐藏得更深。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乖乖睡觉更好。
宋葬沉浸在思绪中,单手环上殷臣的脖子,安抚性地轻轻摸着他的后颈,随即忽然发现,两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壁炉在熊熊燃烧,房间的摆设无比简朴而单调,除了十字架外没有任何多余装饰。
他有些疑惑:“这是哪里?”
殷臣将他按在壁炉旁边坐好,转身就找出铁壶,挂进壁炉里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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